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羞不可言
饶是妇人见过不知多少大风大浪也被她一句话钉在原地,脸上担忧的神情一僵,面色登时变得古怪。
且看着养大的孩子一脸纠结,捂着鼻子帕子不断渗着血丝,她缓了缓,觉得此事也是大事,得慎重,犹豫出声:“怎么、怎么个不行法?”
昼景诡异地觉得妇人这句话简直在取笑她,能怎么不行?她在床榻可是威风得很呢!
从没试过、自认威风的人忽略了尚未和夫人彻底圆房一事,她有气无力道:“我大概不是不行,是气血太旺盛了。”
年轻人房里的事妇人不好多问,担心娇嫩的少女经不住年轻气盛的狐妖疼爱,提点道:“别闹得太狠了。”
昼景捂着鼻子笑了笑:“晓得了……”
她的舟舟昨夜有多嫩多娇,她可算是见识了。剥了壳的新鲜荔枝,随便一掐就能掐出甜水来,敏感紧致,要用最温柔的怜爱心呵护着才能勉强不哭成泪人。
单纯想了想,鼻子里的热流又在叫嚣,她脸色白而红,嘴里嘟囔几句,轻声道:“花姨,这事你千万别告诉舟舟。”
妇人知她在这事上好强,不肯要喜欢的姑娘瞧了她,转念一想狐妖天赋异禀在床榻上就没有不好强的。
当初阿景她娘看上了俊美不可逼视的昼家主,心意表明的当晚不也直接入了正题?强势地厉害,夫妻二人闹出不少教人啼笑皆非的笑话。
她慈爱地应下来,不放心道:“那……还需要补一补吗?”
“……”这问题难住了流鼻血的某人。
昼景生怕关键时刻被她的舟舟诱得受不住,眉头拧了拧:“先、先不要了罢。”万一把鼻血滴在舟舟身上,她直接找块豆腐撞死得了。
生无可恋地走开。
背影满了委屈寂寞。
妇人再没忍住,拿帕子掩唇笑了出来。
走了没几步远听到花姨笑话她,昼景咬咬牙,继续走,捂着鼻子的手一直没放下来。
怜舟好生在书院读书,可不晓得府里出了这么有趣好玩的事,早课结束,她坐在窗前欣赏窗外的风光,春意浓浓,柳梢随风摇晃。
没忍住想起昼景,想想昨夜「梦里」的亲近,再想想清被缠着羞窘难耐地当着她面起身,俏脸在春风中晕着漂亮诱人的粉红,恰如桃花盛开,满目芳菲。
今早醒来时她忘了「梦里」大半的亲昵,如今脑子被圣贤书熏陶了一遭,反而想起一些被遗忘的细节。
轻解罗裳,美人争芳斗艳,朱唇薄润,玉指纤纤,也曾握山峦,点寒梅,流连忘返,绕白玉,窥那一口清泉。
起来,她真是被阿景看光了。
面上生热,若非李十七忽然跑过来问她是不是病了,怜舟没准还在羞赧里回不过神。
她悄悄捏了指尖,努力用最平稳的声线感谢殿下关心。
李十七见她藏着掖着,撇撇嘴,略有不甘地气恼怜舟不同她实话,好在沈端一身儒服出现在她眼帘内,引去她所有注意。
她看着不远处儒雅清冷的沈院长,嘴上道:“起来还要感谢你,要不是你出言点拨。我也不会称心如意。斩秋城一行,因祸得福,这功劳我记你一份。来日必当重谢。”
“这算不得什么。”怜舟当然晓得她与院长两人做了共枕鸳鸯,只是李十七想和端姐姐在一起,绝非易事。
不大周铁律在上,单凭十七殿下尊贵的身份,和拦在两人前面的师生之别,就够朝臣与儒生口诛笔伐的了。一个不慎,端姐姐身败名裂是轻,就怕最后要以命来保全皇家威严。
她这话不好直接与李十七点明,且看十七殿下还没从交?颈之欢里醒过来,她叹了口气,问:“殿下当真如意了吗?”
偷偷摸摸地做一对有情人也就罢了,若她仍无甚长进,端姐姐今日待她有情,保不齐时日久了,情分一日日消磨,落得一对怨侣的凄凉下场。
她心思缜密,看得出沈端对十七还没到用情至深的份上,两人之间的关系撇开师生还是君臣,君臣之礼不可越。至少,在明面上看来,不可越。
一旦越了,陛下不知道还好,若是查出半点蛛丝马迹,端姐姐危矣,十七殿下性躁,保不齐会惹出泼天的祸来。
李十七听得一脸茫然,却也收敛了眉间那分喜色,谨慎道:“你明白点,深了我一时半会想不明白。”
她哪里是想不明白,是根本不敢想。
怜舟眼里起了淡淡怜惜,仅以两人听得见的音调缓声问:“殿下满足于现状吗?”
她点到即止,人走开了,李十七还浑浑噩噩地想着:满足?怎么可能满足?沈端破了她身子还没娶她呢!
蓦地惊醒,惊觉她和沈端的关系多么脆弱,纸糊的,一碰就碎。
她能在书院待几年?一年,两年,还是三年?三年后,出了书院,她和沈端该何去何从?
她想要沈端做驸马,问题是沈端做得了吗!不是她想不想做,是父皇、是朝臣、是天下的儒生他们肯答应吗?
若不答应,端端怎么办?
她再怎么任性妄为都是皇家嫡出的殿下,出了事,那些庸人们只会道沈院长不守师道、道貌岸然,连门下学生都不放过,勾?引十七殿下……
一滴冷汗从她额头滴落。
呆怔半晌,她看着少女纤瘦柔弱的身影,心道:宁怜舟,我又欠了你一份人情。
她手脚发冷,直到沈端捧书走到她身前,蹙眉看着她,冰冷寒凉的眸子隐约透露出压不住的关心,她深深看了李十七两眼,温声道:“殿下,跟我来。”
人进了院长室,门关好,沈端放下为人师长的架子,手扶在她肩膀,察觉她身子不住发颤,又去摸她掌心,触手一片冷湿,她讶然。”十七?“我、我会努力的……”李十七没头没尾地开口,心埋在她颈窝:“端端,我会努力的,你不要嫌弃我……”
沈端一怔,身子僵在那,手缓缓抬起抚摸她脊背:“我怎会嫌弃殿下?”
“谎!”李十七怒瞪她:“我才不管你当初为何要上本公主的榻,上都上了,这辈子别想再下来,我会留住你,哪怕所有人都是你的错,我会留住你!谁敢一个不字……”她眼睛发红,咬牙切齿:“我、我拔了他们的牙!”
她推开沈端,昂首挺胸地出了门,转身之际用衣袖擦干眼泪,装作没事人的样子。旁人见了,大抵猜测她又纵着性子惹得院长训教。
门开着,人跑了出去,沈端捂着心口,想到李十七一反常态的果决霸气,心跳地都比往日快了几分。
所以,她终于意识到她们之间的隐患了吗?
她还是不肯放弃?
沈端唇边流泄一抹极轻极柔的笑:“好啊殿下,那臣拭目以待。”
做李十七的裙下臣她不后悔,但她更喜欢方才的十七殿下,她喜欢值得她欣赏、珍重的姑娘。欣赏多一分,爱意沉一分,如此,撇开床榻之欢,她们余生还有许多不完的话。
就像怜舟仰慕崇敬家主,而家主沉迷怜舟有趣的灵魂,灵魂上的理解共鸣,比肉?体上的亲近更令人感动。反之爱慕她的灵魂,才会想着更深渴慕她的美丽身躯。
沈端希望她未来的伴侣,是一柄能刺破她骄傲的利剑,教她想征服,想臣服。
她唇角翘了翘,聪明的脑袋转了转,当天送了怜舟一份上好的文房四宝。
收到院长的大礼,怜舟含笑接下,倒也从中领悟了两分端姐姐对李十七的心。暗叹自己没有好心做了坏事。
下学的钟声回荡在春日晴空下,她抱着书袋走得慢腾腾。
晓得昼景此刻定然早早候在门外,她害羞地心口都有点发?胀,经了昨夜,哪怕没到最后那一关,她也实实地成了阿景的人。耳尖飘着一抹红,红玛瑙一般的可爱。
昼景春风洋溢地站在不远处,见她出来,欢欢喜喜迎上前:“舟舟!”贴心地接过她怀里的书袋,身子下弯竟然二话不地把人横抱起。
“你走得慢,是累了吗,我抱你上去。”
怜舟猝不及防地抱着她脖子,碍于有书院同窗和对面湖心停留的行人看着,羞得四肢发软,又道她们有了肌肤之亲,阿景尝到了甜头定然舍不得松开她,当即熄了挣扎之意。
思忖这段日子少不得要被她肆意纠缠,好比醒那会。
哪怕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脸皮薄羞于被她看。心扑通扑通跳着,脸埋在她怀里。
上了马车昼景都将人横抱在腿上,一双眼睛真情流露:“舟舟,我好想你。你想不想我?”
怜舟被她抱着,整个人都散了力气,气息微乱。要不想怎么可能?可要想,保不齐会激得她的阿景对她动手动脚,这还是在马车里,她没敢抬头,软声道:“你呢?”
仅仅一句话,昼景脑子里不知窜出多少旖?旎画面,急忙住想想都不可能的场景,她爱惜地抚摸少女柔软秀发,低头轻嗅:“真香……”
她装得好一副坐怀不乱的君子,怜舟心里叹了声,不忍两人到了此时她还百般隐忍,大着胆子抬起头,细细看了两眼,眼圈微红:“怎么脸色又变差了?”
温软的指腹抚过脸颊,昼景轻蹭她掌心,没敢是自己担心在她面前出丑,刻意多放了几滴心头血来缓解身体里的热。
“不妨事……”
“怎么不妨事?”怜舟一看她眼神便晓得这人有事瞒她,起来若非昼景掏心掏肺将她教导至此,她许是没这份窥破人心、令人发怂的机警。
如同在客栈仅仅几眼看出她和李十七之间有事,此刻两眼又看出昼景心里有鬼,她声色微寒:“你做了什么?”
昼景被她问得后脊背都在发凉,现了狐身保不齐狐狸毛都要炸起来,她不敢实话,企图蒙混过关,低头压着她唇辗转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