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也很羡慕阿路。

    可能因为年岁又跑得慢的缘故，阿路不用做“羊”，不用参加危险的狩猎，只在山庄里做些轻活儿，吃的喝的也很好。

    为了不吓着阿路，大牛没有告诉他，狩猎是怎么回事。

    然而有一天，阿路忽然不见了，大牛问了周围的人，没人知道。

    他仔细观察，参加狩猎的“羊”里边，并没有阿路。

    阿路过，他家是京城的，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丁，大牛以为，可能阿路家里人找到他，把他赎走了？

    再见阿路，已经是几个月之后。

    清秀的男孩子穿着华丽的绸缎衣服，脸蛋儿白得异样，走路晃晃悠悠的。

    大牛发现，这孩子居然少了一只！

    阿路的左齐肘而断，只剩下光秃秃的半截胳膊。

    这时，大牛已经知道，山庄里有一个院子，里面都是那些漂亮的孩子，有男有女。

    他（她）们存在的目的，就是被斩断四肢，或弄残身体，然后给那些贵族富商老爷们取乐的。

    不管是血淋淋的变成残疾的过程，还是养好了伤之后的畸形，都有贵族老爷花钱观看和玩赏。

    仗着身敏捷，大牛经常偷偷地去看阿路。

    再后来，阿路的右腿也没有了，齐膝而断。

    大牛很害怕。

    他亲眼看到，一个美丽的女孩子，是如何一点点地失去了她身体的一部分。

    她很幸运，每一次她都熬了过来，没有像其它人那样，因为伤口流血或者溃烂而死去。

    然而她也是最惨的，她熬过了所有，最后被装在一只美丽的瓷瓶里，做成了一只壶的形状。

    阿牛听到，那些人管她叫美人壶。

    那些人她是奇迹。

    几百个里面，也难得成功一个的奇迹。

    如果阿路能一直熬下去，他可能也会变成一只美人壶，那些人似乎对他寄予厚望。

    “我逃走的时候，去看了阿路。如果他还有有脚，不定能跟我一起走的，可是他走不了，他给了我一包肉干，让我用它们引开猎犬。”

    大牛，他始终低着头，衣襟湿了一大片，面前的地上全是斑斑点点的水迹。

    许洄溪抑制不住地浑身发抖，张韦氏瘫软在地上，嘴里不住地念着佛，阿牛死死地握着拳头，牙齿咬得咯咯响。

    大牛忽然抬起头，看着许洄溪，红肿的眼里泪水不住地流下。

    “许大夫，你们不是查抄了庄子吗，有没有在里面见到阿路，他怎么样了？”

    脏兮兮看不清模样的孩童坐在墙角。

    一个妇人从他身边经过，被吓一跳，连忙紧走几步避开。

    走不多远，妇人停下来，想了想，又折返回来，把一个铜钱放在他面前。

    “拿着买个馒头吃，可怜的孩子，怎么跟脚都没有了，真遭罪啊。”

    孩童就像没看见一样，盯着远处。

    妇人念叨着可怜，转身走了。

    水井边，一个少女正在洗衣服。

    洗衣盆很大，堆满了衣服，更衬得少女娇单薄。

    妇人走过去同少女话，忽然怔了一下，看看女孩，再回头看看那残疾的少年，忽然发出一声喊。

    “阿瑶，你看那个，你快看，那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