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第 10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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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0章红烧桃花鳜

    夏起倒是真的没有去跟薛岑这些事, 他毕竟也是一个有自己决断的成年人了,没道理天天跑去跟自己师弟告状。

    可琴濯知道这事儿迟早也会让薛岑知道,与其到时候夏起出来让他生了疑, 倒不如她自己将事情讲清楚。

    趁着茶余饭后,薛岑正是满足惬意, 琴濯瞧了瞧他的神色提道:“我有个事儿想跟你。”

    薛岑面露难得之色, 当即转过脸看向她,“什么事?”

    “你先保证我了你不会帮着夏师兄。”

    一听这话,薛岑便知道是跟夏起有关的, 无非也还是那件事,便道:“我不是早应承你了,谁也不偏。”

    琴濯觉得他真知晓了可未必,斟酌了一番方才道:“其实我……们一开始真的不知道苏沁跟师兄有关。之前我去怀北的时候, 无意碰上走投无路的苏沁, 我当时心软才收留的她,她那会儿话也模棱两可, 我便以为她是遭夫君虐待方才四处躲避,所以才商量了个法子,让她以如夫人的名义呆在府上……”

    薛岑看着她完,一下就明白过来,当即呵了一声:“师兄要是知道,可得疯了。”

    “你不会生气吧?”琴濯心翼翼瞅着他,心底直鼓,毕竟自己当时还装得真情实感的伤心。

    “我生什么气?”薛岑更乐了,这件事里怎么也跟他勾不上关联才是, “不过你也真胡闹,随便遇上个人就敢收留, 也不怕对方起了歹心。”

    “我也是看她可怜么……”琴濯尽量把话题都引在苏沁身上,全程没有提及孟之微。

    是以薛岑觉得她一时好心倒也没什么大问题,也暗自欣喜她会主动跟自己这些。

    “事情我跟你坦白了,你若要告诉师兄我也拦不住……但你不能仗着身份偏帮他,总要知道苏沁的意思。”

    见琴濯偷偷瞅着自己,好似认定他就是那种帮亲不帮理的人,薛岑不禁失笑,不过还是道:“他是一时迟钝,也不会一世迟钝,怕是一揪到不合理之处,这事就暴露了。”

    “他自己知道归知道,你可不能把我卖了,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跟苏沁交代。”琴濯攀住他的脖子,向后收紧了些,颇有些威胁的意味。

    薛岑乖乖应承:“岂敢。”

    实则薛岑深知夏起的性格,他若不开口,显然也不需要他出手。且这男女之间的事情,外人也梳理不清楚,交给他们自己纠结也罢。

    且这以后,夏起也不知在暗自筹谋什么事情,薛岑有心跟他谈谈都找不着人。

    转眼便已到了阳春三月,这期间琴濯也找机会跟孟之微见过几回面,得知是苏沁那边在稳着夏起,略略松了口气。

    早先薛岑带着琴濯去钱州走走,倒也没有食言,过了千秋之后便提上了日程,也是顺便再去看看军器所的进度。

    大概是因为上一次从钱州回来路途颇多波折,薛岑这回也收敛了自己的任性,不但提早叫人在船厂造了一艘稳固结实的新船,还多带了几个人,当然基本都是伺候琴濯的。

    “这算不算吃一堑长一智?”难得看他让一串人跟着,琴濯也挺意外,想起来以前的事情,脸上不觉扬起一抹笑靥。

    薛岑倒是很平心静气地承认:“人总要在经历中才能涨涨记性。”

    “还以为你会硬着头皮死要面子呢。”琴濯夹了一筷子新鲜肥美的鳜鱼,挑开鱼骨,自然地喂到他嘴里。

    如今她这投喂的习惯也是越来越娴熟了,她都不禁感慨自己演绎的角色足够尽心。

    薛岑自然乐得享受,又出言替自己声明:“我承认错误一向大方,这你也知道。”

    “承认得是挺快,也不见得你改。”琴濯哼了一声,不过认真想想,在朝政大事上倒是从未听过他有什么差错,自然也没什么需要改的。

    这唯一的一个“大错”,还是这人“明知故犯”,每次起来还是头头是道的,没理都成了有理。

    知道自己从来不过他的歪理,琴濯也不再分辨,用汤匙把盘子里的五花肉丁跟春笋舀到白饭上,推到薛岑手边顺便拿走了他的酒壶,“这么好的鳜鱼不吃,只喝这劳什子。”

    薛岑比较好酒,不过平常也都少饮,只在如此远离朝政的时候方才肆意一些,喝起来便为求个过瘾,吃的便顾不上碰。

    他见酒壶被琴濯收走,便坐过身来拿起筷子,看着眼前的白饭道:“是鱼怎么不见鱼肉,只给我这些肉丁子?”

    “先前我喂得难不成是别的狗?”

    琴濯眼眸一瞪,话的声调都高了几分,偏生薛岑脸上还笑眯眯的,半点不为此生气,罢了又故意叹道:“唉,家有悍妻啊。”

    “悍妻连这碗饭都不给你!”琴濯着把鳜鱼的芡汁淋了几匙,素淡的白饭也有了浓厚的色泽,配着上头的五花肉丁跟春笋丁,看起来便有食欲,“眼看你是个当皇帝的,也不会吃。鳜鱼虽有鳜鱼的鲜,这辅料可是浸了汤汁的所有精华,用来拌饭好吃又管饱。我以前还专门炒来做酱的,若懒得做别的,蒸一锅饭配点黄瓜菜就是一顿好饭,你们宫里的人还吃不着呢!”

    看她抬起下巴洋洋得意的样子,薛岑忍俊不禁。不过他一向是不挑食的,看着眼前的肉丁拌饭也早有胃口,几下便扒拉了个干净,把空碗挪到她面前,满眼写着再来一碗。

    琴濯笑觑了他一眼,还是抬起手来,又见他研究着盘子里的鱼骨问道:“这菜不是叫什么红烧桃花鳜?怎么也不见一片桃花?”

    “这鳜鱼在桃花盛开时最肥美,所以才叫桃花鳜,并非是用桃花所做。”琴濯把碗添满,又看着薛岑笑弯眼眸,“皇上见识少了吧?”

    薛岑看着她头上微微晃动的流苏簪子,还真给她得意坏了,揪了下她的鼻子,一如既往地谦虚好学:“是,夫人博学多才,以后可要多多指教。”

    “人生在世,吃喝二字,多跟我学学没坏处!”

    薛岑闻言,停了下筷子提道:“古人又云,食色性也,夫人也该多了解了解。”

    “吃你的饭!”琴濯的脸上瞬间腾起两片红云,恨不得马上堵了他的嘴。

    因是特意带琴濯出来散心,薛岑这一路便放缓了南下的步调,在沿途的大镇城上都会停留三四日不等,以欣赏当地的风景名胜。

    便是在路上,琴濯见他也会时不时处理一些公文,好似随时都有人将京中的动向和消息带过来,然后再依照他的指示将意思传递回去,迅捷之快,如影随形。

    途径集盐镇的时候,他们还慕名去吃了顿这里的鸭糊涂。

    往来此地的客商,基本也都是冲着这个来的,街巷上的饭馆每天都几乎满座,更别提能得上名号的那几家,更是需要提前订位子。

    在集盐镇上呆了一夜,琴濯他们方才等到,可吃着这好不容易到口的鸭糊涂,薛岑却道:“我吃着总不如你做的那个味道。”

    琴濯轻轻睨他一眼,“你哪是觉得我做的鸭糊涂好吃。”

    薛岑也深知自己是对做鸭糊涂的人有所偏爱,闻言只是扬唇浅笑。

    此前琴濯也不知他的心思只因一顿鸭糊涂而起,而今回想起来,也有两年之久了,而上次路过集盐镇时,也已是头一年冬天的事了。

    “时间可过得真快,我瞧着广元镇的变化也不少,不知道钱州是不是也大变样了。”琴濯想到自己在钱州置办的院,原来还是想以后回去养老的,现在有了这重身份,怕也是无缘了。

    她原想回去把宅子处理掉,又想到以后孟家的事情若了,阿昭跟灵溪还可以回去住,便又消了这念头。

    “之前跟张九爷商议过增设码头的事,也已齐备了,钱州有不少海外的商客做生意,倒是有许多新奇的玩意儿,回头带你好好去看看。”

    “海外来的?”琴濯能想到唯一的海外就是云海国了,至于其他的都是跟中原结仇的,还有几个是当初侵占过十四州的,因而并无好感,“海外来的能有几个好的?你在钱州监造军器所,怎么还敢放那些人进来?”

    “国与国之间也并非永远都是死敌,那些海国想侵占周边的地方,无非也是摄取资源充盈国库,而我们也需要这样的资源,互惠互利总比兵戈相向好,无论是哪国的百姓,都经不起常年的战乱啊……”

    “那就这么化干戈为玉帛了?”作为钱州的一名老百姓,琴濯总有些难以言喻的感觉。

    当年钱州城破时她虽已带着孟之微离开,可一路上也因为战乱而流离失所吃了不少苦头,如今想想还暗自唏嘘,能活出命来也算莫大的幸运了。

    “那也不是,和平跟和平也是有区别的,像是云海国让郡主来和亲,不也是让服的。”

    琴濯看他眼神之中熠熠的神采,似乎颇为此自傲,也不禁展颜,“你好歹也谦虚一些,人家虽然臣服于你,心里可未必就痛快,心驶得万年船。”

    云海国那出刺杀的戏码琴濯可还记得,如今也是心有余悸,她就算有心替薛岑再挡一劫换取个筹码,也怕自己没有第二条命。

    “不会了。”薛岑心里也一直放不下那事,抚了抚琴濯的肩膀,似乎是在跟自己作保证,“有你在,我必然让这天下永永久久地太平下去。”

    为一人赚得天下太平,琴濯想了想着承诺还真令人忍不住心动,往薛岑怀里靠了靠,一副鸟依人的模样。

    抵达钱州的时候,约莫是四月底,正是草长莺飞,桃花烂漫。

    琴濯本来想让薛岑自去忙正事,自己回宅子里住,随后想到这宅子是她当初跟孟之微住的,连忙将此主意住,任由薛岑去做安排。

    薛岑此次来钱州,并未大行通知,难免让各地州府的官员吃一大惊,又听闻他带着夫人同行,于是各种活动紧锣密鼓地都安排上了。

    便是平时薛岑有事不在,琴濯也没有失了消遣,受尽了所有优待,不觉都有些飘飘然了。

    不过大多时候,薛岑顾及她的安危,不会让太多人搅她,若是她自己有兴致,倒是可以叫上州府官员的一些家眷,看看戏赏赏花来发时间。

    琴濯只过了把当“宠妃”的瘾,到底顾及自己转变的身份,也不太爱在人前露面。本来还想过找时间去红庄拜访张九澄,也因此而犹豫不决。

    闲来无事,琴濯便趁着桃花还未谢尽,酿了些桃花露。白日会在程风和卧雪的陪同下去集市上溜达一圈,买些食材回来自己做。

    集市旁边新拓展出来的空地,便是海国来的客商做些买卖,琴濯看了一圈,只觉得海外这些国家卖的东西都挺稀奇古怪的,倒是蛮吸引人。

    她看中一双彩色皮子做面的草鞋,因为露着整个脚背跟脚趾,她见街上也没有旁的妇人穿,心下不好意思,回到住所方才换上。

    “这海国的鞋子长得可真奇怪,大约不耐穿吧?也就在家里蹬一蹬。”卧雪看着琴濯脚上的鞋,只有几条皮子连接着鞋底,将她十个粉润的脚趾头都暴露出来,唯恐她走路不当心就磕到了。

    “倒是挺凉快的,夏天穿更好。”琴濯起身走了两步,还觉得裙摆之下的脚掌凉飕飕的。

    当朝的风气虽然比较开明,但一般闺阁女子的脚也不会随便暴露在外给人瞧见。卧雪见她只是屋里穿穿,想必能看见的也只有皇上,便没有多言。

    “这个手串好看,夫人可要戴着?”卧雪拉开两手之间的一串精致的铃铛晃了晃。

    琴濯看那铃铛巧可爱,伸过腕子一绕,却长了些许,一垂手便会掉出来。

    “找个首饰店让人截短一些吧。”

    “一串铃铛还费那个钱。”琴濯罢,把手串摘下来,顺手就挂在了脚腕上,倒是正好合适。

    卧雪点头道:“夫人的脚生得漂亮,这么戴着也好看。”

    “就喜欢你这实诚的嘴!”琴濯叉了块蜜桃喂给卧雪,笑得着实高兴。

    薛岑回来时,琴濯正翘着脚清点今日的收获。桌上的琳琅满目都没有入他的眼,他一坐下来便抚上琴濯裸露在外的一大片脚背,捏到她的脚踝,碰响那一串叮叮当当的铃铛。

    “还没入夏,穿得这样凉快?”

    琴濯本来没觉得多热,他的掌心一抚上来,便跟套了个暖靴似的,动了动脚想将他赶开,“烫人,快些松开!”

    薛岑有听没懂,拨弄着她脚踝旁边的铃铛,有点爱不释手。

    作者有话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