第六十话 活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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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痛不痛?”言云天看着被重新推回病房的人,看着他干涸的嘴唇动着,“老婆,你怎么回事?你怎么能伤害自己呢?你不高兴,你骂我我啊,就像以前一样。你怎么能想要逃呢?”

    “别了,”言云天伸手捂住原之野的唇。

    原之野一直睁着的眼睛渐渐闭上,失血过多,加上二十几个时没合过眼,医生判断他是昏睡过去了。

    言云天问清楚了情况之后,独自留在病房。

    言云天在原之野耳边低声,“别怕,没人能伤害你了,他们都死了。原之野,他们都死了,我该怎么办?死的死,走的走,你不能丢下我啊。”

    病床够大,言云天洗漱后躺到原之野身边,将毫无生气的人抱进怀里,“老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你别怪我父亲以前做的事,我也不怪你跟了夏铭。我们发过誓的,除非死亡把我们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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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云天睡得浅,身边的人一动,他就醒了。

    “今天别到地板上去,”言云天抱着人,“就挨着我发呆好不好?”

    原之野不动了,瞪着天花板出神。

    言云天很累,从来港岛后,就没睡过一次安稳觉。

    原之野突然离开,父亲遇刺,想办法对付夏铭,主持父亲的葬礼,之后是费精力收服那些见不了光的势力,身体和精神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昨晚看到原之野割腕,他几乎崩溃。

    要不是姚杨及时赶到,他恐怕已经将医生和护士都宰了。

    “我没有活下去的理由。”

    原之野的声音将言云天拉了回来。

    言云天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母亲的葬礼我代替你去。原之野,你如果死了,我就杀了原书吟和她的儿子们。”

    “你不会,”原之野声音清冷,“你不会的。”

    “会不会,你试试看。”言云天手臂用力,将本就不堪一握的腰搂紧,“反正我不是什么好人。”

    或许是原之野这段时间太消极,虽然治疗一直在进行,可他的身体恢复得很慢。

    原之野没有挣扎,微微侧头问道,“我妈的葬礼是多久?”

    “后天,你身体太差了,去不了,”言云天不知道自己这模样,其实已经很温柔。

    分开的时间并不久,可两人之间仿佛隔着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原之野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个男人。

    “让我去吧,我已经很多年没回去过了。”原之野用额头抵着言云天的胸口,听着熟悉的心跳声,“云天,让我见她最后一面。”

    “想去还这么作?”言云天恼怒,“是不是安轲告诉你的,这子连什么该什么不该都不会掂量?”

    “不是,是阿吟发了消息给我。”原之野道,“你过去不安全的话,就找个人送我过去就好。送她最后一程,以后我不会再离开你。”

    “我陪你,”言云天搂着人,虽然知道原之野这话不一定是真心的,却无法拒绝。

    出行安排在第三天一早,原之野无法长时间站立,言云天亲手把他抱上了轮椅。

    到渔港时不过早上九点,原书吟在码头接到的原之野。

    化着淡妆的脸上并没有多少难过,只是将原之野量了一遍之后,质问言云天为什么没照顾好他。

    “那场车祸太严重了,需要一段时间恢复。”原之野道,“走吧,别错过了时间。”

    原书吟没再什么,原之野在言云天手里,不管是不是出于自愿,都不能真的得罪这人。

    出殡的排场很大,原之野不方便亲自扶灵,全程只能跟着亲友的队伍看着葬礼进行。

    在原书吟的安排下,整场葬礼进行的有条不紊。

    日落的时,临海的山坡上已经多了一观新坟,插满了花圈,在夕阳中静得诡异。

    “你跟她话吧,”原书吟留下这句话,便带着孩子们先回去了。

    原之野坐在轮椅里,对着新坟沉默了很久。

    “起风了,”言云天站在风口,帮原之野挡了一部分海风。

    “我们都要活下去,”原之野嘴角牵扯出一丝僵硬的笑,“我以前经常一个人爬到山顶,看着落日沉入大地,总觉得自己一定能走出渔港,成为声名显赫的音乐家。就是站在那边的悬崖边,幻想自己能随着海风飞翔。推我过去看看吧。”

    “那边太危险,”言云天怕原之野会再寻死。

    “没事,”原之野道,“我过,不会了。”

    轮子压过草丛,言云天还是将人推了过来。

    退潮了,海水击着凌乱的礁石,这里与港岛遥遥相望,视线远处,还能看见繁华的都市。

    原之野在海风中,想着很久以前的事。

    “阿吟的时候,吃了很多苦。”原之野抬起肿胀的手,让风滑过指缝,“我父母重男轻女,对她很不好。别看她现在光鲜亮丽,以前连件新衣服都没穿过,书也只念了三年,还差点嫁给码头那边鱼贩子的儿子。幸好她性子烈,才逃了出去。”

    “你呢?”言云天在轮椅边坐了下来,他已经很多年没这么放松地待着过了。

    “我?”原之野转头,有些惊讶地看着言云天,“我……自私,平凡,没阿吟勇敢。”

    言云天不太相信,“真的?”

    “嗯,”原之野点头,“非要优点的话,长得还算可以,身体也挺好。也写过几首好歌,其他的就什么都没留下了。”

    “我看过你照片,”言云天道,“猜测到的时候,让人找的。”

    “反差很大吧,知道夏铭为什么喜欢我吗?”原之野提到这个人,看到言云天脸色冷了下去,“算了,都是过去的事了。”

    “呗,”言云天想表现出大度,可惜功夫不到家,更像是嫉妒。

    “因为我能帮他写歌,能接触到很多那时候的大明星,”原之野道,“后来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居然承认了跟我的关系,葬送了自己前途。”

    “那时候他……还挺有勇气。”言云天讪讪道,“后来呢?”

    “后来?没有后来。”原之野道,“一个月吧,就分手了,他退出了娱乐圈,我也被电视台雪藏了。再见到,是我死前一个月。所以,我对他其实根本没什么感情了。当时什么爱了一辈子,是骗他那些手下的,我要看着他死。至于他对我,大概是愧疚,才会相信我。”

    “还以为多惊天动地,回去吧,别吹感冒了,”言云天站起身,手却被拉住。

    原之野:“我想的是,言云天,背叛我的人,我不会放过。你自己掂量清楚,要不要把我留在身边。”

    “你都快残了,我还能扔了你?”言云天推着轮椅,两人下山。

    地面不平,原之野被抖的胸口闷痛,“你推慢点!”

    “痛啊?我看你割自己的时候不是感觉不到痛吗?”

    “言云天!”原之野恼火道,“不推就滚!”

    “活过来了?”言云天放慢了速度,虽然被凶了,可原之野这种状态更让他放心。

    “话清楚,我不喜欢穆青宴,”原之野知道这家伙在想什么,“你要是想多几个情人,趁早离我远点,别恶心人。”

    “你有这么的资格吗?”言云天停下来,两步走到原之野身前,弯腰狠狠盯着人,“你跟夏铭的账怎么算?”

    “呵呵,哥哥,夏铭不喜欢娘娘腔!”原之野翻了个白眼,“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喜欢这张脸?你该不会是双性恋吧?”

    “这么,你没跟夏铭过夜?”言云天不是很相信,自己就一个多月没见原之野,心里都跟着了火似的,他不信夏铭会不出手。

    “你想的是上床吧。”原之野有些遗憾,“我跟他都不喜欢叶行这款的,可惜了,两辈子都没做过一次,他也是个蠢货。你到底算怎么处理穆青宴?”

    “姚杨已经把他送回帝都了,”言云天不上高兴,没有肉体关系,却依然喜欢原之野,这个夏铭要不是陷害过他,别这辈子,几辈子恐怕轮不到自己。

    “我其实不在乎,是你一直纠结这种问题。”言云天道,“我以后不会再见穆青宴,但是你不能再骗我。”

    “你……不恨我害死你父亲?”原之野还是到了这个问题。

    “你也太瞧得起你自己了,”言云天继续推轮椅,“我冷静了半个月,想得很清楚。有没有你,夏铭都会出手,还是你觉得他真的爱你爱到为了你背叛父亲?”

    “在你出现之前,他就已经按捺不住了,狼子野心。”言云天目光落在原之野那双受伤的手上,“以后别这样了,你一定要一个活下去的理由的话,为了我,可以吗?”

    “可以吗?”原之野在脑里重复这句话。

    系统:“你也可以为了我啊,我出题你解答,多有意思。”

    “我尽量,”原之野没理系统。

    原之野想在渔港住一晚,言云天也留下了。这就苦了姚杨,既要安排这边保镖部署,完了还要赶回港岛处理事务。

    原书吟也留下了来,是要守够七天。

    没船归航的日子,渔港的夜晚很安静。

    原之野躺在床上,静静听着海浪的声音,另一边是言云天的心跳。

    “在想什么?”言云天靠着人,知道对方有伤,不能干点啥,可手还是不老实地在原之野衣服里游走。

    “想时候的事,”原之野回头,双唇在言云天唇上辗转,“想不想?”

    “……你身体不方便,”言云天舌尖留恋着原之野的味道,“什么工具都没带,等回去吧。”

    “嗯……”

    话是这么,可原之野并没有停下,清晰的喘息声里,诉着忍了很久的心情,“云天,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