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韦氏连忙拭泪，看看大孙子，又忍不住露出笑脸。

    是啊，哭什么哭，好日子才刚开始呢！

    许洄溪抬脚往外走，目光随意扫过，忽然停住了。

    “这是什么？”

    张韦氏连忙上前，把册子奉给许洄溪：“这是阿牛捡回来的，我用它剪鞋样子，打算给公子做几双鞋子。”

    许洄溪翻看着册子，脸色越来越难看，由轻松变得凝重，神色复杂难言。

    妇人看着她的神情，莫名地有点慌，觉得似乎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阿牛呢，快叫他来，他从哪里捡到这册子？”

    张大牛出去找人，阿牛扔下笤帚飞跑进来。

    “姐，这册子是在百胜山庄后门捡的，那天晚上，护卫大哥送我回家时走的后门，我在那里捡到的！”

    张大牛也跟着进来，许洄溪看着他问：“这册子上写的，都是真的？”

    张大牛一脸茫然：“姐，这上面写了什么？”

    倒忘了他不识字。

    吸一口气，许洄溪强行平复自己的心情，一字一句地问：“我问你，百胜山庄里，还有专门制造和眷养残疾人的地方？”

    到这里，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只觉得毛骨悚然：“真的有人被装在瓶子里，做成”

    她顿了顿，到底没把册子上的“美人壶”三个字出来。

    大牛眼露惊恐之色，捂着胸口，惶惶而沉重地点头。

    那个院子是地狱般的存在，每一次想起来，他都觉得胸口憋闷，喘不上气来。

    “那个院子叫秀色厅，里面的人都有残疾，有的缺胳膊，有的少腿，还有的胳膊腿都没了，他们”

    大牛着，脸色忽然变得古怪，讷讷地不肯了。

    许洄溪竭力压抑着怒火，平静地：“没关系，吧，我是大夫，没什么不能的。”

    大牛低下头，不敢看许洄溪的眼睛。

    “据，一些有钱的老爷，就喜欢他们那样的，越是缺胳膊少腿的，越招他们喜欢，而且，缺得越多，越受欢迎，还听，听”

    大牛嗫嚅着不敢下去，怕吓着面前的大夫。

    她是神医不假，可她也是女孩子，吃人的事情，怎么能告诉她呢？

    他就是知道了这些事，害怕万一也被抓到里面，活得生不如死，才会冒着生命危险，从悬崖上的路逃走。

    大牛想着，艰难地：“我认识院子里面的一个人，他是被拍花子的拐来的，刚开始的时候，他很好看”

    想起那个清秀的，总是笑着叫他哥哥的孩子，大牛低下头，不让别人看见自己的眼泪。

    “哥哥，你也是被卖到这里来的吗？”男孩子八九岁的样子，模样清秀，皮肤白皙，拉着大牛的低声问。

    大牛苦笑着摇头：“不是的，我是自己来的，他们给我工钱，弟弟，你这么，你家里是遇到什么过不去的难事，把你卖了？”

    名叫阿路的男孩子嘻嘻笑：“不是的哥哥，我是被人骗来的。”

    “那天我在外面玩，有个人掉在地上一块蜜饯，我看见就捡起来，他走几步，又掉一块，他一直一直走，一直一直掉，我跟着他走远了，就被他捉住，再也回不了家。”

    相比于懂事的大牛，阿路并没有太多的忧虑。

    他在人贩子里吃了太多的苦，辗转被卖，被毒打被饿肚子，在冰天雪地里只穿着单衣，到了百胜山庄，反而是他被拐后，生活得最轻松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