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沈元歌从颈子到耳朵尖腾地烧了起来,立时背过身去:“萧廿你…你干嘛呢?”
萧廿移到岸边,臂搭在石头上:“山外太热了,我刚回来,出了一身的汗,过来凉快凉快。”
他方才潜在湖中,突然冒出来,头发上都是水,有几绺搭在额前,水迹顺着鼻梁往下滑,他用手往头顶一撸,眼前清明了,露出整个棱角分明的脸庞,仰着头,阳光照下来,看到沈元歌变得粉粉的耳垂,不由的笑了:“元歌。”
沈元歌脸上发烫,没有回身,磕磕巴巴地道:“那个,我先去寨子里等你,你弄完快来。”
她抬脚想走,却被身后的人拉住了裙角:“寨子里有什么好待的,全是男人,不许走。”
“……你不是啊?”还是连衣裳都不好好穿的。
萧廿想都没想便道:“我是你的,怕什么。”
沈元歌一顿,想到他突然破水而出的那一幕,脖颈,肩膀,锁骨,胸膛,紧绷而分明的线条,还有往下滑的水珠,心就咚咚的跳,脸颊也爬上了两抹红晕,消不下去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心理作祟,她没走,背对着他蹲坐在岸边,手搭在膝盖上:“你赶紧出来。”
黑走了一路,有点渴了,低头吧嗒吧嗒地喝水,萧廿在给它顺毛,听见沈元歌的话,道:“不忙,让我再潜会。”
沈元歌还想什么,余光一瞥,看见黑竟然也下水了。
……叛徒。
一人一豹在水里不知道干什么,水花声扑扑的,中间还听见萧廿叫它儿子。
沈元歌拔了手边的狗尾巴草编兔子。
这里地势低,午后的日头还高高的,有些晒,沈元歌把草兔子放下,抬手挡了挡,看到身侧有条手臂伸过来,拿着一支硕大的荷叶,递到她跟前:“呐。”
沈元歌侧过身子,失笑道:“别人都是采花送姑娘,哪有送叶子的。”
荷叶又圆又宽,像个伞,萧廿问她要来帕子,包住长柄上的一段倒刺,塞进她手里,叶子挡在身侧,正好把阳光遮住,萧廿轻轻拽一下沈元歌垂在肩侧的头发:“你懂什么。”又潜下去了。
半晌,他又回来,将一捧菱角给她。
菱角里面还混着几枚晶莹玲珑的石头,被水冲刷的圆润可爱,花纹蔓延在上面,别有意趣,映着阳光,像一颗颗精心琢磨过的玛瑙。
沈元歌将石子挑出来,举在眼前瞧了瞧,不觉笑了:“好看。”
她又顺口道:“听闻姑苏金陵盛产螺子石,是天下一绝,咱们有机会去看看吧。”话甫出口,沈元歌就觉得自己错了,姑苏和金陵对她而言都实在不是什么合拍的地方,索性噤了声,捏起菱角准备剥,被萧廿叫住:“这东西伤指甲,我给你剥,你别动。”
沈元歌下意识转头,视线冷不丁又撞上了萧廿光.裸的上身。
脸颊上的两片飞红放肆的更加厉害,可她的眼睛像是被定住了,竟然没有挪开,片刻才僵硬地往上移,对上了他的眼睛。
萧廿也看着她,喉结上下一动,水珠从上面滚落。
他哗啦一声从水里站了起来,飞快地俯身亲上她的嘴唇。
荷叶倒了下去,沈元歌支棱着两只手,以往萧廿亲她,她都是攥着他的衣襟,现在完全不知道往哪儿搁,只能呆呆地坐着让他亲。
嘴唇冰凉柔软,齿间渡着湖水凉丝丝的寒气,直到这抹寒凉完全被温暖的缠绵取代,萧廿将嘴唇从她唇上移开,磨挲着她的耳垂,低低道:“帮我拿下衣裳。”
沈元歌反应慢半拍的哦了一声,环顾一圈,顺着萧廿的手指看见不远处搭在石头上的衣衫,拿过来递给他,萧廿上岸,将上衣和外衫套好,箍紧腰带,拉近她的下巴又亲了一下,才转身去叫儿子:“黑。”
黑第一次下水,在湖里玩的不亦乐乎,听见萧廿叫它,冒出一颗脑袋,爪子在水下刨啊刨地转转,不想上去。
萧廿再招招手,它才慢吞吞游过去了,爬上岸抖抖身上的水,叫了一声。
“喵。”
沈元歌别开脸,两眼弯弯,手背挨在鼻梁上。
黑身上已经有了点威风凛凛的影子,可每次听到它奶声奶气和猫儿一般无二的叫声,她就忍不住想笑。
萧廿顺顺它湿漉漉的脖颈和脊背,道:“该断奶了?”
沈元歌点点头,将此行的目的了一遍,萧廿道:“行,剩下的你不用管了,我教它。”
两人往楼寨的方向走,黑本来夹在两人中间,被萧廿给弄到旁边去了,自顾自牵住沈元歌的手,不给它丝毫可乘之机,黑嗷呜嗷呜两声,只能在他们脚边转圈跑,沈元歌摇摇头笑了:“好狠心的爹啊。”
她俯下身伸出手:“来为娘摸摸。”
黑颠颠地凑过去,脑袋蹭蹭她的掌心,又抬起头,改为用下巴蹭她的手肘,没磨几下,就被萧廿拉开了:“去去,蹭你娘一身水。”
沈元歌抬起脸去瞧他,
额头又被亲了。
黑真是只很有灵性的豹子,也不知萧廿是怎么教的,平时在人迹罕至的后山捕猎,把自己养的油光水滑,但从不伤前山村里的人畜,有时候从山上下来去找沈元歌,就是鸡鸭鹅从它跟前跑过去也不瞅一眼。
不会扰了乡民,这让沈元歌很安心,只是还有些担忧它会不会被山中猎户所伤,直到听萧廿道:“甘宁的人早就都认识了,不会伤它的。”才放下心来,随它去了。
野兽都不喜欢人多的地方,黑也不例外,只是偶尔才下来一次,倒是沈元歌去山上时,被它看见了,每每在后面跟着,像是在看护,整的付岩很是羡艳:“要是我巡山的时候也有这么只黑豹子跟着,该多拉风的撒。三哥你从哪捡的,我也去瞅瞅。”
他扯着萧廿的衣袖流哈喇子,被推到一边去了。
到隆冬的时候,黑站起来,爪子已经能搭上萧廿的胸脯。
蜀地西南的冬天比上京要短,甘宁北面环山,比其他地方还要暖和一些,当然古董羹还是少不了的,这天萧廿忙完了事,提着火炉过来和沈元歌一起涮肉涮菜。
祝衣去村子里找她姐姐了,竹楼里就两个人,还有卧在地板上的一只黑豹。
汤锅烧开,咕嘟咕嘟的冒泡,旁边放着切好的牛羊肉,干笋片豆腐皮,山珍蘑菇白紫菘,两人围坐在火炉前涮着吃,时间长了,一身薄汗。
沈元歌不爱吃肉,只挑鱼和菜叶蘑菇吃,萧廿和黑一样都是食肉动物,两人的口味倒是很互补,沈元歌盛一点菌汤,一边喝着一边趣:“以后家里的菜不用愁了,笋片炒肉,一样就够,我吃笋,你吃肉,怎么样?”
萧廿把最后一点山芋条下到锅里:“我还想喝你熬的腊八粥。”
沈元歌弯起眼睛:“好好。”
两人消磨了多半个时辰,终于把一堆食物解决完,汤碗一收,摊手摊脚靠在椅背上,吃累了,有点撑,歇着。
沈元歌满足地轻叹,这种日子真是太舒服了。
脑子放空没一会儿,她便听萧廿道:“今年除夕,我来陪你一起过罢。”
沈元歌睁开眼,坐正了身子:“那你山上那些叔伯兄弟们怎么办?”
“山上那么多人,不缺我一个。”
沈元歌觉得不妥当:“就是因为人多,你又是第一年来甘宁,年夜宴才不能缺呀。”她想到那一天,笑了笑,“和九千多个人一起守夜,场面一定非常壮观。”
萧廿撩起眼帘:“那你去吗?”
沈元歌一愣,她本就不喜欢热闹,加之去年的除夕夜是在佛寺过的,以至于她对所有夜宴的印象还停留在前世宫中大大的繁杂宴飨上,一想起来就像吐。
还没摇头,萧廿先自己把这个想法给否决了:“不成,楼寨的年宴里肯定全是男子,你文文弱弱的,到时候他们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喝多了又没个正形,你肯定不自在。”
“这样吧,我给舅舅他们拜完年,晚上再过来。”
沈元歌念了一句好,忽的想到什么,又咬了下唇:“晚上啊…”
萧廿目光转向她:“怎了?祝衣在么?”
沈元歌摇头:“她应该会去她姐姐家里守夜。”
萧廿放心了,他可不希望有第三个人在场,瞥一眼黑,这只最好也别在。
“可这里只有两间卧房了…你住哪儿?”萧廿坐直身:“几个月之前不是还有三间么?”
沈元歌目光心虚地飘向别处:“你先前照顾黑时住过两天的那个房间,那什么,我和祝衣在这儿住的时间长了吧,东西就越变越多,竹楼里放不下,我就把它改成杂物房了…”
萧廿瞧着她,略一挑眉。
沈元歌赶紧补救:“要不我跟祝衣一声,当天我住她那,你在我房…”“不用,”萧廿断,起身走到她面前,手扶在她身后的椅背上,欺身靠近,“咱们只有一个房间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
沈元歌听见一阵心跳声,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他的,整个人往椅子里缩,萧廿看到她有点吓到的模样,瞬间破功,垂目笑了,指节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怂猫。”
“不用扰祝衣,我在外头地铺。”他添上一句。
沈元歌松了口气,眼前却压下一片阴影,又被萧廿亲了。
...
没过几天,付岩从山外回来,直奔沈元歌住的竹楼,敲开门,挑出一封信笺,在沈元歌面前晃晃:“元歌妹子,你弟弟从上京递来的信!”
大昭先皇定的恩典,国子监本籍在外地的生员每年都有两次给家人寄信的机会,但是要借官府公文驿传的东风,有时还不一定送到,兆麟本籍在庐州,按理是可以邮寄的,甘宁在山外也设有和寨里暗中接应的商铺,沈元歌嘴上不,其实一直在盼着,没想到今日当真到了,喜出望外,忙接过来开。
她翻了两页,便露出笑来,付岩好奇,在旁边凑脑袋:“妹子,都写了啥,这么高兴?”
沈元歌看着信,唇角微微翘着:“山长水远,没有坏消息,便是最大的好消息,不是么?”
他们的性子都是报喜不报忧,不过从字里行间还是可以分辨出执笔人的写信时的情绪,是沉重,平静,还是轻松。
兆麟处在第二者和第三者之间。
甄母的身体状况很稳定,武举之后的大榜公布,兆麟位列二七,不能出类拔萃,但他年纪尚,已是出人意料,武举登榜,意味着有机会入营为官,不过他是太学文生,是以只将榜名留档待用,同年秋闱应试的结果信中未提,落款是在秋试之前的六月,时隔半年才辗转到巴蜀,没中途丢失已经很不易了。
沈元歌知道凭兆麟才学不愁及第,然而他的愿望何在于此,只盼他平安罢了,有这一封家书,总归能让人放心。
付岩见她看完了,不无试探着问她:“妹子,只有你弟弟的信件么,旁人没给你写?”
沈元歌道:“这信是从国子监出来的,别人插不了手的。”咦,她怎么好像从这少年眼中看出了失落的味道。
她瞧过去,不无狡黠地问:“你想看谁的?”
付岩手放在耳侧一比划:“就是之前这里扎俩揪揪,成天跟着你的那个丫头,她没给你捎话撒?”
沈元歌眼皮一跳:“春菱?”
见付岩点头,沈元歌惊了:“不会吧,真是她?”
付岩不吭声。
沈元歌是过来人,瞧见他这模样,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暗暗叹道,春菱那丫头对付岩印象不大好,也没见过两面,怎么他还对她一见钟情了?
她道:“信里倒是提了两句,她现在还在天元寺伺候姥姥。”
付岩再三确定,再没有别的了,怏怏地搔了搔后脑勺,道:“也是,不定现在她早就不记得我是谁了,谢谢妹子,我走了。”
沈元歌本想叫住他,嘴唇动了动,没出口。
倒是晚上萧廿出现在他那里,提起了春菱的事。
“那丫头年纪还,近几年不会许人,你若是有心,抽个空去上京见见她就是了。”
付岩在修桌角,听见这句话,榔头险些没掉地上去:“三哥,你没哄我?”
萧廿道:“我没事哄你做什么。”
付岩傻嘿嘿地笑了两声:“她是上京大户人家出来的丫头,哪能看得上我,能有音儿吗?”
“你不问问,永远没音,”萧廿道,“大户人家的丫鬟,靠自己家,至多配个大户人家的厮,主人做主,能配个管事,长的好些,为人妾室,真不如跟着你。”
付岩眼睛亮起来:“好嘞三哥,那我明天就去…”“明天铺子里有事,老老实实去帮忙,”萧廿敲他的脑瓜崩,“咋这么猴急呢,你想在路上过年?”
他往门外走:“把春心收收,过完年再去。”
门扇被带上,付岩不知道在幻想什么,咧着嘴傻笑,手一松,榔头真掉了,正砸在大拇指上,嗷一声往后跳,脚又踢到了桌子腿。
没走两步听见屋子里鸡飞狗跳的萧廿:“……”这瓜病是改不了了。
……
京城。
腊月末国子监停课,夫子们都散了,生员们凑在一起吃酒,宋念薇给他们带了一筒的竹酿梅子,几个厮一起扛来,把竹身凿开,接酒水喝,沈兆麟和何清仪也弄了些,坐在一边话。
“你还没告诉我那人是谁呢,”何清仪挺喜欢沈元歌的,对上次的事一直放不下来,“比我好?”
沈兆麟摆摆手,他哪晓得一次武举回来人就跟萧廿跑了:“姐姐她大概不喜欢我们这种书生气太重的,罢了,上次是我对不住你。”
何清仪默了片刻:“成吧。”
两人心照不宣的不再提这事,何清仪向他敬酒:“这次秋闱兆麟弟桂折一枝,我就遥祝你明年连中三元了,来。”
沈兆麟干了,又有旁人过来叙话,一轮挨过去,宋念薇也过来了:“兆麟。”
沈兆麟的手紧了紧,若无其事地看向她,微笑道:“宋姑娘。”
宋念薇没察觉,她是来问沈元歌的:“上次我去寺里找沈姐姐,结果禅院就一个守门的沙弥,你外祖母去敬香了,也没见着你姐姐,她是回府了么?”
京中谁都知道,今年春末甄景为在回府的路上遇到歹人,被成了重伤,不得不向朝廷告假,上头虽也派人查了,却一点头绪都没查出来,最后不了了之,甄府直接闭门,拒不待客,宋念薇本以为沈元歌是回去侍疾了,可待甄景为几天前重新入朝,也没有她的音讯,只能过来问问他。
沈兆麟道:“姐姐回庐州了,本家有点事情,近期应当不会回来。”
宋念薇有些失望,大半年连个知心话的人都找不到,不过这是人家的家事,她也不好过问,只好道:“好吧,那你们聊着,我先走了。”
沈兆麟颔首,目送她离开,还没收回眼,就被何清仪拿胳膊肘撞了一下,低低笑了:“兆麟弟,你这眼神不大对啊。”
沈兆麟拿起点心往他嘴里塞:“胡什么你。”
何清仪嘴里呜呜两声,把点心嚼碎了咽下去:“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理解理解,放心,我不会出去的。”
沈兆麟肃色道:“宋姑娘有婚约在身,他们又是两情相悦,你可别浑猜,若坏了她清誉,才是了不得的罪过。”
何清仪连连点头,是是是,你的对,屋里炭火燃的旺,沈兆麟喝了酒,热气发上来,觉得闷闷的,扯了下衣领,又拢回去,将盏中残酒一饮而尽,起身出去吹风了。
宋念薇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随便取了一块蜜饯吃,没吃几口,侍女俯耳过来,郑若均在后面的亭子里等她。
宋念薇过去,发现那里就郑若均一个人。
她在他对面坐下:“亭子里这么冷,怎么独自在这儿待着?”
郑若均给她倒了一杯温酒,道:“里头太吵,不如和你单独话。”
宋念薇微微笑了,只是没喝酒:“我酒量太差,醉了就不能陪你了。”
郑若均瞧着她,一如既往的温柔,眼底藏了点兴味,却转了话锋道:“你上个月又去天元寺了?”
宋念薇颔首,语气里有些无奈:“我刚刚问了兆麟公子,沈姐姐回庐州了,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
郑若均眉心微微蹙起:“我提醒过你,如今缮国公府什么形势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种人家还是少沾染,对咱们没好处。”
宋念薇道:“我只是对人而已,沈姐姐同我合得来,理当关心关心,同她的家族如何没有关系。”
郑若均面色微顿:“京中不缺同你年纪相仿的大家闺秀,譬如安宁郡主,高家的二姑娘,总比甄府适宜往来。”他的都是近年起势的公侯王府,宋念薇皱皱眉头,道:“那些人起话来弯弯绕绕的,我和她们不合拍。”
先前去天元寺找沈元歌,又给甄母拿了些补药过去的那次,郑若均也是这个态度,她很不喜欢。
郑若均很会察言观色,见她脸色不虞,便适时停住,将一个杏脯喂到她嘴里:“好,不合拍就算了,京中姑娘那么多,不拘着她们几家,再不济还有我陪你。”
杏脯酸甜,宋念薇眉眼和缓下来,道:“若均,别像我家人一样,非让我把朋友当应酬。”
郑若均垂下眼帘,神色不大分明,嗯了一声,将杯中酒押入口中,拉近她的下巴,嘴唇贴上去。
宋念薇不会喝辣酒,被生生喂了一口,呛得直咳嗽,把他推开:“若均,别闹,会醉的。”
郑若均被她的模样逗笑了,亲吻着她的脖颈:“有我在呢,醉了怕什么。”他不依不饶,硬是又喂了几口,唇齿厮磨间,醇辣的酒水全都被宋念薇吞了下去,凉风吹走薄汗,宋念薇脸颊绯红,真有些迷糊了。
郑若均圈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亲亲她的额:“念薇,外头冷,去我房里歇罢。”宋念薇不知道嘀咕了句什么,就被郑若均扶起来,往他房里走去。
沈兆麟在外头随便转了几圈,寒风凛冽,身上那点子酒气早就吹没了,心里却仍很是烦闷,好像有什么东西梗在里头,上不来下不去,他知道那是因为宋念薇,无路可走,无药可解。
对方有青梅竹马的心上人,他也有底线,一定不会去横插一脚,可他每每看到念薇和郑若均在一块,除了落寞和烦躁之外,还充斥着不安,好像有什么记忆告诉他宋念薇跟着郑若均不会有好结果,这种感觉从见到她的第一面就从心底发了芽。
发生在他身上的怪事已经够多了,关于官场和甄府的那场梦,加上沈元歌留给自己的那封信,让他对郑若均的不信任感更加强烈。
沈兆麟想的脑子疼,甩了甩头,往自己的宿房走,想着干脆回去睡一觉,迈进回廊,经过郑若均的房间时,他原本没有停留,却好像听见了里头隐约有模糊的抽泣声。
生员的宿房不大,就是一个挨着一个的单间,里头置着床榻桌椅,声音稍微大点隔壁就能听得见,何况现在其他人都在前头吃酒,一整条回廊都没人,动静不可避免的变得更加清晰。
沈兆麟拧眉,脚步往里靠了靠,听到一声带着哭腔的“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