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烟喟叹一声，摇了摇头。

    “嫂子，孩子如果知道你这么想，那她只能会更不放心，她希望你好好活着，你的痛苦只能让她更难瞑目。”

    傅青烟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如果你真的想给孩子报仇，你现在能做的，就是把知道的一切线索都告诉夏大哥。”

    “俺当然想！”

    秋菊话一出口，愤怒的眼泪再次流了出来。

    “俺恨不得现在就捅上他千刀万刀！让他现在就给俺的娃娃偿命！”

    “那你现在想想，孩子在消失之前都发生了什么？有没有什么和她有过节的人？”

    秋菊抬手拭了一把眼角的泪：“孩子在家老实听话，哪里会和人有过节啊，她才六岁半，连学都还没开始上，平日里除了和俺们在一起，就是她奶奶看着……”

    “这两天俺们大队里农机出了点问题需要连夜去修，岷山在这方面懂一些，俺为了帮他也在大队里忙了一宿，可谁想到刚一回家就……”

    “而且孩子最近这一年身体一直不好，反反复复的生病，到最后床都下不来几天，是俺们对不起她……”

    到这儿，秋菊再次哽咽了一下。

    “那有没有去过卫生院看看？”

    “去过了，是免疫力出现了问题，输了几天液又回来了……”

    秋菊着着，头就低下去了，再次低低地哭了起来：“俺家太穷了，根本没有钱一直住院，俺家婆婆吃药一样也能好，所以我们只能开了些药就回来了。”

    傅青烟听得顿时柳眉倒竖：“你家婆婆又不是医生，为什么让她擅自做决定？”

    “俺家婆在家里一直一不二的，我和岷山都拿她没办法，因为我生得是女儿，这几年俺家婆和我的关系也一直很不好，俺不是没和她争执过，可她每次都会跑到灶台拿菜刀谁再敢跟她吵她就直接砍自己，俺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那她……”

    傅青烟刚要追问，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青烟姑娘！”

    听到有人叫自己，傅青烟蓦然回头。

    是夏清书夏大哥。

    “快，溺水的孩子醒了！听孩子一直在哭闹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我觉得很可能是跟这起案件有关，我现在要赶去卫生院，你要不要一起去？”

    傅青烟怔忪了几秒，随后立刻点了点头：“好！”

    安抚好秋菊，傅青烟立刻跟着夏清书一起上了车，而后火速朝着卫生院赶去。

    到了卫生院，两个人径直去了孩子所在的病室。

    “青烟姑娘。”

    山的父母见到傅青烟立刻走过去，母亲伸手将她的手握住：“谢谢你，真的太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我的孩子这条命就真的没了。你救了他，也救了我们全家……”

    孩子妈话没完就已经泪如雨下。

    “这都是应该的，您不必客气……我想您可能也听了，今天发生在西大坑的还有另外一件事儿，有另一个孩子的尸体在河里被找到了，现在我和公安的人一起过来是想看看能不能问山几个问题——孩子现在情况还好吗？”

    “嗯，孩子已经清醒了，但就是一直哭……”

    山妈抹了一把眼泪，赶紧道：“你们进去吧，或许看到公安的人，孩子的心还能更平静一些。”

    “好，感谢您的配合。”

    夏清书在傅青烟的身后，微微颔首朝着山妈妈示意。

    傅青烟轻轻推开门，夏大哥跟在她的身后。

    病床上的山满脸都是泪水，眼神里似有恐惧，嘴里不知道在呢喃着什么。

    傅青烟走过去，拉了个板凳就在山身旁坐下了。

    山擦了擦眼泪，看了她一眼：“姐姐，是不是你救了我？”

    在丧失意识前，他曾有那么一瞬看到过几个破碎的画面，画面里的人和眼前的人慢慢重合到一起，他心中一磕，试探性地问道。

    “嗯。还有一个大哥哥。”

    傅青烟将声音放得很轻，生怕再吓到孩子。

    “你们在门外的话我都听到了，你们是想问我那个孩子的事儿吧。”

    山这话时，眼神里闪过一丝害怕。

    他到底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看到那样一副溺亡尸体的画面，恐怕后期都是要接受心理治疗的。

    “嗯，姐姐和公安的哥哥一起来，是想问问你有没有看到什么线索，哥哥和姐姐想帮着那个妹妹找到杀她的凶手，不知道山能不能告诉我们，你在水下有没有看到什么？”

    “我看到了！”

    出乎意外的，山没有任何的隐瞒，他似乎恨不得立刻把自己看到的都告诉她。

    “你都看到了什么？”夏清书目光严肃地追问道。

    “我看到了害人的人！”

    山突然拔高了嗓子吼起来，吓了傅青烟和夏一跳。

    “和我一起来的那几个孩他们都怕冷，都不敢往背阴的方向游，我不怕，我游得最远，所以就在阴暗处发现了她！

    当时我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就在水底潜了过去，等我再冒头时，突然就看到一张很吓人的脸！她看到我转过身就跑了！”

    “是男人女人？多高？年纪多大？这些还能想起来吗？”

    夏清书迅速拿出笔记录。

    “嗯，能！是一个老太婆！很矮，弯着腰，差不多也就比我高一点！”山言之凿凿地道。

    “大哥哥，你们一定要去抓她！一定是她害死了那个妹妹！我当时被她吓到了，又看到了漂浮的那个尸体……我吓坏了，然后我的腿不知道为什么就抽筋了……”

    山描述了他溺水的原因，这和傅青烟曾在心底猜测的几乎无二。

    她的第六感告诉她孩子一定是因为看到了什么惊吓过度才导致意外溺水的。

    “好，谢谢你，山。”

    傅青烟弯腰，在他的脑门上轻轻地拍了一拍，温柔笑道：“不要怕，你已经为妹妹做了很多了，接下来公安哥哥会替你把坏人抓进去，你要好好照顾你自己，今天你可是把你爸爸妈妈吓坏了……”

    “嗯……”

    山使劲地点了点头，沉默了几秒，他带着细微的哭腔低声道：“她很可怜，救救她……”

    救救她……

    傅青烟知道山的这句话不是想救妹妹的命。

    人死不能复生。

    他是希望有人能够救救那个可怜的孩子，至少让她能够心无冤屈安心地离去。

    “好。”

    傅青烟和夏清书向山做了保证，之后便和孩子道了别，回到了公安。

    在去卫生院之前，夏清书和孩子父亲岷山也进行了一段短暂的问话，从岷山口中他也得知孩子最近没有和任何其他人接触，除了父母，就是奶奶了！

    又是奶奶……

    这个奶奶很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