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杨紫萱不想多什么，她深刻知道，爸妈对待她和哥哥，是完全不同的。

    “那你手里有多少存款呐？”江翠娥再次问。

    杨紫萱道：“妈，你是不是想借钱？”

    “呃……嗯。”江翠娥含糊其辞地。

    “那就直好了，我能帮的一定帮，何必这样拐弯抹角的呢？”

    “你妈是怕你不借！”杨锦川插嘴道。

    “你们想借多少？”杨紫萱问道。

    “二十万。”杨锦川。

    “二十万？”杨紫萱唇角轻扯，摇头一笑，，“爸，你当我开银行的，我和千山结婚的时候，你们就要走了十万，掏空了我和沈千山的所有积蓄，一分陪嫁没有，这才几年光景，你们又要二十万？”

    “我们又不是不还！”江翠娥连忙，“等你哥有钱了，就还给你！”

    “他想借我钱，怎么不亲口问我借？”杨紫萱，“你让我哥亲自来借，我就借给他！”

    江翠娥撂下手里的瓜子，拍了拍手道：“这孩子，我们来借，还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了！”杨紫萱，“谁要借，亲自来问我借，一点诚意都没有，我就往外借？再了，我现在结婚了，财产是夫妻共同财产，我一个人也做不了主！”

    “你那么多，不就是不想借吗？”杨锦川有些急眼了。

    杨紫萱道：“我没不想借，我只是想让我哥亲口问我借！我和我哥都是你们生的，为什么你们从来不考虑我的感受，一门心思只考虑我哥？你们也太偏心了吧？”

    沉默，长久的沉默。

    他们不想直面回答这个问题。

    “好好，让你哥亲自来借！”杨锦川道，“你有多少？”

    “爸，难道我有多少就要借出去多少吗？我和孩子日常生活不需要花钱吗？”杨紫萱的脸色有些难看，她道，“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你们随意吧！”

    杨紫萱拎了自己的包，然后对保姆叮嘱了几句，让她照顾好宝宝，便匆匆离开了。

    “你看看看，她什么态度嘛！”杨锦川不满地。

    江翠娥挤眉弄眼道：“点声点声，闺女又没不借！”

    “走走，先回儿子那！”江翠娥起身，去门口换鞋。

    杨锦川也向门外走去。

    待杨家夫妇都走出门后，保姆抱着浩宇来到客厅，她撇撇嘴，道：“啧啧啧，想不到太太的父母是这样的人，真把闺女当提款机了，十万二十万的要钱呐，真是吓人！”

    杨锦川夫妇离开女儿家后，就直接来到儿子家。

    江翠娥有儿子家的钥匙。

    杨思明的家是锁着门的，他白天上班，晚上才会回来。

    江翠娥一进门，就拿了水杯，接了一杯水，一口气喝光了，她道：“口渴了，老头子，你渴不渴？”

    “给我倒一杯吧！”杨锦川。

    江翠娥喝完一杯水觉得还不过瘾，就又倒了第二杯水，一口喝光了。

    喝完第二杯水，她给杨锦川接了一杯水，摆在了茶几上。

    杨锦川端起水杯，道：“你，紫萱能借钱给咱吗？”

    “应该差不多吧？”江翠娥道，“她一向嘴硬心软，就是介意咱俩偏心，非要让她哥亲口去借她才甘心！就是不知道她能拿出来多少？”

    杨锦川长叹了一口气，坐在沙发上，道：“走一步算一步吧，万一她就给个三万两万的，咱也没招，还得想办法呀，儿子都快三十了，也不能老这么拖着呀，就怕夜长梦多，耗不起呀！”

    “怕啥，钱拿了二十万首付，她还能这个时候跟咱儿子黄了？”江翠娥不以为然。

    “你没看新闻吧？”杨锦川道。

    “看啥新闻？”

    “有的是一起买了房子，最后又分手的案例，人财两空的事儿，多着呢！”

    “房子写了他俩的名，谁也吃不了亏！”江翠娥道，“别老瞎寻思了！实在不行，咱再跟老家那些亲戚借一借，家里的牛和猪都卖了，也能卖两个钱！”

    “那俩钱儿够干嘛的呀？”杨锦川紧皱着眉头，他从茶几上拿起烟，点燃了，闷头开始抽。

    连着抽了两根儿，他就有些犯困了。

    人上了年纪，精力没那么旺盛，昨天长途跋涉，到现在没休息过来。

    他坐在沙发上，就开始瞌睡，头一磕一磕的。

    江翠娥坐在他身旁，推了他一把，道：“去床上睡啊？”

    杨锦川摆摆手，道：“不去不去！”

    “那你躺下睡，坐着睡累不累呀！”江翠娥起身，朝卧室走去。

    她在卧室拿了一条毛毯，给他盖上了。

    杨锦川歪倒在沙发上，不一会儿就起了呼噜。

    房间里静悄悄的，显得他的呼噜声特别大。

    江翠娥听着他的呼噜声，就像听催眠曲一般，也有些困了。

    记得刚嫁给他的时候，她还特别讨厌他呼噜，可是时间长了，听不到他呼噜，她还不习惯，睡不着。

    也许，这就是「习惯」的威力。

    江翠娥歪倒在沙发的另一侧，也睡了。

    两个人睡觉也没定闹钟，儿子回来了他们也不知道。

    杨思明开房门，伸手按开了客厅里的灯，当他发现沙发上横七竖八睡着的人以后，吓了一跳，看清楚是自己父母后，他道：“爸妈，你们怎么不进屋睡啊？”

    江翠娥听见儿子的话声，便起身，揉了揉眼睛，道：“儿子回来了？我们在客厅了会儿话，就困了，人一困，就懒得动弹，就窝这儿睡了。”

    杨锦川也起来了，他咧开嘴，了个哈欠，：“思明啊，回来了？”

    “嗯，回来了！”杨思明。

    “我们今天去你妹妹那儿了！”

    江翠娥刚要什么，被杨锦川给拽了一下胳膊。杨锦川道：“先去做饭，不着急，这事儿也不是三两句话能明白的，先吃饭，我肚子也饿了！”

    “好好，我去做饭！”江翠娥起身，趿拉着拖鞋走进厨房，把青菜和肉找了出来，开始择菜洗菜，准备做晚饭。

    江翠娥扯着嗓子喊道：“思明啊，晚上钱来家吃饭吗？”

    “她不来！”杨思明道，“恋人之间，有点自由空间更好。”

    “我们不懂你们啥空间不空间的。”江翠娥，“谈了那么久的媳妇，别跟别人跑了就行！”

    “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怎么会！”杨思明。

    “上一回，不也闹到要分手吗？”江翠娥道，“怎么就不会？”

    “我们一起买的房子，不止是恋人关系，还是经济共同体，没那么容易分开。”杨思明道，“就像婚姻关系，很多夫妻到最后没有了爱情，甚至也没有了亲情，吵架吵到要离婚，闹了半辈子，最终还是没离婚，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财产捆绑在一起，没那么容易分开。”

    “没想到啊，儿子还能出这样的话来。”江翠娥，“我还以为，你一门心思就只知道情啊爱啊的。”

    江翠娥起锅烧油，开始炒菜了。

    油烟机也开了，发出「轰隆隆」的声响，她听不见客厅里在什么，所以也不再搭话。

    晚饭的时候，杨锦川道：“我们跟你妹妹提了，让她借你点钱，装修房子用，你妹妹了，只要你亲口去借，她才会考虑借不借！这是原话！”

    江翠娥踢了杨锦川一脚，她道：“我要讲，你不让我讲，这饭还没吃呢，你就开始，还让不让人吃饭了？闹心的事儿，吃完饭以后再！”

    “我都已经了，你你踢我干什么？”杨锦川瞪了江翠娥一眼，满脸的不情愿。

    杨思明瞪了他们一眼，撂下筷子，埋怨道：“你们怎么又自作主张，又跑去跟我妹妹借钱？本来妹妹就对我有些意见，跟我不太亲近，你们又这样，没完没了的问她要钱。”

    “我们问她要钱是为了谁啊？还不是因为你啊！”杨锦川道，“若不是因为你，我们犯得着这样吗？”

    “我会想办法的，不用你们这样上蹿下跳的撺掇，真是够了！”

    杨思明起身，弄得椅子「咯吱」一声响，他转身进了卧室，把房门一摔。

    “看看看，你生的好儿子，搞得我们里外不是人！我们这是为了谁呀，还不是为你你啊！”杨锦川扯着嗓子，“摔摔的，摔给谁看，不吃了！”

    杨锦川把筷子朝桌子上一摔，筷子从桌子上蹦起来，摔落在地。

    江翠娥道：“脾气那么急干什么？又全都赖我？！孩子是我一个人儿的吗？我一个人儿能生出这俩孩子？！”

    江翠娥叹了口气，也没胃口吃了，气都气饱了。

    可是这样僵持着也不是个事儿呀，他们是为解决问题来的，不能什么问题都没解决，搞得儿女全都不高兴，再回村子呀？他们好歹，也得劝儿子去借钱！

    江翠娥来到卧室门前，敲了敲门，和颜悦色地道：“思明啊，我们这一辈子是为了谁呀，还不是为了你呀，你是杨家的独苗，你还要为杨家开枝散叶的，都快三十的人了，还不结婚，你不愁，我们愁啊，每次回村子，人家都会问，你儿子在城里做什么工作呀，结没结婚呀，生了几个娃？你你让我们咋回答嘛？”

    杨思明听不下去了，他开房门，怒道：“什么年代了，啊，妈？！独苗？我是独苗吗？我若是独苗，我妹妹算什么？垃圾桶里捡来的？

    你你们整天重男轻女，骨子里这样也就罢了，还天天挂在嘴上，你你们这样当着妹妹的面就胡八道，她能不生气吗？”

    “你怎么恁不知好歹呢？”杨锦川指着杨思明的鼻子骂道，“我们苦口婆心的为了谁？啊？你，我们是为了谁？！到头来，我们为你讨了好处，你还要当好人？”

    “我不用你们为我讨好处！”杨思明道，“那是我妹妹！”

    “就是啊，是你妹妹啊，你有难处，不朝你妹妹借钱，你朝谁借钱？”江翠娥道。

    “我张不开那个嘴！”杨思明道，“你们趁早死了这份心！”

    “那你想光棍儿呗？”杨锦川没好气地道，“人家钱可等不起，到时候跟别人跑了，你可别后悔！”

    “爸妈，你们别怪我话难听，你们少来掺合点儿，我们还能过得舒坦点儿！”杨思明道，“没什么事儿，你们就回去吧，这里地方，也住不开你们！”

    “你想撵我们走？”杨锦川咆哮道，“好你个杨思明，翅膀硬了，敢跟老子横了？”

    江翠娥转过头，瞪了杨锦川一眼，瞅见他这是要急眼的节奏，她奔过去，把杨锦川给推出门外，她道：“算了算了，这事儿改天再议！”

    就这样，老两口晚饭都没吃，来到了大街上，准备去找宾馆住。

    江翠娥被冷风吹得直哆嗦，她道：“真冷啊，T城温差咋那么大呢？真冷真冷……”

    “等会去宾馆就不冷了！”杨锦川道。

    “你还我，饭菜刚端上桌你就开始，你嘴怎么那么快呢？”江翠娥埋怨他道，“饭都没吃，哎呀，我现在饿得头晕眼花。”

    杨锦川道：“都了，别提了！”

    “我肚子饿……”

    “走，去前面买两笼包子吃！”

    “又是包子！”

    “不想吃包子？”

    “不想吃！”

    “能省两个就省两个，儿子还得装修房子，差那么些钱！”

    “省顿饭钱，装修费就凑齐了？”江翠娥白了杨锦川一眼。

    “钱是一分一分攒出来的。”

    “你细了一辈子，省吃俭用的，也没见你手里有几个钱！”

    “你儿子读书不花钱啊？你儿子买房不花钱啊？”杨锦川不服气地。

    “没空跟你犟！”江翠娥，“没本事就是没本事。”

    “老了老了，又开始嫌弃我没本事了？晚了！年轻时候干什么了？”

    “快去买包子吧，叨叨叨的，比个娘们还能叨叨！”江翠娥推了杨锦川一把。

    杨锦川快走两步，去买包子了，临走的时候，他还顺了人家一碟咸菜，倒在了塑料袋里。

    两个人一前一后，朝附近的宾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