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顾玉全作没了不少钱，张银花也实在是操不起那个闲心了，不如腿一蹬眼一闭就这么去了心静了。

    她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孙子了。孙子还没成年，还有这么一个这么不省心的父亲拖累，他会不会也像他爹一样娶不上媳妇，光棍啊！

    闭眼前，张银花也没叫儿子顾玉全到跟前，可见她对儿子的怨气有多深。

    顾春和顾霜请假回家奔丧，顾玉全叫了她们的堂哥顾少林开着拖拉机去村头接她们。

    路上，顾少林不客气地：“我叔奶奶去世了你们才知道回来呀，二叔叫我开车来接你们，我一听是顾春顾霜你们俩，我都不想来接你们知道吗？

    一年到头的也不往家里寄几回钱，彦早的生活费都得问我借！

    二叔家的房子老得都不行了，快塌了，你们就不怕哪天下雨房子塌了，把我二叔砸死在里头？”

    顾春疑惑地望着顾玉全，道：“爸，我们寄给你的钱你没收到吗？堂哥怎么这样？”

    顾玉全眼睛一闭，连忙摆摆手，：“别了，都别了，回家再，回家再！”

    拖拉机卷了一路的尘土，在顾玉全的家门口停了下来。顾春抬头仰望着自己家那扇破败不堪的木门，斑驳的木门上铺满了白布做成的花，长长的白布一直垂到了地上。

    院里头哭声恸天，悲痛的哭声传出去二里地远。顾春这才意识到，奶奶真的没了，她们姐妹俩，没能见到奶奶的最后一面。

    姐妹二人在棺材前跪下，痛哭不止。

    到了晚上，来奔丧的客人都散去之后，他们一家人才有机会围在一起话。

    顾春扯住顾玉全的胳膊，瞪着他，道：“爸，你清楚，我们怎么没寄钱了？我跟霜一块儿寄的钱，钱都上哪儿了？”

    原本蹲在地上的顾彦早抬起头，仰望着顾春，：“爸又在外面败坏你们名声了？”

    姐弟三个进了里屋，顾彦早倒了几杯水，递给姐姐们，他：“奶奶就是因为这件事气出病的，你们也不是不知道爸的脾气，性子软，做事没有担当，总喜欢推卸责任。他把钱借出去了，手里没有钱，就你们没有寄。”

    顾春一跺脚，：“爸，你怎么能这样呢？你知道我们姐妹两个在外面有多么不容易吗？我们一直吃工厂食堂，从来都不敢买零食，一直穿这么土的衣服，从来没有舍得给自己买衣服，只留可怜的一点点生活费，钱都寄给你了！

    你怎么能充大款，往外借钱呢？彦早还，他还要读高中读大学，你把钱都挥霍完了，他怎么读书呀？

    弟弟不能再像姐姐一样，没有文化，这样出去只能做一个被人瞧不起的工仔！”

    顾霜上前，拉了姐姐一把，：“姐，你别激动，先问问爸，他把钱借给谁了，我们去把钱要回来！”

    顾彦早：“奶奶去要过了，爸连借条都没让他们写，怎么要呀，只能凭良心了！”

    “万一人家不跟你讲良心呢？”顾春，“爸，你以后能不能别再做这些蠢事了？以前就因为你要续弦，被人骗了多少次了？为什么你到现在都不改呢？”

    “别了！”顾玉全硬气起来，她指着顾春道，“你们回来，是给奶奶奔丧的，不是回来教训你亲爹的，不论我做错了什么，都是你们的亲爹，你这样跟我话，就是大逆不道！猪狗不如！”

    “爸，你……”顾春气得眼泪都掉出来了，“好，我们管不了你，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爸，你以后别往外借钱了好吗？”顾霜，“我们没有文化，赚那一点点钱，每天都要加班到很晚，我们舍不得吃穿，都是从牙缝里省出来的。”

    “顾春，从你就对我不孝敬，跟我对着干，哪一个做儿女的像你这样跟父母顶嘴的？”顾玉全剁脚道，“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们拉扯大容易吗？！”

    “爸，你做错了，还不能让人话吗？”顾春转过头，用泪眼望着父亲，道，“这些年如果不是舅爷爷接济我们，奶奶管着你，指望你这个酱油倒了都不知道扶一下的懒汉，我们三个能活到今天吗？”

    “顾春你……你，你……”顾玉全被顾春戳到了痛处，咆哮起来，“我为了你们三个，一辈子都不幸福，没有娶老婆，就为了你们三个，一生都毁了，你怎么能这么！”

    “我妈不是你老婆吗？”顾春火气上来了，她的语气变得有些咄咄逼人，“若不是你为了生儿子，你老婆现在还在呢？你以为我们愿意做你的儿女吗？”

    顾彦早的表情有些痛苦，他咳嗽了一声，道：“姐，别了行吗？我知道我不该出生，那样妈就不会那么早就去世了……”

    “姐不是那个意思！”顾春吼道。

    生顾春和顾霜的时候，程晓莲还在，而顾彦早一出生，程晓莲就没了。

    顾彦早跟父亲的感情算是最深厚的，因为他是在父亲怀里长大的，所以顾春的那些话，他并不赞同。

    顾彦早：“爸虽然有错，但你也不能这样跟爸话。可能你们是不记得了，但是我记得，我是爸从抱到大的。是人都会犯错，你们别这样对爸好吗？”

    顾春转身，拂袖离去。

    顾霜也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