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心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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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湘然终于出了声, 温柔坚定, “留。”

    姜欢喜哑然了有一会儿, 最终也只是轻叹, 谢湘然的性子她最是清楚不过了,既然她已经决定留下这个孩子,那便没有人能左右其想法,只怕是她连所有后果都已经想过了。

    “你想留,留下便是,孩子到底是无辜的。只是”姜欢喜心下不免有些踌躇,“只是湘然姐姐, 方陆远好发,可是舅舅和舅母那边你可想到如何交代?”

    谢湘然眸光微闪,眼睫轻轻扇着,“就是不知晓该如何交代,才来找你的。我娘她只是个妇道人家,倒也好应付些,可我爹他那个倔脾气,此事若被他知晓, 怕是会直接与我断绝关系。

    欢喜, 我想这京城怕是很快就要没有我的一席之地了,我走之后, 你一定要帮我好生照看着他们二老,替我尽些孝道”

    姜欢喜只觉得心乱如麻,胡乱地应了几声, 可这种事,她也确实是爱莫能助。

    谢湘然动作很快,不消几日,满京城的人都知晓向来心仪谢湘然的方陆远不知为何突然大放厥词扬言自己的心上人另有其人,与谢湘然的婚约做不得数。

    正当众人对方陆远指指点点,可怜谢湘然时,却是突然流言四起,不知是哪一方走漏了风声,是真相是谢湘然不知跟外面什么野男人珠胎暗结,怀了身孕,被方家知晓了,方陆远感念两人曾经的情谊,不忍心谢湘然被议论,这才大出风头,将众人的视线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再然后就是众人发现,谢湘然人竟已经不在京城了。有人问起,谢家夫妇只是简单地是谢湘然受邀去南方老家了,得一段时间回不来。

    可谁都知道,出此丑事,这谢湘然,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同年十二月,京城各处飘着鹅毛大雪,今年的冬天冷的有些吓人。

    远处缓缓驶来一辆马车,悠悠停在皇宫正门。

    马夫为祁筠挑开轿帘,祁筠的侧脸微微露出,他还是如此,除在姜欢喜面前外,依旧是淡漠的。

    外头有风雪飘进,祁筠缓缓睁开眼,近乎骇人地盯着城门。

    ‘嘎吱’一声,城门大开,安公公踱着步子,来到祁筠跟前,“祁大人,您可到了,皇上可是好等啊。”

    祁筠眼珠微转,淡淡地睨了安公公一眼,没有作声,只自顾自地下了马车。

    安公公也不再多言,这位最近和皇上的关系不清道不明的,他们这些底下人更是揣测不出圣意。

    可京城却也是没有人不知道,哪怕是惹到了当今皇上,也不要招惹这位首辅大人,否则,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晓。

    虽然,最近他的折子屡次被皇上驳回,风头好像也被压了不少。

    可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谁知道呢?

    思及此,安公公便自觉地为祁筠领路。

    都是爷,惹不得,惹不得。

    御书房,景清百无聊赖地看着折子,内容极其无聊,大多是弹劾祁筠的,他们这都是被祁筠欺压的太惨,这次是瞄准风声,预备合力将祁筠拉下马啊。

    “啧。”景清摇头,将折子扔到案上,轻轻揉了揉揉眉心,问,“现在是几时了?”

    “回皇上,刚过巳时。”

    “这祁筠怎么还不到?!”着,将案上的折子重重地全挥到了地上。

    “皇上息怒!”

    太监宫女顿时跪倒一片,大气都不敢吭一声,他们这位皇上,手段虽不及祁筠狠辣,但不知是否因为跟祁筠厮混在一起的时间久了,现下行事也是令人闻风丧胆。

    “祁首辅到。”

    祁筠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么一番景象。

    景清坐在那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哟,首辅,你可是让朕好等啊。”

    这寒冬腊月的,如此景象却让一旁的安

    公公吓得大汗淋漓,汗珠子止不住的冒,余光瞟着祁筠,心里祈求这位爷能点好听的。

    祁筠却不可能按着安公公的想法做,眉眼冷静,不合时宜的笑了声,“皇上,外头风雪大,这一路辛苦的紧,能给臣赐个座儿嘛?”

    自景清登基后,满朝文武由不信任到现在的谈之色变,他做了许多努力,现在,没有人不怕他,可这里面,不包括祁筠,他总是这副模样,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场合,他都是这样沉着冷静,让人气的牙痒痒。

    景清瞅着祁筠,咧嘴冷笑了一声,咒骂,“还愣着作甚,都聋了不成,没听到首辅的话?赐座!”

    跪着的宫女太监忙又站起,伺候祁筠。

    祁筠得偿所愿,坐的舒舒服服的,又喝上了热茶,心情有所好转,“行了,你们先下去吧。”

    宫女太监面面相觑,这位主子坐的倒是舒服,可这屋子里更大的主子却还在那儿站着,臭着一张脸,用剜人的眼神看着他。

    这位主子不发话,他们真是不敢动。

    祁筠抿了口茶,见他们不动如山,眉头微拧,“怎么还不退下?”

    众人不知所措,时不时地瞄着景清。

    “你们耳聋还真耳聋了不成,滚出去!”

    安公公见景清雷霆大怒,也吓得不轻,忙招呼着其他人出了御书房。

    一时间,屋内只剩景清和祁筠二人。

    景清还在那儿站着,这要是换了其他人,谁会像祁筠那般如此坦然镇定的喝茶。

    见祁筠的这般做派,景清忍不住在心里想,到底他当初是不是太纵着祁筠了,所以他如今才会如此胆大妄为、目无尊法。

    祁筠瞥了景清一眼,像是看不到他眼中翻滚的怒意一般,慢悠悠地问,“皇上,怎么不坐?”

    景清被气笑了。

    他慢吞吞的坐下,坐下后才想起自己好似太听祁筠的话了,他让自己坐自己便坐,他这个天子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可事已至此,多想无益。

    “首辅可真是悠闲啊。”

    “好,还是皇上您治理有方,臣才能如此清闲。”

    景清扯扯唇角,“听,首辅最近一直在压祁侯府?”

    “无稽之谈,皇上这是从哪儿听的风言风语?”

    “是吗?”景清反问,“首辅您低头看看,这么多折子,十个里头有八个都是弹劾你的。你这可是犯了众怒啊,若是我对你再不有些作为,只怕难平众怒啊。”

    “呵。”祁筠又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好茶,真是好茶。皇上,这茶叶能否送臣一些?内子最近爱喝茶的紧。”

    景清受够了祁筠这副插科诨的模样,也懒得和他掰扯,“祁筠!你可知罪?”

    ‘咣当’一声,祁筠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地放下,“我认罪?我为何认罪?皇上,臣想请问,您可还记得,当初臣答应助您登基时,您答应了我什么?九个月过去了,您可曾履行过您的承诺?”

    景清双手紧攥,不敢对上祁筠冰冷的眼神,略有些狼狈地别过脸。

    “皇上这是不愿意回忆?”祁筠苦笑,“成,那臣替您回忆。当初,你找上我,让我帮你铲除政敌,安稳登基,臣当初应允您,除了一份要求臣没有向您提其他任何要求。

    达官显贵、平步青云、一步登天这都不是我最想要的。我最要的,一直都只有一个,那就是让祁颂和孙氏一家为我娘亲陪葬!”

    景清脸色有些难看,“我我不是没有帮你,我”

    “是,起初我也这么认为,所有人也都如此认为。您一直站在我这边,我明里暗里排挤祁侯府您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祁筠话音一顿,眼角眉梢都带着讥诮的笑,“可是我没有料到,我祁筠一向高傲,自诩算无遗策,不曾想,却是棋差一招,落进了您的圈套里。

    您表面看起来向着我,可无论我做什么,最多伤到祁侯府的羽毛,却始终无法伤其根本。一开始我也无法理解,直到最近,我才终于幡然醒悟,原来,是因为一直以来您都在默默地支持着祁侯府,支持着祁颂!”

    “我没有!”景清双眼充着血丝,“我只是我只是觉得为时尚早,祁颂到底曾经立过汗马功劳,根基极深,不是你

    我二人对付便对付的,此事实在是不宜操之过急,所以朕才”

    “荒谬!”祁筠怒吼,“皇上,你我二人相识甚久,我们了解彼此,你扪心自问,你真的是为了大局所以才阻我的吗?”

    “我”景清张着唇,我了半天,却到底一句话不出来。

    “行了,”祁筠笑着断,“臣来替您,您不是。既然如此,臣只能自己来了,不拉他祁颂下马,我死不瞑目。”

    语罢,祁筠转过身,离开御书房。

    “祁先生。”

    祁筠脚步一顿,这三个字,却也是愈久未曾听过了。

    “你若执意与祁侯府为敌,那便别怪我不客气。”

    祁筠身子一晃,半晌,终是一句话没,离去了。

    景清望着房门兀自出神了半天,最终,传来安公公,下了一道圣旨。

    首辅祁筠近日作风不佳,牵连甚广,为抚民心,现革职处理,听候发落。

    一时风光无量的首辅,竟落得如此地步。

    京城,怕是要变天了。

    :  终于回来了……

    感谢感谢感谢!

    祖国加油!

    大家都要平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