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三个鼎
如果裴名亲的是玉微道君,宋鼎鼎必定会激动到左画六右画七。
但现在,她只觉得自己快死了,并且满脑子都回荡着一句——裴桑,故乡的百合花都开了。
因为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宋鼎鼎从不能和同龄人玩耍打闹,幼时养成了孤僻的性格,长大些又成了别人口中的社恐。
以至于她大学即将毕业,都没有谈过一次恋爱,即使是被系统强制完成任务,她也只是蜻蜓点水的碰了一下裴名的唇角,又哪里想到裴名会反过来亲她。
不,与其是亲,倒不如是刻意堵住她的唇。
她方才哭了太久,哭得鼻子早就不通气了,如今唯一的进气口被堵住,她已经憋到快要窒息了!
宋鼎鼎甚至有些怀疑,裴名是看穿了她在装晕,所以才会想出这一招来整她。
如果真是为了整她,那裴名未免牺牲太大了些。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这本徒儿再爱我一次里从开始到大结局,师妹和玉微道君都没有亲过一次。
对于没有吻戏这件事,作者回复的原话是——我们家祖祖辈辈都在绿江写文,锁怕了。我一句脖子以下都没敢写,高位截瘫的男女主都在这了。
但那是整整一百零八章啊!要是放在韩剧男女主身上,按照八集定律都可以亲十三点五次了!
宋鼎鼎终究是没撑到裴名放开她,就这样带着一丝丝怨念,活活憋晕了过去。
“胡闹!”
就在她晕厥的下一瞬,伴随着玉微道君一声厉声低喝,裴名放开了她。
他冷霜似的面容上,依稀晕出一抹愠怒,不知这句‘胡闹’是指宋鼎鼎认罪后表白裴名,还是指裴名当众轻薄宋鼎鼎。
祠堂内的弟子们指指点点,看向裴名的眼神中大多带着些怪异之色。
但裴名似乎一点也不在意。
她不光不在意,还抬头看了一眼玉微道君,轻描淡写的笑道:“怎么?师尊莫非是嫉妒她了?”
这话的言外之意,就是玉微道君在吃醋,若是再延伸一番,也可以理解成玉微道君暗恋她。
如果此刻宋鼎鼎还醒着,必定要在心中喊上一句卧槽——原来她
只是个让玉微道君吃醋的工具人!
玉微道君紧抿着唇,也不知有没有听出裴名的言外之意,沉默半晌,缓缓开口:“混沌锁之事,本座会彻查清楚。”
“在那之前,先将鼎关进冰”许是忆起裴名被冤枉的往事,怕此次又有什么误会,他顿了顿,把‘冰牢’二字咽了回去:“关进大长老府邸,直至查明真相,再做处置。”
众弟子对于玉微道君的抉择都无异议,唯有宋芝芝母女忍不住抗议道:“宋鼎鼎既敢陷害同门,监守自盗混沌锁,那弑父和伪造遗书之事,又如何做不出来?”
“不是她。”裴名淡淡道。
宋芝芝微恼:“你怎知不是她?”
“此事乃神仙府府主,无臧道君所为。”
在众人眼中,杀死大长老最大的嫌疑人,本就是神仙府的府主无臧道君。
但怀疑终究是怀疑,没人能拿出证据来。更何况,天门宗得罪不起神仙府,更无人敢如此大摇大摆的提起无臧道君的名号。
无臧道君此人亦正亦邪,他曾单枪匹马闯入魔域,一人屠十城魔修,又杀了魔域千百年来唯一一个继位称王的女魔帝。
魔域群魔无首、遭到重创,本是造福苍生的好事,谁料没过多久,他却又将救死扶伤的医修大族一夜灭族,只余下宋鼎鼎一个活口侥幸逃生。
无臧道君可止儿夜啼,能令人闻风丧胆,三陆九洲无人不知他的名号。
倘若真是他杀了大长老,那此事便也只能不了了之,毕竟就算天门宗想要报仇,也没有与之抗衡的实力。
“够了!”玉微道君寒玉似的脸庞上,毫无情绪,他冷声道:“此事休要再提!”
宋芝芝咬牙切齿,却到底没胆子像裴名一般,不知死活的提起无臧道君的名号,她只能一脸愤恨的攥紧拳头。
出了这一遭事,旁人无心再吊唁,纷纷寻了借口离去,唯有玉微道君一人留在祠堂内,看着裴名远去的背影,心口微微堵闷。
宋鼎鼎醒来时,已是深更半夜。
她盯着床帏呆滞了片刻,像是wifi接收器一样断断续续的消化着自己已经穿书,并且绑定了一个随时可能要她性命的狗屁系统的事实。
当她感受到纵享丝滑的心跳声
,在确定自己还活着,并且没有缺胳膊少腿后,她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朝着四周打量去。
这里应该是原主的闺房。
她躺的是紫檀木雕花床,床周的杆上刻着上百只喜鹊与麒麟,西墙上挂着一幅菩萨画像,案上还设有供奉瓜果的琉璃盏和香炉。
这房间内的摆设着实有些诡异。
就比如那雕花床上刻着的喜鹊和麒麟,在这本里有多子多福的寓意,只有嫁人后的妇人,为盼家中添子才会置办这样的床榻。
可原主还是个未出阁的黄花大姑娘,在闺房中置办这样的家具,实在不怎么合适。
她微微失神,外间屏风传来清晰的脚步声,随着‘哐当’一声水盆落地的巨响:“姐!您醒了?”
话音未落,便有一个梳着垂挂髻的丫鬟,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宋鼎鼎被摔盆声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师妹来取她狗头了,待她看清楚来人的脸,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来。
这丫鬟叫芬,是原主从奴隶市场买来的,对原主极为忠心,甚至在原主被师妹挫骨扬灰后,还不畏人言的跑去找师妹要她的骨灰。
想到这里,宋鼎鼎不禁悲从心来,在这偌大的修仙界,唯一一个待她真心的,怕是只有眼前这个性格耿直的丫鬟了。
她攥住芬的,泪眼汪汪道:“芳,你放心!以后只要有我一口吃的,便绝对不会饿到你!”
芬眼含迷茫:“可是姐,我不叫芳啊”
许是原主也经常叫错她的名字,芬并没多作纠结,她“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对着宋鼎鼎叩了两个头:“姐常,主仆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此次姐遭难,老爷的遗产被尽数上交充公,芬为给姐减少开支,便将自己卖给了人牙子,许是明日便要离府而去。望姐以后珍重身体!”
宋鼎鼎:“”
好家伙,她听过为了挣钱,昧着良心把别人骗到人贩子那里卖掉的,倒是第一次听为了减少开支,自己把自己给卖了的。
不等她话,芬便将一串低阶灵石,以及一大摞蓝色封面的册子递到了她面前。
宋鼎鼎愣了一下:“这是什么?”
“这是芬
卖身的钱,还有姐存放在无妄阁里的日记本。”
芬解释道:“姐昏迷了一天一夜,二长老已派人将府邸里值钱的物什都搬走了,芬怕他们拿走姐写的日记,便早早将日记藏了起来。”
‘姐写的日记’几个字掷地有声,宋鼎鼎想起自己义正言辞在众人面前什么正经人谁写日记,只觉得啪啪打脸。
她此刻对原主的日记本不大感兴趣,现在她只想知道师妹在哪里,以及玉微道君要如何处置她。
要知道玉微道君此人心硬如石,眼中只有天下苍生,如今她还能完好无损的坐在这里,并不是他念及师徒情分对她心慈软。
白了,他只是还没找到证据。
待玉微道君找到她私藏混沌锁,陷害师妹的证据,届时无须师妹亲自动,他便要先行清理门户,将她活活鞭挞至死。
听闻那龙骨鞭上布满带着倒钩的棘刺,一鞭子抽到人身上,倒刺扎进皮肤里,硬生生带起一层鲜血淋漓的血肉。
常人十鞭子下去,半条命就没了。
她可不像师妹有女主光环庇佑,毕竟被龙骨鞭鞭挞六十多下,还能身残志坚的活着离开天门宗的,师妹算是千古以来第一人。
幸好原主做事滴水不漏,将混沌锁藏了一个隐秘的地方,玉微道君想要找到她私藏混沌锁的证据,最快也得需要个十天半月的。
如今眼下最当紧,也是她最犯愁的,还要数系统分配给她的攻略对象师妹。
她那日太过紧张,压根没想起来师妹脸上为何蒙着面纱,刚刚她才记起,师妹脸上被原主烙了一个‘奴’字。
那是师妹被玉微道君鞭挞完,重伤离去之后,丧心病狂的原主又追了上去,以惩罚不忠不义叛门之人为名,将烧红的铁烙摁在了师妹的脸颊上。
或许是因为这段剧情太过于残忍,作者并没有详细的描写出来,只是在后文中隐晦的提起师妹为遮脸上的疤痕,整日以面纱示人。
那日她完全没想起来这一茬,只顾着完成任务免受惩罚,便当众表白自己是因为嫉妒玉微道君,才会陷害师妹。
原本她还抱着一丝师妹能心软原谅她的幻想,但现在看来,除非师
妹是个抖m,要不然想求她原谅是不大可能了。
以她看了无数古早狗血文的经验来,在这种情况下,她最好还是先假死脱身,等她换个身份,再想办法接近师妹才好。
只是,到现在了,她还是没想明白,师妹明知道她的是假话,为什么没有当众揭穿她,更没有将烙字毁容的事情出来?
难道师妹有什么阴谋?
还是,师妹是个蕾丝边,其实她真正喜欢的人不是玉微道君,而是原主?
宋鼎鼎正垂头沉思,门外却突然响起马澐满是戾气的嗓音:“醒了就赶紧出来!裴姐姐让你醒了之后去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