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我不需要你支付什么代价,有人已经为你支付了代价。”金灿看着眼前的少女，道，“他希望你能够像栀子花一样,拥有纯洁而干净的人生。”

    “他？”黄子欣猛得抬头,牙齿咬着苍白嘴唇，看着眼前这个有着可爱孩童外表，却神秘莫测的人,问道,“他支付了什么代价？”这个世上竟然还有人在意她吗？洁白无瑕的栀子花？

    “这个你管不着，是我和他之间的契约。”金灿道，“你刚刚愿意消除记忆是吗？那我就动了啊。”

    金灿已经迫不及待了却这桩烂事了,既然姜屿洲和陈都自己擅自消除他人记忆是不礼貌、不道德、不合法的,但是现在人类幼崽自己都同意了,那么先前所有的不合适就通通不存在了。

    “等等，你们在什么啊？”子欣妈妈一头雾水,她完全听不懂女儿和孩子之间的对话，云里雾里,不知所云。

    “妈妈，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到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黄子欣抱住妈妈。

    “子欣，这不行,我们试过很多次了。而且你马上就要高考了,等考完了,咱们就离开，好不好。”女人的脸上闪过无措，她已经搬家无数次了，可是兜兜转转,永无安身之地，自己就像一块腐败的烂肉，永远招惹到臭哄哄的苍蝇。是自己连累了女儿！

    “子欣，你不能死，该死的是我。”妈妈一把抱住女儿，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一步步走到了如今的地步，从曾经的天之骄女一步步堕落到了人尽可夫的妓女，有些路，一旦踏上了，就回不来头了。

    “妈妈，我们都不死，我们都要好好活下去！”黄子欣抹去妈妈眼角的泪珠，坚定道，“妈妈，你要相信我，这次换我来照顾你可以吗？”

    看着女儿坚定的眼神，妈妈情不自禁地就点了头。

    金灿瞧着眼前的人类少女，心道，不愧是敢出卖灵魂的崽子，心性比她的妈妈要坚定很多很多，完全主导了母女之间的关系。

    “请您帮忙，让我妈妈的记忆回到十七年前吧。”回到那个天真无忧的少女时代，忘掉所有的不堪和伤痛，重新开始吧。

    金灿：“好。”

    “子欣？”疑问还未出口，子欣妈妈就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金灿可不给她们唧唧歪歪的会了，直接进入了女人的意识识海，点下了删除键。

    “完成。”金灿看向黄子欣，“现在轮到你了，你需要消除哪部分记忆。”

    只见黄子欣灿然一笑，宛若朝阳下的闪着朝露的栀子花，天真而美好，“我不需要消除记忆。”

    “？”金灿看不懂了。

    黄子欣道，“我从未因为自己是妓女的孩子而感到不快活，我很开心自己能够成为妈妈的女儿，走不出去的是妈妈。”

    金灿眉头狠狠一条，脑中亮光一闪，一切违和之处似乎都得到了解答。

    母亲，我们搬过了许多的家。为什么搬家？女儿在学校被欺负了，在当地过不下去了，所以搬家。

    人类少年，她曾经是栀子花一样明亮而干净的女孩儿。

    一个一直在学校被欺负霸凌的女孩儿，一个经常搬家、颠沛流离的女孩儿，一个自幼父不详、被人点着脊梁过日子的女孩儿，会拥有明媚而开朗的笑容？难道不该是阴郁低沉的转校生吗？

    “你是故意的？”金灿不敢置信。他的心里已经大致勾勒出了事情的真相。

    妈妈年轻时的一次失足，从此走上了不归路。女儿为了终结妈妈的痛苦，为了能够让妈妈能够重新开始，在学校里暴露出自己的家庭背景，故意引来校园欺凌，用自己的一身伤痛来逼迫着妈妈离开旧地到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可惜妈妈根本难以拒绝诱惑，赚过快钱的人，就很难再本本份份的生活了。一次又一次的重新开始，一次又一次的重操旧业，一次又一次的校园霸凌。就像是一个走不出去的死循环。所以到了最后，女孩儿才会选择出卖灵魂，换母亲后半生的平安喜乐、富裕自由。

    “妈妈走不出错误的循环，那就让我来打破吧。”哪怕死都可以。

    金灿的心底生出一股寒意，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人类的恐怖。人类的恐怖之处在于，他们永远能够超出你的想象范围。

    这畸形的母女关系，不清到底是妈妈可怜，还是女儿可怜，是妈妈毁了女儿的人生，还是女儿操控了妈妈的人生。

    “这样就可以了吗？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游离于状况外的陈询问黄子欣，“转学续，还有搬家什么的，需要我们帮忙吗？”

    “不需要了，你们已经帮忙很多了，非常感谢。”着，女孩儿深深地鞠躬感谢。

    “呃，那找爸爸呢？”陈想起女孩血祭的画面，不是还有一个愿望是找到亲生父亲么。

    黄子欣道，“我还活着，早晚会找到的。”当时的自己是存着必死的决心想要了却一切，所以才会再死前想要知道造成妈妈悲惨一生的开端是什么，而如今，自己时间还有很多，不着急。

    “你和谁交易的？怎么交易的？”金灿问道。总觉得对方这种祭献灵魂许愿的套路和自己很像啊，不过自己只是收取一点信仰之力罢了，而对方却是要命的，看着就不像善茬，难道是邪修吗？

    黄子欣回答，“是一个需要密钥才能进入的站，在那里你可以许愿达成一切。”

    “老虎家的当铺？”陈脱口而出，这姑娘的不就是屿哥当初的de么。

    黄子欣：“什么？”

    金灿赶忙岔开自己的黑历史，提醒道，“那个站别上了，是真的会死人的。”

    黄子欣道，“我知道的。”因为知道真的会死人，所以才会义无反顾地扎进去，只有付出真正的代价，愿望才会实现。

    “其实一开始，我以为那辆林肯车是他们派来的人。”到这儿女孩的表情凝重起来，随即灿然一笑，“我以为我就要死了，没想到”

    “谢谢你的出相助，能告诉和你交易的人吗？”黄子欣弯腰询问金灿。

    “不行。”金灿断然拒绝，眼前这个人类女孩儿让他感觉很可怕，那个许愿的男孩子明显是个傻憨憨。

    “王钰，是王钰对吗？”黄子欣突然出一个名字，眼睛紧紧盯着金灿，不放过金灿的任何一个微表情。

    “不是。”

    可惜她注定是什么都观察不出来了，因为和金虎大王定下契约的少年名唤“王子的第44次日落”——是名来着，金灿根本没有在意少年的真名。

    “我会努力活下去的，就像是朝露中的栀子花一样。”旷野的星空下，女孩的笑容如同皎皎明月。

    金灿心念一动，有所感应，契约达成了，他获得了少年纯粹的信仰之力，和之前在棒子国收割来的信仰之力都不一样，是漂亮而纯粹的信仰之力。

    原来，信仰之力还分口味的？原来真正的信仰之力是这样的？金灿若有所思。

    黑色的加长林肯车如同一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县城，激起了点点涟漪之后，一起又归于了平静。

    人类少女提交了休学申请书。

    “哦，是要去你爸爸那边了吗？”

    “是的，去新的地方重新生活。”少女笑颜如花，在众人的窃窃私语之中，淡定地收拾着书包。

    “你是要去哪个城市？”人类少年默默缀在少女的身后，犹如一只被遗弃哭唧唧的狗。

    “去很远的远方。”少女回眸一笑，在少年的心底画上了最美好的一抹笑靥，“后会无期。”

    少年愣愣地看着少女消失的背影，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初恋就这样结束了。但是，心爱的女孩可以重新永远美好的人生，就算她从此消失在自己的生命中也没关系吧。知道她过的很好，这样就可以了吧。

    徽州之行就这样结束了，金灿收获了一枚信仰之力，同时还知道了一条关于修道者的信息，算是不虚此行了。

    陈完全是一头雾水，不明白事情怎么就不明不白的就解决了呢？

    金灿道，“所有人都达成了自己的愿望不是吗？”

    人类少年希望人类少女可以过上灿烂而明媚的生活，人类少女她会，她会永远灿烂而美好的人生。

    人类少女希望母亲可以走出泥潭重新开始，母亲忘记了所有不愉快的记忆，回到了十七年前什么都没有发生的那一天。

    至于母亲的愿望，在女儿出“请相信我”的那一刻，母亲已经把命运交托到了女儿中。

    “这样没关系吗?”陈不放心，“那个女生还是学生，带着失忆的妈妈要怎么生活？”

    “会不会耽误了高考？”

    闻言金灿翻了个大白眼，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在担心高考的事情，就那姑娘对于人生的掌控力，高考于她而言不过是意思罢了。

    “走吧，去探班。”金灿竟然有些想念起自家愚蠢的欠债人了，虽然愚蠢，但至少不疯。

    作者有话要：

    啊，我这都写的什么阴间故事，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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