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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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脑子里嗡地一声,沈元歌睁大眼睛,懵了。

    唇舌被人重重的辗转吮吸,带着几分不安和惶急,搂着她的怀抱也越收越紧,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沈元歌的手被迫贴在他的衣襟上,推拒不开,心跳如擂鼓,眼睫乱颤,刮着他的脸,旋即被亲的更狠,连喘息的余地都不留给她。

    时间被拉的很慢很长,直到头晕目眩的感觉再次汹涌而来,沈元歌忍不住呻.吟了一声,脱出手去捶他的肩膀,萧廿才把人放开,心端详着她的脸色:“不舒服?”

    沈元歌和他对视,面前的人满身风尘,眼窝有些凹陷,下巴上都冒出了一层薄薄的胡茬,一看就是才赶过来,左手还压在他胸口,低下头嗫喏道:“本来都好了,现在头又晕了。”

    萧廿瞧着她,阗黑双目里情绪翻涌,喉结一滚,再次把她揽进怀里。

    沈元歌顺从的把头靠在他肩上,闭上眼睛,这几个月积攒的情绪在他拥过来的那一刻将理智尽数压没,轻轻道:“萧廿,我想你了。”

    萧廿垂目,忽地笑了,揉揉她的头发:“傻子。”

    沈元歌想到先前对他过的话,不自觉地咬了下唇:“萧廿,我…”

    萧廿断她:“不用,什么都不用,我都懂。”

    他们之间本来就不存在的误会,还有对彼此的心意,不需要再用言语挑明。

    沈元歌缓缓舒了口气,额角在他怀里蹭蹭,想起什么:“你不是在西蜀么,怎么来的这样快?”

    萧廿轻笑:“当然是你男人我厉害啊。”沈元歌佯推了他一把。

    他一接到信,就没日没夜地朝这里赶,跑死了两匹马,能不快吗。

    萧廿用指节轻轻划着她的脸,借着朦胧月光,可以看到她长而卷的睫毛,巧的鼻尖,被他亲的有些红肿的嘴唇,玲珑的下巴,都带着一种柔和而诱人的美,简直让人爱不释手,沈元歌被他灼热的目光烫到了,垂下眼帘道:“你去把灯点上吧。”

    萧廿搂着她不动:“我就想这样待着。”

    沈元歌勾勾他的手指,索性随他了。

    这些天不是吃就是睡,沈元歌本以为自己能撑一个通宵,结果后半夜的时候眼皮就开始架,精神也开始模糊,迷迷瞪瞪的,在萧廿那寻了个舒服姿势,就眯了过去。

    萧廿环着像猫儿一样憩在自己怀里的人,眼中不觉露出温柔的笑意,直到她呼吸平稳,睡得沉了,才将她放平在榻上,盖好被子,亲一亲她的额,出了房门。

    张桓和张杨两个人还在外头的空地上站着,年纪大点的张桓一脸歉疚,张杨没心没肺地挤眉弄眼。

    两人的表情都写脸上了,好像一个在“没保护好你交代的人是我们的错你罚吧”,一个则是“哈这么漂亮的妹子你进去那么长时间都干什么了老实交代”,萧廿面无表情,给了张杨一脚。

    张杨嗷地一声,夸张地抱着腿蹦老高。

    萧廿:“少装,我使劲了吗。”

    张杨马上垂手垂脚不动了。

    张桓:“……”

    萧廿整整衣衫,道:“人在哪里?”

    张桓指了指院子最西南角杵着的一个破房子:“关那儿了。”

    萧廿颔首,阔步走了过去。

    期间张杨凑上来,眼里闪着不多见的狡黠的光:“三哥你不要装正经撒,衣裳上都沾到人家身上的香气了。”萧廿一个眼刀扔过来:“你闻过?”

    张杨咕咚咽了下口水,举起双手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没有。”

    萧廿停住步子,微微眯眼。

    张桓道:“老三你别误会,那妹子成天在佛寺待着,身上的檀香气能不重吗,谁都能注意到。”

    萧廿这才转身,一把将门推开。

    张杨劫后余生地拍拍胸口。

    张桓在后头踢一下他的膝弯,让你成天嘴上连点儿数都没有。

    门扇很旧了,推开的时候上下摇晃,吱嘎作响,几乎下一刻就要掉下来,不过看到被绑成粽子,的鼻青脸肿塞在墙角里的人时,也就不怕他会逃跑了。

    一跨进门槛,萧廿身上的气息明显冷了下去。

    张氏兄弟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摸摸发凉的后颈子,老哥,你完了。

    张杨是个很实诚的少年,信里连细节都写的很周道,包括沈元歌晕过去,头部受伤,嘴角流血,脸上还有个巴掌印的事。

    萧廿走到男人身边,半蹲下身,拽掉他嘴里塞的破布,手里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刀身抬起他的下巴:“哪儿的?”

    两兄弟问话的功夫不是盖的,连踢带的,不到半天就把他老底掀了个干净,只是萧廿一来就赶着去见沈元歌,还不知道。

    男人脸上贴的络腮胡早就被揭掉了,惊恐的表情显露无疑,哆哆嗦嗦道:“甄…甄府。”

    萧廿握着匕首的手劲加重,刀锋在他下颔切出一道口子:“听谁吩咐?”

    男人吃痛,又不敢叫,

    浑身抖得像筛糠:“二老爷…和夫人。”

    萧廿眸色加深,却将匕首收了回去,用破布擦了擦刀锋上沾的血。

    男人整个都松了口气,摊在墙角里,冷汗涔涔,胸口大幅度起伏。

    还没缓过劲来,面前更加寒凉的声音突然响起:“哪只手的她?”

    男人一僵,瞪大眼睛:“…什…什么…”

    萧廿撩起眼皮,阗黑眸子里透着令人胆战的气息,一字一句道:“我问你,用哪只手的她。”

    男人好像看见了从地狱里出来的修罗,脸上仅剩无几的血色全数褪尽,右手不自觉地握了下,蹬着腿往后缩:“没…没有…”

    一道寒光闪过,匕首落下,鲜血飞溅,原本和左手紧紧绑在一起的右手连绳子一起被剁掉,掉在地上。

    一声惨嚎才飞窜出头,便被破布生生塞回胸腔里,男人双目猛地暴突,额角青筋一跳一跳,疼的像只濒死的鱼,拼命扭动挣扎,无济于事,只能发出血肉撞击墙壁的砰砰闷响。

    萧廿捂着他的嘴,稍稍贴近,压低声音:“嘘——她还睡着,要是吵醒了,我会把你的喉咙挖掉。”

    男人呼吸短促不定,发出沉闷的嗬嗬声,萧廿揪起他的头发,往墙上一砸,血流下来,周围安静了。

    没让他死,只是昏了过去。

    萧廿松开手,站起身吩咐:“给他止血,丢回上京去。”

    ...

    第二天沈元歌醒来时,萧廿就坐在床边,身上还带着长途跋涉的风霜感,胡子也没刮,支着下巴瞧着她。

    沈元歌拥着被子坐起来,手在他眼前晃晃:“喂,你看傻啦?”

    萧廿凑过去,脸在她面前放大:“亲一口。”

    沈元歌耳朵一热,蒙住脸别开头:“不要。”

    萧廿拉过她的手把人往怀里带,一边亲,一边用短短的胡茬儿扎她,沈元歌脖颈刺刺痒痒的,掌不住笑了出来,去推他的肩膀,萧廿不放,亲了好一会儿,才把下巴搁在她肩窝上,两人呼吸相闻,靠的很近,萧廿感觉有什么东西硌到了胸口,低头一看,发现对方的衣襟下藏着什么东西,一点月白的丝绦系在上面。

    “这是什么?”萧廿顺着看过去,不无好奇。

    沈元歌不给他看,侧身想躲,萧廿那里肯放过她,一只手便把她圈在了怀里,嗓音低低地道:“别是我不在,你跟旁人换了什么信物罢,我可是听,你姥姥一直在费心给你物色别人家的公子。”

    沈元歌一听这话就恼了,瞪了他一眼,将络子拽出来甩给他:“是是是,别人家的,以后再也不戴了。”

    萧廿怕摔坏了她的东西,赶紧伸手接住,络子落在掌心,看清那个玉瓶之后,微微怔住,旋即展眉笑了,抱住她又亲了一下,沈元歌去推他:“你怀疑我。”

    萧廿贴着她的耳朵,把络子重新给她戴在衣襟的纽扣上:“我开玩笑的。”

    “还派人监视我。”

    萧廿一顿,额角蹭着她的:“这怎么能算监视,我是派人看着你了,可要不是这样,你早就被你那劳什子舅父劫走,送去中山了。”

    出后半句时,他的声音变得沉冷,手也收紧了些。

    沈元歌身子一僵,偏过头去,鼻尖碰上他的,眉心蹙起:“当真…是他?”

    萧廿冷冷一哼:“那天去劫你马车的两个人,死了的是李同,活着的那个什么都招了。”

    沈元歌闭了闭眼,呼吸变重,虽然知道他甄景为就是个烂人,但她还是控制不住的生气,为姥姥感到不值。

    萧廿不容置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上京那个地方,你绝对不能再待下去了,一帮烂心烂肺的混蛋,这次你必须跟我走。”

    沈元歌睫毛一颤,抬眼与他对视,动了动嘴唇,又垂下去。

    萧廿捧住她的脸:“你听着,沈元歌,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要带你走,不管你愿不愿意,你我强抢民女也好,什么都好,你必须跟我走。”

    他一想到她回京要面对的东西,就控制不住的想要发怒,还有惶急和焦虑。

    “我…”

    “我但愿你要的真是自己,不是别人。”

    从一入京她就考虑那么多,给甄母算,为沈兆麟安排,还要防备着甄府的那些人,结果怀璧其罪,又招惹上了中山王,什么时候能把这些破事都丢开,真真正正,完完整整的当一回沈元歌?

    “你听我完,”沈元歌食指按住他的嘴唇,“昨天我梦见母亲了。”

    “嗯?

    “这次我回庐州,就是来祭拜母亲的,”沈元歌低了低头,“我…我和她了咱们两个的事。”

    萧廿握着她的手明显动了一下。

    沈元歌笑了一下:“她让我顺心而为,她,若是顾虑太多,遗憾只会更多。其实到现在,我也没什么好顾虑的,姥姥身子已经大好,兆麟今年便会应举,是时候自己立足了,你也已经寻到归处,我觉得我任性一回,也没有什么。”

    “

    我跟你走,萧廿。”

    萧廿怔住了,像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快便答应,眸底孤注一掷的坚决瞬间变为狂喜,竟然一把将她抱起来,在房中转了两个圈,沈元歌害怕身体迅速悬空的感觉,忙用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哎我晕我晕”,萧廿蓦地想起她头上的伤才好没多久,赶紧把她放下,亲了亲她的额:“我去把大姐叫来,收拾收拾吃饭。”

    沈元歌点点头,又拉住他:“不过走之前,我得先给姥姥她们写封信。”萧廿好,又听见她道,“还有,把胡子刮了。”

    萧廿一顿,不由得笑了,硬是凑上去又扎了她一下,才转身出去。

    ...

    吃饭的时候没有看见张恒和张杨,沈元歌便顺口问了一句,萧廿在给她剥鸡蛋:“他们有点事要办,先去了。”

    沈元歌清楚地看到一块完整的蛋壳在他手里碎掉,默默咽下一口粥:“……我,你不至于啊。”

    萧廿捻捻手指,碎成渣渣的蛋壳掉在桌子上,他抬起眼,将鸡蛋递给她:“嗯?我怎么了?”

    沈元歌:……你没怎么,你很好。

    萧廿办事一如既往的快,吃完饭不过一刻钟,便给她找来了笔墨纸砚,沈元歌提起笔,对着空白纸张,却像卡了壳,足足写到下午,才差不多把要交代的事情写完。

    相比起解释,下个决定看起来就简单多了,她不知道该怎么跟甄母,思来想去,桌子上多了好几个纸团,还是把真相都告诉她,除了这个,其他编出来的理由都太无力,只是对萧廿的事情做了点处理,想了想,把护心丸的事也写上了,写给兆麟时,嘱咐他看顾好姥姥,如若应举,莫如前世那般太过激进,两朝阁老袁衍为人惜才刚派,可为凭信,又告诉他宋家势大而根浅,郑若均其人未必可靠,让他着意些宋念薇,别让她受委屈。

    给甄母和兆麟的信都写完之后,又单独给春菱和陈嬷嬷两人写了一封,摞在一块,交给萧廿,剩下的事就不用管了。

    萧廿捏着四封信笺厚厚的一沓,挑了挑眉,早知道不让张恒张杨走这么快了,自己还得再去追他们。

    “没别的要嘱咐了?”他问她。

    沈元歌点点头,又舔了下唇:“应该没有了…吧。”

    萧廿揉揉她的头发道:“没事,以后想起来再写,又不是不能送了。”

    沈元歌把头靠在他的胸膛上,沉默了片刻:“好。”

    ...

    甄景为已经想好了此事之后怎么跟甄母,到时候消息传过来,就告诉她沈元歌在路上被贼人所掳,再演一场戏,问问她为何让元歌自己悄悄出门,若是告知府里,还能安排几个人看护着,总不至于发生这样的事,把自己开脱干净。他肚子里准备好了一套辞,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没等到李同的信,却等来了一只断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