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其脉象为虫症，病人嗜食而不得下咽，咽部自觉有异物梗塞，明虫子活动的部位靠上，很大可能是在胃中，古法有云，虫在下，杀而泻出，虫在上，法当吐治。用蒜齑大醋灌下去，胃和虫子受了刺激，就吐出来了。”

    段夫人面露欣赏之色，点点头：“你试试吧。”

    老妇人侧卧在床上，面色枯槁，双目紧闭，不时发出无意识的呻吟声。

    屋子里弥漫着难闻的气味，侍病的妇人加上下人，总有十几个之多，神情各异地看着许洄溪。

    她专注地诊脉，问起病情。

    旁边的仆妇一一作答，许洄溪站起身来，向仆妇要水，认真地洗过之后，让仆妇掀起病人背后的衣衫。

    “大胆！祖母千金之躯，你怎敢”段玉嫣尖声喝道。

    仆妇停下，为难地看着段夫人。

    “便让她看吧，我这身子虽老迈衰弱，却也不至于被看死。”老妇人，有气无力。

    段玉裁狠狠瞪了段玉嫣一眼，示意仆妇动。

    仆妇心地掀开衣衫，再掀开脓水斑斑的绢布，许洄溪看到老人背上，一个碗口大的痈疽，底部红肿，顶端发白。

    痈疽已然溃破，脓水淋漓。

    她心中暗暗叫苦，刚刚才对平阳侯夫人，自己不擅痈疽之症，转眼之间就被赶鸭子上架，面对一个重症痈疽病人。

    报应来得还真是快啊。

    仔细的查体之后，许洄溪心中有几分猜测。

    这个时代没有引流管，好在她有其它的备用品。

    “拿一个浅些的白色碗来。”

    许洄溪，她取出药箱中准备好的刀针纸捻，将溃口微微扩大，轻轻按压痈疽底部，用碗接了流出来的脓液，交给仆妇。

    “把它放在桌上，不要移动。”

    仆妇不明所以，接过碗放在桌上。

    段玉裁忍不住问：“许大夫，这是？”

    用干净的绢布衬在痈疽下方，许洄溪一边轻轻按摩痈疽底部，使脓液尽快地流出来，一边：“脓液静置一会儿，才能知道具体用什么药。”

    室中众人皆是惊疑不已，老夫人年老体衰，病情严重，家中遍请名医，内服和外用的药物不计其数，最终还是由指头大，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近来已经没有大夫敢在老夫人身上动，最多只敢开些清热利火的内服药物，这年纪轻轻的娘子不仅敢上，出的话还颇有把握？

    段夫人也忍不住问：“为什么要等一会儿？”

    “现在应该差不多了。”许洄溪。

    她已将残余的脓液挤得差不多，回到桌边，仔细察看碗中的脓液。

    段夫人和段玉裁也跟着过来，一左一右站在她身边，向碗中看去。

    碗中脓液这时已分为两层，上层较清，下层的颜色鲜红，凝在碗底。

    “老夫人的病情比较复杂，是因为服用丹药，丹毒积累，发于外而形成痈疽，仅用清热泻火的药物是没用的。”

    许洄溪，把碗端给两人看：“夫人请看，这碗底上的红色并非血液，而是丹毒。”

    段玉裁不明所以，只觉得很厉害的样子，他看向母亲，却见段夫人沉了脸。

    “你胡什么？老夫人连温补的药物都没服过，何况丹药这种东西？！”她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