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同人不同命
然而, 胡英没绷多久,就自己把那天的遭遇出来了。
这倒是让金玲感到有些惊讶,因为胡英年纪比较大, 也是吃过苦头的,所以性格相当倔强。
从她自述的过去来看, 她应该是那种习惯于落牙齿往肚里吞的人。
就连当天在医院, 那么多人劝她报警, 她都只是摇了摇头,没话。
没想到这么快就自己主动提起了这个话题,确实让人惊讶。
胡英可能自己也觉得这样不像自己, 于是她揉了揉后颈,有些尴尬道:“我娘在我来之前跟我,我们那地方,大家都不开化,但京市不一样,京市的人见得多。我娘叫我有事不要一个人钻牛角尖,碰上了信得过的人,就多和人商量。”
她着,脸渐渐红了起来:“虽然你们都比我, 但我觉得你们都挺好的,我这事也挺难办的, 我寻思我一个人哭也没什么用,就想听听大家的意见。不然这事一直过不了, 我怕影响我的学习。”
金玲她们自然早就希望胡英能出来了。
出来, 大家一起想办法,速战速决,然后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去。
而胡英见她们一个个目光灼灼, 很是上心,便也不再藏藏掖掖,把事情原原本本地了出来。
原来那天,吴英和她们一起吃完晚饭,便出了食堂。
在出食堂的那条路边,她看到了等在一株大树下的丈夫。
原来她和丈夫根本就没能离成婚。
虽然婆家是和丈夫都嫌弃她生不出孩子,她那丈夫也和隔壁村的寡妇勾搭了许久,但寡妇也一直没怀孕,他那丈夫便想着两头都先留着,谁先怀孕就要谁。
也就是在这期间,胡英捡起了书本,义无反顾地考来了京市。
知道她考上京市的大学之后,婆家就更不舍得放她走了。
不管她怎样闹,就算他把娘家的哥哥,弟弟都请来砸了一番,她丈夫就是不肯和她离婚。
而且她丈夫还把她最的弟弟给到吐血,就这样还不让人报警,如果有人报警的话,只要他不是坐牢坐到死,就会出来和她全家同归于尽。
胡英被吓住了。
娘家人是无辜的,她不能连累他们,于是她诱惑丈夫多喝了几杯,当夜便逃出来,偷偷地赶来京大报道。
金玲听到这里皱起了眉头。
就当初看胡英的时候,总觉得她心里藏着事,果然是有担忧的呀!
那天胡英和她们三人一起吃晚饭,出食堂的时候,忽然看到丈夫在食堂路边的大树下站着。
看到丈夫之后,她吓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她不想让更多人知道她有一个这样的丈夫。
她丈夫表面上看起来人模人样,实则干的都是黑了心的事,非要胡英的话,自己的丈夫就是个流氓!
胡英不知道自己卑劣的丈夫会当着全校学生的面做出什么事来,于是便支开了金玲三人,出了校门,心惊胆战地等待丈夫跟上。
她本来是想反正人来都来了,两个人就找个地儿坐下来好好沟通。
虽然丈夫不是什么善茬,但这里是京市,皇城脚下,而且又是学校旁边,她觉得丈夫不敢乱来。
她丈夫一开始也确实很规矩,而且还要求和好。
胡英自然是不肯与他和好的,坚持要离婚。
没想到“离婚”这两个字一出来,她丈夫就像是被点着了一般,整个人褪去人模狗样的外皮,露出了真正的样子。
她丈夫先是把她给强了,就在学校旁边一处昏暗的树林里。
胡英当场连死的心都有了,她甚至能听到在校外散步的同学发出来的脚步声和窃窃私语声。
她奋力挣扎,那残暴的男人死死捂住她的口鼻,让她发不出声音。
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完事之后,那狗男人又从地上捡起粗壮的树枝来她,边边按住她的口鼻,时不时的松一下,只要一听到她喊叫,就立马重新捂上。
在这样的拉扯之中,胡英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绝望。
最让她恐惧的是,男人到兴头上的时候,会忘了放开她的口鼻。
那种胸腔都要被憋炸的感觉,胡英到现在想起来都还会发抖,会止不住地泪如雨下。
那天晚上,她与死亡擦肩而过无数次,渐渐的也就不再害怕死亡。
所以等男人走后,她第一个念头就是跳.楼。
她想好了自己,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圣洁的京大,死在自己的梦想旁边。
“但你并没放弃不是吗?”
金玲听着胡英看似平静的诉,轻轻地问。
她知道胡英从来就没有真正地放弃过。
不然那天,胡英也不会因为她的一句话就走下天台,还跟江敏和陆书砚开起玩笑来。
这个姐姐对梦想的执着超乎想象,就像这个年代里的很多人一样。
这也是金玲喜欢这个年代的原因。
条件非常艰苦,未来也不知道会怎么样,成功和失败都没有定数,每个人做的事都在某种程度上是前人没有做过的。
但人们却很坚定也很执着。
为了自己想要到达的远方,他们可以放下很多东西。
有时候死他们都不怕,就怕一辈子碌碌无为,埋没在那些肮脏的俗世之下。
“不,我有一百次、一千次次想过放弃。我的脑子是这样想的,可是我的手不让我放弃。”
胡英无奈地笑了一下。
“当初我婆家从早到晚支使我干活,我每天月上中天才能上床,但我还是会忍不住爬起来看书。”
寝室其他三人都呆愣了一会儿,包括金玲。
谁能想象在那样大的精神和身体的压力之下,这位姐姐有觉不睡,还能有那个意志力起来看书!
这种人活该她考上京大!
胡英见自己把姐妹们吓到了,抹了抹眼睛,又甩了甩脑袋,提高了声线,笑着:“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厉害?那等下我的这些事会让你们更觉得我厉害的,你们可都要给我听好了!”
三人都不话,他们都知道胡英在故意活跃气氛,然而这样的胡英却让人更加难受了。
胡英一手撑着下巴,做了个非常夸张的得意表情。
“在他我的时候,我还套了他的话!原来他从老家上来,并不是专门来逮我的,他是到这里来求发展的!”
“他原先在村子里的时候,就老地方没什么发展前途,这两年到处都政策要有大的改变,他要到大一点的地方找个厉害的人跟着,谁想就选择了京市。”
胡英完,故意朝三人露出期待的神色。
金玲有些无语,这姐还挺爱玩的,难不成还要向她们求夸夸?
胡英见他们不话,叹了口气,继续下去。
“他仗着一股子凶相,很快的就拜到一个人底下,我连他老大的名字都听出来了.QへQ.,叫裴亦城,这个人是个二世祖,听家里头背景很深。”
胡英到这儿,原本的笑脸突然就支撑不住了。
她泪如雨下,伏在桌子上不停的用手捶着桌子。
“我问他怎么有胆子到京大这里来逮人,他居然是那位裴亦城叫他这么干的!那裴亦城还了,就算是当场把我搞.死了也没关系!他们自然会去捞他!”
“当时我不相信,没想到林子里突然出来好多人,我看到一个年轻人,大家都在喊他裴老大,那个年轻人还过来在我的……捏了一下……”
胡英不下去了。
她不停地用脑袋撞桌子。
“砰砰砰!”
桌面都要被她撞出坑来了。
金玲三人连忙去把她的脑袋给扶起来,不让她撞。
三个人安慰了她许久,胡英又像那天一样奇迹般的恢复了镇定。
她不停地默念着“不,我不能死”,十几遍之后,她突然又拔高了声音,哭道:“啊!你们我要怎么办?以前他只能算是个村里的二流子,现在好了,他都跟京市的大人物搭上关系了,我怎么能逃得出他的手掌心啊!”
江敏和陆书砚也愣住了。
江敏不停地抚摸着胡英的脊背,面上又是愤怒又是担忧。
“胡英姐,你别哭,别哭啊,你别怕,我们会保护你的。”
陆书砚也轻轻搡着她的肩:“没事啊,咱们是在京大,谁再厉害也不敢对京大的学生动手啊!那是那天你报警,那个人现在可能早就吃枪.子了,他要是还敢来,咱们下次就报警,啊!”
然而胡英还是哭个不停,仿佛把这一辈子的眼泪都要流干似的。
江敏也跟着哭了,委屈屈剥着自己的手指头:“唉,我爸也就只是个厂工人而已,不然就……”
陆书砚抿了抿唇:“我爸官职倒是挺高的,但都是后勤相关,根本管不了那种人。”
气氛一时间陷入凝固。
在权势面前,她们再努力,也都无能为力。
尤其是这些人还涉及黑.道。
金玲看着这一个哭的,两个沉默的,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
她生平最讨厌这种自己一滩烂泥,还要把别人拖进去的渣滓。
胡英踏实肯干、坚韧不拔。
一个已经嫁为人妇的乡下女人,居然还能考上大学,可见自身的文化基础也是很难得的。
所以金玲断定这人以后肯定会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
但实在的,即使胡英未来寂寂无名,甚至回到乡下继续过和其他村妇一样的日子,金玲也想要帮她。
哪怕只是为了让恶人吃点苦头而已。
金玲凑到胡英耳边。
“胡英姐,你丈夫叫什么名字?”
胡英带着浓重的鼻音嘟囔了一句:“孙二石,大家直接叫他石头。”
金玲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你先好好学习,就当那事没发生,其他的交给我就好。”
虽然三人都觉得金玲在装大人,但金玲却神情非常严肃。
三人便不再什么了,这件事就这么暂时地搁下了。
然而金玲却悄悄地听起来。
当时她听胡英孙二石拜的山头姓裴,她就有了一个念头。
后来她问她红朝哥认不认识这个人,刘红朝果然点头:“知道,好像是市百货商店王会计的儿子,他还有个妹妹叫裴馥兰。”
刘红朝完又坐到她身边,语重心长道:怎么会突然提到他?是不是他来骚扰你了?他要是真来骚扰你,你就告诉我,这子流里流气的,你和刘竹不管哪个人见了他,都一定要给哥走得远远的,知道吗?”
金玲乖巧地应了一声,却默默的皱起了眉头。
她突然觉得,不是自己被盯上了,很可能是她和胡英同时被人盯上了。
又继续四处听了一番,金玲竟然发现裴馥兰和朱长生是一对!
随后她又不费吹灰之力便听到了朱长生的个人信息。
金玲笑了。
本来她只是想教教这位研究生怎么做人,不想却牵扯出了这么多故事。
胡英丈夫那件事,因为她不肯报警,已经算是尘埃落定,绝无再翻案的可能了。
金玲觉得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等待,看看她丈夫会不会再犯。
当然,在这过程中,一定要保护好胡英的安全。
又联想起裴馥兰在自己身上造的谣,金玲就觉得好笑。
夫妻档干活不累,是吗?
就自己从来都不是招黑体质,怎么好好的就把裴馥兰给得罪了呢!
原来得罪的竟是她背后的渣男们。
那这仇就得好好算算了,既然最大的boss没法立马击到,那就先拿将当开胃菜好了。
朱长生啊朱长生,奔三的男人了居然还这样不懂事,像条疯狗一样乱咬人。
而且用的手段那样卑劣,居然妄图玷污她的名声。
既然你是最好捏的柿子,那就先捏你好了。
怪要怪也只能怪你对象是那裴亦城的妹妹了!
暴风雨前总是平静的。
学习的冲劲迅速地冲淡了受过的伤害,拼命三娘胡英又重新把自己给绷住了。
用她自己的话来,在学习面前,男人那点事都不是事儿。
一转眼,期终考试就要到了。
这段时间,寝室三人都金玲像是长了三头六臂似的。
她们都知道金玲跟着何泽做实验的事,本来金玲还邀请他们一起加入,但他们自觉实在是难以胜任。
他们向往科研,但他们知道如果不先好基础,一切都是虚的,都是空中楼阁。
这就更使得她们认为金玲是个天才了,尤其是这会儿,金玲带着他们一起复习旧功课,还要学习新知识。
她们倒是还扛得住,可金玲除了做这些之外,还要跑到华科院那边去做实验,听最近已经开始写论文了。
在这段艰苦却又充实的日子里,三个人都觉得金玲成了一个符号。
她代表天分,代表努力,代表高昂的进军号角。
总之伏案劳作的那些日子里,只要想到金玲,原本疲惫的她们就会像是被抽了一鞭子,立马清醒,继续发奋。
但她们也还是有点忐忑不安。
这样做有用吗?京大人才云集,要是他们努力了也还比别人差,那该怎么办?
她们没有意识到,在日复一日的努力中,她们能够坚持下来,就已经代表她们正在越学越轻松。
多年以后,当她们成为这个领域的专家,被问是不是天才,她们总会笑得坦然。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天才,但对我而言,就算是天才,也得有让你开窍的契机。我有一个朋友,她就是我的那个契机。”
只是让她们没想到的时候,在期末考试《微生物学基础》的考场上,她们的契机翻车了。
金玲被裴馥兰举报作弊,当场就被教务处的人给带走了。
*
朱长生今天心情很好,他的实验出结果了。
他迅速地写好了论文并交给了何泽看。
何泽这次不像前几次那样不动声色,而是直接夸赞他写得好,叫他赶紧投杂志。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没有按何泽的意思立马投杂志,毕竟何泽和刘金玲的关系那样亲密,他怕何泽会坑他。
但他又不敢再把自己的科研成果拿给其他的教授看,怕那些教授会强占他的科研成果。
于是虽然很不情愿,他还是把论文给导师莫群英教授看了一下。
莫群英教授也对他大为嘉许,叫他赶紧投杂志,还一定能中的。
他这才把那篇论文发了出去。
论文脱手以后,他更加激动了。
他觉得胜利就在前方。
毕竟这近半年的时间里,他都过得非常的清苦,他是真的拼了命去努力过的。
他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连论文格式都不知道的门外汉了。
他把学科内的能拿的到手的文献和书本都学习了一遍。
这次就算是两位教授不,他也有十分的把握自己这篇能文章能被录用。
在等待稿子被录用的那段时间里,让朱长生觉得更加惬意的是,他知道刘金玲快要完蛋了。
馥兰跟他已经想到了对付刘金玲的办法。
然而女人就是矫情,还偏偏不肯告诉他具体要怎么对付。
反正他也不管了,不经过自己的手还更好一些,到时候能撇得干净点。
而另一边,裴馥兰也在为了期末考试紧锣密鼓地复习着。
一天又一天的辛苦复习,让她烦躁起来。
偏偏对象朱长生交给她的事她又没办好。
就没有见过像何泽这样的!
他家里光景也不是很好啊,却死活不肯接受她表哥托人给的钱和物。
知道是她和长生哥意思之后,何大教授还生气了。
虽然还是会继续教长生哥,态度却不像从前那么积极了,有时候教着教着,就会起家国情怀以及做人的道理来。
长生哥也是非常愤懑,觉得何教授这是在他们蝇营狗苟、没有高尚的情操了。
裴馥兰觉得,自己被骂还不要紧,她的长生哥不能被骂。
这两天她又听朱长生抱怨,何泽对刘金玲那叫一个好,向这个外院的学生开放实验时不,还帮她调好了和实验室其他学生的关系。
现在就连实验室看大门的都对刘金玲宠爱有嘉了,有时候刘金玲早早的来,他也会早早地从被窝里爬起来帮刘金玲开门。
而且何泽还会每天过去刘金玲那里嘘寒问暖。
更可气的是,就连何泽的夫人吴女士,有时候都会特意送饭过来给刘金玲吃。
裴馥兰听完这些,只觉得有虫蚁在心头钻。
一个从犄角旮旯里出来的女娃子,凭什么得到这么多人的喜欢?
而她裴馥兰出身好、样貌好、成绩也好,凭什么要跟这种人在一个班上?
这不是把自己的层次给拉低了吗?
怒火让裴馥兰逐渐失去理智,终于在《微生物学基础》的考场上,她把金玲举报了。
许多年后,当微生物系的同学们在一起回忆往事,仍然会不由自主地提到那天。
那场考试本来已经接近尾声,很多同学都记得,自己那时候都快要交卷子了,收卷的老师也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时候却见裴馥兰“蹭”地站了起来。
同学们依稀记得裴馥兰那时候的美貌。
真的就是那种往人群里一站,其他人自动退化为背景的人。
然而那天的她,眉目却是狰狞的,原本动听的声音也因为声带的紧绷,产生了一丝尖锐的感觉,刺得人耳朵不舒服。
“教授,我刚刚看到刘金玲同学在作弊。她在翻课本。”
作弊这种是在神圣的校园里是绝对不被允许的,它代表着不公,代表着投机取巧。
尤其京大还是全国大学的龙头之一。
监考的老师迅速的封锁考场,然后向上头反应,没过多久,教务处主任就带着手下的人来了。
这严肃的场景,把同学们都看得愣了。
原本考完这一场,他们就可以回家了,虽然心里还怀揣着对成绩的忐忑半,大家基本上都还是开心的。
教务处的人来了之后,他们迅速觉得自己又置身于风暴中,窗外的阴天也愈加的黑暗起来。
人们又想起了从前遇到过的那些动荡,他们心疼地看着刘金玲,怎么也想不到以前那样善良又努力,还顶顶讨人喜欢的女孩会和作弊沾上。
于是便有人提出自己的意见,刘金玲以前成绩就很好,微生物学基础还考了满分,根本不需要作弊。
然而裴馥兰却就正是因为以前站得高,才会怕摔倒,所以这次才会作弊。
而且裴馥兰还刘金玲的包里有课本,她刚刚看见她把那课本拿出来翻阅了。
同学们都唏嘘一片。
很快的教务处的人便在刘金玲包里翻出了那本《微生物学基础》的课本。
没过多久,刘金玲就被带走了。
按校规的话,作弊情节严重是要开除。
大家本来以为刘金玲马上就会被开除了,就算不开除,也逃不了记大过的处分。
他们还觉得高考考得好有什么用,一场考试迅速的抹杀了她从前所有的辉煌。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刘金玲没有被开除,更没有被记过。
又过了一段时间,学校发布公告,给予反裴馥兰留校察看处分,罪名是诬陷同学。
这事甚至还惊动了公安,裴馥兰被带到公安处。
有道消息,这次要不是她家里人又过来点,不但书没得读,很可能要在牢狱里呆上几年了。
多年以后,同学们谈论这事还会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我就从来没见过这样式的,听那天当着校领导的面,刘金玲同志闭着眼,把整本的微生物学基础都背了下来,一字不漏!”
“我也没想到裴馥兰的造谣居然是被金玲这样给碎的!一整本书啊,那么厚的微生物学基础啊!”
“没,据她也没完全背完,她背了几个时之后,校领导见她背起来跟唱歌似的让别人一句话都插不进去,就叫她停了下来。”
“嗐,他们也真是,都能背的,这么熟练了,还需要背几个时?我反正是连一章节都背不出来。”
“这算什么!据大家又分析刘金玲的卷子,发现人家整个卷面写了满分不,还附赠华清池教授一张草稿纸,上面写的是一篇论文梗概!”
“哈哈,想起这个就好笑,华清池教授那样沉稳的人,当天急吼吼的跑到校务处向领导明情况,要保刘金玲同志,听连帽子都跑丢了。”
“是啊,你能想到吗?原来刘金玲期中考试的时候,就被华清池教授刁难。要按照他的心意改分,结果人写了一篇论文上去,立马就拿了满分。”
“妈耶!我要是能让华清池教授为我跑得掉了帽子,我就死而无憾了!”
“这算什么?人家书才读了半年,就发表了论文呢!”
“对,对对,这个我知道,那篇论文没过几天就在《微生物原理》杂志上刊登了出来,原来早就被这篇杂志给录用了!”
然而其他同学眼里的有趣八卦,对于朱长生来却是永远的耻辱。
朱长生也忘不了那天,裴馥兰过来,刘金玲已经因考试作弊被扣押教务处了。
那时候他整个人都像是要飘起来。
作弊呀!在这个人人都想争第一的年代,你作弊,就是把别人的路给堵死了,哪怕是你家里有多大的关系,在同学眼里也等于是罪人了。
朱长生为此还特意去听了一下京大的处罚条例,发现刘金玲可能会被直接开除之后,他更是飘飘欲仙,不管是在干什么都会忍不住的哼起曲儿。
更让他开心的是,他的那篇论文真的被《微生物原理》杂志给接收了,再过几个月就能刊登出来!
朱长生俨然已经看到何泽过来求着他入组,也已经提前感受到了同学们对他崇拜的目光。
他看到刘金玲跪在地上,当着黑压压同学们的面哭着万分委屈的喊他师父,而他却一脚将刘金玲踹开,谁要当一个作弊者的师父!
真是太让人开心了!
从此以后,这京市的天才就只有他一个了!
何泽会为帮刘金玲这样一个卑鄙人而后悔,微生物学界所有的捷径都会向他朱长生而倾斜。
他仿佛看到自己已经站到了诺贝尔奖的领奖台上,把那些曾经看不起他或者对他恶言相向的同学、老师们都踩在脚下!
到时候馥兰家里的人也会求着他迎娶馥兰,谁也不敢再看不起他!
朱长生每天都要在梦中笑醒,直到有一天,他在翻看新出的《微生物原理》时,忽然看到了刘金玲的名字。
朱长生就像遭了雷劈。
他的论文才刚刚被杂志接收,刘金玲的论文却都已经刊登出来了!
这根本就不用想,他比刘金玲落后了,他要叫刘金玲叫师父了!
他当然不肯认输,还在想着找借口。
反正他的也中了,只不过是没有及早刊登出来而已。
这是杂志社的错,不是他能决定的。
虽然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只有更好的科研成果,才会被杂志社迫不及待地刊登出来。
他拒绝向刘金玲道歉并认输,却没想到生活立马又给了他一个大耳刮子。
几天之后,一家鼎鼎有名的外文杂志也刊登了刘金玲的作品,全英文的!
整个京大微生物系都轰动了,甚至连其他系也都听到了风声,过去取经。
就连他们华科院的这个实验室里面,所有人见到刘金玲都像是见到了神明,不断地向她讨教问题。
就连他们华科院的一些教授也都特意找到刘金玲,问她愿不愿意读完大学就考他们的研究生。
朱长生彻底被冷落了,没有人再记起他那篇论文。
是,《微生物原理》是国内微生物界顶尖杂志,但在这个年代能得到世界微生物学界大佬们的认可,是多难的事啊,难于登天!
朱长生觉得自己的心就像是一块湿了的抹布,被人狠狠地扭干!
他多嫉妒啊!
他多想问问老天为什么那篇论文不是他写的!
没过多久又传来他对象裴馥兰再次被处罚的消息,朱长生这才知道自己对象为了报复刘金玲,居然造谣人家作弊。
这让朱长生的心里好歹是有了一些热乎的感觉。
然而马上又被一盆凉水兜头泼下。
不甚宽阔的操场,乌泱泱地挤满了人。
他们实验室的几位同学拥着刘金玲站在一边,而他就站在他们对面。
他是被迫的,他本来是不愿意下楼的,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下来,等待自己的就是羞辱。
果然实验室里一个名叫王珂的女同学发话了。
“朱长生同志,金玲论文发表的事已经快要传到城门口了,你不会不知道吧?怎么不主动来认个错?”
朱长生郁结。
他有点后悔当初把这位同学的量杯故意摔到地上了。
那天他刚进实验室,去找何泽准备问问该注意的东西,然而却没有碰到何泽,于是心里有了火,便拿这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同学撒气。
女同学果然没敢责怪他,谁知在这儿等着他呢!
朱长生便道:“我有什么好认错的?当初好了,比谁先在《微生物原理》上发表论文,现在她发了,我也发了呀,我又没输。我不是过了吗?就算没有刊登出来,只要收到了录用信都可以算是发表了。”
朱长生分外感激那当初那个故作退让的自己,他怎么就那么聪明,知道强调就算没刊登出来,也算发表?
果然王珂被他直接堵了话头,虽然面上气得要命,却也不知道该什么。
朱长生心里松了口气,面上却露出狠厉的神情来。
“你们赶紧滚吧,这是我和刘金玲同志之间的事,不需要你们插手!反正我没输,顶多算是个平手!”
这时又有一位同学站了出来,朱长生一看,是李军。
李军用拳头指着他:“你要不要脸,只要是搞科研的就会知道,杂志社优先刊登的都是更有影响力的论文。”
“更何况金玲都已经在外文杂志上发表论文了,你这算是输惨了,你还好意思在这里偷换概念,强词夺理?!”
朱长生渐渐暴躁起来。
这些同学是怎么回事?
当初他不就是把李军新买的书给撕了吗?也值得这位李同学这样揪着他不放?
不过朱长生还是一口咬定,按规则自己是没有输的。
好了是以《微生物原理》为参考,就算是刘金玲在世界最高级别的杂志上都发表了论文,那也没用。
他没输就是没输!
朱长生看到实验室的同学们都被他气得眼歪嘴斜,这两天心里的愤懑也稍微好一些了。
这时候,他突然看到一直笑眯眯站在人群中的刘金玲朝他走了过来。
虽然这人面上笑意满满,但他却还是了个突,忍不住往后退了退。
而就在他后退的时候,听到了刘金玲那清脆的声音。
“你的论文还没刊登出来是吧?那有可能再也刊登不了哟,手下败将。”
几天之后,他收到杂志社的来信。
信件中列举了他论文中一个极其难以发现的错误。
然而那个错误却又相当重要,因为整个实验设计都是以这个错误的理论为基点的。
杂志社拒绝刊登他的论文,
朱长生瞬间崩溃了。
他疯狂地把自己的论文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知道杂志社没错,因为他自己也觉得这里错了。
可他怎么也想不通,这篇论文明明给何泽和莫群英也看过,为什么他们会没发现这个错误呢?
他马上去找何泽和莫群英理论,两位教授居然还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这个错误实在是太微,太隐蔽了,他们俩也没发现。
这简直就是在扯淡!
朱长生觉得自己就是被两位教授给坑了!
再想起刘金玲那天的话,一个念头突然从他脑中蹦出。
既然杂志社已经录用了他的论文,就明杂志社的审核人也没有看出自己的这个错误。
现在却知道了。
那是不是刘金玲在背后搞鬼?
难道刘金玲早就看出了她他论文里的错误?
不对,杂志社在论文发出之前是会保密的,刘金玲到底是从哪里看到了他的文章?
朱长生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杂志社不顾约定,把他的论文给刘金玲看了。
于是他大闹杂志社,而杂志社的人却一口咬定没有违反规定,最后闹到了公安那里,公安把他给拘禁起来了。
好在馥兰带着人把他保了出来,他心里气不住,便又去菏泽和莫群英的办公室里大闹了一场。
要不是裴馥兰抱着他不让他继续闹,他还要去校长办公室呢!
冷静下来之后他却又听到了一个更加让他癫狂的消息!
原来自己的手稿居然是被裴馥兰泄露给刘金玲的!
馥兰知道他写出论文之后,便拿着他的稿子去刘金玲那里炫耀。
按馥兰自己所,当时她只是把那稿子的首页在刘金玲面前晃了一下而已,总共加起来不到三秒钟。
不到三秒钟啊!就被刘金玲抓住了漏洞。
朱长生现在已经明白了,真正懂行的人,根本不需要看全文,只要看摘要和原理就基本能明白这篇论文到底立不立得住脚。
他知道自己这次又败在了摘要上。
可就连两位大教授都没看出来的是,比如你是怎么在三秒钟之内看出来的呢?
朱长生这才彻底明白,自己碰到的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天才。
但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这件事,他在学校的名声已经彻底臭了。
大家见了他,都叫他朱赖皮,他没按游戏规则当众人的面喊刘金玲喊师父。
他当然不会做这种事!
她刘金玲算是个什么东西,有那资格当他的师父?!
然而,我过了这个,却没躲过更大的灾难。
因为他大闹两位教授办公室的原因,莫群英向学校提出申请,不带他了,而且要他照价赔偿办公室里被他损坏的桌椅物品。
赔偿都是事,重点是莫群英给学校的原由里有一条,直接指责他在身后毁谤自己的导师!
因为这个原因在同学里面社死的朱长生,又在全校的老师那里社死了。
学校鉴于老师们的意见,再结合校规,直接给了他一个留校察看的处分。
而每当他遇到疑惑,想要找个老师帮着看一看的时候,却发现无论自己怎样腆着脸,也没有一个老师会认真地帮他了。
就更不要同学们。
做科研的没有引导人又没有队友,他的学习生涯开始寸步难行。
令他绝望的是,因为大闹杂志社,他不但进了公安局,还被杂志社告了,他正式向他提出赔偿,而那赔偿款根本就是天价巨款!
他想向裴馥兰借钱,然而馥兰却被她家里人给看得死死的,一步也不让他近前接触。
朱长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后悔过。
要是知道自己得罪的会是这样一个不可得罪的人,那天进何泽办公室之前,他一定等到刘金玲和何泽完话,出了门以后再进去!
尤其是他的馥兰啊,那样千金一般的性格一个学期同时遭受两次击,他还不能陪在身边,馥兰得多难过啊!
而另一边,金玲和她的朋友们却过着完全不同的生活。
金玲现在俨然学校的风云人物,还是正面形象的那种。
而她们寝室其他三人就更不得了了,在整个微生物学系都成了响当当的励志人物。
当你们寝室有个领军人物,而你们为了败这个领军人物,从门门六十分一下飞升到门门八.九十,你就算是天天把自己脸蒙起来,人家都能认出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