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锦川和江翠娥来到宾馆，问道：“还有客房吗？”

    正在瞌睡的宾馆服务员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她道：“有，双标间还有一间，260一晚。”

    “啥条件啊，还260块钱一晚？”杨锦川不满地。

    服务员皮笑肉不笑地露出两排牙齿，道：“就是您看到的这个条件，谢谢。”

    杨锦川拽着江翠娥的衣袖，就离开了这家宾馆。

    “又不是大酒店，装修也不华贵，还要260一晚，贵！”杨锦川道，“换一家住！”

    “再往前走走，兴许还有旅馆。”江翠娥。

    两个人哆哆嗦嗦的，又走了几百米，总算看到一个闪光的牌子，牌子有些陈旧了，字体斑驳，牌子上的霓虹灯也忽闪忽灭的，就像鬼片里看到的场景一样。

    “进去看看！”江翠娥推搡了杨锦川一把。

    杨锦川快走两步，走进旅馆，问道：“还有房间吗？”

    店老板是个五十来岁的胖女人，她了个哈欠，一脸慵懒地问：“单间还是双人间？”

    “双人间。”

    “多少钱一天？”杨锦川问。

    “80一天。”店老板道。

    “那行！”「身份证，登记！」店老板丢过去一个本子，让他写身份证号。”

    杨锦川拿过笔，写上了自己的身份证号，然后又写上了江翠娥的名字。

    他转过头，道：“自己写身份证号，我记不住你的！”

    江翠娥拿过笔，从包里找出身份证，写了半天才把自己的号码写完。

    期间，杨锦川不停催促：“写快点儿，怎么费劲把火的呢！”

    “我会写就不错了，时候也没念过几年书！”江翠娥写完，把笔往桌子上一拍。

    店老板带着他们上楼，用钥匙开客房的门，道：“就这间，动静点啊，不隔音！”

    店老板撂下钥匙，转身就走了。

    “啥意思啊，我们还能在客房干仗啊？还能把房间给干翻了啊？”杨锦川嘟囔道。

    “点声，没听人老板让你点声吗？”江翠娥，“去，洗洗脚在上床睡！”

    杨锦川换上拖鞋，：“宾馆里不都有淋浴吗？干嘛光洗脚啊，花了钱了，还不得全身都洗洗啊！”

    “想洗就快去洗！”江翠娥摆摆手。

    杨锦川推开卫生间的门，拿起一个洗脸盆子，道：“让你对了，就只能洗脚了！”

    “啥意思？”

    “没有淋浴！”杨锦川道。

    江翠娥走过去，瞅了瞅，道：“怪不得这么便宜呢，就这条件，不光家具是破的，浴室里没有洗浴设备，得，就洗洗脚就成了！”

    江翠娥找到烧水壶，去卫生间接了水，准备烧水。

    刚插上插头，这会听见隔壁有动静传过来，确实是不隔音，不单床板的「咯吱」声能够听得清清楚楚，就连人家喘气声都能听得真真切切的。

    江翠娥拍了拍胸脯，闭上眼睛，念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她拍了拍墙壁，试图提醒隔壁点声，可是隔壁发出的声音更大了，好似挑衅一般。

    江翠娥嘟囔道：“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

    杨锦川也用拳头锤了锤墙壁，提醒隔壁注意点儿，锤完后，他道：“这是三合板吧？用板子隔开的房间。”

    江翠娥也去卫生间洗了洗脚，然后上床睡觉。

    隔壁房的年轻男女消停了，不远处又传来吵架声，像是一对中年夫妇，因为家庭琐事，争得你死我活。

    江翠娥窝在被窝里，脑海里立马就有画面了：“你这对夫妇，吵架时候是不是一边跳脚一边吵的？”

    “睡觉，净研究那些没用的！”杨锦川嘟囔道。

    这一宿，也没怎么消停过。

    隔壁间话都能听得真真切切的。

    江翠娥本来就有点精神衰落，这下可好，一晚上没睡着。

    第二天，江翠娥道：“明天什么也不能睡这儿了，我看他们都不是来睡觉的，都是来仗的……”

    “我怎么就能睡着？矫情！”杨锦川道。

    “你儿子的事儿咋办？不行咱就回老家吧！”江翠娥。

    “钱都没借出来，就回家？你还想不想抱孙子了？”

    “当然想了！”

    “没钱装修房子，就没办法结婚，没办法结婚，就没办法抱孙子！”

    “你得都对！”

    “儿子不是不想去借钱吗？我们去找钱呀！”杨锦川，“让钱劝他去借钱，或者让钱去借钱！”

    “人家钱傻呀，谁借的谁还，她能去借吗？”江翠娥白了杨锦川一眼，道，“别老觉得全世界就你一个人聪明。”

    “那就让她去劝劝思明，思明肯定听她的！”杨锦川。

    “那我今天就去找她。”江翠娥，“今天正好是星期六，我给她个电话，约她见一面。你就别去了！”

    “我肯定不去啊，你们两个女人话，我去干什么！”杨锦川道。

    江翠娥把杨思明家的钥匙丢给他，：“那你自己去儿子家吧！”

    杨锦川连忙接住了钥匙，他道：“好嘞，我在家等你！”

    杨锦川揣着钥匙朝楼下走去。

    江翠娥紧随其后。

    他们在门口道别。

    江翠娥给钱珍珍了个电话，问道：“钱啊，你今天有时间吗？”

    “哦，我和思明约了一起去看枫叶！”钱珍珍，“伯母，有什么事吗？”

    “你们啥时候去看枫叶？”江翠娥连忙问。

    “下午一点。”

    “我有点事要给你呀，咱们上午见个面行吗？”江翠娥问道。

    钱珍珍满腹疑窦，她问道：“什么事啊伯母？”

    “很重要的事啊！”江翠娥。

    “哦，那好吧，在哪见面？”钱珍珍问道。

    “我现在在什么位置呢……”江翠娥本来就是个路痴，也没有什么文化，不认识几个字，再加上对T市不是太熟悉，她就有些不清自己站在什么位置，她道，“我去问问旁边的卖部……”

    钱珍珍道：“伯母，这样吧，你车过来找我，我们约在咖啡馆见面吧，等你上车，把电话给司机，我把位置告诉司机。车您会吧？”

    “会的会的，好，这样也行！”江翠娥道。

    “那先挂了吧伯母，等您上车再给我！”

    “哎！”

    江翠娥站在路边，高举着一只手，等了五分钟，终于等来一辆空的士。

    车子在她面前停了下来，江翠娥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您好，去哪儿？”

    江翠娥：“你等会儿哈，我问问她！”

    她拨通了钱珍珍的手机号，钱珍珍接听了。

    江翠娥立马把电话递给了司机，道：“你跟她！”

    钱珍珍把具体地址告诉了司机，司机把手机还给了江翠娥，然后踩了一脚油门，向目的地驶去。

    十几分钟后，车子在咖啡馆门前停了下来，江翠娥左顾右盼道：“到了？”

    “到了。”司机道。

    “多少钱？”

    “23！”

    江翠娥一边掏衣服兜，一边道：“真贵啊！”

    “十几分钟的路程呢！”司机。

    “给我个发票！”江翠娥把钱递给了司机，她也学着儿子的样子，向司机要发票。

    她不识字，就是想让钱珍珍帮忙看看，司机有没有唬她。

    司机把发票拽下来，递给了江翠娥。

    江翠娥接过发票，开车门，朝咖啡馆走去。

    推开咖啡馆的玻璃门，她瞅了半天才找到钱珍珍的身影。

    钱珍珍生怕她看不到她，她举高了胳膊，摇了摇手。

    江翠娥走过去，在钱珍珍的对面坐了下来，她道：“咋住那么远呢？”

    “这里离我公司近！”钱珍珍，“思明租住的房子在郊区，上班不太方便。”

    “哦，他可能是图房子便宜吧！”

    “是。”钱珍珍，“伯母，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江翠娥没有直接回答，她把发票递给了钱珍珍，：“我不认识字，你帮我看看，这是多少钱？我看不懂！”

    “23。”钱珍珍。

    “那他没诓骗我！”

    “的士车都是表的，怎么会诓骗您呢？”钱珍珍笑道，“伯母，您想喝点什么，您点吧！”

    “我不识字。”江翠娥，“随便吧，你喝什么我喝什么！”

    “那我就点了？”钱珍珍道，“您想喝果汁还是咖啡？”

    “水果乡下有的是，天天吃，咖啡没喝过，尝尝吧！”

    “好。”钱珍珍点了两杯焦糖玛奇朵，两份西式甜点。

    不一会儿，甜品和焦糖玛奇朵都端了上来。

    江翠娥拿了刀子和叉子，切了一块蛋糕，放进嘴里，道：“自从闺女儿子进城后，就再没吃过蛋糕了，真甜！”

    “伯母想吃，就多吃点！”钱珍珍道，“吃完再点！”

    “多少钱一块？”江翠娥问道。

    “36一份。”钱珍珍道，“别在意钱，想吃就点。”

    江翠娥一听，连忙摆手道：“这么贵？算了算了，就吃这一块。”

    她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大口，然后咳嗽起来，道：“这么苦呢？”

    “咖啡是有点苦味儿的。”钱珍珍道，“您慢一点喝，细细品，其实焦糖玛奇朵的味道还不错。”

    “这个黑色的水，多少钱一杯？”江翠娥问。

    “39。”

    “我的天爷爷，我们就吃这么点儿东西，就一百多块钱？”江翠娥瞪大了眼睛，话声音都提高了几个分贝。

    这让钱珍珍有些尴尬，她道：“伯母，您点声，还有其他客人在。”

    “哦。”江翠娥低垂下头，压低了声音，道，“钱啊，不是伯母你，你得学会过日子呀，房子都还没钱装修呢，这喝口水都要四十块钱，这么一口口蛋糕，塞牙缝都不够，就要29块钱……”

    “伯母，我们好好享受咖啡厅里的宁静时光好吗？”钱珍珍勉强露出营业式笑容，端起咖啡杯，呷了一口，道，“您您找我有事，什么事啊？”

    “还不是因为你们结婚的事儿！”江翠娥撂下叉子，道，“房子买了很久了，到现在还没有装修，我和你伯父都很着急啊！”

    “着急也没有办法，慢慢来嘛。”钱珍珍道，“攒一攒，钱总会有的。”

    江翠娥撇撇嘴，摇摇头，道：“你们这个攒钱法，是够呛啊！”

    钱珍珍脸上的笑容凝结，实际上她已经有些生气了，但是她还是很优雅地带着笑容，道：“伯母，我也不是天天来这里喝咖啡的，我也没有那么清闲，有时候为了多赚点钱，还会留在公司加班，是因为您来了，我才带您来这里喝咖啡的……”

    “我是，靠你们俩攒，不知道攒到猴年马月啊！”江翠娥，“我和你伯父商量了，想去帮你们借点钱。”

    “哦。”钱珍珍只哦了一声，她也不便多什么。

    “你也知道思明的妹妹开珠宝店，手里应该有点钱，我们去借了，紫萱一直怨我们偏心，态度冷淡，她是想让思明亲自去借……”江翠娥有些为难地，“可是我们让思明去借，他好面子，不肯去！”

    “所以你就找到了我？”钱珍珍道，“要我去借？”

    “我不是那个意思！”江翠娥道，“你听我把话完，我的意思呢，是想让你去劝劝思明，让他去跟妹妹借，他们一奶同胞，亲兄妹，借点钱算什么大事？一家人还顾及什么面子不面子的？”

    “好，我尽量吧。”钱珍珍拿起刀叉，开始切蛋糕吃。

    江翠娥见钱珍珍沉默了，她也开始吃蛋糕。

    盘子里的蛋糕渣渣也被她挑起来吃干净了，虽然焦糖玛奇朵有些苦，她喝不习惯，也一滴没剩的喝光了！

    想想这咖啡和甜点，一百来块买的，不喝干净浪费呀。

    临走，钱珍珍又在柜台包了一份二百多块钱的蛋糕，让江翠娥提回去吃。

    江翠娥道：“我都不用买了，哎，这多浪费钱呀！”

    “吃进肚子里的，都不是浪费钱！”钱珍珍微微一笑，把蛋糕盒子硬塞进江翠娥的手里，，“伯母，您就拿回去，跟爸一起吃吧，听您好久没吃过蛋糕了，我听了都有些心疼，下午我和思明去看枫叶，晚上咱们一起吃饭，聚一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