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酒鬼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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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其从正殿跑出去,在焚香广场看到扭打在一起的两个男人,女人则在一旁拉拉这个,劝劝那个,十分着急的模样。

    见何其赶来,女人求助道:“道长!快叫人来拉开他们啊!”

    何其:“道观里就我和外公,我外公七十岁了。”

    然后何其自己上前:“两位冷静、先冷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那句隔壁老王,当真只是我随口笑谈!”

    何其接触道学以来,没有看过相面的书,她觉得相面很没意思。

    旁的轻易都不会变,人却是善变的。再一个,要是真学得特别好,见一个人,便知道别人的过去未来、生老病死,那无趣又无力。人生的乐趣,不就在于无限可能和不可预测嘛。

    不远了,何其的话对打人的男人还是有影响的。

    这男人身强体壮,堪称猛男,竟然能一边揍人,一边回何其的话。

    猛男想着伤心,声音委屈道:“亏得我一直这么相信这个狗东西,把他当做亲兄弟!可道长你刚刚一提,我进了殿中,就觉得心里头不太对。再一想,这子对隔壁老王的反应也太快了,还那么乐呵?”

    “他拜神像的时候,我在他身边一诈,王母娘娘告诉我他就是隔壁老王,他就惊慌失措,还想跑!”

    男人着,抬脚给了隔壁老王一脚。

    “我让你跑!我今天就打断你的腿!”

    女人看得很着急:“别打了,别打了,你再打要把人打死了!”

    何其头疼,怕这位猛男善信真把人打出事,一拉住人,劝道:“大哥,把自己赔进去不值当。这事我报警处理了。”

    何其也不管对方同意与否,直接报警。在道观出事,得道观负责。

    “报警就报警!等下顺带离婚!”

    猛男也果断,拉住隔壁老王不让他跑。旁边女人拉着他哭则冷着脸,扭过头一句话不。

    何多盛就想睡个午觉,迷迷糊糊地爬起来,被这桩劲爆事弄得瞬间清醒。

    何多盛声问外孙女:“其啊,你什么时候学的相面?”

    何其:“我还没学呢!”

    何多盛:“嘶——生而知之?”

    何其:“外公,纯属意外!”

    只不过冥冥之中,确实是有点巧了。

    要不是何其提起,哪怕在是别的地方,猛男善信听到这句话,怕是都不会想到去诈隔壁老王,而隔壁老王也未必如此容易露出破绽来,那么这一桩隐秘事会不会被揭露就不得而知了。

    很快,警方的同志赶来,将打架涉及的三人带走。

    就是走的时候,警方同志也来了句:“原来你们王母观不只风水好,相面也这么灵啊,下回我也要来拜拜。”

    何多盛笑着道:“好的,同志来我给你打八折!”

    猛男也擦了把终于落下的泪水,对何其道:“道长,我下回就来还愿!”

    何其:也行吧,反正她解释累了。

    今日王母观信众+2。

    ***

    这一天就这一桩大事。

    晚上何其看了会书,早早地上床。

    当然,不是上床去睡觉,而是去唐国继续学习自家传承。就臭宝抠门的嘴脸,何其估计自己得成老打工人了,还是自愿加班的那种。

    第四次穿越,何其直接掉进了一个屋子里面。

    这是她头一回进屋,第一次是山洞、第二次算是个地洞,第三次连洞都没了,直接成了野外的树。

    发现自己进了个屋子,何其还挺感动的。

    一看,自己这回竟然还是人!

    好惊喜!

    再一打量,好家伙——原来是人在祠堂。

    何其就飘在特别供奉的一块紫檀木牌位上,上书了立地成仙、人仙这样的字。

    身周似乎飘着酒气,头脑也有些发晕,何其没来得及细想,先观察了一番祠堂中的情况。

    祠堂占地很大,被供奉的先人也极多,但何其这方只有她一块牌位,独享的待遇。

    祠堂的地上,跪着七八个男人。从年轻的到中年、老年,各个年纪的都有。

    眼下那名年纪最大的老者跪在最前面,一张脸满是岁月的痕迹,嘴中祈求道:“那疯刀在山中乱砍人,还请先祖保佑,让英勇儿郎们此次顺利,能将那疯刀镇住,免得疯刀再害人。”

    老者话落,后面的中年男人和年轻男人都跟着拜先祖,口中祈求这回出行能顺利。

    每个人中都捧着一杯酒。

    等跪拜完,他们要将杯中酒水倒到地上,供奉先人。

    何其注意到,这一群人中,有两人身上背负血气,身上带着一种血漫过的腥臭味,令她有些反胃。

    那个正值青壮的男人顶着个酒槽鼻,对着酒喉结滑动了下,竟是想要将酒灌进自己嘴里去。

    陶大木知道儿子如今嗜酒如命的德性,不放心地回头,瞪了儿子陶方山一眼。

    陶方山撇了撇嘴,咽了一口馋酒的口水。

    陶方山脸色很黄,头发也油腻,这幅模样难看得很,将陶大木气得脸色发青,又凶悍地瞪了儿子一眼。这个不中用的!

    父子两对了两眼,前方老者就结束了祭拜仪式。

    “将酒敬给我陶氏先人,保我族中男儿出行勇猛强健!无往不利!”

    老者率先将酒杯举起,倒在身前。

    他的酒很顺利,其他几人也是,唯独父子两人的酒,此时似乎变得有千斤重,怎么用力都仿佛举不起来。

    举不起来也就罢了,想要倾倒糊弄过去也做不到。

    “大木!你的酒怎么回事,还不倒了?”

    “方山的酒怎么也不倒了?”

    陶大木父子两人感觉到不对,用力使劲,想要将酒杯倾倒,可怎么都做不到。

    何其已经来到了两人身前,两人酒上的千斤咒就是何其丢的。

    酒杯有千斤之势,当然举不起来,也倾倒不了。

    何其忍着头晕和靠近两人的恶心感,念着千斤咒,一人又丢了一个。

    这时,两人的酒杯就猛地坠地!

    瓷制成的杯子“啪”地一声,在地上摔得稀烂。

    如此一来,其他几个陶氏族人都发现不对了。

    率众人拜祭先祖的老者更是冷下了脸:“先人不收你们的酒,大木你家的事到底怎么回事?!当真是方山媳妇和山妹吵架,下酒毒害了山妹,事后又逃避罪责,自撞而亡?”

    通过这一番话,何其知道了两个男人中年长的叫陶大木、年轻的叫陶方山。

    两人家中,有个叫山妹的死了,另一个陶方山媳妇也去世了。两人怎么死的,十成十跟这两个男人有关!

    只是死的人中,一个分明是这个叫陶方山的男人的媳妇,那么为什么这人要瞒着?是父子二人一起作案?那二人又为什么杀了儿媳妇和那个山妹。

    “就是这样啊!老叔!”陶大木一口咬定“真相”。

    可陶氏其他人哪里肯信,问道:“那为什么先人不收你二人敬的酒?这事可从来没发生过。”

    陶大木用捶地,满脸痛色道:“是我家的不孝儿媳做出这等错事,害了山妹,还逼出来一把疯刀,让不少族人受伤,我父子二人也没脸见祖宗了!”

    听着他嘴里祖宗两个字,头晕的何其特别痒,心里头也涌起一股子不满。似乎能感受到陶家先人真切的情绪。

    于是她忍不住一挥,一个巴掌甩出去了——

    “啪”地一声,在陶氏祠堂里清脆响起。

    此时陶大木的脸上,就像被凭空一个巴掌扇了,只留下一个通红的掌印。

    但巴掌声响起后,陶氏众人连看都没看陶大木,反而是望向了堂中一身白衣、腰间挂着个大酒葫芦的女子。

    何其察觉到他们的目光,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心绪一动,直接显身了。

    ——她今天太迟钝了,竟是还不如本人时的反应。

    而那老者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开口问道:“可是我陶氏的仙人老祖?”

    陶氏的族谱上,据族中是出过一个仙人的。那位仙人是个不婚的姑子,沉迷悟道以及喝酒,酒喝了几十年,道也悟了几十年后,一朝直接白日飞升了,当时简直轰动四野。

    可随着时日过去,仿佛过去的事都成了传,也只有陶氏中人和一些书籍记载,陶家曾出过一个酒仙人。

    当然,陶氏族人肯定是相信——自家的确出过一个仙人的。

    陶氏族人中,也多好酒者,几乎男女老少人人喝酒,只是多少的问题。

    老者更是那最深信不疑的人,他是守祠堂这一支的。从就听着长辈口中酒仙人的故事长大,而后又守着祠堂多年,在族中很有威信。

    何其没想到能直接穿成别人家老祖宗,但接受得很快。

    她冷下脸来,声音也泛着冷意:“不是我还来管这档子事?”

    老者一听也觉得自己犯傻了,脸上一红:“老祖莫怪!是晚辈等不曾见过老祖显身,一时傻了。”

    何其:“你们当然傻!被这两个不肖子孙耍得团团转。还好意思跑来求我?”

    何其看向跪着的陶大木、陶方山父子。

    两人已经吓傻了,陶大木算心深、行事周全的,可再周全也被老祖宗显身一巴掌扇懵了。没见过这种场面啊!

    陶方山则喘着粗气,感觉自己很难受。他张开嘴,就胡编道:“你凭什么——”

    话刚出口,又一巴掌飞到他脸上,扇得他闭了嘴。

    嗜酒的人脾气急,像陶方山便是如此。陶家众人因为先人传,爱酒的人,陶氏中人对此十分了解。见何其这般行事,反倒是直接被镇住了,十分信服。

    陶家众人看着眼前一幕,心:怪不得祖籍老祖宗嗜酒、爱扇人巴掌,还以为是谁写错了字,原来他们家老祖宗真是这么个急躁脾气的!!

    而何其再次扇完人,扶住自己发晕的脑袋,一张嘴,竟是打了个酒嗝。

    从到大没喝过几口的何其:

    到底是陶氏酒仙人的原因,还是她酒品差?

    她控制不住她想扇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