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只比朗爷晚了两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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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那么急匆匆的找她,必然事出有因,而且被他抱回来的时候,她也清楚的感觉到整个公馆好像都加强了戒备。

    萱和墨少秋的接连出现,这一切都透着不寻常,风雨将至,傅鸢已然敏锐的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北境那边出了点问题,但不是什么大事,已经解决了,你不用担心!”避重就轻,墨亦朗云淡风轻的回应道。

    “嗯!男朋友那么厉害,我不需要担心,他们都赢不了你!”杏眸里闪着微光,傅鸢饶有自信的。

    看着女孩的一脸俏皮模样,男人阴沉许久的俊脸总算稍见晴朗,唇角也不觉凛出一道笑弧。

    “笑了就好,男朋友笑起来真好看,以后应该多笑笑!”

    煞有介事的冲着男人眨眼,话间,傅鸢伸出双手直接推上了他唇边的两个酒窝,“像这样,弧度大一点儿更好看!”

    滑滑软软的,傅鸢突然发现这男人的面部皮肤触感简直不要再好,手忍不住就随意多捏了几下。

    被玩坏的墨亦朗:“……”

    孤傲的俊脸一片僵硬,男人一言难尽的抿了抿唇。

    被女孩撩拨的快要疯了,若是再这么下去,墨亦朗甚至害怕,自己一时冲动强行要了她。

    不过好在,没一会儿的功夫,傅鸢就靠在他的怀里睡着了,也不知道是谁,方才还言之凿凿的自己起得晚不困!

    看着女孩安静熟睡的样子,墨亦朗双眸波涛涌动,修长的手指顺着她的脸颊轻轻滑过,最后落在她唇角那碍眼的红肿上。

    “鸢鸢,我不想再等了,就今晚吧,我会把我的所有全都真真实实展现在你面前,最后一次,是去是留,你自己决定!”

    声了句,男人俯身在女孩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尔后,心把她放在床上,替她拉好被子后,径自起身从卧室走出。

    “老大!”也不知道两人都在里面做了什么会需要这么久,在客厅等了大半天的廖仲,一见男人的身影,便赶紧迎上去汇报。

    “二爷通过内线传来消息,他的人在东海畔寻到了司辰,虽然受了枪伤,但好在没有伤及要害,通过救治,目前已经脱离危险!”

    就知道那子命大死不了,廖仲的话语中明显带着几分激动。

    微顿做了缓和,他才继续补充道:“裘晚也已经在一个时之前抵达北境,接手司辰之前负责的项目,目前一切进展顺利!”

    “嗯!”淡淡应了声,墨亦朗深邃的眉眼中一片泰然。

    许是风浪经历的多了,宠辱不惊的镇定早成为了他的一种习惯,但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却是他一早便料定了结局。

    今日在庭院直接开枪清理门户,并非是男人失了理智的冲动之举,而他也完全没有要放弃司辰的意思。

    因为十二道寻人令发出,只要对方还活着,通过这些势力,就一定能在最短的时间将人寻到,相比于审问背叛之人寻求下落,直接找可要快捷省事儿的多。

    “告诉景肃,今晚行动!还有……”黝黑的瞳孔中噙着不见底的高深,墨亦朗在客厅沙发落座,自然的将双腿交叠。

    目光里兀的带上了几分沉重,他微一沉吟,才哑着嗓音继续开口,“晚上十点,准时把傅鸢带去溪珏山!”

    “老大……”廖仲一个激灵,严重怀疑自己听错了,可在抬眼对上男人凌锐的目光时,他当即消了方才的念头。

    “是!”手心捏了一把冷汗,他收起满面震惊,严肃颔首答应。

    没再出声,墨亦朗点了根烟放在口中吞吐,在袅袅白雾的笼罩下,他晦暗的双眸越发变得沉邃。

    ……

    是夜,暮色浓稠,偶然的一道闪电倏的划亮了半片天空,阵阵雷鸣中,乌云卷集着狂风,肆意吹刮。

    邺洋的天气也是变就变,白天还是晴空万里,晚上便是暴雨将至,漫天的阴云透着压抑,这一夜,似乎注定难得平静。

    昏黑一片的山峦,层层叠叠,沉沉雾霭中,似有一处山谷隐藏在峰脊之间,忽的,高处的强光灯乍亮,原本黑黢黢的山谷瞬间一片光明。

    视线里,男人负手而立,颀长的身影在灯光下被拉的老长,他的旁边,一张石桌,一把石椅。

    在灯光的映照下,静静躺在石桌上的沙漠之鹰闪烁着熠熠金光,在暗夜中尤为显眼。

    道路两侧各有一排保镖岿然站立,密密麻麻的一片墨黑,让整个山谷的气氛越发压抑了几分。

    三月的天气,明明已经回暖,可山间吹来的春风,却依旧裹挟着十足的冷意,不由让人心里发颤。

    几米开外,洛鹏双手被缚,由两名保镖押着,步履蹒跚走来,暗淡光线下,依稀可见印在他脸上的块块淤青。

    在那暗无天日的地下室关的久了,他双眸间的精气神明显不复当初,许是经历了什么非人的折磨,他连最后一丝傲骨也荡然无存。

    双膝一屈,洛鹏满面颓废在男人面前跪下。

    听到身后的响动,墨亦朗幽幽转身,在石椅上落座,双腿极为自然上下交叠,他随手将桌上的沙漠之鹰拿在手中。

    修长的手指在枪身上划过,他陡然掀开的眼眸中,溢着腾腾杀气。

    目光阴翳,墨亦朗沉默把玩着手里的枪,却迟迟没有动手,只是时不时向远处看看,似在等待什么。

    空荡的山谷,安静的可怕,只剩呼呼的风声不绝于耳,平添几分阴森诡秘。

    “傅姐,老大在那边等你!”直到廖仲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这才终于将原本的死寂破。

    一从车上下来,傅鸢当即感受到了气氛的严肃紧张,环看四周,借着灯光看清洛鹏的脸,她好像瞬间明白了什么。

    当初逃婚搭车,跟着男人回到皇家公馆,她曾在洛鹏被人押走时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情势特殊,所以他的样貌,她印象格外深刻。

    难怪廖仲今天找她时一脸凝重。原来,男人今晚是准备开杀戒了!

    也好,见识过他盛怒的样子,却还未曾见识过他嗜血杀人的模样,今日倒正巧开开眼,看看传言中满手血腥的朗爷手段究竟有多狠辣。

    这样的场面,哪里适合一个千金姐,也没太弄懂男人的心思,接了带人这苦差事的廖仲,从回来开始,面上就一直带着明显的为难之色。

    生怕傅姐被吓到后对他记仇,他悻悻掀开眼尾,心向着女孩量而去。

    谁知,作为当事人的傅鸢却一脸云淡风轻,唇角挂着浅笑,她阔步向着男人所在的位置走去。

    轰的一声惊雷,酝酿了许久的大雨终于倾盆而下,不遮不避,傅鸢只是径自往前走着。

    余光看见不远处逐渐靠近的身影,墨亦朗终于举起手枪,隔空指向洛鹏的脑门。

    “多谢朗爷成全!”折腾了许久,他可能真的累了,勾勾唇角吐出一句,洛鹏淡然的慢慢将双眼阖上。

    “啊!”突然的一声惨叫,盖过风声雨声在山谷间久久回荡,洛鹏蜷缩着身子,痛苦的在雨地里滚。

    并不似想象般一击毙命,墨亦朗方才那一枪,不偏不倚射穿了对方的膝盖骨。

    目光冰冷似鬼魅,对于洛鹏的痛呼完全无动于衷,男人手腕一动,将枪口方向微微调转。

    “想死吗?也没那么容易!这就是背叛乾朗的下场!”

    唇角噙着冷笑,话音落下,墨亦朗修长的手指也随之在扳机上扣下。

    又是一枪,洛鹏另一条的膝盖骨也被贯穿,汨汨的鲜血混着雨水流淌,浓重的血腥味伴随着泥土的气息在空气中渐渐蔓延开来。

    “朗爷不信我?”唇角凛着笑弧,傅鸢迎着微风走上前,目光平静将男人手上的沙漠之鹰卸下,“朗爷知道我第一次杀人是几岁吗?”

    隔着漫天雨帘向女孩凝视,墨亦朗喉结滚了滚,良久没有出声。

    见状,傅鸢自问自答继续道:“九岁,九岁的时候,我就握抢杀过人,不过只比朗爷晚了两年而已!”

    眸光清豁,话音落下,女孩已然径自向匍匐在地的男人举起了手枪,别手中人命无数,她连自己都杀过,还能有什么是她不敢。

    「砰」的一声枪响震彻山谷,男子痛苦呻吟声就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哥!”得知洛鹏今晚会被处决的消息,洛寒带着人冒雨匆匆而来,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当她赶到现场时,看见的便是对方倒在血泊中的一幕。

    雨势似乎又急了几分,豆大的雨点肆无忌惮的倾倒而下,像极了女子此刻失控的情绪。

    “墨亦朗,你这个禽兽!”被仇恨冲昏了头,洛寒不顾一切,带着人横冲直撞往前闯,手中扳机扣动,她接连朝着男人的方向开枪。

    千钧一发之际,墨亦朗快速从女孩手里把枪拿回,一边揽着她往一旁躲开,一边回了一枪将对方击退。

    这时,站立在两边的保镖已经齐齐上前,将洛寒等人的去路堵住。

    揽着女人倚靠山石而站,墨亦朗对外面的枪林弹雨视若无睹,身上的戾气还未散尽,他声音粗噶开腔道:“心软了?想给他个痛快?”

    “不是!”唇角不由自主向上弯出优雅的弧度,傅鸢镇定盯着男人的俊脸,“我过,我跟朗爷一样,都是地狱行者,没骗你!”

    女孩的语调平淡的很,但却掩盖不了其中的控诉之意,敏锐感觉到对方的情绪,墨亦朗掀开眼尾,挑眉问道:“生气了?”

    “没有!傅鸢语气生硬吐出两字,明显的言不由衷。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害怕……”

    眸光蓦的沉了,淡淡的怅然不觉间悄然爬上他的俊脸,“怕你最终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时,会后悔选择留下!”

    今天从庭院离开时,墨少秋最后冲他丢的那句话,实实在在刺激到了他,即便那一晚,女孩的信誓旦旦,可她到底没有亲眼见识过他满手血腥的样子。

    他害怕,她不过是为了哄他才那么;

    他害怕,她见过他杀人的样子会对他生出憎恶;

    他更害怕,她终究会不堪忍受离他而去。

    到底要不要让人带她过来,这事,其实墨亦朗也纠结了许久,如果可以,他很想一辈子将她护在身后,永远只让她看见他温润的一面,可这终究不现实。

    穿梭在地狱之间,他人生中的阴暗面,或许可以瞒她一天两天,甚至一年两年,但他要许给她的,是一辈子!

    她有权利知道自己将要共度一生的男人到底是怎样的人。所以,在她面前,墨亦朗不想遮掩,只想把最真实的自己全部展现给她。

    趁着现在,他还能用最后一丝理智勉强控制住情绪,是去是留,他想最后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因为以后,怕是……

    他的状况,他自己心里清楚的很,涉及到她,事情可能随时都会脱离理智的控制!

    本来心里是有些不舒服,但看着男人一脸诚恳的样子,傅鸢的心突然软了下。

    在腥风血雨中穿行,哪怕身陷险境,面对生死危机时,这男人也能谈笑风生。可如今,他却因为她在害怕。

    他不舍她离开,但又怕她终会中场退出,深爱却惶恐畏缩,期待与她的未来却又不敢深信,多么矛盾的心理!

    傅鸢没有偏执症,此前也未曾接触过此类病人,她暂时没有办法明白那到底是怎样一种根植心底的敏感与自卑,但她只知道,此刻的他,像极了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杀伐果决的霸主,竟然在她面前表现的如此卑微,饶是心再冷再硬,傅鸢也无法做到不为所动。

    尤其,她曾经被伤害过两次,那种被爱人背弃的痛,她尚且记忆犹新,又怎会把同样的伤痛加注在男人身上。

    附在男人耳畔,傅鸢声音低哑,一字一句坚定的:“不会!我不会后悔!永远不会!”

    前两世,她留下了太多遗憾,此生,她走的每一步,所做的每一个决定,全都经过了深思熟虑,不求富贵荣华,只求一世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