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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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贵妃看着女儿冒冒失失的模样, 眸中带笑却佯装嗔怒, “你这孩子, 都那么大了, 还如此毛毛躁躁的。今儿个,可只有你来晚了。”

    景浅咧着嘴灿笑,撒娇地晃晃孙贵妃的手,娇嗔,“母妃,浅浅是为您准备寿礼去了,来人呐。”

    一宫婢手抬红木托盘进入, 景浅走到她跟前,将托盘上的红布揭开,其上乃是一件玉器,形状似长柄钩,钩头扁如贝叶。其上嵌有由碧玺、松石、宝石所雕成的花卉,看起来清脆通透、晶莹剔透。

    孙贵妃被这精美绝伦的玉器迷了眼,走到跟前,轻轻抚摸, 摸起来手感光滑, 就像在摸绫罗绸缎一般,“浅浅, 这是何物,我从未见过。”

    “母妃,此乃珐琅如意, 是天竺那边的物什,儿臣可是在三个月前便派人远去天竺,昨日才折返,费了好大一番心血。

    如意如意,吉祥如意,儿臣在这里祝母妃桃寓长寿,所想之事皆按您心意。”

    “你哟,就属你这丫头机灵。”孙贵妃被景浅三言两语逗得直笑,合不拢嘴,对着宫婢道,“行了,快将这如意带下去好生看管着,若出了差错,我可不轻饶。”

    宫婢伏低身子,谨慎微,“是。”

    孙贵妃余光瞥了一眼戚天复的方向,拉过笑的肆意的景浅的手,道,“你去戚将军身边坐着吧,母妃记得你时候可粘着他了。”

    这话的可有些微妙,众人朝戚天复和景浅两人不住地量。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孙贵妃在往年的寿宴,便总是会撮合出几对‘佳偶’,所以在场不乏有人是存着这份心思来的。

    年纪轻轻还未娶妻的太子殿下、三皇子以及战功赫赫的戚大将军是所有姑娘心中的最佳人选。

    不过,照现在这个情况,孙贵妃是有意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戚大将军咯?

    姜欢芸坐在戚天复的侧对面,听到孙贵妃话时,下意识地抬眸看向戚天复,恰巧戚天复也正看向她,两人的目光一经接触,姜欢芸便连忙垂头敛眸。

    戚天复执起酒杯的手一顿,微勾唇角,一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景浅扁着嘴有些不情愿,自戚天复从边塞班师回朝后,孙贵妃便时时在她耳边提起,让她无事多去将军府寻戚天复,与他好生叙旧。

    她向来聪明伶俐,知晓孙贵妃心中在盘算着什么主意,横竖不就是想通过促成他们二人的亲事,来拉拢手握重兵的戚天复。

    景浅心中自然是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的,她与戚天复确实自相识,可他们交情不深、相顾无言,更遑论她已经几年没见过戚天复了。

    但这是孙贵妃的寿宴,她又不能自己母妃的脸,踮起脚,景浅正算往戚天复那儿去时,余光却突然扫到距离戚天复不远处,正襟危坐、不苟言笑的祁筠。

    自那日惊鸿一瞥后,景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依旧没有查出祁筠的踪迹,不知姓名、不知住处,在偌大的京城找起人来犹如大海捞针。

    她这几日正为此事郁郁寡欢,可现在人竟直接跑到了她眼前,简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景浅瞬间将方才孙贵妃的话忘到九霄云外,纤纤玉手指向祁筠的位置,“母妃,这位公子是何人?”

    众人顺着景浅所指的方向看去,看到祁筠的脸,皆是大惊失色,这景浅公主莫不是看上祁筠了?!

    虽平心而论,祁筠的皮相确是百年难遇,可他已然扶风直上一跃成为姜家的准女婿,这是何等的福气啊!现下若再

    被公主看上.....不敢想啊不敢想,真是太可啪啦!

    众人不约而同的便将目光投向在场的姜欢喜。

    坐在祁筠正对面的姜欢喜心头一惊,上辈子祁筠根本没有参加这个劳什子寿宴,景浅也就是老老实实去了戚天复身边,现在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全都乱了!

    姜欢喜急的差点想拍案而起,祁筠大抵是感受到姜欢喜的急躁,一直没有动作的他微掀眼皮,冲姜欢喜轻轻摇头,让她不要轻举妄动。

    孙贵妃哪里认识什么祁筠,她是知晓这号人物,毕竟他可是自己妹妹一家的心头病,她没少听孙如凝和祁盛他的坏话。

    可祁筠本人,她向来是未曾见过的,但又看他面相贵不可言,不知是不是哪家的公子哥,怕错了什么话毁了交情,故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这”

    祁盛哪里忍受得了祁筠成为众人的焦点,咬牙切齿地喊道,“姨母,表妹,他是祁筠,我那位‘兄长’。”

    景浅眉头一挑,未曾想到让她心心念念许久的人竟是表哥口中常道的‘垃圾’,更加来了兴趣,“母妃,我要同大表哥一起坐。”

    孙贵妃从听到祁筠的名字起,脸色便变得有些耐人寻味,笑道,“你同你大表哥坐一起作甚?别闹了,快去天复那儿。”

    “我偏不!”景浅的倔脾气来的不合时宜,压根听不进孙贵妃的话,趋步至祁筠跟前,祁筠从头至尾都未抬头分给她一个眼神。

    景浅哼笑,顺手指向他旁边的人,趾高气扬,“你,起开,我要坐这儿。”

    被点到的人也即是李钊,吓得翻了酒盏,手足无措,看向祁筠,不知该怎么办。

    祁筠微微侧目,眸中暗波涌动,叫李钊看得阵阵心惊。但景浅的眼神也同样令他如芒在背,李钊在心中权衡了下,决定还是屈服在公主的淫威下罢了,否则,他开罪的便是皇家了。

    他这趟来京城,是为了常州的百姓,不能在这等事情上出师未捷身先死。

    谄笑了两声,李钊正欲抬起屁股,就接收到对面元丹青的眼神。元丹青向来盛气凌人的眼神中竟暗含了丝丝恳求,这给李钊带来的冲击更为强烈,竟让他生生忘了动作。

    心脏急剧跳动,李钊攥紧手掌,呼吸也有些凌乱,但到底是又安坐回席上,“公主,贵妃都了让您坐到戚将军身旁去,您就别难为臣了。”

    “你!”

    “浅浅。”

    景浅噤声,看向景清,只见景清手执折扇,扇身敲着案几,一下一下的,恍若催命符,景清呲着一口白牙,笑的灿烂,语气悠扬曲折,“浅浅,别任性,来太子哥哥这里。”

    这是拿太子的名头来压自己,让自己不得不从了?景浅心中愤懑,转而倏地想到景清与祁筠似乎关系匪浅,觉得自己抓到了俩人的把柄,心中郁结好歹消去了些,冲着景清笑意盈盈,“太子哥哥都发话了,浅浅哪敢不从?”

    多亏太子救场,风波也算是安稳度过,李钊憨笑着看向元丹青,元丹青不拘节地捻起一花生米往自己嘴里扔,但模样显然是满意的。

    孙贵妃被自己的女儿拆台,多少觉得有些抬不起头,接下来的时间都神色恹恹、毫无兴致,连一些参加春闱的考生们吟诗作对来助兴都没能让孙贵妃心情好起来。

    宴会结束已然巳时,景浅待祁筠一从席间站起便捷足先登来到了祁筠身侧,祁筠仍然是不看她一眼,景浅轻笑,随他走了两步,压低声音,语气悠悠,“大表哥,你同太子哥哥认识这事,怕是没什么人知晓吧?”

    祁筠脚步一顿,终于停下,景浅心中一喜,以为是真的抓住了他的把柄。却不想祁筠却是快步往前走了几步,牵住了一个女子的手,甚至亲昵的揉了揉那女子的头发,神色温柔,眸中仿佛充斥一剪秋水。

    那女子却是冷着脸,祁筠却是视若无睹一般依旧柔情似水,与方才对自己那副冷淡不屑对比实在令人扎心。

    待两人走远,景浅对方才那一幕仍然烙在心中,神色微冷,揪着衣袖,“来人,去给我好好查查祁筠,我要知道他的一切!”

    姜欢喜插着腰兀自在前走着,祁筠在她身后亦步亦趋。走了一会儿,祁筠实在是忍不住,走到了她身侧,大掌伸出,手背刚触碰到姜欢喜的手指,姜欢喜就仿佛触电一般缩回手,眸带警惕,语气不善,“你别碰我。”

    祁筠对姜欢喜这副浑身仿佛带了刺的模样失笑,但这次却是没有乖乖听她的话,趁姜欢喜一个不备,准确的擒住了她的手,握在掌心。

    “你放开。”姜欢喜挣脱不开,有些泄气,耷拉下脸,别过头,不想理会祁筠。

    祁筠站定,将姜欢喜拢入怀中,在她耳边呓语,“欢欢,还气着呐?”

    “谁生气了?”姜欢喜矢口否认,垂下头。

    “好好好,没生气,那就是,还醋着呐?”

    姜欢喜揪着脸努努嘴不出话,她就是不高兴,那个公主实在是太猖狂了,竟然连‘有妇之夫’都想染指,还当着她的面跟祁筠悄悄话,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可她是公主,身份尊贵,自己又不能对她破口大骂

    姜欢喜快委屈坏了,她要是跟自己抢祁筠怎么办?抽抽鼻子,鼻尖一酸,好想哭

    祁筠感受到姜欢喜的不安,忙拉开她,眸看着她的,看到她微微红的眼眶,心中有些烦躁,他见不得姜欢喜哭,拇指摩挲着她的眼眶,低哄,“别哭,我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