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隔壁老王
羊方看何其满脸的单纯好奇,要不是被张玄明追着探讨过“罗盘磕头开慧”的可能性,差点就要相信姑娘什么都没做过。
就连张玄明都面露疑惑,他道:“何师妹,我跟你学的啊!”
羊方一脸痛心地看着何其。
听听!就是跟你学的!
何其:?
何其比张玄明更疑惑,她什么时候教过这个?
她不就一开始跟臭宝沟通时,拿罗盘抵到额头上过。
何其一回忆,发现可能真就是在亭子里等张玄明那回让人误解了。
但是正常人,会觉得那是个正常可学的动作嘛?
何其不死心地问:“是我们相约去看书那回,你看到我拿头抵着罗盘嘛?”
“正是。”张玄明面上浮现浅笑,“偷学之举,师妹莫笑。”
来奇怪,张道友明明满脸青春,他这模样放在平常人脸上可能会效果难言,可他仍有一股清正的气质。
就是那种打眼一瞧,你就会相信这是个君子的好人,相貌并不会影响别人对他的感官。
何其看得都不忍心告诉他真相。
再扫一眼满脸痛心的羊方,何其安慰张玄明道:“我不会笑你的,因为我也喜欢这样。禅宗就有云,当头棒喝,而后通窍。我有时候觉得头脑不清醒,就轻轻地磕一下,感觉头脑可以清明许多。”
当头棒喝是禅宗的有名典故。张玄明当初误会何其头磕罗盘,正是因为史上有这样的经验。
羊方依旧觉得不靠谱:“当头棒喝是特定情形下,以棒喝令人顿悟道理之用,哪里是这么用的?”
“佛道为两途,路怎会一样?师叔,我当真觉得有效,昨日我苦思一难题”到最后,张玄明道,“想来是懂的方才懂。”
张玄明拿着罗盘看向何其,用一种知己的眼神,仿佛在寻求认同。
何其:
何其:“张师兄,你记得轻轻的。咱们还是安全第一。”
哗啦——
是塑料袋落地的声音。
旁边的一位大姐也不顾自己袋子里的东西,激动地举起问何其。
“姑娘,这个和猛虎合照的是不是你啊?!你胆子好大啊!”
何其看去,正是后面补拍的她和猛虎兄的摸头杀。
何其点头承认:“是我。”
然后车上话题就跑偏了,大姐热心地给其他陌生乘客科普了一番“王母观”的传奇故事,从猛虎兄出现、到金荷绽放,推荐大家去王母观拜拜、没有那个需求的话看看风景也很不错。
还挺会安利,有没有信仰的都被大姐一打尽。
何其感慨不已。
乖乖,她家王母观出息了!居然都能在路上遇上信众了!
车上众乘客谈论着王母观,有不可见的香火被罗盘悄然吸入,弥补罗盘身上裂开的缝隙。
如果细数,可以分辨罗盘比之吞用莲子补回来不少后,身上多了一条细缝。于现实本界穿梭,对罗盘而言是吃力的,但那些许细微处,在罗盘刻意掩盖下无人可察觉。
傍晚时分,车辆路过王母观。
何其跟张玄明二人道别,下车后还发现公交站牌重新启用了。
这意味着这个公交站点有一定的人流量,所以政府才会重启。
想当初何其去当湖观考试的时候,还想着这件事呢,眼下竟然已经实现了!
何其怀揣着一种莫名的激动,托着行李箱,爬台阶都觉得更有力气了。
可九十九级台阶谁带东西爬谁知道!
“九十九,呼——”
何其喘着气将行李箱放下,歇了一下才抽出托杆,托着走过月台。
走到观门口,便可见那六朵牵牛花,刚刚闭合了一点,准备同着太阳一起收工。
居然没被祸害。
何其有点惊讶,她以为韩旺和牛庆会把这花摘走呢。
走进观内,就见到何多盛送两位信众出来。
瞧见何其,何多盛笑着对信众道:“两位慢去,老道就不送了。”
那两位信众一番道谢,刚刚是何多盛在给他们讲解典籍。如今眼看人家道长有事了,自是不好再耽误对方的正事。
等这两人出观,何多盛一看时间——下午四点半,将观门一关。
“其,路上辛苦了。”何多盛搓搓,“来来来,让外公看看你的教职人员证,还有那份嘉奖奖状。我还要拍照发到朋友圈,叫我那些老朋友看看!”
现在证难考,而且很多人不愿意学,家中有子弟考出证,那可是非常有脸的事情。
何其笑着把东西拿出来,给何多盛这个时尚老头拍照玩。
何其还道:“外公,既然我回来了,干脆明天就去道协登记吧,免得夜长梦多!”
拆迁书一日不废掉,何其就觉得不放心。
何多盛也是如此想:“我问清楚了要带哪些证件,也都提前准备好了。明天正好是上班日,我给道观挂个休息,我们一起去登记你做道观的继承人。”
何其休息了一晚,也发现了道观不少变化。
比如:侧殿里多出了两面绣字的红锦旗,是韩旺和牛庆分别送的。
到这两人,何其问起牵牛花:“外公,不是那两人抢着要观门口的牵牛花么?我回来看花还在啊!”
“忘了跟你后续。”何多盛笑着道,“那牵牛花的花不稀奇,但是那花怪得很,太阳没出来就自己开了,然后又会闭合得早一点,好像作息紊乱了。”
“那天植物园的那个园长,老徐来看金荷,听了这事,干脆就没回去,在观里住了一晚。”
“他大半夜就爬起来等着观察,发现那个花开得就是早。这么一来,花差点给圈起来,韩旺他们哪里还敢打这花的主意!”
何多盛起来这些笑容满面,颇有一种容光焕发的感觉,人看着都年轻了。
何其捧哏道:“那然后呢?”
“然后那花的作息慢慢地往后调,现在快正常了。也不知道老徐他们研究出了个啥,反正我们道观又上本地新闻了!最近香火越来越好了。”何多盛根本不关心花的作息,只关心香火。
而何其则是想着徐园长的敬业,心想没事自己还是别动道观的草木了。不然不止影响草木的作息,还影响人专家的作息。
***
第二天。
道观门口挂上休息半日的牌子,爷孙两个早起吃了碗鸡蛋面,就出发去道协。
两人坐公交去的。
有到家门口的公交,那感觉就是爽!
再转两趟公交,来到靠近市中心的道协。路过时还能看到就坐落于市中心的上元宫,立于繁华地带,一早人流量就很大了。
何其跟外公看着,都羡慕地多看了两眼。
地方好就是好,他们王母观现在在本地很有名,但愿意过去一趟的至少要打个大折扣。不像人家上元宫,路过顺便就进了,这就是地利。
不过爷孙也就是看了两眼。这上元宫是道协会长主持的宫观,两家算是结仇了,自然不可能进去给对添香火。
进了道协,门口的工作人员冷着脸道:“今天不办公!”
何多盛问:“今天不是工作日嘛,我看也到了工作时间。我是道协成员,来办事的。”
何多盛着,怕这年轻人不认识自己,还拿出了自己的证件。
那工作人员看都不看:“了不办公,听不见吗?!”
何其皱眉,道:“同志,你们正常工作时间不办公,不应该告诉我们为什么?哪怕是在外面贴个通知呢。”
白长豪很烦,他还要担心自己的饭碗呢,遇到这么两个不会看眼色的。
白长豪没好气道:“你们谁啊你,你又不是我领导,我还要跟你汇报工作吗?”
何其看着这人桌前的工作牌,上面就写着白长豪的名字。再想到道协会长就姓白,何其开口道:“白会长干不下去了?”
白长豪:!
白长豪惊恐地瞪大眼,着急地反驳:“你胡什么呢?”
何多盛闻言也看向外孙女,不知道她何出此言。
何其直接拨通了张玄明的电话:“张师兄,你们是不是在远峰道协呢?”
电话那头传来肯定的回复。
“对,羊前辈在对账,我在看着人。你怎么问起这个?”
“我来道协办事,就是我外公的道观,一直没有办继承人。”何其看着白长豪,露出个笑,“看来今天是办不成了。”
“我帮你问一下。”
过了会,张玄明来接何其和何多盛上楼。羊方可以代办这些续。
再次跟何多盛见面,羊方想到自己的蠢儿子,依然觉得没脸见人,殷勤地就帮老友把事情办了。
办完了这些,羊方还特意送何多盛下楼。
看见全程的白长豪:
他肯定完了,比他大伯还快!
何其就很坏,特意看了这家伙好几眼,把人看得额头冒汗。
以至于出来道协的大门,羊方又问起这事。
何其趁告状,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何多盛嘴抽抽,他也不知道自己这外孙女的心性怎么长的,不君子吧,其实心挺善的,但告状这种行径,何其也干得很顺。
何多盛想,只能是通达自然,不拘节吧?
办完了道观继承人的登记,随后的事就要等道协这边来新的会长,才能进一步办理。要给房屋办发去正式通知书,再由那边批示,让原本那一纸拆迁书作废。
后面的流程,只有没人动歪招,就不会出什么问题。
为保险计,何其还把事情进度跟何明心女士汇报了。何明心表示她那边会盯着,让两人放心。
办妥这些,爷孙两个在市中心逛了逛,然后继续坐公交回去。
公交车摇摇晃晃,回家快到中午了。
吃过午饭,何其刚取了休息的牌子,就见两男一女三位信善爬着台阶上来。何其干脆就迎了几人进来。
其中一位男信善许是头回来,问何其:“你们这儿是王母观,可是我老婆你们这里只有王母娘娘,那玉皇大帝呢?!他们不是夫妻两,怎么你们只供一个啊,好奇怪!”
这题何其会啊。
何其精辟地给对方解释:“其实王母娘娘跟玉皇大帝根本不是夫妻两,只是从古代起大家就爱磕p,觉得这两人很配,就给他们强组cp了,电视剧里就老演错。
玉皇大帝和我们王母娘娘的关系呢,那差不多就是一个隔壁老王!大家不住一块的。”
男善信听得一愣
另一个男善信却是笑道:“这样啊。”
何其:“是不是涨知识了?我第一次知道的时候也很惊讶。”
“涨了涨了。”
何其将三人引进殿内,并从旁指点三人烧香,行拱礼,左抱右。
忙完这些,何其就在殿中值守,体验做道士值殿的第一天。
但她在殿中待了不到十五分钟,听到外面那位女善信喊道:“别打了!别打了!老公,你别乱打人啊!”
男人则大声回道:“我打的就是这个隔壁老王!”声音十分气愤。
何其想到自己方才的比喻:
真隔壁老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