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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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大夫在哪儿呢?”星涟往他们身后看了看, 却没见有其他人。

    影九和另一个暗卫往两边分开, 把那宫女让前面来:“这儿呢。”

    “君大夫是女子啊?”星涟好奇地看向眼前人。一开始听君千千这名字觉得像女子,后来听桓肆他是医毒精通的隐士, 又觉得应该是个男的。

    她身材比一般女子高挑很多, 生得很英气, 五官大方明朗, 只是妆画的太浓艳了。星涟还以为桓肆夸得那么厉害的神医是个老爷爷, 没想到真是个年纪轻轻的女郎,长得还相当漂亮。

    君千千对着星涟翻了个白眼, 脱口而出:“老夫是男人, 这都看不出来,笨死。”

    一开口就让星涟差点跪了。若是男人, 他这幅长相就太偏向女性化,可声音却粗犷得像个北地糙汉子, 对比如同娇娘子耍大砍刀一样强烈。

    惊得星涟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老……老夫?敢问您贵庚?”

    “君前辈已经六十有一了, 脾气和一般人不太一样, 姑娘多担待些。”影九对星涟道,怕她因君千千的骄傲无礼而生气。

    此人心高气傲而性格乖戾, 更没有什么济世救民的侠骨仁心,一身绝顶医术却隐没山林,有人重金聘请也不肯出山。桓肆也是多年以前无意中救了他的性命, 君千千承诺会报答他一次,影九他们才能请得他来。

    影九不像在开玩笑,星涟吞了口唾沫, 心道,要是这么容易让人看出来你还混得进宫吗。不过大凡有本事的人总是有些心高气傲的,而且现在他们有求于人,总得放低姿态,不然人家一怒之下跑了就完蛋了。

    “是前辈的化装手段太厉害了嘛,哈哈,真不愧是隐士高人,果然驻颜有方,看起来最多二十几岁。”星涟尴尬地笑了笑,拍起了马屁,“就凭这个,就知道宫里这些御医没一个比得上您了,怪不得皇上也如此信任您。”

    君千千却不吃这套,哼了一声,半眯着眼睛量她几眼:“女娃子长得还挺眼,就是不大机灵,眼拙嘴笨的,不然老夫还可以收你做个关门弟子。”

    “前辈谬赞了,星涟长得其实也不过平平无奇。”

    “哼,年纪学得这么虚伪,一点也不坦荡。”君千千又是不屑地一抬下巴,“你死心吧,老夫是绝对不会心软收你为徒的,你没这个慧根。”

    星涟无言以对,摸摸鼻子忽略了他对她的鄙夷,权当他在夸奖自己长得漂亮。不过她还真不稀罕给这老妖怪做徒弟,虽然女孩子都想青春永驻,可他能把年龄瞒掉三四十岁,谁知道使用了什么邪术啊?

    听从前有人为了保持年轻的容颜还用少女和孩童的鲜血沐浴,只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君千千常年躲在深山老林里,比年轻人还年轻健康,总不可能是在修仙吧?

    不过她管不着也不想管别人私事,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治好桓肆,揪出幕后之人。

    “请问前辈何时可以去看皇上的情况?”星涟心翼翼地问道,其他的一个字不敢多,生怕又踩到哪让他炸毛了。

    影九在一边道:“现在就去吧,不过要劳烦姑娘一起过去,里面好几个人留守,我们直接去很难不惊动他们。”

    “好,你们等我一下。”

    星涟回房将衣服穿整齐,梳了梳头发便带他们一起去皇上寝殿,里里外外除了轮值的人都睡着。现在里面守夜的正是紫云,星涟走进去,见她正坐在桓肆床边细心给他擦着额头的汗。

    紫云的神态和眸中的专注让星涟心里有种奇怪的不适,知道她是在尽奴婢本分服侍皇上,可就是不想她那么靠近他。

    “咳咳。”星涟故意弄出点声响让她发现自己的到来。

    紫云愕然转过脸来,见是星涟进来了,立刻站起来,走开好几步。

    “姑娘,这么晚,你怎么来了?”她慌慌张张地走到一边将帕子浸进水盆里,不敢看星涟。

    “我睡不着,过来看看皇上。”星涟走到桓肆身边看看他,又问紫云,“今晚没有闲杂人等来过吧?”

    紫云黯然摇摇头:“没有,听连那些娘娘们都去无极宫恭贺皇后喜得龙子了,哪有人关心皇上?”

    不让她们进来是一回事,她们来不来又是另一回事。那么多人,竟没一个对他是真心的,包括他视若生母的齐太后也没来看望过他,这让星涟觉得自己和桓肆很有些同病相怜。

    星涟又走到紫云面前道:“你累不累,要不去睡一觉吧,我来替你守一会儿。”

    紫云本想不累,她是睡过觉再起来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星涟进来之后,她突然就觉得很困了。

    “那好吧,奴婢就一会儿盹儿,姑娘记得叫醒我。”紫云完这句话已经困得要睁不开眼了,星涟扶着她去外间躺下。

    她进来之前君千千在她身上撒了一点会让人昏迷的香粉,这里所有人都已经被迷晕了,星涟出去叫君千千等人进来。

    君千千没有像其他大夫那样望闻问切,而是割破桓肆的左手手指,取了几滴血滴在一个巴掌大的白瓷浅底缸中。瓷缸里事先装了一些不知是什么的透明无色的药水,血滴进去竟不是马上就融化,凝聚不散,呈一种诡异的暗红色。君千千用一根玻璃筷子在里面搅了几下,血滴才散开,把药水全染成了淡红色。

    他又开随身带的箱子,开从里面拿出几只玻璃瓶装的五颜六色的液体,一些药粉,还有其他一些稀奇古怪他们都没见过的东西。

    君千千把几种液体分别倒一点在几个同样的瓷缸里面,然后取了血的溶液,挨个滴进去,血水与那些液体接触,瞬间便起了剧烈反应,变成了不同的颜色。

    星涟和暗卫们围在旁边看着,虽然看不懂他在做什么,不过看到液体变色,纷纷感到十分新奇。

    君千千被他们一扰却不耐烦了,手里东西一扔,对他们吼道:“看看看看什么看,你们看得懂吗?一群土包子,闪一边儿去,别在这碍手碍脚的!”

    几人面面相觑,怕他脾气上来撂挑子不干,不敢多话,也不敢再围观了,灰溜溜地走开。

    君千千在那鼓捣半天,这才走到桓肆身边把脉,又翻翻眼皮,扳开嘴看看他的舌头。等他终于查看完了,星涟他们马上围过去。

    “君前辈,可有结果吗?皇上是不是真的中了毒?”星涟问道。

    君千千点了下头,捋了捋不存在的胡子,一脸严肃地:“不错,这种毒来自南洋,是从一种带毒的树汁里提取的,那树汁沾上血液即可令人身体麻痹,不过经过提纯和其他药物结合才制成了这种‘活尸散’。这种树很少见,毒就更少见了,老夫也是年轻的时候机缘巧合接触过一次,御医们闭门造车,不认识很正常。”

    他现在这装扮配上他的动作语气十分搞笑,不过他们没心情注意这个,都关心着那毒.药呢。

    “活尸散?”星涟听这个名字就觉得它很厉害,望着君千千,“中了这种毒有什么后果啊?皇上有救吗?”

    其他人也想问这个,他们脸上的求知欲让君千千很满意,毕竟这种被人崇拜的感觉是隐居过程中体会不到的。

    “顾名思义,活尸散就是让人变得像活尸一样的东西。量多了直接就能致死,少量服食一次则会令人失去抵抗力,昏厥不止,不过效用最多只有两天。”他歇了口气,又道,“长期服食的话,日积月累毒素累积,不仅让人一直昏迷,久而久之还会致使肌体萎缩,四肢僵硬,完全失去行动能力,成为一个真正的活死人。”

    星涟急忙问道:“皇上中毒时日尚短,应该还有救的吧?”

    “老夫在这里了,你能不能治?”君千千傲慢地一抬头,“不过这慢性毒.药要完全祛除需要一点时间。重要的是,他现在这样不是中了一次毒,应该是已经被人喂了好几次了,你们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出来到底是谁在下药。”

    暗卫们闻言马上去收集平时给桓肆煎药接触到的器具和才倒掉的药渣,以及给他准备的流食。

    影九他们收集到的东西拿回来让君千千检查,里面都没有验出活尸散的成分,那就是那个人是直接喂给桓肆的。星涟暗自心惊,能经常接触桓肆的也就外殿那几个侍疾的宫人,包括紫云也有嫌疑,然后就是她自己、江德彦,到底谁才是凶手呢?

    君千千给桓肆服了第一剂祛毒.药水,再帮他按摩四肢活血防止僵化,不过要治好他还得好几天,而且要防止那个人继续给他下毒。

    事毕之前他还得在宫里待上一阵子,还不能叫人发现了。正好现在紫云侍疾,洗心阁就星涟一个人,白天便让他住在那里,晚上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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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千千来的前两个时辰,皇后母家几个亲眷也受她召唤进了宫,秦子风也在其中。

    夜深人静时,所有人都睡下了,上官姮悄悄叩响了秦子风的房门。秦子风开门见是皇后,心惊肉跳地把她拉了进去。

    “你这会儿来找我做什么?生怕别人发现不了我们的关系么?”秦子风语气不大好。

    他前日进宫遇到那个美人,被人晕,回去后竟发现莫名其妙的不举了。皇后这半夜三更来找他,秦子风想当然觉得她又寂寞了,借故把他也召进宫,可他不敢让皇后发现他不行,便想将她支走。

    上官姮搂住他的脖子,嫣然一笑:“这是在我宫里,到处都是我的人,风哥你害怕什么呀?”

    秦子风冷着脸:“你忘了姑母姑丈也在,他们要是知道了,告诉我爹,我会被死。再我也是为你着想,你是皇后,事情败露的话,你也没脸活下去了吧?”

    “现在皇上病重,朝堂上还要靠国相和我爹稳着呢,况且如今我身怀龙子,谁敢我的闲话?”

    “我知道你身怀龙子,之前已经向你道过喜了,你现在这个是要我怎么想?”秦子风道,“我的女人怀了别人的孩子,你觉得我应该很高兴吗?”

    上官姮手指放在他嘴唇上,付在他耳边道:“你忘了,上次我在西宫和你过的话了?”

    秦子风一惊,退后与她拉开距离,头上冒出冷汗:“你、你疯了?真的敢那样做!”

    “为什么不敢?”上官姮噘了噘嘴,“皇上会一直睡下去,不会再醒来了,等我的孩儿长大,皇上一死,他就能名正言顺地继承皇位。”

    秦子风不可置信地瞪着她,眼前这个人真是他从青梅竹马的表妹吗?他年少时对上官姮是真的喜欢,后来她进了宫,因为一直独守空闺,两人便渐渐勾搭成奸,享受着偷情的隐秘和刺激。

    后来他日日担忧东窗事发,加上又娶了妻妾,对上官姮的心思就淡了许多,只是怕她生气起来闹个鱼死网破连累了他。

    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大胆而疯狂,这次可真是彻底把他拖进万丈深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