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第五十三章 他来过 每个人都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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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予白在管家的指引下把车停在车位上, 下车的时候,随意环顾了一圈周围的环境。

    紫玉山庄地处燕城黄金地段, 住在这里的人都非富即贵,而时家还要在视野最开阔的地界,前面环抱一座人工湖,温予白驱车时候,还在路上看到绿地里开屏的孔雀,湖上的黑白天鹅优雅地昂着头颅。

    清幽静雅得仿佛世外桃源。

    “温姐,随我来吧。” 温予白回过神, 听到管家和蔼的声音。

    管家是个精致的老头,穿着服帖的西装,因为出来等了一会儿, 外面还披了一个遮挡寒风的长外套,口罩上面是一双和蔼温厚的眼睛,含笑为温予白引路。

    温予白礼貌地点了点头:“谢谢。”

    管家侧身的时候不住地在温予白身上量, 温予白是公众人物,即便两人并不相识, 他对她也不陌生。

    但屏幕上看到又与想象中不同。

    看起来是个温柔娴静的姑娘。

    可是网上的诸多传言却跟这两个词没什么关系。

    管家是时家老管家, 干了几十年, 很得时家人尊敬, 饶是如此, 也不会仗着主家的光随意给客人使脸色, 就算真的不喜欢,也要保持起码的谦逊礼貌, 这是一个人基本的素养。

    何况他对这个温姐的初印象还不错。

    “夫人正在里面等着温姐。”管家开门,和颜悦色地看着温予白。

    温予白点点头,随他进了门。

    里面的装潢比想象中更低调简洁, 整体风格倒是跟时砚的别墅很像,看来时砚的审美也是被父母一辈的习惯耳濡目染了,温予白正想一些有的没的,女主人听见声音从客厅走了出来。

    宗曼珺穿着居家鞋,也许是因为要见客,脸上精心粉饰过,穿着也显得庄重些。温予白之前在医院见过宗曼珺一面,因此对她有些印象,时砚的眉眼跟他妈妈有几分相像,不话时都显得棱角锋利,衬得整张脸有些冷。

    “伯母,”温予白先开了口,礼貌地倾了倾身,倒是没有别的寒暄,单刀直入,“伯母找我过来是有什么事要吗?”

    温予白量宗曼珺的时候,宗曼珺自然也在量她。

    几个月前,两个人的绯闻闹得沸沸扬扬,当时花钱压下热度的事就是宗曼珺做的。

    时砚很少回家,母子两人之间的交流更是少得可怜,宗曼珺猜不透自己这个儿子到底都在想什么,自然也不清楚那些绯闻的真相,她以为深陷绯闻之中的那个女明星又是跟沈瑶音一样,想借时砚炒热度抬高身价,所以才不顾一切地为时砚降热度。

    在时砚不知道的地方,宗曼珺花费很多金钱和精力为他擦屁股。

    有的媒体明知发出这样的新闻通稿会得罪时家,但当收益超过一定的投入成本的时候,他们就原意冒这样的风险,更何况还有很多媒体与时家关系并不好,又能挣你堵嘴的钱,又能恶心了你,何乐而不为呢?

    宗曼珺一直以为这些人都是一丘之貉,直到时砚大咧咧地在网上官宣。

    有关张裕的新闻,宗曼珺自然也是从头追到尾的,甚至还动用自己的关系知道了更多内幕。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的儿子会喜欢这样的人。

    宗曼珺脸上没有笑意,表情也看不出喜怒,眼神透露出细细的量和审视,侧开身子,她伸出手来:“先进来吧。”

    声音也听不出什么情绪。

    两人不可能在门口话,温予白随着宗曼珺进去,管家则去准备茶点,在沙发上坐下后,宗曼珺先开口:“这么晚了还扰你,希望温姐不要介意。”

    她语气淡漠疏离,但跟管家一样,维持着基本的客套和礼貌,也不是高高在上趾高气昂的态度。

    她这句话时,双腿交叠地坐着,手臂随意搭在沙发扶手上,姿态优雅矜贵,但因不善言辞,也不热络,显得客厅中的氛围有些冷。

    温予白多少是猜到了时砚这个性子随谁。

    “没有,正好我最近也很有空。”

    温予白摇了摇头,管家在两人身前放下泡好的热茶,她抬头了句谢谢。

    管家笑了笑,起身看了宗曼珺一眼,然后便转身走了出去。

    宗曼珺拿起手边精致的茶杯,对温予白道:“家里没有别的饮料,如果喝不惯,我让方伯给你换别的。”

    温予白低头看了看,茶水冒着热气,清新的茶香四溢,白天在公司喝了很多咖啡,现在喝口茶解腻也好,她想着,端起茶杯对宗曼珺道:“不用,我也很喜欢喝茶。”

    然后是安静的品茶时间,大概过去了三分钟,宗曼珺都没有再话。

    温予白有些纳罕,不知道对面的人算什么时候进入正题,宗曼珺找她过来的原因,她多少猜了个大概,总逃不脱跟最近两人之间的官宣有关。

    之前有关沈瑶音的传言她也听过,时家人连沈瑶音都看不上,自然也不会看上她。

    但接下来宗曼珺的态度有些出乎她的预料。

    对面的女人手里捧着杯子暖手,垂着眼看着前面,眉头轻轻皱着,欲言又止。

    “我是时砚的妈妈,长你一辈,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叫你温吗?”

    温予白愣了一下,回道:“当然可以。”

    宗曼珺就抬起眼看着她,眼里的情绪复杂地交织着,眉头缓缓舒展开,露出一个笑容,笑容却有些心疼和苦涩:“听你最近在官司,我认识许多优秀的律师,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

    着,从茶几上移过去一张名片:“名片上的人叫陈婉媛,专门这种官司,是业界有名的女律师,我已经点过了,即便不收律师费,她也原意帮助那些女孩子。”

    温予白的神色微微愣住,没来得及回应她,宗曼珺以为她在迟疑,似是想到了什么,收回手自顾自地笑了一声:“以阿砚的性格,这样的事想必早就帮你安排好了吧,如果不需要的话,也没关系。”

    温予白稍稍回过神来,低头看了一眼那张名片,心里的涟漪还未消退,这次抬头看过去时,眼里的暖色柔和许多:“还是需要的,我最近也在找这方面出色的女律师,还没找到合适的……多谢伯母当一回及时雨了。”

    时砚毕竟是个男人,还是会有一些方面考虑不到。

    宗曼珺会这样做大大出乎温予白的预料,她以为宗曼珺叫她过来是过问两人恋爱的事,又或者让她解释网上那些黑白颠倒的指责和诋毁,温予白在来之前就有心理准备,她也没有任何抵触,作为时砚的母亲,宗曼珺当然有理由也有资格摸清她的底细。

    只是这个发展让温予白始料未及。

    宗曼珺沉吟片刻,张了张口,语气多有无奈,却也是真心劝慰:“有关网上那些质疑和脏水,你也不要放在心上,毕竟嘴是长在别人那里,我们管不了,事情过去了,总要向前看,别让那些不好的回忆绊住自己,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温予白听到一半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宗曼珺好像是在开解她,没有得很深,也在尽量照顾她的感受。

    其实她早已不在乎网上那些谩骂了,也清楚地知道这世上理解自己的人更多,但莫名的,她还是觉得心里有一阵暖流淌过,有些惊喜,也有些意外,就好像在她换牙的时候,某天突然被允许吃一块的糖果,那种预想之外的甜蜜。

    “我知道的。”温予白对她笑了笑,又深深吸了口气,“您不用担心,我在发出声明之前,早就已经想通了这些事。”

    “而且发声之前,时砚也对我过类似的话。”温予白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心中的话脱口而出。

    出口的时候她自己也有些惊讶,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想到时砚。

    宗曼珺神色稍顿,手指下意识缩紧,眼帘垂下,好像一下又变回方才的态度,温予白自然注意到了,提到时砚时,宗曼珺总是显得局促又紧张。

    温予白没有话,不清楚这种情绪的由来,她不想深入太多。

    半晌后,宗曼珺却自己先开了口:“没想到阿砚还会这样的话。”

    温予白抬头看过来,就见宗曼珺笑得有些勉强,她攥着手指,似乎没有开始那般优雅端庄,脸色满是无奈:“其实今天叫你过来,我也是有私心的,就是想从你这里听一听他的近况。”

    “时砚的近况?”温予白怔了怔,“可是……”

    宗曼珺点了下头:“对,我是他母亲。但是他很不愿意跟我们两个交流这些。”

    “有时候我会去问川,你知道川跟我们家的关系吧,阿砚得病之后,能跟他得上话的,也就他那些儿时的玩伴,但是阿砚比较敏感,藏在心里的事也不愿意跟别人过多交流,有时候,就连川都不知道他成天在想什么。”

    宗曼珺叹了一口气,温予白能听出她话里的无奈。

    其实她自己也深有同感,时砚性格古怪善变,喜欢自己悄默声地生闷气,谁都拿他没办法。

    以前没有深想过,她以为时砚只是对她这样,后来渐渐发现了,时砚对身边所有人似乎都是一个态度,她甚至都佩服宗川野凡事都让着他,甘愿一直被欺负着。如果是她,没有目的的情况下,她是肯定不会这么惯着一个人的。

    一时想远了,她拉回神思,宗曼珺还在倾诉。

    “我每次给他电话,总是没两句话就吵架,然后就挂断了,久而久之,我真是一跟他话就犯怵,可是……”宗曼珺深深吸了一口气,“做父母的,还是忍不住上去凑嫌。”

    宗曼珺看起来是个很强势的女人,但起时砚的时候也会不自觉地露出几分心翼翼,她跟温予白不过是第二次相见,却忍不住跟她倒起苦水来,可见这些话是真的憋在心里很久了。

    温予白想起时砚最近的模样,觉得眼前也未必是条死胡同,他有时候还是很好话的。

    就试着劝解:“其实他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您试着好好跟他沟通沟通……”

    宗曼珺摇了摇头,断她的话:“他心里对我有气,因为当年沈瑶音的事,唉,算了……或许就是积怨太久了吧,我们两个从前对他……”

    话刚一半,温予白忽然听到一声巨大的关门声,两人纷纷停下,转头一同看过去,管家在走廊处有些惊讶:“少爷?”

    很快,温予白就看到时砚阴沉着脸走进来,他连鞋都没来得及换,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黑色衬衣,身上全是冷气,长腿大跨步地走过来,径直走向她,看也不看宗曼珺,拉起她的手就要走。

    “阿砚!”

    “时砚。”

    温予白抓住时砚的手臂叫住他的时候,背后正好传来宗曼珺有些生气的喊声。

    她俨然又成了那副严母的模样,时砚对她视而不见的态度,让她感觉颜面尽失,一时没忍住,语气便重了些。

    温予白看着时砚的背影,心里也忍不住惊诧,她没想到母子之间的关系竟然差到这种地步,几乎快要成水火不容的仇人了。

    时砚仅仅只顿了一下,就转过身,把温予白带到自己身后,对宗曼珺不耐道:“以后你有什么事直接找我,不要随意去扰别人。”

    语气很冷,甚至充满警告。

    宗曼珺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你的这是什么话?你交了女朋友,我把她叫到跟前来话都不行吗?”

    “这是我的事,跟你无关。”

    话不投机半句多。

    时砚拉着温予白的手转身就走,力道很大,将温予白拽得一踉跄,她稳住身子后也只好跟他离开,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东西摔碎的声音,然后是宗曼珺的怒吼声:“你滚吧,走了就永远别进这个门!”

    随着“砰”地一声,厚重的门将里面的声音阻隔,耳边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寒冷的风在脸上。

    温予白心里叹了口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时砚收起浑身的刺,转身看着她,面色仍旧不太好看,道:“她如果跟你了什么,你别放在心上。”

    温予白抬头看着他:“你知道她跟我了什么?”

    时砚皱了皱眉:“不重要。”完就要走。

    “你等等!”温予白赶紧扯住时砚,“我回去一趟。”

    “回去干什么?”时砚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我穿拖鞋走啊?我鞋还在里面呢!”温予白哭笑不得,松开时砚的手,无视他有些错愕的目光,转身回去了。

    管家正要出来,两人了个照面,温予白尴尬地笑了笑,换过鞋之后声问管家:“伯母呢?”

    管家神情也很无奈:“回房了。”

    温予白觉得时砚可能是误会了什么,才会发这么大的脾气,想了想宗曼珺没完的话,也许他们母子之间的龃龉,要比她想象中更深。

    外面传来了喷嚏声,消了温予白想要看一看宗曼珺的念头,管家递过来一件外套,温予白了然,拿着外套走了出去。

    时砚插着兜站在门口的灯柱下,冷风吹得很凶,他站得板直,但还是能看出肩膀在瑟缩着,温予白走过去把衣服给他,忍不住皱着眉责备:“出来怎么不穿外套?”

    温予白往自己的车位那边走,时砚跟在后面,跟远处的贺彬摆了摆手,自己的车也不管了,钻进了温予白的副驾驶位,鼻音有些重地回了一句:“走得太急了。”

    “急什么?怕你妈吃了我?”温予白启动车子,开启车里的暖风,拿出车前的纸抽递给他。

    温予白从后视镜里瞥着时砚的脸色,发现在她不看他的时候,他就沉着一张脸,眸色暗沉,像染了一层霜,“没有。”他淡淡地了一句,等车子驶离紫玉山庄之后,他扭头看向温予白,眼中有审视:“她真的没有跟你什么?”

    温予白一边开车一边反问他:“你都不知道我们的谈话内容,就发这么大的火?”

    时砚侧过头去,面向车窗,向后倒退的路灯像流动的时光,将他映在窗子上的面孔衬得多了几分寂寥。

    “温予白。”安静过后,他忽然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嗯?”温予白回应他。

    耳边传来他低哑又慵懒的嗓音,他漫不经心地着,却给温予白心中一击。

    “我喜欢你。”他。

    轮胎短暂地偏离了轨道。

    温予白扶着方向盘,忽略了空跳一拍的心跳,声音还是保持着一贯的冷静:“怎么突然这个?”

    时砚也从后视镜上看她,鼻音重了些,声音像是闷在胸膛里,眼眸中映着几分认真:“我喜欢你,只是我喜欢你,跟别的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如果谁了什么,你都不用管,只要记得我过的话就好。”

    似乎是怕宗曼珺给她气受,所以他一遍遍强调,但又不问清楚宗曼珺到底跟她过什么。

    温予白不去想方才一闪而过的异样,开始思考时砚这样的原因,难道是因为宗曼珺做过类似的事情,所以让他心有余悸吗?还是有别的缘由?

    其实她也可以问出来,但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都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

    心里装着事,一路上再没话。

    回到别墅后,温予白开始翻箱倒柜,时砚站在床边面带疑惑,看着坐在地毯上的温予白:“在找什么?”

    “你在那等着别动。”温予白背对着他嘀咕一声,“找到了!”

    然后扶着床边起身,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体温枪在他耳朵上一按,滴地一声,表盘上显示出数字。

    38.2℃。

    温予白瞬间皱紧了眉,心道果然,她忍不住低声训斥:“让你不穿衣服。”

    本来他的抵抗力就比一般的人低一些,容易生病,还不好好注意身体。

    时砚这时的脸色比他一般时候更红,眼神也有些温吞,他侧过头看了一眼体温枪,眉头挑了挑,随口道:“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完就要出去。

    温予白拉住他衣服,衬衫顿时被她扯出来一些,时砚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暗藏星辰的眼眸染了一层暧昧,温予白松开手,先他一步开口:“你干什么去?”

    时砚笑了笑,指着外面,吸了下鼻子:“去隔壁睡,不然又该像上次一样传染给你了。”

    温予白想了想他的上次是哪一次。

    气温好像升高了一些,顺带着燃起全身的滚烫。

    忍不住腹诽,那时候他可不像现在这么好话……但不得不,他其实还是改变很多的,又或许是她现在才看到了一个完整的时砚,一个愿意在她面前展现更多真实的时砚,一个连他父母亲人都不曾接触到的时砚。

    温予白收起心中所思,拽着他的手将他带到床边,往床上一推,面无表情地嘀咕:“上次你怎么没想这么多?”

    时砚面色一怔,想起那时他还在傻傻的纠结,顿时觉得没面儿,耳根也红了许多:“上次,喝醉了。”

    温予白哼了一声,转身出去,没一会儿给他拿了药,“先把药吃了,然后上床躺好。”

    时砚亏心,老老实实地应了一声,拿过药仰头吃了,然后赶紧去冲了个澡,回来掀开被子上床,中间贺彬电话过来,好像游戏的公测日出了问题,温予白看了他一眼,他就对贺彬:“我病了,明天再吧。”

    然后挂断电话。

    其实也不是什么非得今天就决策的问题,但温予白的耳提面命似乎让他很受用,时砚乖乖上床,温予白又拿体温计测了一下,比刚才高了零点二摄氏度,眼神也比刚才更迷离了。

    温予白在他侧面躺下,只剩下床头的灯还开着,发现时砚一直睁着眼睛看着她,温予白盖住他的眼:“闭眼睡觉。”

    “哦。”时砚嗓音低哑,这次是真的有些哑,看到他闭上眼睛之后,温予白靠坐在床头,开始看起陈菲发给她的剧本。

    一看起剧本就她就陷入物我两忘的状态,等到看完时才发现已经凌两点了,她看了一眼时砚,轻轻把灯关了,刚躺下,被子里的手臂就被一只手拽过去。

    他紧紧抱着她,相贴的肌肤还有些烫,不知道是她的错觉,还是他还没退烧。

    温予白在黑暗中瞪大了眼:“你还没睡?”

    “嗯……”时砚的声音带了浓重的倦怠,从鼻腔里发出,“睡不着。”

    温予白皱起眉,低声问:“是难受吗?”

    “不是。”

    温予白放心些,就听他又道:“也有点难受。”

    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她从他怀里探出头:“哪里难受?”

    时砚就抓着她的手不话。

    安静的卧室里,似乎能听到加速的心跳声,温予白脸上一阵灼热,片刻的停顿后,猛地抽出手来砸了他后背一下:“别给我耍流氓!”

    时砚被砸得痛呼一声,然后趴在床上笑,闷笑声有几分故意,被子外裸露的肩膀还在昏暗的光线中抖动。

    温予白把床灯开,看着时砚乐不可支的模样,被捉弄得有些烦闷的心情渐渐褪去,她看着他,脑海中原本存在的那些影像开始变得模糊,他似乎与她之前认识的那个时砚有些不同,也与宗曼珺口中所的那个时砚不一样。

    其实她没有好好看过他,因为刻意忽略他原本的存在,会让她更好地给他套上一副躯壳,如果他在她眼中的颜色越来越明亮,她好像就无法服自己……

    温予白很快闭了闭眼,呼吸有些急促,时砚发现旁边的人没有出声,回过头来看她,见她面色不对,神色微变,一把抓住她的手:“柒柒?”

    温予白忽地睁开眼,有些恍惚地低下头看他,暖光照耀下,他的眼眸中像是染了一层蜜色,味道是甜的。

    “你睡不着吗?”她面不改色地看着他,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时砚神色迟疑,点了下头,温予白重新躺回去,感觉到他体温已经恢复正常了,就抱了抱他的背。

    对于她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时砚还抱着十二分的疑惑,温予白却已经惬意地闭上眼:“那我睡了。”

    时砚的表情瞬间耷拉下去。

    第二天醒来,温予白把自己跟宗曼珺的谈话跟时砚了一遍,只不过隐去了宗曼珺跟她倾倒的苦水。

    昨天就跟他这些,他未必听得进去,而且他还发着烧,温予白也不想让他心情变得更坏。

    “你妈妈没有为难我,所以你昨天误会她了,找个时间跟她道个歉吧。”

    时砚黑着脸坐在沙发上,没有回答她,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温予白叫了他几声,他都没听到,最后没了耐心,温予白提高了声音:“时砚!”

    时砚瞬间回神,从沙发上起身,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今天公司里有点事,可能要晚回来,你跟冯伦约的几点?”

    温予白昨天挑了一个剧本,今天就约定了要跟导演见一面,知道时砚是故意避开那个话题,就顺势回答他道:“下午四点。”

    时砚看了看表,似乎在想该怎么调整时间,温予白道:“不用麻烦了,有贺彬跟着我,你忙你的。”

    时砚还有些犹豫,温予白已经丢下他一个人上楼了。

    下午跟冯导的交谈很顺利,冯导也很喜欢她,直接拍板定音,跟她谈好另一个男主的角色后择日开机,最慢这个月月底也能定。

    温予白还联系了宗曼珺介绍的那个律师,她同原本的律师一齐负责这场官司,温予白就轻松许多,终于不用再时刻盯着。她是演员,演员总不能天天游离在镜头之外,还是要尽快步入正轨,所幸一切都在按照她期待的方向发展。

    只是还有一件事出乎她的意料。

    她最近再去看刘月芹的时候,她对她的态度突然好了许多,终于不再像以前那样冷淡疏离了。

    温予白整理着刘月芹脚下的床单,扭头看到床头的柜子上摆放的鲜花,随口道:“今天是满天星啊。”

    她发现自己每次来,柜子上的花都不一样,最开始是康乃馨,另外还放过金丝杜鹃、香石竹和六出花,温予白觉得这是出自不同人之手,还猜测应该就是消防队的那些人。

    刘月芹也偏头看了看。

    “你跟那个姓时的伙子,最近怎么样?”

    温予白整理床单的手一顿,有些惊诧地看向刘月芹。

    她从没跟他提过时砚的事,在她印象中,刘月芹应该也不知道时砚是谁才对,虽然两个人的关系已经不是秘密,但刘月芹每天在病房里,接触不到网上的八卦,除非有人跟她过。

    是那两个护工阿姨吗?

    温予白没有回答,刘月芹:“你不用瞒着,我其实早就知道了。”

    完,她转头看着房顶,声音平静得仿佛一潭死水:“他人我见过,挺好的,你跟他好好在一起,我也放心……忘了白忱吧。”

    温予白眸光一颤,觉得那声音有些刺耳,连带着心脏也跟着疼痛。

    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我的事不用您操心了,您只要好好养身体就行。”她面不改色地着,其实口气已经有些冰冷。

    刘月芹就不话了。

    温予白觉得胸口闷闷的,有些堵得慌,刘月芹像是随口一,可她却过不去,她不觉得这是一句祝福的话,反而听着像讽刺。

    可是她比谁都清楚刘月芹没有这个意思。

    回去的路上,温予白一直在问自己为什么会生气,为什么在逃避这个话题。

    她似乎没办法在刘月芹面前她会把白忱忘了,连安慰都做不到。

    她跟时砚在一起是事实,她忘不了白忱也是事实,而这两件事好像不能同时发生,她尤其不能在刘月芹面前表现出来。

    或许不是不能,而是她不敢,她也觉得有些荒唐。

    答应时砚的告白,最大的理由,不过是因为她贪恋那一点来自于记忆中的温暖,可不管欺骗自己的谎话得有多冠冕堂皇,她都知道时砚终究不是。

    他只是一个接受了白忱心脏移植的人而已,他只是他自己。

    那她究竟在做什么呢?

    温予白靠着车,指头深深插入发丝中,在精神濒临崩溃的边缘,她赶紧吃下一片药,闭眼放空很久,她才觉得舒服些。

    也许她会慢慢放下的,她安慰自己。

    转身要开车门,温予白发现车钥匙不见了。

    似乎落在了病房里。

    最近总是精神恍惚又健忘,叹了口气,温予白又从地下停车场原路返回,到了病房门前,她伸手要开门,忽然听到里面有话声。

    “你不用每天来看我,让柒也不要成天往这儿跑了,太折腾。”

    “她不来的话心里也会惦记,您就当成全她这点的心愿吧。”

    温予白动作一僵,听着里面熟络的对话声,脸上慢慢浮现惊色。

    里面的人,竟然是时砚!

    两人还在低声话,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温予白想到每次去的时候床头上不同的鲜花,心中的猜测已经浮出水面。

    里面,刘月芹神色有些无奈,脸上满是歉意:“我今天好像错话了,我嘱咐她跟你好好在一起,提到我儿子了,她好像不太高兴。”

    时砚插花的手一顿,眸中微闪,但很快就隐藏起来,转过头,他对刘月芹笑了笑:“可能是工作上的事,最近她在家脾气也不怎么好。”

    刘月芹一听,面色放松许多:“原来是这样……”

    然后长叹一声:“还好有你在,不然我真的怕她陷进去就出不来。”

    时砚在椅子上坐下,双手随意插在口袋里,他没穿西装,看起来比平常少了几分冷肃,多了几分亲近,也或许是他刻意在刘月芹面前保持笑意的关系。

    “放心吧,我会一直陪着她,所以您也不用跟以前一样,总是给她脸色看,她知道您是故意的,不会丢下您不管,心里又不好受。”

    刘月芹听着眼睛就有些混浊了。

    “我知道这样做不对……”她声音有些哽咽,又在极力忍耐着。

    “可她那么年轻,我不想……她一辈子搭在我儿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