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晚饭的时候，程蝶开手机，翻看了一下张海阳的朋友圈，他发朋友圈的频率很低，几乎是十天半个月发一次，大部分还都是让她看不懂的关于经济方面的内容。

    从头翻到尾，几年的朋友圈，她都没有看到一张关于他的自拍，就连关于生活的照片也没有。

    果然，成熟男人都是善于伪装的，不像女人，喜欢吃饭也拍，旅游也拍，心情也拍，一览无余地呈现自己的生活状态。

    城府深的人，几乎是不发朋友圈的。

    接触人多了以后，程蝶很明白其中的道道，那些在朋友圈十分资的，实际上不一定过得很好，反而那些从来不发朋友圈的人，却有很大一部分是有钱人，真正的有钱人都很低调。

    她身为珠宝销售，朋友圈里的名媛不在少数，谁真的有钱，谁假装有钱，她最为清楚。

    然而张海阳，她看不懂。

    因为，他不是她的客户，没有在她面前消费过，她也推断不出他的身家。

    她只是无聊翻一翻，并未将他放在心上。

    自从辞职后，她就开始吃喝玩乐，浪了差不多一个月，也该找工作了，她不像方媛，有人养，不用考虑经济问题，每天玩都无所谓。她没有收入，就会很自觉地降低自己的消费水准。

    程蝶决定，明天就出去找工作。

    她找工作从来不会买报纸投简历，报纸上面的招聘信息，很多都是假的，她上过一次当，被人骗了押金，真正到了公司，实际是连个工作场地都没有的皮包旅馆，谎称什么公司。

    押金想退是不可能的，只能自认倒霉，这种事情，报警后也是没有下文的。

    她找工作会去街上逛，看见哪家实体店外面摆着招聘信息的牌子，她就会留下联系方式，去应聘。

    接连两天，程蝶都扮整齐出去看招聘信息，预约面试时间。

    看了很多家店铺和单位，却没有定下来要去哪家店。

    找工作这种事情，是双向选择的。

    公司选择她的同时，她也在选择别人。工薪待遇和工作环境，都是她考虑的元素，她也想找一个更好的工作单位。

    高不成低不就的筛选着，不知不觉又过去半个月。

    ……

    杨思明和钱珍珍买了婚房后，就开始忙着装修，实际上他们手里已经没有钱装修房子了。

    本身，他们就不是什么大老板，只是工薪阶层，年纪轻轻本就没有多少存款。

    付了首付之后，积蓄已经花光。

    月月还贷，除去吃喝穿住行等日常开销，更是存不下钱。

    杨锦川和江翠娥给儿子过好几个电话了，声称想要进城看看新房子。

    杨思明一脸无奈，他在电话里对父亲：“爸，现在的房子还是个毛胚房，没装修，里头啥都没有，有什么好看的？”

    “那你们咋还不装修？”杨锦川问道。

    “哪有钱装修啊？”杨思明道，“我和钱所有的积蓄都花在付首付上了，月月工资还房贷，都存不下钱，我们正发愁呢，什么时候才能有装修的钱……”

    “装修不了房子，咋结婚？”杨锦川反问。

    “我们正准备借钱呢！”杨思明，“爸，你看看，能不能向亲戚那借点儿！”

    “老家哪有有钱的亲戚，个个穷得叮当响，有点钱都给儿子娶媳妇使了，手里都没钱，挤也挤不出来！”杨锦川道，“你大姨家，你三姑家，我们都去借过了，人家一个家里有孩子念大学，还得砸锅卖铁供养呢，另一个要娶儿媳，更没钱！”

    “那算了……”杨思明道，“没什么事挂了吧。”

    “我和你妈，明天想进城！”

    “进城？”杨思明问道，“有什么事儿吗？”

    “还不是因为你！”杨锦川道，“老家的亲戚没有钱，你妹夫家有钱啊！问他借个十万二十万的，他应该拿得出来吧？”

    “爸，妹夫也不是大老板……”杨思明道，“他还要供养孩子，家里还雇着保姆，开销也大着呢！”

    “沈价家底厚！”杨锦川道，“再了，你妹妹他们家房子也不用还房贷，你妹妹是珠宝店店老板，这些年，怎么也赚了不少钱了吧？”

    “妹妹的珠宝店是跟闺蜜合开的，这两年她生孩子带孩子，都不常去店里，股份也没闺蜜高……”杨思明道。

    “啥？”杨锦川道，“你这不行那不行的，就是不想开口借呗！你不好意思借，我去给你要！她若是心里还有我们杨家，也不会一毛不拔！”

    完，杨锦川挂了电话。

    第二天，杨锦川和江翠娥就风风火火地进城了。

    进城之前，他们装了几袋子土特产，剥了皮的花生一袋，土豆一袋，米一袋，地瓜一袋，还逮了两只鸡，拔了毛洗干净，装进了方便袋里，带进了城。

    路上，江翠娥给杨紫萱电话，道：“紫萱啊，我和你爸进城了，女婿若是有时间呢，最好来接我们一下，我们这次进城，背了不少土特产，挺沉的，扛着出门坐车，不太方便！”

    “妈，你们带那么多东西干嘛？城里什么都不缺！”杨紫萱道。

    “是什么都不缺，但是城里那些地瓜啊，土豆啊，有家里的新鲜？”江翠娥道，“自己种的好吃！没农药！”

    “知道了妈。”杨紫萱道，“你们是来看浩宇的吧？”

    “对对，看看浩宇！”江翠娥笑道，“你哥不是买了婚房了吗？这都买了很久了，也没装修……”

    “咳咳……”这时候，杨锦川咳嗽了一声，拉了江翠娥一把，示意她这个时候不要讲。

    这种事情，还是当面讲比较好。

    “啊，我们主要是看看浩宇，好长时间没见外孙了，挺想念他的！”江翠娥道，“顺便呐，去瞅瞅你哥的房子，到底长啥样！”

    杨思明的房子买了很久了，因为没有装修，所以他们也一直没有见过，实际是什么样子的。

    “嗯好，我在家等你们。”杨紫萱道。

    傍晚，杨锦川夫妇抵达T市。

    沈千山开车去车站迎接他们。

    杨锦川和江翠娥从车站里走出来，随着汹涌的人流，看见站在路边正往车站走的沈千山。

    他们大喊道：“千山——”

    沈千山看到了他们，杨锦川夫妇大包包背了很多东西，还都特别沉。

    沈千山走过去，帮忙扛起几袋东西，道：“爸妈，不是过不用带这么多东西的吗？怎么又带这么多东西，多沉呀！”

    “扛不多会儿！”杨锦川，“上了车就不用扛了！”

    杨锦川也不管红灯绿灯，就直往前走。

    “看着点车！”沈千山一把拽住了杨锦川的胳膊。

    绿灯时，他带着二老，左右观察着来来往往的车辆，穿过马路，来到自己的车跟前。

    沈千山把一袋一袋的土特产，放在了后备箱，然后开车拉着他们，回了家。

    岳父岳母来了，家里的饭菜就要做得丰盛一些，少也要做十二道菜，保姆一个人忙不过来，便叫了秦舒雅来家里做菜。

    沈杨两家很久没有坐在一起喝酒吃饭了。

    饭桌上，江翠娥原本想要借钱的事儿，被杨锦川给踢了一脚，她就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杨锦川已经摸透了亲家母的脾气秉性，这事儿若是让她给知道了，有钱也不能借出来。

    所以，借钱的事儿，得等亲家走了之后再。

    年轻人好话。

    饭桌上，一家人客客气气的，的都是客套话。

    晚上，沈千山父母便开车回去了。

    杨锦川和江翠娥也要去住酒店的，一直想要提借钱的江翠娥，生生把话都吞回了肚子里。

    酒店里，江翠娥终于忍不住，道：“我刚要提借钱装修的事儿，你干嘛要踢我？”

    “我猜你就想提这事儿，所以我才踢你！”杨锦川，“亲家母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守财奴！”

    “我们借他们沈家的钱，又不是不还给他们了！”江翠娥抻着脖子道，“再了，这事儿你不让沈家父母知道，能借出来钱吗？闺女和女婿两个年轻人，手里能有几个钱啊？他们日常花销也挺大的！能有什么积蓄？”

    “亲家母有钱也不会借给你！你让她知道了，钱还能借出来吗？”沈千山道，“你忘了，闺女开珠宝店，她手里能没钱吗？”

    “跟人合开的，股份又没闺蜜多，她能有多少钱？”江翠娥反问。

    杨锦川道：“你可别看了那个珠宝店，随便一条细项链就几千块的，随便抓一把就是几万块！”

    “那都是货品，又不是现金，你来劫的啊？”江翠娥铺开被子，道，“我明天向闺女探探口风，看她手里有多少存款……”

    “她能跟你实话？”杨锦川道。

    “先不提借钱，探探口风，我再提借钱的事儿！”江翠娥道，“咱借多少？”

    “当然是越多越好了！”杨锦川拿起矿泉水瓶子，刚要拧，“最好是二十万，一步到位！”

    “别拧！”江翠娥连忙制止了他，“酒店里的瓶装水是花钱的，能省两个就省两个，喏，去烧水！”

    江翠娥把烧壶递给了杨锦川，杨锦川伸手接了过来。

    江翠娥坐在床上，盘着腿：“那也得人家有这些钱，如果没有，她再从公婆那里借，可就不好借了！”

    “看情况。”杨锦川拿着水壶进了卫生间，接水去了。

    次日，杨锦川夫妇收拾妥当，背着包出了门。

    他们在楼下的早餐店买了一笼包子，几个茶蛋，两碗甜沫，就着咸菜，吃了一顿早餐。

    吃完早餐，他们步行，来到女儿家。

    敲开了房门。

    保姆抱着孩子来开的门，沈千山早已去上班了。

    杨紫萱拿着剪刀，在客厅里修剪花草。

    “哎呀，闺女养的花挺漂亮呀！”江翠娥道。

    “喜欢吗？”杨紫萱笑着问母亲。

    “喜欢呀！”

    “那妈走的时候，带两盆回去！”

    “哪有空收拾这个呀，就怕让我养几天就养死了，还得喂猪喂羊的！”

    “哥哥马上也要结婚了，你们不用那么累，不想养就别养了，地也别种了，钱够花就好！”杨紫萱放下剪刀，抽出一张湿巾，擦了擦手。

    “你哥呀，房子都还没装修！”江翠娥一屁股坐在沙发里，抓了一把摆在茶几上的瓜子，就嗑了起来。

    她道：“你哥也没什么大本事，买那个房子费老劲了，钱还拿了二十万出来！到现在呐，他们手里也没钱，月光族呢！你，我和你爸能放心啥也不干，就开始躺家里养老？”

    “他们都是成年人了！”杨紫萱，“是在天空飞翔还是在陆地奔跑，各凭本事，爸妈你们何必操那么多心？”

    “你哥就不像你这么有本事，开一家珠宝店，一年得收入不少钱吧？”江翠娥试探道。

    “我比我哥工作时间长。”杨紫萱没有正面回答母亲的问题，她，“我哥还年轻，以后的路长着呢，他有学历，工作经验也在积累中，他不会一直都是职员的，总有升职加薪的一天。”

    “等着吧！”江翠娥一脸愁相，“谁知道等到啥时候才是个头儿，房子装修不好，也没法结婚，我和你爸呀，就想早一点抱上孙子，就这么点儿心愿，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如愿！”

    “千山这房子没有房贷吧？”江翠娥环顾了一下这栋上下两层的洋房，一脸艳羡地道，“千山就是摊上了个好父母，啥都给准备好了，我女儿命就是好呀！”

    “哦，这套房子，在千山很的时候就买了，没有房贷。”杨紫萱。

    “闺女啊，你有多少积蓄呢现在？”

    “也没多少。”杨紫萱，“您也知道，当初开店的时候，林秀妍出的钱就比我多，肯定股份比我高啊，那时候我还向您借过钱，您一分都没有。”

    “咳咳……”江翠娥用咳嗽来缓解尴尬。

    杨锦川原本背着手在客厅看鱼缸里的鱼，听见女儿这样，他便转过身，道：“你爹妈都是种地的，能有什么钱，当年供你哥读书，还得砸锅卖铁到处借钱，到现在才还清那一屁股账，哪有闲钱给你开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