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第25章糖桂花
从琴濯掏出钥匙开门的时候,薛岑就知道家里肯定没人。
琴濯很快也意识到这一点,走进门让到一侧,硬着头皮道:“之微应该是出去了,皇上不妨坐着等等?”
薛岑从不否认自己心里的意动,但也清楚琴濯身为臣妻的身份,所以一直谨慎克制,生怕暴露出一点苗头,他觉得做戏也要做全套了,犹豫了一下进了门。
“皇上稍坐,我去去就来。”琴濯了一声,先带着孟之微回了里屋。
门一闭上,孟之微才觉得四肢从冰冻中融化出来,急得满地乱窜,“怎么办怎么办!皇上来了怎么办!”
琴濯觉得她怎么也是女扮男装考了状元的人,大风大浪没见过,波浪也经过,今日虽是意外,却也并非就无法可解,劝道:“你就安静待在屋里,等不到人回来皇上自然就走了。”
“会么?”孟之微冷静不下来,脑子都转不开了。
“难不成他还会留着跟我过夜不成?”琴濯美目轻瞥,将她拉着坐到椅子上,“好了,你就呆在屋里,没有我的话千万不要出来,外边有我应付。”
孟之微也知道眼下不出面就是最好的办法,等琴濯出去后把帷帽也结结实实戴好,好像怕人闯进来一样。
琴濯顺道去厨房生起了炉子,滚了一壶水,从柜子里找出从京城带来的几个瓶瓶罐罐,又找了一套新的青瓷茶具。
薛岑就坐在海棠树旁的木桌前,四四方方的院子扫视两眼也就看到了底,琴濯出来更是添了一抹亮色,薛岑就是想把目光移向别处,好像也没地方。
“家里没什么好茶,这是中秋的时候我自个儿做的糖桂花,来的时候带了一些,冲水代茶。”琴濯把一应东西放在桌上,用一柄新的竹片伸进糖桂花的罐子里,“皇上喜不喜甜?”
薛岑垂着眼皮,轻道:“还行。”
那就是不怎么喜欢了。琴濯心中有定论,便用竹片少舀了一些糖桂花,再用晾了一阵的滚水冲泡,焦黄的糖浆缓缓化开,用竹片一搅,细碎的桂花还如采的时候一般栩栩如生。
“做这桂花的时候我也没放太多糖,冲淡一些生津清火,皇上可以尝尝。”琴濯着,还不忘给黄鹤风递上一杯。
黄鹤风一副受宠若惊,忙躬着身接住,连道“不敢”。
琴濯知道他是薛岑身边的红人儿,往后没准有拜托到的地方,所以从来没有低看,每次薛岑来家里,她都不忘照应。
黄鹤风心里想的则是他们家皇上的眼光就是好,看上了多温柔可亲的姑娘啊,虽然这姑娘是别人的夫人。
想到这里,黄鹤风再度为薛岑无疾而终的感情默哀了一把,要是状元爷早一点来考状元,皇上不就能早一点跟夫人结识了。他们虽是青梅竹马,可也不会十四五岁就定亲,那时候没准他们皇上还有机会。
“真是天意弄人啊。”黄鹤风捧着杯子,不经意把心里的叹息了出来。
薛岑瞥了他一眼,淡声道:“一个人神神叨叨什么。”
黄鹤风忙掩了下嘴,低头不语。
琴濯的心思全在怎么把今日蒙混过去,并未对此有所注意,主动询问:“皇上觉得合不合口味?”
“清甜怡人,挺好的。”
熟知他口味的黄鹤风却知道他从不喝这些甜滋滋的东西,日常批折子为了提神,反倒是喜欢带些苦味的凤凰单丛或者生普洱。
知道薛岑喝茶之意不在茶,黄鹤风眼观鼻鼻观心,没有多余的言语。
等杯中的糖桂花泡尽了味道,拦住琴濯还要忙活,薛岑旋即起身。
虽然他有时候忍不住牵肠挂肚,但理智尚在的时候也不会让自己继续沉溺,是以起身告辞。
琴濯内心已经开始欢呼相送了,只是面上矜持,将人送到门口,“等之微回来我会转告她,让她亲自去一趟。”
“也不必相烦,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明日在军器所见面不迟。”要真见了薛岑也不知道什么,顺便就推了。
琴濯开两扇黄木院门,站在一侧等薛岑出去,后背无意抵了一下门板,岂料门板直接朝着她压了下来。琴濯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整个人往前趴去,连忙用劲儿顶着。
院子的木门有些陈旧,一侧的榫眼早已腐烂,前几日孟之微出门的时候就险些被门板压了,琴濯原本算回来的时候自己用木板重新钉一钉,未想半路遇到薛岑,回来的时候便忘了。
头先琴濯还笑话孟之微弱不禁风,如今自己被压了个猝不及防,若不是面前有薛岑挡着,当即便要摔个狗啃泥。
薛岑看到的时候也来不及多思考,手臂稳稳地扶住了倒下来的门框,怀里则是一头撞过来的琴濯。
那一刻,薛岑深刻理解了什么叫软玉满怀。
这一撞也令薛岑止不住心湖波动,怕再沉溺一刻就要心猿意马,连忙用了下劲儿把门框推了回去,旋即侧身扶住。
琴濯皱着脸捂着鼻子,不知道自己撞在了哪儿,还没缓过劲儿来。
若不是薛岑招呼,黄鹤风可能就原地拍手叫好了,他帮着薛岑把门框扶回去靠好墙,薛岑看了下腐坏的榫眼,道:“这榫眼不行了,拿个木片先钉一钉。”
琴濯原本就是这么算的,听后连连点头,却见薛岑扶着门框没走,反应过来愣了一下,忙道:“这些事等之微回来就处理了,岂敢劳烦。”
“这门厚重,稍不留心就会砸到人。家里可有工具?让大风帮你装上也是顺手的事儿。”
薛岑倒是想自己上手,但一想这样或许叫人多想,便直接指向了黄鹤风。
黄鹤风被点名,连忙挺胸抬头,毛遂自荐:“夫人不必客气,这点事对老奴来菜一碟!”
且不他们乐于助人的劲儿挺足,琴濯也想早点把人送走,不然屋里的人怕是都要急疯了,于是转身去厨房找了工具。
钉个木头的事儿也不费劲,就是琴濯见薛岑扶着门框的样子,半点不像个天之骄子,内心不禁有些微妙。
平心而论,因为孟家的事情她是挺不待见皇室宗亲的,可单论薛岑这个人她也确实找不出来错。
身为皇帝他亲近臣子,体恤黎民,夺回十四州的功绩也证明他不俗的谋略跟战力,是天选之人也不为过。
“怎么就偏偏有个糊涂蛋兄长呢……”琴濯暗自纳闷,这会儿倒是把薛岑跟奕宗皇帝分得够清楚,对薛岑的感官也不是那么差了。
等黄鹤风钉好钉子,薛岑活动一下门扉,确认不会再倒,“暂时稳妥了,不过平常出入还是心一些,这木门到底年久失修,不经摔。”
琴濯愣愣地点头,看着修好的大门,还有些不可置信。
送走两人以后,琴濯才回了屋。
孟之微早就憋得快挠门了,等琴濯进门就问:“皇上走了?”
“走了。”琴濯坐到桌前灌了一口茶,觉得嗡嗡的脑袋才清净下来。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这次要露馅儿了!对了皇上来找我干什么?”孟之微松了口气,赶紧把自己的一身行头换下来,寻思若是军器所有急事,她也得赶着去。
“是没什么大事儿,坐了一阵就走了。”琴濯端着茶杯还在纳闷中,似乎想不明白,又看向孟之微,“他走的时候还让黄公公修好了咱家的大门。”
孟之微一听也愣了,不禁道:“皇上也太乐于助人了……”
“可不是,倒弄得我有些不好意思,只给人喝了两杯糖桂花冲的水。”
这一阵子足够孟之微提心吊胆了,她也顾不得深究皇上乐于助人的好品质,坐在椅子上两腿还是软的,“但愿下次见面的时候皇上别记得你这个‘表妹’,不然这谎真是圆不完了。”
“一个不相干的人,他记着干什么。你在屋里这半天,人家提都没提一个字,可见并不在意。”
孟之微巴不得如此,吃一堑长一智,她怕再有人来个措手不及,干脆把平日的男装行头都换上了,未免出岔子,还特意去巷口溜达了一圈,装作刚回来的样子。
“想不到皇上这门儿修得还挺不错。”回来的时候,孟之微摇了下那扇大门仔细端详。
琴濯适时纠正:“那是人黄公公修的,又不是你们皇上。”
“好赖都是皇上发的话,孟夫人就别太计较了吧?”
琴濯难得没有继续反驳她,看了眼那大门,思考一阵忽然问道:“你皇上……真不是断袖?”
听到这话,孟之微都想翻白眼了,道:“你到底是怎么判断皇上是个断袖的?”
琴濯斩钉截铁:“中秋夜宴上他对你额外照顾,现在还给你修大门。”
“……那大门是给我修的么?你怎么不是给你修的?”
“对噢!”琴濯一拍大腿,指了下自己,“我今天穿的是男装,这不就更明问题了?”
孟之微耷拉着眼皮,似乎已经疲于解释,“那你是觉得皇上老眼昏花一开始就不知道你是女子?”
这确实是个谬论,琴濯想了一下也觉得不通,又找别的口子,“那为什么皇上快奔三十了还不选妃?”
“皇上离三十还差五年,再了,选不选妃的都是皇上个人意愿,当个励精图治淡泊女色的好皇帝不也挺好。”
琴濯不置可否,就怕这皇上不是淡薄女色,而是重男色,那才真要命。
见琴濯仰着头还不知道如何想歪,孟之微连声道:“好赖皇上还帮咱修大门了呢,你别没有根据瞎想一通,这要出来,你这就是赤/裸/裸的造谣了,不厚道。”
算是默认了孟之微的话,琴濯耸耸肩没有再什么。
作者有话要:
薛岑:今天做了一件好事,感觉胸前的红领巾又鲜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