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承佑把孩抱回去，旁观他俩练习走路全过程的其他人也为孩揪心着，等他们停下来，立刻问：“怎么了？又伤着了吗？要不要紧？”

    “没有，”宁承佑替孩回答，“没受伤，就是今天累了，等明天再练。”

    “累了”得朋友坐在他腿上，刚想开口，嘴里就被塞了颗糖，他摸摸孩的头：“辰辰辛苦啦，这是今天的奖励。”

    “奖励？”孩嘴里噙着糖问。

    “没错，奖励你忍着疼还坚持练习，”宁承佑，“这种坚强的精神值得表扬，值得一颗糖。”

    “你们对不对？”

    对缘分纷纷点头以示肯定：“没错，辰辰可棒了，必须表扬。”

    “既然这样，你们的奖励呢？”宁承佑适时开口。

    程越讪讪地笑了：“我现在什么也没有……能先欠着吗？”

    宁承佑很大方：“当然可以。”

    “那我也先欠着，”明晓积极给自己揽债，“等回去的。”

    秦堰手头除了医药箱也没什么别的东西了，总不好送孩一瓶药，于是也加入了“欠债”的队伍。张北和严简紧随其后。

    孩人不大，就已经成为了这么多人的债主，懵懵懂懂地望着众人，一句话也没。

    宁承佑成为他的官方发言人：“我替辰辰谢谢你们。”

    程越摆摆手：“不客气。”

    正聊着，许潮生走了过来，身边跟着晋海，手里拎着东西。

    “这是今天的，”许潮生将分配好的食物送给他们，“介意我坐在这里吗？”

    这种地方又没有物品所有权，宁承佑抱着孩往旁边挪了挪，给他留出一片地方让他坐下。

    许潮生坐下来：“多谢。”

    “许先生有什么事吗？”宁承佑问。

    许潮生坐的姿势很端正，显然是受过严格的礼仪教导所形成的习惯，天然带着优雅气质，即使在这种环境下也不失风度。此时他神情放松，仿佛正在闲聊一样，问：“我们现在是到B城了吗？”

    “对，”宁承佑，“过了这里。再经过一座城，我们就能回到中央城了。”

    许潮生对他们：“辛苦你们了。”

    “只要你的人听话不乱跑就行，”宁承佑笑着，“这样我们就不会那么辛苦。”

    许潮生答应得很诚恳：“我会让他们好好待着，不添乱的。”

    “嗯。”

    宁承佑：“今天中午我看时间也不早了，要不就在这里整修一下，吃点东西，吃完再走。”剩一句话他没，他算趁着吃东西的功夫，派福福先去前头探个路，这样至少比他们带着那么几十个人以身犯险要稳妥得多。

    许潮生同意了：“好。”

    没过多久，去方便的人回来，那边就开始做午饭。程越他们吃肉的劲头还没过，今天让张北又换了一种做法，昨天煮，今天煎，幸好许潮生那边什么都有，也愿意借给他们，不然这一顿还不一定能吃得上。

    宁承佑继续充当他们没有感情的调节机器，让哨兵们得以拥有接近正常人的嗅觉和味觉，程越闻着肉香，急不可耐地等在旁边，预备捞出锅后的第一口，明晓也虎视眈眈，两人各不相让，眼神几乎能擦出火花。他们俩，再加上旁边趴着的Tiger，两人一猫组成了一道亮眼的风景线。

    看他们俩这馋样，宁承佑有些哭笑不得：“等回去我请你们去吃东西，不吃得走不动就扣下给人刷碗。”

    程越举双手赞同：“行！只要你不怕我们给你吃穷。”

    “我当然不怕，”宁承佑，“你们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用给我省钱。”

    他举起孩的一只手晃了晃：“让辰辰给我们当个见证。”

    宁承佑低头问：“辰辰，你愿意吗？”

    孩点点头：“好。”

    程越：“那辰辰是不是也得跟我们一样，吃到走不动才能离开？”

    “他不用，”宁承佑，“他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明晓笑着：“那可不行，队长偏心啊。”

    宁承佑揽着孩：“我行就行，我本来就偏心，你们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再了，人家是孩，你们都这么大了，好意思跟他比？”

    这话一出，其他人还没什么，怀里的孩先开口：“不是孩。”

    宁承佑愣了一下，看了看孩稚嫩的脸和娇的体型，迎着孩认真的眼神，艰难道：“没错，我们辰辰不是孩，已经是大孩子了。”

    孩满意地点头。

    宁承佑有点想笑，但还是忍住了，

    程越问：“那能让人帮忙吗？”

    宁承佑想了想：“要是你能找得到的话。”

    程越一把拉住严简：“这不就找着了。”

    “严简，”他问，“你帮不帮我？”

    严简反握住他拉自己衣服的手：“帮。”

    程越高兴了，转身继续去看张北煎肉。

    第一片为了试验，也是为了回忆做法，有点不太好，煎好以后张北谁也没给，自己吃了，感觉火候掌握得差不多了，接下来才正式开始。

    其他人耐着性子在旁边等。油温正好，切好的肉一片片放入，不多时香味便四散在空气中，勾得人食指大动，恨不能立刻将其吞吃入腹。

    程越的眼睛都开始放光了，拿着筷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张北翻动肉片，找准时机就要下手。

    眼看着肉要煎好了，宁承佑低声问孩：“想不想吃？”

    孩也望着那边，如实回答：“想。”

    宁承佑把孩抱起来放在旁边：“等着。”

    他挪过去，趁其他人不注意，手在背后抓了一双筷子，在张北“好了”的时候，眼疾手快地夹起看着颜色最好的两块放到盘子里。程越慌慌张张地夹着，看见他的举动，大喊不公平。

    宁承佑：“没办法，谁让你下手慢来着。”

    程越气愤地咬了一口自己碗里的肉。

    宁承佑挪回去，献宝一样捧着碗，夹起肉先吹了吹，再送到孩嘴边：“来，尝尝。”

    孩张开嘴，咬下一口，眼睛微亮。

    “好吃吗？”宁承佑问。

    孩无声点头，快去咀嚼吞咽口中的食物。

    “慢一点，”宁承佑，“这些都是你的，等会儿还有。”

    那边张北已经开始煎第二锅，总少不了任何人的。

    孩两三口解决一块肉，宁承佑把第二块也喂给他，却看到他摇了摇头。

    “怎么了？”宁承佑问，“不是很喜欢吃吗？”

    孩指指他：“你吃。”

    宁承佑怔了怔：“给我吃？”

    孩：“嗯。”

    他眼神隐隐透出一丝渴望，显然是想吃的，但宁承佑拿过来的只有两块，他已经吃了一块，剩下的就不能再吃了。宁承佑猜想着他的意思，心中止不住地感到欣慰，一时间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慨。

    孩子成长了，都懂得跟人分享了，值得奖励。

    于是他用筷子把剩下那块肉分成两半，自己吃掉一半，剩下一半仍给孩，并：“我已经吃过了，这是你的。”

    孩亲眼看他吃了，这才毫不犹豫地把剩下一半吃掉。

    碗底空了，孩看上去有些不舍。

    宁承佑摸摸他的头：“没事，吃完等会儿我再去拿。”

    第二份再出锅的时候，宁承佑给每人平分了一部分，把自己和孩的端回去，跟孩一人一个，偶尔丢一块给Tiger，它吃得异常香，吃完了紧紧盯着宁承佑。

    与此同时，宁承佑感觉自己精神域内传来一阵躁动，显然是福福闹出的动静。

    这两天因着人多，为了避免麻烦，他就把福福放进了精神域里，家伙时不时就要闹一闹，巴望着想出来玩。

    宁承佑看了看那边，没什么人注意这里，感觉到精神域内的家伙越来越闹腾，实在忍不下去了，干脆把它给放了出来。

    借着衣服做掩护，他把福福放了出来，狐狸听话地没发出声音，一出来就直奔Tiger而去，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只猫才是它的主人。宁承佑心中陡然升起一股苍凉，还没成型，视线转移到孩这里，就又放松了。

    算了，狐狸不由人，他还有孩呢，这个又乖又可爱，福福根本没法儿比。

    感应到他的想法，福福指责地回望了他一眼，转瞬就又没心没肺地继续蹭Tiger的脖子。Tiger示威性地呼噜了两声，没把它吓跑，反而叫得它更高兴了，更用力地蹭，蹭得Tiger没脾气地趴下来，用爪子抓它的尾巴，福福非但不跑，还把尾巴往它爪子边递，让它抓了个痛快。

    宁承佑不再看那个没出息的狐狸，继续给孩喂饭。

    他们大部分都是成年人，哪个饭量都不，张北边吃边弄，到后来严简和宁承佑也上去帮忙，忙活好久，才做够足够几个人吃的煎肉，没估计好分量，最后还多了一些。

    他们吃了多久，肉香就在这一片飘了多久，引得那边的人频频向这边看，有几个孩馋得不行，想往这边过来，却又被大人拉了回去，隐约传来几句“贪吃”，“人家的……”

    张北收拾东西的时候往那边看了一眼，正巧对上几个孩子渴望的眼神，于心不忍道：“要不把剩下的这些给他们吃吧，反正我们也吃不完。”

    没人反对，宁承佑把剩下的肉盛了出来，让公认亲和力比较高的张北端过去，可还没等张北起身，那边的孩子先跑了过来。

    是一个女孩牵着一更的女孩，宁承佑看着觉得她比辰辰大一点，牵着的那个大概是她的妹妹，她们俩一块过来，样子怯生生的，没话，先摊开手，手里拿着一个玩具飞机。

    他们是对着张北的，也由张北来跟他们沟通。张北问：“朋友，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呀？”

    女孩鼓足勇气，把玩具往他面前送，目光隐晦地看了一眼他碗里的肉，有些局促地：“叔叔你好，我想用这个来换一点你们的肉。”

    张北笑得很和善：“想吃肉啊？不用拿东西换，我直接给你就是了。”

    着，他就从碗里分出来一部分，递给女孩。没想到女孩却不肯接受：“妈妈了，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张北安慰她：“没事的，是我要送你的，不是随便拿。”

    女孩还是坚持不收，要把玩具飞机给他。看得出来这个玩具她们很宝贝，表面干干净净的，也没怎么磨损，一定是很爱护才能保存得这么好。

    再推托下去，肉都要凉了。

    宁承佑给他们做主，把玩具飞机先收下来，对她们：“那就当我们借你的飞机来玩一玩，把肉给你们当报酬，等到玩够了再把飞机还给你们，可以吗？”

    女孩听懂了他的话，高兴地点了点头：“可以。”

    宁承佑把玩具拿过来，她们这才肯端着肉离开。

    张北有点懵：“队长，我们要她们的玩具干什么？你玩吗？”

    “我只开真飞机，”宁承佑，“孩子的玩具，当然是给孩儿玩得了。”

    他把玩具飞机递给自己身边的孩：“辰辰，喜欢吗？”

    他以为孩会喜欢，可没想到后者看了两眼，却好像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接过来摸了两下，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宁承佑觉得这个点头带着敷衍的意味。

    看来孩并不喜欢这种玩具飞机。他拨了拨飞机顶上的螺旋桨：“不喜欢？”

    孩没回答。

    宁承佑又问：“那辰辰能不能偷偷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玩具？”

    孩看了看他，忽然把手伸向他腰间，他反射性地握住孩的手：“这是要做什么？”

    “那个，”孩一只手被他禁锢住，另一只手指了指他腰间藏着的东西，一脸坦然地，“喜欢那样的玩具。”

    宁承佑一愣，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腰间，触碰到枪的轮廓时才恍然大悟：“你喜欢枪？”

    孩：“嗯。”

    “这可不行，”宁承佑把孩的手放好，语重心长地，“那是很危险的武器，孩子不能碰的，知道吗？”

    孩偏了偏头：“我会……”

    “你会什么？”宁承佑问。

    孩目光闪了闪：“我会注意。”

    宁承佑差点气笑，点了点他的额头：“不是注意不注意的问题，你不能碰枪，很危险，知道了吗？”

    孩看上去还想反驳，可见他态度坚决，便：“知道了。”

    宁承佑摸了摸孩的头：“发生什么事都有我在呢，你不用担心。”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