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章神与祂的仆人
眼前的飞快轮转的画面渐渐消失不见。
肖律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幽绿到近乎黑暗的雾气之中,看不到天空和地面,目光所及之处也不见任何其他的东西。
连音都没有。
甚至肖律低头都看不到自己的身体,他好像变成了一道无形无质的幽魂,独自飘荡在这一方空间里。
古怪到有些诡秘的氛围。
他觉得非常的惬意。
像是入了某种完全不需要警惕的领域,他意识地笃定,这里的一切对他来都是安全的。
随意的朝着某方向前,不需要任何提示,他知道前面有什么东西在等待着他。
幽绿的雾气之中出现了一高大的黑影。黑影一直伫立在里,仿佛一座亘古不变的山峦。
走了,肖律发现这是一座神殿,造型古朴,通体漆黑,表面上一直不断有雾气似的纹路流转,看不出是用什么材质打造的。
神殿高的一眼望不到头,不需要用任何夸张的装饰,也不需要面目狰狞的守卫,仅凭自身的压迫感就能让站在方的人意识地感到敬畏和恐惧。
没有丝毫迟疑,他踏上了漫到似乎没有尽头的阶梯,一步步向着神殿入口走去。
神殿内依旧是浓重的雾气弥漫,将这神秘庄重的气氛渲染得更为深刻。
他一直朝着神殿尽头而去,越往前,心中的感觉便越清晰。
终于,他来到了神殿的“尽头”。
这并不是理空间上的尽头,而是到了这里,神殿的墙壁和立柱已经完全消失,空间的概念也模糊不清。
唯有比之前更浓郁的雾气,吞没了来者的所有感官。
这里就是他的终。
他的,本体。
雾气吞没的瞬间,些久远的回忆重新鲜活起来。
祂是和这世界一起诞生的古神明。
诞生于原初之时,与星辰共存。
这世界最初只是一团模糊不清的光晕,时间似乎不存在。
渐渐地,这世界开始有了规则,有了反复创造又推倒的开端,属于这世界的人一出现,由他们组成的事件也一一成型。
有时候曾经发生过的事件会抹去,然后以一种更新的,更吸引人的方式重新出现,又或者其他的事件替换。
时间不断向前推。
祂模糊地知道这世界似乎是什么不知名的力量创造引导的。
更多的时候,祂只是在观察,一直看着世界的演变,一片荒芜到生勃勃。有时候祂会创造世界的力量推动,参与到人类的故事中,有时候些人只是顶着祂的名号开始各自的旅程。
到某瞬间,创造了这世界的力量不再继续操控世界的变化。
这世界仿佛一蹒跚学步的婴儿引导着成为了可以独自冒险的成年人。世界有了更自由的变化,时间不断往前。
祂依旧在旁观这世界。
人类总是有很多欲望和心愿。
作为最古最原始的神,祂并不像后辈们样,对回应人类的愿望和获得人类的信仰有着某种执念。
只是漫的时光里,祂偶尔也会突然升起一些好奇,回应些弥漫在虚无之中的愿望。
有的愿望本身很有趣,祂想要观察事的后续发展,便会回应这愿望。
有时候愿望很无聊,但许愿的人总能用不同的办法取悦祂,因此他们的愿望也达成了。
不过更多的时候,许愿者表现出来的丑陋和愚昧,往往令祂感到迷惑。
为什么这些愚蠢的蝼蚁会认为祂会对凡世间的珠宝和食感兴趣?
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幼崽、年轻美貌的同类、打败的敌人献祭给祂?
为什么明明想要的是财富和权力,要对祂各种冠冕堂皇的谎话?
为什么要制定一些祂根本没有制定过的规则?
为什么要以信仰祂的名义发动战争?
为什么许愿的时候有么多废话?
神明没有人类的欲望,对吃人没有兴趣,不喜欢受人景仰和跪拜,也不喜欢看蝼蚁们自相残杀。所有的谎言和伪装在他面前脆弱的如同泡沫一样。
祂只是想看到有趣的愿望而已。
对于些辜负了自己期待的羔羊,祂会给予他们一些的惩戒。就如同他们的谎言一样,祂让他们拥有一微的希望,然后这些希望便会刺激不诚实的羔羊,让他们的欲望膨胀,最后吞噬自身。
有时候看人堕落也是一种乐趣。
不过祂还是更偏好些有趣的愿望,如果许愿的是有意思的人就更好了。
祂记得曾经有一拥有真实之眼的女孩向自己祈愿,愿意用这双堪称命运馈赠的双眼,换取一平平无奇的弱绿洲。
这是不等价的交换。
幼的孩子之所以无所畏惧,是因为他们没有见过世界残酷。祂很好奇,女孩大后会不会因此而后悔,便一直观察着的人生。
祂看着女孩成了少女,又少女到青年,到中年,最后垂垂矣,腐朽成了沙漠里的枯骨。
真实之眼的主人就算失去双眼睛,也是睿智的化身。指导族人,拨迷惘的旅人,感化凶狠的匪徒,收获了无数人的敬意,同时也让更多人惋惜起的眼睛来。
但一直不曾后悔过。
甚至认为祂是一位仁慈慷慨的神,为祂撰写典籍,甚至毫无保留地分享了自己许愿的方法,虽然能够获得神明的回应并不是因为些仪式。
留的祭刃在之后的岁月里不停易主,为祂带来了不少有趣的愿望。
创造的仪式大概是确实有用的,些愚蠢贪婪而懦弱的人,不会选择如此痛苦而磨人的方式,通过这种仪式向他许愿的人有意思了许多。
某一天。
一黑发少年来到了他的面前,持祭刃,以古的仪式呼唤祂。
少年自称墨移,自己来自另一世界,正接受任务夺取祂所在世界的核心。
听起来像是疯话,但漫的时光中,神听过的无聊话太多,哪怕是不着边际的疯言疯语也比篇的歌颂有意思得多。
“继续去。”
墨移一身斑驳的血迹,跪在冰冷的石板祭台上,仰着头看向上方弥漫的幽绿雾气:
“据我所知,主系统来自一本快穿,当世界规则完整后,作为世界支柱的它拥有了自由选择宿主的权利。”
“但它并不甘愿只在自己的世界内活动。于是利用快穿世界的特性,将扮演者们投入其他的世界,篡改剧,夺走世界核心,窃取其中的规则力量。”
“它汲取力量的世界会逐渐崩坏,其中的居民会成为新的扮演者,替它攻陷其他的世界。”
到这里,少年停顿了一,似乎是在等待神明的反应。
一缕雾气悄然来到少年身边,包裹住他因失血而显得苍白的脚踝。
少年的身体一颤,他感觉到了,雾气的触碰并不止局限于皮肤,而是来到了更深处的地方,触及了他的灵魂。
种感觉古怪至极,失去了皮囊的阻隔,灵魂变得敏感至极,任何一微的触碰都能掀起巨大的波澜。
墨移咬着牙,忍耐着又轻又痒,完全无法忽视的触碰走遍他全身。
“不属于本世界的规则之力,确实如此。”
墨移松了口气,很好,对方没有把他当做疯子,还拥有识别规则力量的能力,这是好的开端,也许他真的能获得最强大的助力。
可神明的一句话又让他的心提了起来。
“你了实话,但巧妙地隐瞒了分真相。”
“我不喜欢谎的羔羊,也许你知道,我会怎么对待你这样的人”
墨移沉默了,他确实有隐瞒的真相,但他担心这样的真相出来之后,反而会让自己失去对方的信任。
“你很有趣,所以我可以再给你一次会,最后一次。”神明的最后通牒来了。
墨移深吸一口气,让自己跪着的姿态更谦卑一些:“我是快穿世界的主角,在主系统的驱使夺取过不少世界核心。”
神明并没有如他想象的最糟糕况样勃然大怒,反而兴致更浓:“你的愿望吧。”
惊喜在心头弥漫开来,墨移依旧保持了表面上的冷静:“我希望可以彻底消灭主系统。”
“哦真是不知死活的贪婪愿望呢。”神明评价到。
一枚棋子,竟然想要抗衡执棋者。
“是。”墨移悄悄攥紧了指。
“么,你愿意付出什么代价呢?”
“我的一切。我的血,我肉,我的骨,我的灵魂,我所有的喜怒哀乐一切都可以贡献给您,我愿意成为您最忠诚的奴仆。”
“你的一切?和你的愿望相比,它们微不足道。”神明似乎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祂凭什么要为了一有趣羔羊的心愿和另一世界对上?
墨移仰起头,眸子里似有星光:“我知道我很渺,但我能出现在您的世界里,您就不觉得好奇吗?”
“您和主系统同为世界支柱,是一世界诞生的最本源力量。它已经在窥探您的世界,我的出现是它在试探,想要吞噬属于您的一切。”
“呵呵”
他第一次听到了神的笑,可笑不是因为快乐,反而令人感觉森冷。
“想吞噬我的世界,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你之前,试探已经来过好几次了,一也没能活着离开。”
“你真的很有意思,你想让我产生危感,激怒,然后帮你完成愿望。”
“你在试图控制我,连神也敢算计,是一只大妄为的羔羊呢。我不是应该降惩罚,惩罚你的自以为是”
片刻的沉默后。
墨移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我为自己的僭越向您道歉,我愿意接受您的惩罚,无论它是什么。”
“很好。”
话音落,墨移便发现自己已经丢入了无边的深海中。
压抑、窒息、无处依靠的感觉席卷全身。
他试图朝着海面游去,可头顶的天光已经是一片暗淡的蓝色,他所在的位置太深了,凭借人力根本无法到达海面。
不论他如何努力,光亮依旧遥不可及。
渐渐地他开始沉,四肢仿佛融化了一般无法用力。
在他意识濒临溃散的时候,又再次回到了冰冷的祭台上。
“咳咳咳”墨移疯狂地呛咳着,空气突然入,仿佛千万根细针刺他的肺,撕裂一样的疼。
似乎有奇异的力量注入,他的身体恢复的速度很快,当四肢稍稍回暖后,又继续扔入深海,感受濒死的痛苦。
如此反复。
墨移置身海水里,看着头顶遥不可及的微光,忍不住苦笑,真是一位恶劣的神。
传和资料里分析对方的喜好,果然还是不够准确。也许自己应该换一种委婉的沟通方式,可惜他无法回溯时间,只能选择承受结果。
漫的惩罚持续了很久。
再一次回到地面,少年浑身湿透,唇上的血色几乎褪尽,让他看起来像一遗落在海底许久的冰冷人偶。
“咳咳咳咳咳”
墨移用尽了全力的呛咳,呛咳之后。苍白的嘴唇终于多了几丝血色,脸上再度泛起带着活气的红晕。
墨移闭上眼,等待着一轮海水的侵袭。
恶劣的神一直冷漠旁观他的挣扎,此刻开了口:“重新你的心愿吧。”
这倔强、脆弱又狡猾的羔羊,让祂感觉十分新奇,所以祂大度地赐予了对方新一次许愿的会。
比如主系统的里脱身,来祂的世界生活。
这种不麻烦的愿望,祂还是很乐意满足的。就当是对烦人主系统的又一次回应了。
“我的愿望依旧不会改变”墨移的音嘶哑破碎,像是在海水和咳嗽的反复撕扯当中损坏了。
可他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明亮,比些曾经供奉在神明面前的珠宝还要明亮太多太多。
恶劣的神忽然改变了心意。
祂想知道为什么这有趣的羔羊愿意付出全,迎战不可战胜的对,只为了一,他可能再也看不到的将来。
墨移虚弱地躺在冰冷地面上等待审判,忽然看到自己面前出现了一道人影,苍白到不似人的皮肤,浓绿色的眸子,染血般艳红的唇。
应该是少年,又因为疏离俯瞰的神显得过分缺乏人气。
更何况这少年只有腰以上是人形,其余皆是浓到散不开的雾气化成,没有人会以为他是人类。
这是非人之,甚至远远高于人类。
少年俯身,带着漆黑尖锐指甲的修指触上他还沾着水痕的额头。
冰冷的,比深海更寒。
一形似鸦羽的记号出现在墨移额头,转瞬间又消失。
“就如你所愿,我忠诚的奴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