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递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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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伸出去想要扶他的右手还举在半空中,却不想对方突然来了这么一下,傅柠身子不稳,一个踉跄连连倒退几步,最后跌坐在地上。

    “阿煜,你在什么?我听不懂!”殷红的鲜血顺着嘴角流出,酒店的暗淡光线也掩不住傅柠脸上那明显的五指印。

    眼见着男人双眸阴冷,一步一步的向她逼近,傅柠心里莫名的就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惶恐。

    也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她拖着身子后退,下意识的就想往角落里缩,“阿煜,你到底怎么了?”目光带怵,她悻悻向着男人看去。

    一步踏过去,沈煜二话不,蹲下身子就狠狠掐上了她的脖子,“你是傅家派来埋伏在我身边的卧底吧?,这一切是不是都是你们联合起来的设计?”

    自从傅鸢逃婚开始,好像但凡沈家有那么一点点的风吹草动,傅家都能第一时间知晓。

    甚至就连他的盘算,对方都能知晓的一清二楚,就好像在他的身和心上都安装了监控器一般。

    本就生性多疑,沈煜首先想到的,自然便是他的枕边人出卖了他。

    现在沈家就快要没了,近乎被逼到了绝境,他早失去了全部理智。

    手上一点都没留力道,他双眸中恨意喷薄,仿佛真要将眼前的女人掐死才能解气。

    整个身子都被男人拎了起来,傅柠呼吸困难,一张脸涨得通红。

    她想要挣脱,可怎奈自己的力气,根本及不上对方半分,只能无力地拍着他掐在自己脖颈处的手臂。

    “沈煜……为了你,我……不惜与傅家……决裂,我爱你入骨……怎么可能……伙同别人害你!”

    上气不接下气,傅柠费了好大的力气,断断续续的把这一句完。

    眼见着女人就要咽气了,沈煜神志恢复了一些,终于慢慢的将手上的力道撤下,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信了她的话。

    手臂一甩,他毫不客气的把女人摔在了地上,其实走到现在这一步,怀疑也好,相信也罢,都没有那么重要了,他只是满心的烦躁,需要找个人来发泄而已。

    “都是你,你就是个扫把星,贱人!”

    口中骂骂咧咧,沈煜劈头盖脸对着地上的人便是一顿拳脚踢。

    在这酒店里,根本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傅柠无力反抗,只能用双臂紧紧的抱着头,保护着身体上最重要的部位。

    其实,早在沈煜两次对沈婧动手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了对方隐藏在深处的暴戾。

    她的心里不是没有生出过男人会有家暴倾向的想法,那念头终究只是昙花一现,因为她不愿意深想,他觉得她是他的妻子,跟他的妹妹那是不一样的。

    忍受着沈煜的暴虐,这一刻,傅柠的心里终于生出了丝丝悔意,为了这样的一个男人,背弃傅家,现在想想,实在觉得有些不值。

    一声声的惨叫过后,渐渐地,傅柠的身上也失去了力气。

    倒在冰凉的地板上,昏昏沉沉之间,她隐隐觉得对方还在对自己拳脚踢,可她的意识混沌,倒也感觉不到有多痛了!

    这一晚上,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去的,反正睁开眼睛的时候,房间里早没有了男人的身影。

    浑身上下散架一般的疼,傅柠尝试着动了动,却发现,自己根本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最后还是来清扫房间的保洁阿姨,见她浑身是伤,好心的帮她电话叫了救护车。

    满身的淤青,骨关节多处错位,就连主治医师看着傅柠的伤,都无奈的摇头,好好的一个女孩儿,这是嫁了一个什么样的男人,竟然被的这么惨!

    医生带着几分同情安慰她,让她好好休息,别多想,先把身子调理好,出院之后,一定要跟家里的暴力男离婚。

    “谢谢医生!”淡淡的语气带着几分绝望,傅柠目光呆滞的望着天花板,冰冷的泪水顺着眼角流淌而下。

    “哎!这么年轻的姑娘,遇上这种事,怕是也吓傻了吧!”见状,医生无奈的叹了口气,径自探视其他病人去了。

    好长的时间,傅柠才终于稍稍缓过了神,昨晚的一切,对她来就像是一场噩梦,她不能再回去了,不能再回到那个男人的身边。

    可现在,除了沈家,她还能去哪?

    傅家?如果她诚心悔过,父母兄弟会不会念及这多年的情分,收留她,再给她一次机会?

    也是没有了什么其它指望,傅柠忖了忖,终于慢慢的摸起了手机,女人的心一般都是比较软的,所以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去联系夏芷柔。

    可电话了两次,却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无奈她便又给了傅海杰。

    总归给她做了十几年的父母,哪怕没有血缘亲情,傅柠想着,那二老也终归不至于冷血到看着她死吧!

    自己现在的这副惨样子,哭诉几声,甚至不用刻意表现什么,应该也很容易让人动容吧!

    然而,傅柠这一系列的心理想法,却根本就没有实践的机会,因为她给傅海杰的电话,也跟夏芷柔一样,无人接听。

    接下来就是傅家的两个哥哥了,反正没有什么其它的希望,傅柠索性舔着脸都试了,但结果却出奇的巧合。

    心里冰冰凉凉的,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但这最后的稻草,傅柠还是不想轻易的放弃。

    电话不接,那就发条消息好了,极尽所能的去陈述自己的悲惨和满心的忏悔之意,傅柠的这一条信息,几乎用上了她二十几年的人生中积攒下来的所有文采。

    若是抛开所有,单看文字呈现出来的情感,还真是想不感动都难,傅鸢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一长串的文字,冷冷上扬了唇角。

    若非第一世的仇怨那么深,或许她也会愿意给对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但一个自私自利,恩将仇报的人,真的能彻底洗心革面吗?

    傅鸢觉得,并不能!

    她是重生回来,知晓前世的所有事情,但父母哥哥却并不清楚,在沈煜的事情上,虽他们都与傅柠生出了嫌隙。可到底,也只是情爱之事罢了。

    十几年的养育情分,岂是斩断就能彻底斩断的,尤其她的父母,本身都是容易心软的人,怕是根本扛不住傅柠的哭诉。

    是以,傅鸢留了个心眼儿,一早便在她的爸妈还有两个哥哥的电话上做了点儿手脚。

    暗中用自己设计的一个程序攻击了他们的手机,不会影响正常使用,只是增加了一条极有针对性的拦截转接功能。

    不管是傅海杰夫妇,还是傅轩傅睿两兄弟,只要是傅柠来的电话、发来的消息,他们本人都是看不到的,而是会自动转接到傅鸢手机的垃圾信箱。

    好歹姐妹一场,她总不能完全坐视不理,她这妹妹,或许会成为压死沈家的最后一根稻草。

    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傅鸢从床上爬起来,拾掇一番,往医院去了。

    ……

    听到门口传来的脚步声,傅柠呆滞的目光中瞬间染上了惊喜,张张嘴就想开口,却在看清来人的面容时,表情瞬间僵住。

    “怎么是你?”整个傅家的人傅柠都尝试着联系过了,就唯独把她那个姐姐跳过去了,可第一个及时出现的竟偏偏是她。

    “不是姐妹情深吗?你受伤了,我来探视,理所应当吧?”

    把对方神色中的失望尽收眼底,傅鸢不以为意的挑了挑眉。

    “我现在这样,还不都是拜你所赐,你又何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态?”

    语气冷了几分,傅柠侧过头向窗外的方向凝视,随手拉了拉搭在身上的被子。

    “你的态度,看上去好像并没有消息里表现的那么诚恳啊!”

    眸光凉飕飕的在对方唇角的淤青上扫过,傅鸢语含不屑道。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当真就一点情分不念,非要赶尽杀绝吗?”情绪开始变得有些激动,傅柠嘶哑着嗓音质问道。

    家中四人的电话全都不通,她就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儿,怎么可能会那么巧。

    现下女孩儿出现在医院,还看过她信息的内容,傅柠恍然就明白过来,她这是要掐断自己与傅家人的联系。

    “你想重新回到傅家,总也得过了我这个姐姐那一关吧!”

    走进去,傅鸢很随意的在一旁的空床位上落座,眼角眉梢噙着桀骜与张狂。

    是啊,人家才是地地道道的傅家千金,而她到底,不过是收养的一个孩子,一旦发生什么事情,家里人必然会率先考虑傅鸢的感受。

    若是跟女孩保持着这般水火不容的状态,即便是得到傅海杰夫妻俩的同情,她怕是也难重新迈进傅家的大门。

    没有什么其他办法了,眼下为了生存,她只能向女孩低头,反正生死利益面前,尊严什么的,都可以暂且往后放放。

    只有活下去,才能有拿回属于自己一切的机会,掀了盖在身上的被子,傅柠拖着一身伤,连滚带爬的从床上起身,抓上女孩的手臂,声泪俱下道:

    “姐姐,我后悔了,我真的很后悔,沈煜那样的男人根本就不值得你我姐妹为他反目成仇!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咱们还像从前一样,好吗?”

    冷冷的扫着对方的满脸泪水,傅鸢无动于衷,“我从来不曾为他怎样,所谓的反目成仇,不过是你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我知道,我知道从前都是我的错,可是我也得到了应有的报应不是?起来,若非因为这一系列的阴差阳错,或许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姐姐你了!”

    “这么我还应该谢谢你不成?”清豁的眸光中噙满不屑,傅鸢俯身低眸,向着对方凑近。

    “横竖我都不可能嫁给沈煜那渣男,至于你,嫁还是不嫁?全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与我无关!”

    哼笑一声,她面容冷淡将人甩开,起身便往外走,傅柠哪里肯放过这难得的机会,跪趴着,一把就抱住了女孩的脚踝。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瞎了眼,看上沈煜,这才行差踏错,做了伤害你的事情!但我真的不能再回沈家了,我会被他死的!”

    “鸢鸢,好歹我们做了十几年的姐妹,从前不管是遇到开心还是难过的事情,我们都是一起分享,你就当真那么狠心,见死不救吗?”

    前一世,她当着自己的面儿把傅家两个哥哥杀害,更是为了宣泄心中的嫉恨,拿着冰冷的匕首,一刀一刀的往自己身上割,乌鸦尚且知道反哺,她却恩将仇报!

    若狠心,谁能比得过她?傅鸢心中冷冷的笑,蹲下身子,她取出随身携带的短刀,直接递到了对方面前。

    面色本就是一片惨白,傅柠怔了下,止住哭声,一脸不明所以的抬眼向女孩看去。

    “靠别人不如靠自己,如果不想一味的忍受欺凌,那就自己学会防卫!”

    落下这最后一句,傅鸢将匕首强行塞到了对方的手中,便头也不回的起身离去。

    留下傅柠,面无血色的看着被她握在手里的刀,身子颤抖的不停。

    ……

    风雨交加的夜晚,女子发丝凌乱跑着走在荒郊路,单薄的衣衫上沾染着片片血迹,警车的鸣笛声此起彼伏,在空旷的山林中显得格外响亮。

    山间路本就崎岖,加上雨夜泥泞,光线又暗淡,女子时不时回头看看就要追上来的警察,慌不择路的瞎跑,踉踉跄跄,她每一步都行进的异常艰辛。

    突然从草丛中冲出一条警犬,狂吠着冲着女子狂奔而去,惊恐中,她没注意脚下,绊上凸起的石块,身子直接向前抢去。

    雨天本就路滑,这时,她又恰好跑到了峡谷的边缘,「呲溜」一滑,女子整个从山间滚落。

    警察追上前,拉起绳索顺着崖壁攀下寻人,可等他们爬下去时,崖底除了几具骷髅外,就只有一具血肉模糊完全看不清样貌,甚至连男女都分辨不出的尸体。

    邺洋新闻头条:妻子不堪忍受丈夫家暴,持刀将其杀害,经法医查验,发现死者身上有十七处刀伤,死状异常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