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说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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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界。

    一身华裳面容甚美的女子冷眼望着星盘上的两道本源星核。

    水玉星核异动,竟有一缕本源之力疯狂飞向下界。看在她要救长烨的份上,道姮并未阻拦。

    只是,水玉如水的性子也有被逼到这一天的份上,她实难想象两人在下界结合是如何如胶似漆。

    姻缘石上仍旧刻着「长烨」的名,那便意味着,长烨才是她命定的道侣。

    道姮长叹一声。

    指腹温柔抚过石面上的」长烨「二字:“我该怎么做,你才会回心转意呢?你伤我至深,在我道心殿点了一把不灭火,我看到这把火就会想起你当初的愤怒,水玉陨落,你是该愤怒的。

    但你弃了星河,摔了星河令,放弃了独属于你的尊荣,以至于下界随便一邪道也能欺到你头上来,长烨,你要我怎么办?

    这里还是太凄清了。没有你巡视星河,与我饮酒作伴,这界主当着甚是无聊。”

    她低声絮语,习惯了强势,却又被突然的脆弱击中。

    姻缘石摊放在掌心,她叹:“你我结合,方为正理,才算符合天道安排。你去找其他女人,可在意过我会怎么想?”

    当日她确实气得失了理智逼死水玉,可她不悔。再来一次,她还会如此。

    长烨是她的人。她顺应天道而生,也该顺应天道寻找道侣。可她不肯。不肯,就要受罚。

    她不忍罚长烨,只能选择逼死水玉。

    谁料,却把在意的人逼走。

    “长烨……”

    下界,大周,浔阳城。

    新帝登基仪式刚过,“襄王殿下受邪道「引诱」暗害先帝,事发,自知罪孽深重,自裁而亡”的消息传遍茶楼酒肆。

    仅仅睡了一觉,醒来,臣民被皇室给出的「真相」炸得头晕脑胀不知如何反应。

    士子楼鸦雀无声。

    众人脑海齐齐冒着一个念头——先帝竟然死于十五殿下之手?

    皇家事端真真假假永远教人猝不及防,然人已经死了,再去深究也无用。

    李十七得知真相气得半夜不睡将未下葬的李十五挫骨扬灰,骨灰飞扬,她木讷地坐在夜空下,心道:果然天家无情。十五害了父皇,我撒了她的骨灰,九泉之下,不知父皇做何想?

    新帝一身丧服安静地站在已经凋谢的桃树下,脑海中的想法与李十七不谋而合,暗道:我杀了十五,十七将其挫骨扬灰,父皇英灵未散,若看到这一幕该是何等痛心疾首,愤怒悲哀?

    他隐在暗处没有露面,看着十七皇妹抱膝无声流泪,也想着再痛痛快快哭一场。

    为父皇,为自己。

    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才要和李茗衣这样的人做了父女、兄妹。

    沈端今夜着安抚殿下、指导学业的名头,仍旧留宿在宫。李十七哭成花猫,她拎着裙角慢悠悠走过去,坐在石阶,轻轻揽了她的肩膀:“往事已矣。十七……”

    不等她完,李十七红着眼睛断:“我知道,你又要:十七,你要坚强。你好无趣啊!我心里难受,你就不知来哄我,景哥哥白日见了我还晓得随口关心一句,你呢?不解风情怎,大冰块,讨厌鬼!”

    她肯抱怨、肯和往常一样发泄不满,语气神情又有点撒娇的意思,沈端心肠顿软。

    先帝驾崩似乎也带去了十七殿下一半的骄纵荒唐,被世事催着成熟、成长,这滋味不好受,有苦难言。

    和她视线相对,沈端一只手按在她肩膀:“不可,殿下。先帝一月丧期未过。”

    主动献吻被拦下,李十七恼羞成怒,眼眶红着:“是啊,就让父皇看看,到底谁才是他的好女婿!你要了我,连亲我一下都不敢,父皇走了,你也敢和我讲规矩了?你——”

    不想再让她下去,沈端用唇堵了她未尽之言。

    李十七颤抖着抱紧她,像抱着一根浮木:“端端……端端你不要……不要离开我……”

    破碎的音节被沈端吞入喉咙,她想,现

    在的十七,需要她的温暖。

    暗夜放大了人心头的欲?望,教外表端方守礼的沈院长也有了片刻放肆。李十七在这个吻里泪流不止,哭得哽咽又动?情,最后睡倒在沈端怀抱。

    环顾周围,沈端抱着人离开,背影消失在夜色下。

    桃树下,新帝震惊地许久没回过神。十七和沈院长……她们……她们?!

    脑子混乱,一时难以接受,一时愤怒挣扎,好个沈端!敢勾引他的皇妹!

    他攥着拳头面沉如水地走开,走到一半,脑子里冒出皇妹抱膝流泪的画面。心如刀绞。自认是没尽好长兄职责,累得十七被人趁虚而入。

    沈端看起来为人师表,竟敢乱了阴阳纲常,父皇走了,她这是有恃无恐?

    李乘偲咬牙切齿:“欺人太甚!”

    新帝怒冲冲回了寝宫,新后关心道:“是谁惹你不快了?”

    “还能是谁!”他压着声音讲明十七和沈端之间的关系,慢慢冷静下来,面容颓唐:“我有负父皇往日重托。”

    他前脚做出兄妹相残之事,后脚才发现因为他的关心不够,十七皇妹被一个女人骗了心。李乘偲想着两人拥吻的情景就想杀人:“阿语,我该怎么办?”

    他一句话把人难住。皇后对十七殿下喜欢女子感到不可思议,喜欢女子也就罢了,还是喜欢沈端那般正经冷肃之人。

    她耐下心思索,站在女子的角度给出建议:“阿峦不愿伤害十七,哪怕她做出有违皇家体统之事,对吗?”

    “十七是我嫡妹,且是最的妹妹,不父皇,母后走时也拉着我的手要我好好尽长兄之责,护她、疼她,为她做靠山。

    她做出有违皇家体统一事,我难道能像对十五那样对她?十五是罪有应得,十七和女子厮混,是我看关不严,照顾不周,如何能怨到她身上?要怨,也该怨我。

    可叹父皇多番赞赏沈端,嘱咐十七好好同她进学,她就是这样为人师长的?沈端不除,我愧对父皇!”

    他心意已定,皇后抿唇:“兄妹俩有话不妨开,你也听听十七的意思。莫要伤了她的心。”

    “我晓得……”

    这场深夜谈话结束,过了没几天,先帝丧期过去,沈端平白升官,领四品朝官俸禄,每日所做和以往没差,仍是教导学子、管理女院。身份地位拔高一截,与白鹤书院院长并驾齐驱。

    是日,李十七手捧鲜花站在院窗户外,脸上洋溢笑容:“端端,恭喜啊。”

    沈端倚窗而立,看着她笑笑不话。

    李十七身手灵活地爬过窗户,跳进她怀里:“端端!”

    鲜花和殿下一同栽进沈端怀抱,不知是谁主动,两人搂作一团,渐渐克制不住滚到榻上。

    她二人交?融甚烈,另一头,昼景趴在少女身上,看她双目失神,红唇微张,笑道:“滋味如何?”

    怜舟尚未缓过来,又陷入另一轮的沉迷。闹了大半日,直到入夜受不住缠,这才趁着枕边人昏昏欲睡,声道:“甚好……”

    却不知某人全然是在装睡。她忽然笑出声,抱着一脸羞红的少女笑得畅快。

    “啊!你、你竟然……阿景,你好过分啊!”

    “可是,可是舟舟甚好啊,我就稀奇了,咱们大周的水土怎么就能养出如你一般脸皮薄的人?舟舟,舟舟?不要不理我,舟舟?”

    昼景大半夜化作一床大的狐狸,怜舟枕着她,省了盖被子舒舒服服睡去,睡了一夜,醒来,方消了被她作弄的羞恼。

    少女娇嫩的手抚摸狐狸尖尖的耳朵:“阿景,你再变个狐给我瞧瞧?”

    之前因着陛下驾崩后的一连串糟心事,她们很少有现在轻松闲暇的时光,舟舟当日「劈门救妻」的事她早又从花姨那听了一遍。

    莫旁的,仅仅「劈门救妻」四个字就把少女羞得三天住在书院没敢回来。最后还是昼景意讨好,热情地将人请回家。

    舟舟待她情深意重,只是想看变大变,昼景当然乐得哄她。

    一道白

    光闪过,铺了满床的巨大狐狸化作比巴掌大些的狐狸,问:“舟舟,这样可好?”

    怜舟被她哄得眉开眼笑:“再大一点。太了,我怕摔了你。”

    昼景心里甜滋滋的,化作比白狸稍的狐狸,便听少女惊呼道:“好漂亮!”

    狐狸跳到她怀里,享受不知疲惫的爱抚,好在不掉毛,想起她们定情信物中的穗子,怜舟眉梢忍不住泄了笑意:“阿景景真乖,被拔毛也不恼。”

    啧。狐狸眼转了转。爪子冲着少女一头如水的秀发扑去。

    被怜舟眼疾手快地按住毛茸茸而雪白的爪子。

    她笑意吟吟,语气温柔甜腻:“不可以哦……”亲了亲狐狸狭长的眼:“我喜欢阿景景。”

    纯粹无邪的爱慕,昼景摇了尾巴,蓬松的尾巴再次缠上少女脖颈:“我也喜欢舟舟。”

    “不……”怜舟害羞地忍着脖颈上的痒,手摸在狐狸净白温暖的尾巴尖。

    仗着某人现下是狐形没有那惹人把持不住的媚?色,她低下头,软声道:“阿景,你可不可以一声「爱我」?”

    昼景狐身一僵,眨眼间白光一闪又恢复了昼家主的国色天香。

    呆呆看着她,怜舟被她一双美目吸引,为掩饰内心的悸?动,水润的唇张张合合:“我、我只是极少听阿景……”

    那日在襄王府,她可是对着灵玉又哭又求地了不止三遍,比起她来,阿景常常的是「喜欢」。

    “好罢。是我的错,忘了告诉我的舟舟,我爱她。”

    怜舟娇躯轻颤,心动不已,故作没听清,红着脸,声问:“什么?”

    昼景眉目含笑,唇瓣贴在她耳朵:“我,我爱舟舟。爱她柔软刚强的心,爱她敏感娇弱的身,爱她动?情时婉转柔媚的嗓,爱她年轻貌美,爱她白发苍苍,爱她情深,爱她有趣的灵魂。但凡是你,我都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