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柠檬与罂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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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观众们看傻了,一些心软又入戏的观众们立刻变得眼泪汪汪。

    虐不虐?太虐了!但虽然很虐,却又很美,大家看得泪眼朦胧,仍没有一个人情愿移开视线。

    呜呜呜?编剧你没有心,明明在上一幕末尾,眼看着两个人就要修成正果了,结果下一幕开场就是这个?我的gdendng呢,我那么大一个gdendng呢?

    [好心疼看得我眼泪哗哗流qaq(但还是忍不住想澹神战损好香!从破损的白袍缝隙里露出的肌肉好香!冰肌玉骨大美人,我含泪prpr]

    [我已经不行了众所周知,老季被刀,昙花就会死。(奄奄一息地躺下jpg]

    [美强惨谁不爱呢?虽然没亲眼看到战斗过程,但我已经脑补出一场河神牺牲自己守护心爱缪斯的罗曼史兼雄浑史诗!]

    此时,季澹与虞婵脚下的舞台背景是一片暖调的纯白,呈现出米白色油画布的厚重质感。画布般纯净的舞台上,错落有致的陈设,与那两位凡世神祇,结合朦胧典雅的舞台光影,共同构成一幅流动的油画。

    坐在高处看台的观众俯视这片圆形舞台,因惊叹而微张的嘴就没闭上过。从他们的视角来看,这片舞台上的每个时刻都值得被拍摄下来,用华美的画框精心装裱,送入博物馆好好收藏。

    在画布左下角,滴滴殷红的血迹与散落的玫瑰花瓣缀成一条蜿蜒的线。有细心的观众发现,这条线隐约形成了一个爱心的模样,就连所在的位置也和季澹那条掉落的发带一模一样。

    [道具组也太有心了!呼应开头我给满分,宿命感一下子就出来了tat]

    [那些当初因缪斯的笑容而绽放的玫瑰,此时却因河神遭受苦难而纷纷凋谢又妙又虐,我仰头就是一个爆哭]

    [河神为缪斯受刑、流血,而缪斯也不离不弃地守护着河神。纵使鲜血流淌,玫瑰凋落,他们依旧无怨无悔,连落下的血迹与玫瑰都是深爱彼此的模样。这刀片糖太带感了,孩子要嗑傻了]

    弹幕层出不穷,表演仍在继续。舞台上雾蒙蒙的,简陋的桌上,一盏欧式烛台火光摇曳,时明时灭。

    满地斑驳的玫瑰花瓣亲吻上河神的银色靴尖,又依偎着缪斯的金色裙摆。河神那袭俊逸又潇洒的散漫白袍早已被荆棘的尖刺划损,又被毒蛇的黏液所腐蚀,片片地露出肌肉与腰腹。

    季澹的身材练得很好,露出的肌肉紧实好看,而肩胛、锁骨等肌肉不发达的地方也很有观赏性。

    精致有力的男性骨骼如同硬质的玉石雕塑,将一层冷白如冰瓷的薄皮肤微微顶起,线条流畅且富有美感,美得就像一块集齐了天地灵秀的璞玉,又佐以上好的大师工。

    然而,由于经历一场恶战,河神身上露出的皮肤多有淤青,更有触目惊心的斑驳血痕。身上还缠着漆黑荆棘与金银两色交织的毒蛇,牢牢地将他锢在受刑椅上,丝毫动弹不得。

    此情此景,连旁观者都会为之心碎落泪,更何况与他互为挚爱的戏中人?

    缪斯女神的暗金色泪痕终日不干,她抬眼望向河神那对紧阖的双眸,漆黑的眼瞳如同两枚用夜色化开的墨。

    那墨能绘出千幅万幅晦暗画卷,诉她对河神的眷恋、思慕、不舍,以及倾覆难收的无尽爱意,烙印入骨的深深思念。

    玫瑰花泥与枯叶缠上她的裙角,带来一片沉寂且绝望的死气。她肩头振翅欲飞的金蝶已经变得干枯、发脆,在夹杂着血气与烛灰的轻风里,惨淡地飘落在地上。

    就在此刻,缪斯做出了一个决定。

    她放开河神的,缓缓站起身。

    再黯淡的烛火,再颓败的生,也无法掩盖她全身上下那熠熠生辉的金色光华。她无言地望着面前的河神,缠绕在他身侧的毒蛇寒气森森,荆棘尖刺则吐露凶光。

    然而,缪斯却毅然决然地抬起那双纤白柔嫩的双,猛地向荆棘与毒蛇抓去!

    这本是一个无声的瞬间。

    自她抬再落下,环绕舞台的音响始终静悄悄的,不曾发出一点声音。

    毕竟,勇气无声,爱意无声。就连毒蛇与荆棘吞噬肌骨的过程,也是寂静无声的。

    可观众们下意识发出的制止与惊呼声,却给这个惨烈且震撼的炫目时刻配上了最合适的背景音。

    “啊!”

    “不要!”

    一些观众不忍再看,当场抬起遮住了眼睛。

    可惜已经晚了。荆棘尖刺扎入皮肤,殷红的鲜血从伤口间缓缓滴下,缪斯的双刹那间变得鲜血淋漓。

    然而,她确实制止了那些正在折磨河神的蠢物。

    她一死死地扼住那条狰狞毒蛇的七寸,另一只,则牢牢攥紧了那根比她腕还粗的锋利荆棘。

    冰冷且锋利的剧痛感令缪斯微微蹙起眉峰。可她不仅没有松,反而更加用力地攥紧了荆棘与毒蛇,在四溅的血花里,狠狠地将它们往外拔。

    可这项任务对她来还是过于艰难,荆棘与毒蛇冰冷且沉重,缪斯的第一次尝试以失败告终。那些张牙舞爪的毒物在烛光里纹丝不动,像一个无声的嘲笑。

    她倔强地咬紧牙关,素白的脖颈微微暴起青筋,又试了一次。

    这次显然更加用力,也更加疼痛。缪斯的眉皱得更紧,痛出来的冷汗颗颗地从眉尾滑落,神色却十分坚毅。

    好在,这次总算让它们松动了一些。

    沉重的束缚被稍微解开,负担减轻,昏迷中的季澹动了动眼睫,勉力撑开一双碧眸。

    他才看清满鲜血的缪斯,满眼立刻浮起心疼和哀恸,徒劳地张了张口,喉间却哑得不出话。

    他想将她鲜血淋漓的双握进自己掌中,却发现自己的已经被沉重的荆棘压得根本抬不起来。

    而上一秒那个坚毅之余不慎流露出痛苦之色的缪斯,神色早已焕然一变,满眼都是比棉花糖更柔软甜美的笑容。

    她不禁在心爱之人面前流露出少女情态,苹果肌微微泛起红,万分动人:“你醒啦。别怕,我很快就救你出去。”

    河神朝她摇摇头,眼尾泛起红,翡翠般的碧眸浸润一层水光,无声地道:你赶紧走,别再管我了。

    “那不行,我们要一起走。”

    缪斯的笑意灿若明月,底下又是一次毫不留情的发力。

    鲜血越滴越多,伤口越扎越深,荆棘毒蛇也越来越松动。缪斯终于救出了她的英雄,将奄奄一息的他从酷刑椅上扶起来,用自己的肩膀支撑起他虚弱的身躯。

    一对相濡以沫的神祇,就这样彼此依偎着,共同走向远方。

    第二幕到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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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台黑了下来,临近舞台的vip观众席却起了一场不的骚动,一个激动的男观众试图冲上台。

    场边的保卫立刻行动起来,将他团团围住。

    “请您冷静一下,冷静一下。这只是个表演,演员们不会有事的,表演还没结束,不可以扰乱秩序哦。”女保卫和颜悦色地劝道。

    他们这是先兵后礼,两个男保卫早就抢先一步制住了他的身体,不让他往台上窜。

    男观众一看跑上去是没戏了,就声嘶力竭地大吼起来:

    “虞婵!婵!婵婵!你听得见我话吗!婵婵你要心啊,那个荆棘那么尖,万一真受伤了怎么办!”

    这位男粉体贴又细致的猛男嗓音如同洪钟,气盖山河,响亮地回荡在体育场上空,还有直播观众的外放里。

    弹幕飞快弹出:[哇,骨灰级粉丝,这老哥也太真情实感了]

    [啊这,那我科普一下吧,各位虞婵姐姐的粉丝别担心,这种道具荆棘的刺都是会伸缩的,至于刚刚那个逼真的血迹,肯定是事先藏在心里的血包啦]

    [感谢科普!无脑婵吹表示这一幕戏也好妙。婵神的一举一动都很优美,既有舞蹈的美感,又有舞台剧那种更加夸张、更加外显的情绪表现,结果看起来还一点都不让人出戏,分寸拿捏得真是太到位了。]

    [你这么一,我突然明白为什么这一幕要把老季困在椅子上了!他不会跳舞啊,索性绑住脚,只靠表情飙演技就行了。要不然婵神跳舞,他干巴巴地走路,多尴尬。]

    [楼上真相了哈哈哈]

    上的弹幕一片欢声笑语。而正在进行义演的长河体育场内,男粉雄浑的声浪已经飞到舞台的另一边,豪迈地冲进虞婵的耳朵。

    她正站在乌漆嘛黑的舞台上接受造型重整,听到这声音先是愣了愣,随即轻轻笑了起来。

    可惜正在补唇彩,也不了话,她就朝场边打了个响指。

    场边有观众听见这声响,还有她那声苏到爆炸的轻笑,激动不已,不禁隔空喊道:“哥们放心吧!她听见了,还笑了,打了个响指!”

    “了个响指!”“响指!”“指!”

    这回复声又在上空盘旋了一阵,观众们全都惊呆了。

    他们中有不少人追过演唱会,当然对舞台上的偶像大声喊过话。但谁能想到舞台剧也能喊话?

    今天这出舞台剧明明典雅又庄重,看得他们不但不敢出声,甚至还不由自主地正襟危坐。

    结果,好像现场是允许喊的?

    虞婵都被逗笑了!

    那就喊它!喊它!

    一个声音响亮的妹子反应最快,怒喊一句:“婵神!我爱你!”

    “季澹!我喜欢你十五年了!”

    “虞婵!你太美啦!”

    “澹神!你是世界上最帅的男人!”

    场下顿时一片嘈杂,陷入一场连屋顶都能掀翻的狂欢。巨大的声浪震得鼓膜都隐隐作痛,虞婵笑着捂住耳朵。

    造型师正帮她整理身后的裙摆,她站在一片黑暗里,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台下的所有观众。

    每颗橙色荧光的背后都是一个鲜活的灵魂,他们正在为舞台上的自己摇旗呐喊。

    她正在出神,却忽然感到耳边垂下一片温热的呼吸。清冽的薄荷冷香在空气里四处迸溅开来,那个又温又沉的声音分外耳熟。

    “婵、婵婵?”

    场下的声浪排山倒海,他柔软的唇几乎完全贴着虞婵的耳际,才能令虞婵听清话音。

    他唇齿间细细咂摸着那个观众一开始对虞婵的称呼,语气复杂,人却站在黑暗里,看不清他的表情。

    虞婵那对白兔般柔软的耳朵瞬间烧起滚烫的红晕。不知为何,萦绕在自己鼻尖的那缕薄荷冷香,仿佛掺杂了些许柠檬的酸调气息。

    她的身体触电似的往后一缩,正对上那双幽深的碧眸。

    季澹已经披上第三幕的披风与外套,由于换场时间有限,里面那身战损白袍并没有换下来,淋漓的血迹和淤青,还有裸露在外的腰腹和肌肉,仍然清晰可见。

    但整个人气场已换,不仅不像第二幕中那般虚弱,反而在这缕柠檬的酸调里,亮起了火光与爪牙。

    他静静地凝视着面前穿着盛大华服的少女,情不自禁地又踏近一步。

    锁骨处的名字早已烙印在心上,覆水难收的思念和贪欲从眸间溢出,他叹息般张开口,轻声唤道:“婵。”

    清朗且温醇的音色,几乎要酥麻地碎在自己的耳廓里。

    一瞬间,虞婵的脑海变成一片纯粹的白。

    台下数万观众那浩大的欢呼声浪仍不绝于耳,黑漆漆的舞台上,几十个忙于换场的工作人员们正在不远处匆匆跑动。两分钟后,下一幕演出就要正式开始。

    可虞婵的意识却彻底安静下来。

    在这个瞬间,她的世界里只剩下那贴在自己耳边的声音。

    那声音仿佛浸透了罂粟的花汁,缠在听者的心尖上,长出一片欲罢不能的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