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 6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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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章枣泥核桃糕

    饭后, 孟之微和薛岑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新法实施的事情,倒是让琴濯不好下逐客令了。

    不过他们既正事,琴濯也有了理由脱身, 去了后院就再没回来过。

    厨师傅又做了些枣泥核桃糕,琴濯自己留了一些, 让卧雪把剩余的都送去前头。卧雪正待走时, 她又想起来薛岑不喜甜食,家里还有苦丁茶,便放下手头的活计去取。

    只是取来罐子, 琴濯又觉得自己居然记着薛岑的喜好实在是有病,不禁把自己骂了一通。

    卧雪一直等着她准备妥当,见她拿了罐子也不给自己,心出声:“夫人?”

    “罢了, 这苦丁茶放得有些久, 味道怕是不好了,你就沏些寻常的茶叶给皇上吧。”

    “是。”卧雪不疑有他, 端着那枣泥核桃糕送了过去。

    薛岑拈着一指长宽的点心,问道:“这糕点也是夫人做的?”

    卧雪还没回答,一旁的孟之微吃了几回倒记得清楚,回道:“是后厨的师傅做的,这枣泥甜而不腻,核桃也是事先烤过的,嚼着有种酥脆的味道。”

    “孟卿对吃食也越来越了解了。”薛岑淡淡道,把手里的枣泥核桃糕放了回去,看起来还是不感兴趣。

    孟之微自然是感激他送来的厨子, 翻来覆去夸赞了一遍,却不知道没有一句是让薛岑心里舒坦的。

    薛岑觉得有琴濯这般周到细致的好夫人, 孟之微反倒把厨师傅赞不绝口,丝毫不讲琴濯的辛苦,实在有些不识好歹。又一想琴濯洗手作羹汤的对象又不是自己,不免一口酸气直冲脑门。

    当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也不知道老天爷是怎么安排的。

    趁着夏起跟孟之微胡天海地,薛岑找了个理由暂时离开。

    他来这状元府也有十几二十回了,孟之微也不怕他走岔了路,见他不需要人跟随,便也放心没有多想。

    府里的人都是薛岑从宫里拨出来的,因而他可以毫无阻碍,也不用担心人撞见的心虚,穿过抄手游廊直达后院。

    琴濯正拿着把锄头在清理自己的菜园子,一抬头就看到他站在不远处的台阶上,一惊之下后退了半步,一脚踩在了自己才放下不久的老鼠夹。

    她嗷地一嗓子,倒把薛岑也吓了个猝不及防,当即没有犹豫就走上前去。

    “手指别伸进去!”薛岑担心她的手指被夹住了,赶紧拨了一下,觉察她手上都出汗了,赶紧蹲下/身去掰那夹子。

    老鼠夹还是琴濯新买的,上面的铁扣乍一扣下来着实够呛,便是没有皮开肉绽,琴濯也觉得整个脚面都麻了,铁夹掰开还有半天没能缓过神来。

    她抹了把脸上不知道是眼泪还是汗水,拎着裙子正要把脚挪开,觉察脚尖被薛岑托住,一慌之下又往后撤去,单脚站不稳直接一个屁股墩坐在了地上。

    脚上的痛还没消散,尾巴根上又是一阵钝痛,琴濯觉得自己今天也是倒了霉,忍了又忍才没有一脚踹在薛岑身上,使出最后一点力气,把脚收回来。

    她挣扎得厉害,薛岑怕再用力捏着她的伤口,只能松开手,见她来不及收住力气往后倒仰了一下,连忙拉了把她。

    “你松开!”琴濯对他毫不顾及身份的举动十分抗拒,也顾不得自己此刻的情形,一味只想离他远些。

    薛岑觉得便是陌生人,在彼此有难处的时候也不见得是这般避如蛇蝎,心里也有些难受抑郁,“我便这般惹你讨厌?”

    “这里是状元府,皇上这样的话恐怕不合适。”

    她一再提醒彼此的身份,反让薛岑觉得这身份根本也是如同虚设。就如这状元府一般,他想去哪里,谁又能得?

    薛岑的骨子里也有着反叛,对上琴濯这般的抗拒,便愈发翻涌得厉害,只是看她疼得暗自抽气,最终还是不忍心。

    “都这样了,还要与我犟着,我都还没做什么,你如此拒我于千里之外,也未免太过了些。”

    琴濯暗自瞪眼,心这还算没做什么,难道真要等你做什么了才开始后悔么?这人也惯会睁眼瞎话。

    不想继续跟他些有的没的,琴濯冷着脸把裙摆拍了拍就要起身,却被薛岑一把抓住脚。

    “你干什么!”琴濯窘得面色泛红,坐正身忙不迭去推他的手。

    “别乱动,你不疼么?”薛岑瞥了眼她,手指微微一收,就见她脸都皱到了一块。

    琴濯暗骂了一声混球,你那么捏能不疼么!

    “淤血了,揉一揉散得快些。”薛岑托着她的脚后跟处,手一抬已经褪下了她的绣鞋。

    琴濯这下是真的三魂吓得去两魄了,这夜黑风高,寂静无人又绿意阴阴的黄瓜藤下,他们一个有夫之妇,一个九五之尊,怎么看都像不明白的。琴濯奋力一个转身,运用起自己最灵活的身手,直接就地了个滚儿,从他手里翻了出去。

    “皇上三思!”

    因为薛岑没松手,她滚出去看见自己的罗袜还在他手里,耳根往上的一片脸颊已经红得跟旁边的朝天椒一样了,赶紧一把扯回来就往脚上套。

    薛岑看着她手忙脚乱,五个脚趾头像是玉砌的一般,凝白温润,微微蜷缩着争先恐后往罗袜里钻。只是脚背上那一片青,看着愈发刺眼,薛岑也没心猿意马的工夫,出言提醒:“脚肿了,回去用药油按摩一下,不然明天该下不了地了。”

    如果是平常的好意琴濯也就接受了,此刻只觉得难以开口。

    脚背肿起来,她的鞋子都套不回去,只能随便趿拉着,用裙摆遮掩。

    直觉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会出事,琴濯也顾不得什么礼节了,逃也似的调头就走,只是没两步就听到又是砰地一声,居然又踩在了老鼠夹上。

    薛岑上前一看,也纳了闷儿:“怎么放了这么多……”

    老鼠夹夹在同一只脚上,琴濯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痛了,泪珠子断了线似的往下掉,喉咙里都发不出声音来。

    便是旁人看着也觉得疼,薛岑看了看此处暂时无人,便拦腰将她一抱,到旁边的长凳便放下了。

    这回琴濯是彻底顾不上同他计较了,脚踝往上的半截腿都是麻的,感觉再碰一下自己就能厥过去。

    薛岑拨下她的罗袜一看,淤青还没散开整个脚面已经被夹红了,上面还沁着几行血丝。

    “破皮了,先敷点消肿止疼的。”薛岑拧着眉心,起身看她眼泪汪汪的样子,又是好笑又是心疼,“放这么多老鼠夹,你是算给我下套的?”那这也太下血本了。

    琴濯觉得自己都这么惨了,他还顾得上笑,抹了把眼睛委屈得要命。

    要不是他忽然闯进来,她也不至于踩上这老鼠夹,要不是为了躲开他,她也不至于一个坑里栽两次……琴濯越想越觉得他才是罪魁祸首,不由又升起一股怪怨。

    院子旁边就是库房,平常一些多余不用的东西都放在里面。薛岑进去翻找了一顿,倒是寻了两瓶药出来。

    琴濯疼得走不动,还是担心被人看见了不好交代,只能先央求道:“先去把门挂上……”

    这后院跟前面的径之间原本是个月洞门,琴濯担心这里种着菜蔬,夏天什么虫蚁老鼠轻易就会过去,所以特意上了道木门。

    薛岑也知晓她的担心,况且他心里也不是毫无杂念的,便走过去将门挂了起来,回来的时候就见琴濯自己把脚掰着往跟前送,眼下也不好再刺激她,只等她把姿势调整好了,把药瓶递过去。

    虽然自己一只脚都露出来了,可琴濯还是难以当着他的面儿而毫无所觉,只好转了个身背对着她。

    薛岑觉得她是多此一举,看到一旁散落的老鼠夹,怕她待会儿迷糊又踩上去,遂踢到了角落旁。

    “我还要夹老鼠的……”琴濯转过身来,看到自己身先士卒的老鼠夹,强着精神了句。

    薛岑只能又耐心地帮她把老鼠夹调整好,放在原本的黄瓜藤旁边,“这样行么?”

    琴濯抬起眼皮看了下他,缓缓点头。

    若不计较前事,薛岑在琴濯心里一直是最有耐心的代表,他身份尊贵,又学识满腹,举手投足都是俊逸潇洒的气质,无疑是闺中少女梦想中的情人。

    若她没有“孟夫人”这层身份,她或许也会被这样几乎完美的形象而吸引,只是想到薛岑这样的好耐心也同样用在了与她的僵持上,她就觉得无比头痛。

    扪心自问,琴濯并没有觉得自己哪里是特殊的,如果仅仅是因为一两顿饭,那皇宫里的厨子应该早就统管后宫了才是。

    一番天人交战后,琴濯还是觉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比较合适,“皇上,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嗯?”薛岑正注意着她浮肿的脚面,听到她话,微抬了下眼,眼神里的光聚拢在一起,将认真的视线全部投向她。

    琴濯由不得就垂下了眼睫,闷声道:“兔子不吃窝边草,朋友妻不可欺,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你这叫一句话?”薛岑听到没头没尾又乱七八糟的一通,实在想笑。

    “……总归是一个意思。”琴濯嘴硬。

    “那你听没听过另一句话?”

    琴濯觉得他的话一定不会让自己冷静,可好奇心还是驱使她抬起了眼皮。

    薛岑学着她把几句话捏成了一句:“恨不相逢未嫁时,近水楼台先得月,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不得不,薛岑这话比自己的工整多了。琴濯抿了下唇,心底默默升起一股恼羞成怒的愤懑。

    狗男人!

    作者有话要:

    薛岑:喳喳虐我千百遍,我待喳喳如初恋。

    今日最强助攻——老鼠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