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你在你那边也听过‘医生’这个称号？”许潮生惊讶地问。

    宁承佑点了点头：“没错。”

    出于对孩的保护，他向许潮生隐瞒了部分事实，挑挑拣拣把自己这段时间的发现讲给对方听，当然，在此之前，他隐约向许潮生透露了一点自己的身份，没有明，但他相信凭对方的聪明才智，肯定能猜到。

    “没想到……”许潮生量了他一番，仿佛在重新审视他整个人，半晌泄出一声笑，“我原本想过宁先生这样的人，肯定不可能是像你自己的那样只是个野路子出身，但没想到……真是出乎意料。”

    宁承佑坦然地迎接他的审视：“想不到很正常，这明我隐藏得很成功。”

    许潮生笑着点头：“的确很成功。”

    宁承佑跟着勾了勾嘴角，桌下的手像长了眼睛一样准确地捉住孩垂下的一只手，轻轻拢住，安慰地拍了拍。

    刚刚提到医生的时候，孩的目光波动了一下，注意力也马上集中到了许潮生身上，显然对这件事非常关注。宁承佑知道他在意，但现在在外面，有些话没法儿，只能先忍着，用动作安抚一下他，等回家以后再。

    借着肢体的接触，宁承佑向孩送了一些精神力，更好地起到安抚作用。

    精神丝缠绕上尾指，孩指尖动了动，转头看宁承佑，临时标记之后，他对宁承佑的精神力很熟悉，一缠上来，就知道是宁承佑的。

    宁承佑用手指在他手心写：不怕，哥哥在。

    精神丝在指上自己将自己绑成了一根蝴蝶结，宁承佑体温比较高，指尖划过孩微凉的掌心，叫孩觉得有些热，又有点痒，条件反射地蜷了蜷手指。他想告诉宁承佑自己没有怕，只是在思考，却被这触感乱了思路，顿了顿，只来得及微微点一下头。

    宁承佑满意地收回指尖，换做整个手掌覆上去，握住他的手，把自己的温度传了过去。

    两人的互动大部分都发生在桌下，因此对面的两个人并没有察觉。宁承佑表面上仍然是一本正经的模样，实际上在底下已经抓住了朋友的手，还恶趣味地在对方的尾指上用一般人看不见的精神丝绑了个蝴蝶结。

    他回过神，只见许潮生收敛起笑意，问：“所以，你觉得这两个‘医生’是同一个人？”

    宁承佑耸了耸肩：“很有可能。”

    “同样都是在国外，同样被称为‘医生’，跟我这边和你那边的人同时都有联系。我不觉得同一时间会有两个这样的人出现。”

    “你有什么证据吗？”许潮生问。

    宁承佑：“没有。”

    许潮生：“……”

    宁承佑：“但我有一个计划，按照这个计划走的话，基本有把握能把背后那个所谓的‘医生’给揪出来。”

    既然许潮生都已经对他了这么多，作为交换，宁承佑也有来有往地把自己调查的东西告诉给了对方，顺便提到那封匿名邮件。

    闻言，许潮生看了一眼晋海，后者道：“和许天联系的那个人也是用的这种匿名邮件，查不到IP，没有留下任何信息，每一次都是新的。”

    宁承佑挑挑眉：“看来我的猜测并不是没有依据的。”

    既然这两者之间有这么多共同之处，他们就姑且把提到的“医生”当成同一个人。

    宁承佑跟许潮生自己过不了多久就会跟着那个或许与“医生”有联系的嫌疑对象一起离开中央城，许潮生听了，也想加入他们。

    杯子里的茶已经半凉，宁承佑喝了一口，摇摇头：“如果带太多人，恐怕会引起他的警觉。”

    许潮生也明白这个道理，遗憾道：“那好吧，那我就留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嗯。”

    孩的牛奶早就已经喝完，桌上的点心也吃了半，宁承佑便起身跟许潮生告别，临走前顺便还包了两份孩吃得比较多的点心回家，拎着点心抱起孩，准备回家。

    走到包厢门口，他想起什么，回头想跟许潮生，结果一个“许”字刚出口，宁承佑就看见晋海环抱着许潮生，侧对他们的方向，从他的角度，正好看到晋海亲在许潮生唇角。

    猝不及防地撞上人家亲密的场景，要是搁在以前，宁承佑会毫不在意地转身走开，反正他对那些事没有兴趣，别人再怎么亲热都与他无关。可现在不一样了，他现在怀里还抱着个孩呢！刚才他转身的时候，因为孩被他抱着，所以也一同转了过去，他看到这副场景，明孩也一定看到了。

    他缓缓转头，看向怀里的孩，孩也看向他，清澈的绿眸倒映出他的影子，表情没有丝毫异常。

    宁承佑只恨自己没有多长一只手，不然现在就能捂住孩的眼睛，避免这么单纯的朋友被吓到。

    “宁队长？”察觉到他的视线，许潮生偏了偏头，表情非常自然，一点没有被撞破亲昵场面的尴尬，看到前者停下，疑惑地问，“还有什么事吗？”

    宁承佑：“……”

    宁承佑：“没有没有，你们继续。”

    他在反应过来的下一秒立刻转身，狠狠咳了一声，盯着面前的房门对许潮生：“许先生，我们先走了，以后有事再联系。”

    完，他飞也似的抱着孩火速走跨出包厢，在门外听到许潮生十分正常的声音：“再见。”

    宁承佑心想，这么尴尬的场面以后还是不要再见了的好。

    他把孩放到车上，一路风驰电掣般回到家，在门口超市里买了点东西，孩一直维持着孩童的样子，等终于进到家门以后才变回正常模样。

    眼看着孩自己走到沙发那边坐下，宁承佑憋了一路的话也忍不住了，他把东西放下，坐到孩身边，随手把福福抓了过来放到孩腿上，斟酌了一下言语：“辰辰”

    孩眨了眨眼，少年模样的人体型只比宁承佑稍微一点，脸颊也不复孩童时期的圆润，眉目深邃却不十分凌厉，看过来的目光已经相当成熟。话出口之前，宁承佑意识到对方已经基本算是个大人了，他得抛下自己的一些想法，不能总是把辰辰当成一个孩子。

    可该问的问题还是要问。

    他捏了捏鼻梁，认命地问：“你看到刚才那两个哥哥在做什么了吗？”

    孩点了点头，指着自己的嘴唇：“晋海”——他知道许潮生他们的名字——“用这里，碰了许潮生的嘴角。”

    言语是很直接的平铺直叙，孩只是在用很直白的语言描述自己看到的场景和两个人的动作，并不明白这个动作所代表的含义。

    宁承佑试探着问：“那你知道这个动作代表什么吗？”

    理所当然的，孩摇头：“不知道。”

    他问：“代表什么？”

    自从他向宁承佑表达了自己想向对方学习的意愿之后，他们在日常生活中时常会有这样的对话，遇到不懂的事物，孩只管问，宁承佑负责回答。宁承佑偶尔也想过自己可能会面对这样的问题，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还不是怪自己当时没能及时捂住孩的眼睛。

    他捏了一下自己的手心。不过想想，这样的事情在生活中太常见了，即使孩今天不从许潮生那里看到，日后也会从别人那里看到，宁承佑总不能一直捂着他的眼睛不让他看。就像他自己的那样，他已经长大了，有权利选择自己想知道什么，不想知道什么，宁承佑所能做的就只有回答他的问题，以及引导他尽量往好的方面走。

    一味地遮掩，闭目塞听，是没有办法帮他弄懂这个世界的。他得先了解，才能做出判断。

    宁承佑给他解释：“这叫亲吻。”

    孩点了一下头：“我知道。”

    “你知道？”宁承佑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孩疑惑地问：“亲吻不就是一种见面礼吗？”

    宁承佑：“……”

    宁承佑：“你的没错，在一些地方，亲吻的确是见面礼的一种。但你今天看到的这种不是。”

    孩：“那是什么？”

    宁承佑：“你今天看到的，是相互喜欢的人彼此表达感情的一种方式。”

    他尽量用简洁明了的语言解释给孩听，但孩听了以后还是不太懂，接着问他：“喜欢是什么？”

    喜欢……是什么？

    宁承佑卡了一下壳。

    实话，这个问题他自己都不知道答案，现在让他再详细给辰辰解释，着实有点儿难。

    他对孩：“你等我想想。”

    孩很有耐心：“好。”

    该怎么呢？

    宁承佑想着想着，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到孩的嘴唇上。

    孩肤色浅，嘴唇也是淡色的，一开始的时候因为身体虚弱总是很苍白，在宁承佑身边养了一段时间，现在已经大好，唇色也健康了很多，微微透着粉红。宁承佑给他倒了一杯水，他喝了两口，嘴唇上便又透着水光，看上去诱人极了。

    似曾相识的冲动再次从心底涌起，宁承佑觉得自己很奇怪。因为看着孩的嘴唇，他竟然产生了想亲自品尝一下的想法。

    他怎么会这样想？

    宁承佑马上移开视线，在心里唾弃自己，怎么能对辰辰产生这种想法？

    就在这时，一股熟悉的味道从孩那边飘过来，宁承佑闻到，立刻有了甩锅对象——信息素。

    一定是临时标记注入的信息素给他造成的错觉。他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