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里有弟弟或者哥哥吗？”张依依问。

    “有，乡下谁家没男孩，没男孩，就算没钱，也闭着眼生，罚几十万都在所不惜，中国自古以来就重男轻女，越穷的地方越甚！”程蝶突然摇摇头，摇着头笑道，“害，跟你这些干嘛！”

    “我呀，是因为我妈有病，没办法！命苦啊！”张依依。

    “别自己命苦，好的不灵坏的灵！自己不，谁知道咱的身世？”程蝶道，“我这一身扮，走出去，哪个知道我是乡下妹？”

    “蝶姐姐这一头粉色头发，我就不敢染，太时尚太潮流了……”

    “你直接颜色太跳脱了，不就得了！”程蝶笑道。

    张依依掀开锅盖，用筷子夹出煮熟的羊肉卷，放进程蝶眼前的盘子里，她道：“实话，蝶姐姐的皮肤白，染粉色一点也不跳脱，这颜色啊，分人！若是换成关向云那个黑丫头，染个粉色头发，就不好看！”

    “我记得，当初好像是我跟你过不去，你现在不恨我？”程蝶眉毛一挑，眼神犀利地望着张依依问。

    “不恨！”张依依道，“谁让我当初没本事呢，虽然现在也是没本事吧，但是好歹会话了，不像刚从工厂里出来那会儿，像个傻子似的，谁都想欺负欺负！”

    “老板和店长可是待你好啊，他们可没想欺负你，实话，我开始嫉妒得要死呢！”

    “她们是可怜我！”张依依，“谁愿意做那个让人可怜的人？你有口才有能力，嫉妒我干嘛？我那会儿啊，快要饿死街头了，到现在我都记得那种感觉，走投无路，若不是城里还有个老乡开网吧，让我进去通宵，我恐怕要睡大街长椅！”

    “吃苦是福！”程蝶感慨道，“所有苦难，都是铺垫，先苦后甜的人生，比先甜后苦要幸福得多呀！”

    张依依拿起酒起子，开了两瓶酒，道：“咱们直接对瓶喝吧！”

    “好，豪爽！”程蝶拿起酒瓶，同张依依碰了一下。

    张依依粲然一笑，一仰脖，喝了半瓶啤酒。

    她道：“以后还要多仰仗姐姐，姐姐多提携提携我！”

    “其实你也不笨！”程蝶道，“才几个月的光景，就能会道了，我还记得你刚来那会儿，一紧张就搓衣角，掐手指头，像是刚从乡下上来，没见过市面一样，哈哈……”

    “在工厂里上班是这样啊，不允许话的，人啊，不能在工厂里久呆，大脑都退化了！”张依依，“进步快，是因为见的人多了，见识也多了，跟在蝶姐姐屁股后面，也学到不少东西呀，实话，我一点都不恨你抢我单，你的话神态，你的话术，我无一不佩服！”

    “被你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程蝶拿起酒瓶，道，“干了这瓶酒，以后咱就是好姐妹了！”

    “干了！”张依依与程蝶一碰瓶，喝光了瓶中酒。

    “没想到你还挺能喝！”程蝶撂下酒瓶子，道，“再开两瓶，今晚不醉不归！”

    “不用归，睡这儿行了！”张依依拿起酒起子，又开了两瓶啤酒，她道，“其实，我早就该请蝶姐姐喝酒的。这样，我们就不至于兵戎相见了！”

    “私下是私下，工作上，我们还是会有交锋，你别介意哈！”

    “各凭本事吧！”张依依托着下巴，微微一笑，道，“我不介意！”

    “我这人吧，自争强好胜，真的，时候我就想考第一，考第二都不开心，可惜了，学习那么好，就因为是女孩，爹妈不让读大学哈哈！”程蝶道，“所以啊，我发誓，就算老死在城里，也不回乡下结婚，我爸妈还寻思让我回乡下订婚，要点儿彩礼钱呢！可是人家一看到我照片，就没下文了！”

    “因为粉色头发？”张依依笑问。

    “你猜对了！”

    “没被你爹妈骂？”

    “可是没少骂，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城里从事什么不正当职业呢，哈哈哈……”程蝶道，“管他呢，我只想一条道走到黑，就算在城里找不到对象，孤苦伶仃一辈子，我也不回乡下结婚，在乡下，愚昧一生，活得有什么意思，女人在乡下，好像就是为生儿子而活，连个自由都没有，窝窝囊囊的，没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