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 4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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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章鸡肉粥

    因薛岑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举动, 琴濯这一夜都没能睡安稳。

    凌的天光已经悄悄从云层里透出来,照亮了沉寂一夜的大地,船只已经平稳停靠在了一处渡口, 依稀能听到外面的人声。

    琴濯早就起了,抱着被子呆坐了半晌, 等着时辰差不多的时候, 就一头扎进了厨房做早饭,以期手头的事情能分散自己纷乱的思绪。

    一天没能吃上肉,杨大人看到桌上黏稠鲜香的鸡肉粥就已经兴奋得两眼冒光了, 乐颠颠地坐了过去,捧起面前的空碗却找不着舀饭吃的家伙什,差点以为今日这粥是用手捞。

    琴濯坐下后才看到缺了汤匙跟筷子,忙又起身, “我忘了拿了……这就去!”

    “不用不用, 大侄女忙了一早上了,这点事怎么还劳动你!”杨大人着积极地就往厨房跑, 可大风在旁又岂会让他老人家跑腿,忙拦住他赶紧去找东西。

    “一天没见肉,老夫已经觉得空了一个月了,就先不客气了!”杨大人也顾不上多管薛岑了,他们昨日吃了鲈鱼,他这肚里可还缺着油水呢,正是急需进补,急急忙忙舀了一碗粥坐下便吃,哪知刚一入口五官就皱到了一起, 连胡子都翘着抖个不停。

    好不容易把嘴里的粥咽下去,刚开始杨大人还不确信地砸了咂嘴, 那股盐齁出来苦味实在无法忽略,随后看到大风跟自己的反应差不多,遂放下碗心翼翼地看向走神的琴濯,“这粥是好粥,就是齁了点儿……是不是盐不心放多了?”

    被众人的视线凝住,琴濯方才缓缓回神,舀了勺鸡肉粥一尝,确实齁得慌,忍不住偏过头吐了出去。

    “我一下没注意……这粥暂且别喝了,我再给你们做些别的。”琴濯着就要收拾走粥碗,却见薛岑的碗里已经空了。

    旁人都是被盐齁得面色发苦,唯有他还一派自若,好像跟别人吃的不是一个东西。

    “皇上不嫌齁?”杨大人觉得奇了,不禁又舀了舀盆里的粥,怀疑是不是自己把没化开的盐疙瘩舀进碗里了,所以才会那么咸。

    只是舌尖沾上那么一点点,粥里的盐好像就顺着蔓延上来了,杨大人连忙移开碗不敢再碰,心道这可能是把盐罐子翻了。

    “还行,挺好的。”薛岑放下汤匙,脸上没有半点纠结,只是把手边的温水喝光了,看似夸奖的话也是矛盾异常。

    琴濯偷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复杂,还夹杂着一些纳闷,想到他堂堂天子连大锅饭都吃得惯,这咸粥居然也能面不改色,难道是味觉本身就不灵敏?

    不过不管薛岑味觉如何,就是琴濯自己也无法违心这粥不错。今日本来是为照顾杨大人的身体特意用了先前买的鸡肉,想着鸡肉温补对众人都有益,便干脆多做了些,眼下这一锅粥都被做坏了,倒掉又着实可惜,实在有些犯难。

    这还是她做菜以来从未犯过的错误,便是初学做菜也没有把调料放过量的问题,这令她多少感到懊恼。

    都怪那条龙!

    琴濯对着锅把脸鼓得饱饱的,就像一只生气的河豚,可最后也只能无力地瘪了下来。纷乱的头绪就好像九连环终于找到了关键的解决处,一环接一环地散了开来,琴濯想强迫自己不去触碰那个可能都不行,深深感觉自己上了条贼船。

    杨大人看她对着个灶台低垂着脸,以为她是做砸了菜觉得不高兴,毕竟有天分的人对自己的要求总要严格一些,犯了这种寻常的错误可能自己心里也过不了关,遂道:“只是盐放多了也不紧,添点儿水就行了,不然这么一大锅粥确实可惜了。”

    杨大人经历过早年的饥荒,深知粒米可贵种植不易,已经做好今天一天就着白水把这粥解决掉的准备了。

    琴濯闻言,转念一想倒是有了主意,又重新熬了一锅白米粥,再把过咸的鸡肉粥加进去一些,如此味道就刚刚好。

    不过两样火候不一样的东西中途掺和在一起,总不比从头到尾熬出来的鲜香,众人却也很给面子吃得盆里精光。

    可如此一来,锅里的粥还是剩了大半,便是加上船家夫妇,也分担不了多少。

    薛岑见渡口有些搬运货物的工人,提议道:“左右做多了,不如再加些白粥进去,分散给那些工人们,也当做了件好事。”

    “这是个好主意!”琴濯的眼底亮了一下,与薛岑的目光撞在一起,方又躲避不及般别了开,“我现在就去熬粥!”

    琴濯着慌忙跑到灶台前忙活,薛岑的目光一直尾随着她,被帘子遮挡住方才收回,随后吩咐大风在渡口处支了张桌子用来施粥。

    冬日的清带着刺骨的冷意,渡口两岸潮湿的雾气还未散去,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吃上一碗热乎乎的粥抵御侵袭的寒意,自然是最好不过。

    早起营生的工人看到渡口边袅袅升腾的热气,都好奇地张望议论,起先也只是犹疑着面面相觑,后来见琴濯一行人面目端正,并无疏离或是恶意,便试探着靠近。

    “你们这粥是卖的?”一个工人看到盛在瓦罐里还冒着热气的粥,隔着距离就闻到了鸡肉的香味,想来这粥是不便宜的,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暂且不敢拿主意。

    他们这一行人虽身份有不一般的,可这吆喝招呼着实找不着技巧。琴濯的温柔嗓子也只凑近才能听得见,因而半天都没招呼过来一个人,眼下她看见终于有人来问,忙扬起笑脸道:“这粥不要钱,是白给大家的!”

    “不要钱?还有这种好事?”

    “这是干什么的?该不会是吃了才要钱?不然怎么会白给人吃呢……”

    “就是啊,如今的米可也不便宜呢,我闻着那罐子里好像还有肉……”

    ……

    周围不时有人发出质疑,琴濯又不好意思这粥是自己做多了剩下的,正为难之际,听到薛岑解释:“我们方从广元镇的大佛寺祈愿途径此地,施粥也是为了做点善事,积攒福报。这粥分文不要,大家尽管取用。”

    起广元镇和大佛寺,周边的人也都是耳熟能详,听薛岑这么一,众人知道他们是专门来做善事的,便不再有防备之心,随着一个工人当先拿起了粥碗,其他人也陆续靠了过来。

    不过琴濯准备的粥碗有限,一时也轮不开。工人们就在这渡口给人搬货,主人家负责每日晌午的一餐,临时搭建的伙房就在附近,有人干脆跑回去拿了一筐碗过来。

    如此一来,施粥的次序便更像样了,琴濯见人多,在船舱的灶上还煮着一锅白粥,风正在里边看火。

    工人排着队,秩序井然地领粥。一只碗差不多能盛两勺的分量,琴濯怕这天气粥冷得快,手上的动作加快,只是瓦罐放在桌面上,她拿勺子舀粥的时候难免会有些不称手,几次三番之后竟觉得有些酸困。

    琴濯的动作略微缓了下,轻揉了几下胳膊,眼看着下一个碗已经举到了面前,正要去舀粥,薛岑将勺子接了过去,“我来吧。”

    琴濯来不及什么,就见他已经站到了前面。他的身量高,拿着勺子舀粥的时候也比自己轻松很多,琴濯见后面已经有人排过队来,不好耽误时间,咬了下唇瓣去了一旁拿碗。

    若是平时,琴濯还会暗地称赞薛岑是个体恤黎民的好皇帝,可经过昨夜,她实在无法服自己毫无戒心地将他视作一个高高在上的君王。

    岂有君王对臣下的妻子如此自来熟的,还披斗篷?琴濯觉得自己就算有些迟钝,也绝对不是瞎的。

    琴濯从框子里拿着碗,不知不觉已经神游天外了,看到一个老人家颤颤巍巍地走过来,心里总是多些同情,只是粥罐里的粥已经见了底。

    “老人家您等等!”琴濯了一句,飞快地跑进船舱,拿了些包子出来。

    早上为了搭配鸡肉粥,琴濯特意做了素包子,没有吃完还在灶上温着,眼下没有粥可分散,便将那些包子也都拿了出来。

    “您看包子行吗?这也是我今天才做的。”

    包子刚从灶上拿出来,也冒着热气,捏得滚圆的包子连上头褶子都整齐有序,很能引起人的食欲。

    虽是太平年间,也没有不把包子当干粮的道理,老人家接住包子,连连道谢:“多谢夫人跟公子的善心,两位都是大善人,一定会得到佛祖的庇佑,白头偕老,长命百岁……”

    琴濯听他误会了跟薛岑的关系,急忙就想纠正,可是老人家已经捧着包子去了一旁,看样子早上也没吃过东西,抓起那包子便大口嚼起来,当下也不忍心去纠缠这点事情。

    琴濯收拾着桌子上的东西,也不敢去看薛岑的表情,心里只祈盼他方才分神没有听到这话。她如今心思一片乱,这误会还一个接一个,她都不知道要如何解释面对了。

    想到还有四五日的路程,琴濯愁得望天直叹。

    她怎么就招了这么个烂桃花呢!

    作者有话要:

    薛岑:只要是喳喳做的粥,都是甜的~

    琴濯:(提笔记录)皇上味觉失灵,石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