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 5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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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章阿胶糕

    因为律法更新的原因, 孟之微调任到大理寺重整历年大案,是一点没有消停。以前在工部的时候,还只是时不时在临近的市镇视察视察水利工程, 最远也就跑了趟钱州,如今虽是安身一处, 却也丁点不得空闲。

    赵文汐怕孟之微初来还不适应, 常劝道:“也是这次你赶上了,平常还是挺轻闲的,熬过这阵子就好了。”

    “当官为民, 轻闲可不见得好。”累归累点,孟之微倒也觉得充实,知晓赵文汐也是好意才故意这般,遂笑着回了句。

    赵文汐闻言觉得反是自己狭隘了, 遂道:“你能如此想再好不过。”

    “不过这么多案卷, 也不知道皇上要从哪里查起……”归,孟之微看着堆在书房里的一大堆也是头疼得很。

    “这些都是历年的档案, 我们只要按照上面的指示找出相应的就行了,要是冤假错案都这么多,我朝的律法可就不过去了。”

    案卷的颜色不同,事情的大也不同,所以一眼看过去还是十分好分辨的。孟之微看到赵文汐把一叠挂着朱漆吊牌的案卷搬到了柜子底层,问道:“这些不用处理?”

    “通敌叛国之大罪,罪无可恕。”

    孟之微注意到吊牌底部的字,上书“钱州”字样,心里一突, 脱口道:“难道这里边就不会有冤假错案?那么皇上让我们去钱州调查又是为何?”

    “钱州之案并非通敌。”赵文汐似乎也疑惑她为何这般认为,从旁边抽出一卷案宗来, “这是我之前在钱州调取过来的档案,当年的案子起来还是贪官污吏祸害始终。”

    “那外面……”

    “外面的传言不尽详实,如果孟集当年真是通敌叛国,先皇也不会只追究他一个人的罪责而不殃及妻。”两人如今合作查案,赵文汐对孟之微可以是言无不尽,干脆把案卷递给了他,“你似乎对当年的案子很感兴趣?自来这里就颇多关注。”

    孟之微心中一慌,连忙掩饰着神色,“……到底都是姓孟的,我每次听到别人当年姓孟的如何如何,就有种自己也被骂进去的感觉。”

    “天下姓孟的何其多,你把自己也算进去有多少气是够受的。”

    孟之微略勾了下唇角,注意已迫不及待地放到手里的案卷上。她自入朝一直在工部当差,工部那边的记录只有当年钱州督造军器相关,对于事发之后的案件定性却未有记载,这还是她第一次真正接触到真相,捧着案卷的手都有些发抖。

    官员贪墨致使山河险些易主,这放在哪朝哪代都是严重的事情。孟之微当时还不知事,十四州失陷钱州也岌岌可危,父亲尚不及送他们离开,便被朝廷的人带走了,一家人甚至来不及告别,再见就是天人永隔。

    随后钱州沦陷,兵荒马乱,流民四散,到处都在钱州知府通敌叛国,所以才致使钱州陷入敌军之手,一时间骂声四起。

    父亲在那个档口被处斩,无疑坐实了这一传言,以致于原本爱戴他的钱州百姓都对他恨之入骨。

    经赵文汐提醒,孟之微再看手中案卷,也知道朝廷是以贪污弊案定罪,可即便如此,她父亲又何来贪呢?

    “我听闻当年范集在钱州声望颇盛,是出了名的两袖清风,怎么会是贪污的头目呢?”

    赵文汐当年也不过是个少年,便是到大理寺当差多年,许多事情也是由这案卷上所得,面对孟之微的疑问,他一时也答不上来,只道:“像老师的,无论孟集真贪还是假贪,他都难逃罪责,况且当初舞弊的团伙也已经一并处斩,这桩伤及国之根本的旧案,也是皇家的禁忌。”

    “皇上不是要全部调查么?”孟之微原本也是期盼着这一刻的,听后不免暗暗焦急。

    “这几日你也看到了,朝中对这案子的法都不一,何况这案子是先皇当年亲自结的,若是皇上要重新定论此事,无疑是在先皇的脸。皇上又十分敬重先皇,此番他怕也难以抉择……”

    眼看事情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却遇到了如此难以逾越的阻碍,孟之微不由心中沉沉,一贯掩饰得极好的面容也有些绷不住,恰在此时有人通传琴濯在外面,她借着出去找琴濯匆匆离开,以免自己暴露过多的情绪。

    在外面拖了一阵,把情绪整理好孟之微方才敢见琴濯,可还是被她发现了些许端倪。

    “脸怎么这么白?一个中午都没回来,事情还没忙完?”她本来就瘦,琴濯都怕她再熬个几天就撑不住了,所以让厨师傅炖了些滋补的鸡汤,特意送了过来。

    “一直在屋里看案卷,有些头晕眼花,歇一歇就不紧了。”孟之微抚了下脸,让自己尽量看起来自然些。

    琴濯不免又对薛岑不满:“也不知道折腾个什么……几十个州郡的案子,就不能多派些人手么,仅靠你们大理寺那得查到猴年马月去,我看他就是闲得发慌。”

    “这怎么能叫闲得发慌呢,可能蒙受冤屈的人能就此洗刷冤屈,也是一件好事,在这里啊可得心话。”孟之微不自觉就放低了声音,“一会儿皇上还要来,你可别让他逮着你他坏话。”

    琴濯一听薛岑要来,仿佛碰见猫的耗子,当即把篮子递给她,匆匆告别:“那我先走了!”

    “皇上又不吃人……哎,你不等我了?”

    听到孟之微的喊声,琴濯已经跑了老远,挥着手道:“我害怕!我先去找安安了!”

    “这有什么可怕的……”孟之微心里不禁犯嘀咕,绿溪村两人好歹也是一同落难过,年前又结伴回京的,也早该混熟了那么一点才是。

    不过从一开始琴濯就对皇上不待见,孟之微也习惯了,想到她此种态度的原因,心中也不由叹了一声。

    琴濯好似生怕撞见薛岑,所以走得步履匆匆,到了安安的店铺里方才坐下歇口气。

    安安给她倒了杯茶,看她气喘吁吁的就问道:“你这是哪儿来?脸红大喘气的。”

    “我去给之微送饭了,今儿这日头好,我走半路都觉得身上热烘烘的,想着快些到你这里来,都没顾上歇口气。”琴濯接过杯子,没什么形象地一饮而尽,又自己拎着茶壶倒满。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狼撵呢。”

    琴濯暗自抬眉,可不是就有只大色狼呢,若是迟走一会儿,指不定又遇上了。她坐着缓过来气儿,看了圈外面的铺子,问道:“赵嫂子今日没开门?”

    “珠儿要去书院,这不一早两口子就替闺女张罗去了。”

    听安安这么一,琴濯才想起来近日京中的动作,朝廷好像专为女子开设了书院,暗道那人的果然不假。

    这自然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只是琴濯一想到那人对自己的话做的事,总是没法再以一个全然钦佩的角度去看他。

    扪心而问,琴濯也觉得薛岑确实是个好皇帝,仅仅是收复十四州这一件,就足以让后世津津乐道了。她心底里也不想让薛岑因为一时的冲动,而毁掉这些受人追捧的建树。

    可显然,那人并不会听自己的劝……

    想到此处,琴濯不禁心烦地抓了两把头发。

    “这是干什么呢?有烦心事儿?”安安看她一个人坐着表情多变,从柜子里取出几块阿胶糕递给她,“这次的阿胶不错,我就做了些阿胶糕,一会儿你回去的时候记得带一些,这东西补血滋阴对女人好!”

    安安是做药材生意的,在选料上一向谨慎,连里头的红枣跟核桃都是精挑细选的。放了一夜的阿胶糕软而不黏,切成方方正正的薄片,里边的黑芝麻核桃跟红枣相间错开,像是一片玛瑙似的。

    琴濯嚼着微甜软糯的阿胶糕,逐渐也就忘了思考烦心的事情。

    安安忽然推了推她的胳膊,冲着斜对面扬下巴,“快看快看!我跟你的那个新东家!”

    琴濯顺着看过去,人来人往的店铺前,对面身姿挺拔的青色背影煞是惹眼,想不注意都难,只是奇怪道:“那家一向是这么迟才开店?”这都快午后了,寻常人家出来逛集市一般都是上午居多,要天天这个时候做生意,岂不是要赔了?

    “也许是有钱任性吧。”安安了一句,又兴致勃勃地站起来,“我们过去瞧瞧!”

    安安冲着里头的张酉生喊了一声,便拉着琴濯跑到了人家的铺子里。

    先前总算有一面之缘,琴濯看薛瑾舟斯文面善,进了店微微颔首报以一笑。

    “两位夫人想要点什么?”

    安安是个自来熟,这店铺又开在自家隔壁,左右算个邻居,便问道:“老板这里卖什么?”

    “左不过是吃喝一道,夫人如果有想要的,尽管叫我。”掌柜罢,兀自整理着柜台上的账目。

    琴濯有种他不如上次热情的错觉,看到一旁白花花的一箩筐,刚伸手就听到薛瑾舟道:“这是刚采回来的百合根,用来做百合面最好不过。”

    他的话一下正中琴濯心中所想,她不禁抬了下眼,道:“薛老板似乎对吃食也颇有研究?”

    薛瑾舟谦虚道:“不过是多看了些杂书,也就光知道个名目,具体怎么做我还是门外汉。”

    琴濯觉得懂的比不懂的总要好些,也免得什么东西都拿来滥竽充数,看这百合根不错,便多捡了一些。

    安安回去给她找了个篮子,却也不懂这些东西要怎么做,“买这么多啃着吃?”

    “晒干以后磨成面就没多少了,我想多弄一些,给之微做百合面吃。”

    “啧啧,真是事事不忘你那好相公,偏在我眼前现!”

    “你若想吃,我也给你做啊。”

    “我可承受不起你这片情。”

    ……

    二人着话,没注意到身后薛瑾舟逐渐冷淡下来的脸色,琴濯捡好东西回头结账,却不见他人影,诧异了一瞬:“掌柜的人呢?”

    “刚才还在这儿呢……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二人正疑惑着,见一个伙计从后头出来,替琴濯结账。

    安安还想着那丰神俊朗的掌柜,问道:“你们掌柜这是不欢迎我们,半路跑了?”

    伙计笑道:“那怎么敢,我们这店新开张,还有许多货物没来得及摆上,掌柜的一直前头后院地跑,着实忙乱。”

    都是做生意的,安安自然能理解,只是嘴上非要不饶人。

    琴濯倒没多在意,看了圈店铺里的陈设,寻常店家不卖的东西这里倒是一应俱全,不觉有种找到知音的感觉,暗想以后倒不必自己四处跑了。

    作者有话要:

    薛岑:换了身份都避免不了柠檬跟狗粮!(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