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救我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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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其觉得她就是被嫌弃了。

    看殷野对这套剑法,比她还熟悉,一招一式漂亮得不像话,能把她比成渣渣。

    可明明何其只在殷野面前练过一回家传剑法,光是记住都很恐怖了吧?

    而且刚刚殷野指点她,也极有条理,清晰得好像他脑子里已经改了五十遍教学大纲,用四个字来形容——恐怖如斯。

    这是一个做梦的人能随便干出来的事?何其才不信。

    高挑的少年低头看她,因为醉酒迷离的桃花眼中写着茫然。

    少年抿着唇,将好看的眉头蹙起。殷野心中为难。

    他一早,的确是有些嫌弃的。他是习武之人,也是爱武之人,遗憾神仙剑法使得不好,对不住这一套好剑法。

    但如今,什么嫌弃,早成了过往云烟。

    可要全然没有,就是骗人了。

    殷野思索着,可今日脑中迟钝得很,一时竟想不到什么好主意。

    最后一昏头,殷野上前一步,从侧后方握住少女持木剑的:“对不起,是我教得不对。”

    着,他便带着何其,演练刚刚分招一一指正过的半套剑法。

    只这回剑法招式是连贯的,他带着何其练剑的动作,另一则放在何其另一侧肩上,教她如何轻松地用劲。

    两人中一柄木剑伴着巧劲,有了铁器的气场,招招利落,带起打旋的风,刮落高树上的叶。

    何其

    何其赶紧跟上超纲教学内容!

    还好何其方才学得用心,这回从走路被带到慢跑,也没摔跤。

    慢慢地,反倒有了一点融会贯通的感觉,好像她本来就会使这套剑法。一种特别熟悉的莫名感觉,涌上何其心头。

    刷——

    木剑朝前劈出,扬起气劲,于满地落叶之中劈斩出一条直道。

    剑尖再扬起,漫天的落叶便被被卷起,顺着两人一致的动作,在空中上升转圈。

    刚有猫的何其振奋地发表评论:“好像爱的魔力转圈圈!”

    在她身后的殷野听到这话,动作一僵。

    剑招错了一拍,落叶自然落下,徐徐坠落到地上。

    恰好半套剑法完,何其转过身,感谢他:“多谢指教。”

    少年的面庞上的红晕似乎更浓一分,眼中闪过懊恼,收回的背到身后,轻轻攥紧。

    殷野摇头:“不必客气。还有半套剑法,可要继续?”

    看着似乎很期待继续“教学”的殷野,何其想了想,摇了摇头,对殷野笑道:“下回吧,留着剩下的,我下回找你。”

    何其觉得学了一半,内容不少了。

    她回头回到现代,还要好好消化一下。

    学到最好,肯定是有好处的。家传剑法是何其打算精进的一门功课,她感觉很契合自己。

    只是没想到,学剑的“师父”竟然能在古代白嫖!好香!

    “下回”殷野眉眼染上笑意,“好。”

    何其想,他梦里开心,现实中应当还好,于是放下心来道:“我今天捡到一只猫,你怎么能让它快点从情伤里走出来呢?”

    “猫?情伤?”殷野将两个词不解地重复,而后联系起来,“可是猫妖、或者猫仙?”

    “差不多吧,是我朋友。”

    何其想到黑猫找不到它的爱人了,就觉得伤感。不过其实何其也知道,这事儿实在难搞。

    能有什么办法呢?不过就是让时间去治愈,越深刻的感情,越如此。

    只是心头无奈,想要跟人分享一二。

    殷野想了想,道:“情伤一事,我也无甚经验。但有你这样的朋友惦记、关心,想来你朋友能更快从中走出来。”

    朋友的关心的确很重要。

    不过何其的关注点歪了,进入八卦状态:“唉,你没有吗?你也不了吧。”

    在古代的话,像殷野这个年纪都是大人了。

    殷野另一只也悄然攥紧,他郑重地回答道:“不曾有的。我并未成家,也不曾与旁的女子有过亲密的接触。”

    何其看着像是害羞的少年,嘿嘿笑笑:“没事儿,没事儿,我也一样的!”

    谁还不是个单身狗呢!

    殷野见她笑着看自己,感觉到自己面上热意似乎更浓,眼神有些不自然地挪开,嘴角弯起。

    他抬起,放在嘴边轻咳一声,而后问道:“神仙,你近来可有什么想要的?”

    想要的?

    金子啊!何其脑中浮现猫妖给她造出来的金山幻境,真想再进去打几个滚。

    不过再让殷野知道自己惦记金子,是不是太影响神格了?

    而且钱最近也够花,何其压住对金子的渴望,正色道:“我最近想要变强一点,学剑法便极好。”

    殷野感觉快压不住想要扬起的嘴角,他笑着问:“没有别的了吗?”

    “没有啦,不能贪心。”

    何其作为一名长久清贫少女,压制**也成惯性。

    她并不会去想要太多的东西,有一点点就很快乐了。

    拿两百块可以很快乐,坐出租可以很快乐,骑电动也可以很快乐

    不过在唐国、在梦境中,那种自由随心更叫人快乐。

    比如此刻,何其打个响指,掉光了叶子的树上又开出满树粉白色的花。

    何其飞身坐到树枝上,摘下两枝,一枝簪自己耳边,另一枝俯身别在殷野耳侧。

    殷野站在地上,仰头看树上的少女,满树粉白的花衬得少女烂漫如暖春。少女并不是浓艳夺目的长相,但气质灵动,叫人见之难忘。

    而何其看着颜色更胜花枝三分的少年,很想赞一句——真是美得赏心悦目。

    世上怎么会有人会嫉妒这样的美呢?

    何其收回,道:“这回你不在,我自己干了件大事。只是不知道后续的影响如何,你若是从哪儿过,可以帮我看看。”

    何其希望,簪花的事影响能传得大一点。

    如此一来,便有更多人可以放心地簪花。

    簪一朵花,又有什么关系呢?只是人世间的美丽,到了人的头上。

    殷野扶着耳畔的花枝,问:“在哪儿?”

    “到了你便知道!我先回天上去了。”

    何其装一波神仙,挥挥撤退。

    ***

    窄的半土半木的房子里,一片黑黢黢的,只有一窗的月光撞入。

    殷野从睡梦中惊醒。

    他直起趴着睡了半响的背,腿部也传来麻意。

    抬眼,借着月光,看见脸色恢复正常的三丫。

    殷野搓了搓自己酸痛冰冷的,搓暖了些,再放到丫头的额头上。

    烧退了。

    殷野松一口气。他没照料过孩,绕是心,三丫也着了凉。

    殷野摸过丫头的脉,判断是父母亡故,忧思过度,加上两人赶路,虽然不用走,可也整日里风餐露宿,过得不甚好。

    还好这回遇到了会采药的人家,殷野花钱换了药给丫头。

    睡前喝了药,又过了大半夜,烧总算是退了。

    退了烧,就不用担心出大问题。

    殷野给孩掩掩被子,转过身,将一双长腿伸直,通通血脉。

    他背脊靠着粗糙的木床,抬比划了两下,是方才用过的剑招。

    少年轻声道:“我梦里怎会那么肘?”

    殷野想到自己一本正经,一开始全心教剑法,就想摇头,不过还好后面聪明了点。

    但少女,应当并不是梦中的他想的那个意思。

    少女目光好生坦荡,就连为他别花枝,也好似只是单纯的赞叹他容色。

    殷野心头的喜意顿消,轻声在静谧的夜中,叹出一口烦恼。

    殷野还记得,少女那次去而回转,去看那画舫上的月嫣。

    那月嫣也生得很很好,是那地有名的美人。

    可见这世上,生得好的人,远远不只他一个。

    殷野抬,捏了捏梦里被碰触到的耳朵。

    但他总归是不同的吧?那许多人,不过承她好心,只见她一面罢了。

    他却常常见她。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如此算,他日日都在见她。

    月光铺面,身上困顿不适的殷野这般思索着,却又突然惊觉,于这安静村野,远离那些讨人嫌的人和事,只烦恼一桩事也真不错。

    虽然踏上了一条开始并不情愿的路,但如今这条路上,惊喜地有了他心中向往的。

    ***

    清晨的光从窗户穿过,清晰了屋中。

    渣渣兔睡得半梦不醒,缓缓地睁开眼。

    睁开眼的渣渣兔首先看见了老大的被窝,老大睡姿不错,被窝不会很乱。

    不过老大喜欢看看那个破罗盘睡觉,渣渣兔经常睡醒,看到罗盘就在老大头边,偶尔也担心老大撞到头。

    渣渣兔清醒了,伸个懒腰,坐起来轻轻地“叽”一声。

    渣渣兔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它近来常去找那棵枣树,发现那枣树也很好话,又是个好欺负的。

    而且老大可是了,她是惦记着山上要有树,才把树千里迢迢地拉了回来!想着自己在老大心里“弟位”那么稳,渣渣兔觉得兔生好快乐。

    兔爷一定要好好干活,报答老大的知遇之恩!

    但懒腰伸到一半,渣渣兔的红兔子眼被震惊占尽。

    渣渣兔瞪着何其床尾的黑猫:“唧唧?!”

    ——你是哪里来的野猫?!

    黑猫窝在床尾,无心睡眠,看着睡醒的兔子摇摇尾巴:“喵呜?”

    ——兔子,你在什么?

    黑猫可听不懂兔语。而且随着穿越到现代,何其给黑猫拍的通灵咒也失去了效果,这会黑猫只听得懂猫话。

    但是渣渣兔听得懂啊。

    渣渣兔举起自己的前爪,冲着黑猫示威:“叽叽叽——!”

    ——野猫!你给我出去,不然心兔爷拍你!

    何其睁开眼,爬起来坐好,就看到渣渣兔在表演“交通指挥”,想要赶床尾的黑猫出去。

    何其一激灵就清醒了。

    可这个场面,好像有点难搞啊。

    山上有了树,得来点动物丰富一下物种?何其感觉这个理由渣渣兔不会喜欢。

    何其想了一下,朝渣渣兔招,笑着道:“渣渣兔,你看我给你找的猫妹妹怎么样?”

    渣渣兔:“唧唧。”

    ——老大,我是兔子。

    “叽叽叽!”

    ——而且这是只公猫啊!公猫!

    何其挠挠头,装作不知道,把黑猫拎起来:“唉,你是公猫吗?”

    黑猫看着何其的样子,就知道何其是个什么脾气了,居然被一只家里养的兔子压住,这脾气也太好了。

    不过不给看!

    黑猫夹紧了自己的后腿,同时伸长了前爪去遮挡自己下面,发出拒绝的“喵呜”声。

    何其:我就演演。

    真的没有看一只猫的兴趣。

    何其假装自己看到了,把黑猫放下来,叹口气:“唉,那我搞错了。可是来都来了,送不回去了,渣渣兔,怎么办啊?要不你将就将就。”

    渣渣兔:

    性别都不对,怎么将就!

    渣渣兔无力地倒下去,连声音都不想发出了。

    老实吧,渣渣兔已经开始怀疑老大的智商了。

    它兔爷的老大,这也太好骗了吧?

    等渣渣兔爬起来,何其都出去洗漱了。

    渣渣兔跳到黑猫面前,将前爪摁到黑猫的头上,然后“啪啪”拍了两下。

    渣渣兔:“叽叽?”

    “老六,听得懂了吗?”

    黑猫:“喵呜?”

    “老六?”

    渣渣兔给新来的兄弟科普。

    他们的老大是老大。老二是老大的亲妹妹,一个整天神龙不见影的姑娘。

    老三是它,很厉害的兔子,曾经做过山神印。

    老四是道观里的男道士,老五是棵枣树,老六就是新来的黑猫了。

    但是因为只有它们两个是动物,所以以后黑猫都要听它的。

    黑猫好脾气地点点头:“喵呜”

    ——三哥你好!

    为了日后沟通方便,何其昨天还从黑猫哪儿弄到了猫语资料包,把自己会的语言扩展到四门。这会她是听得懂猫语的。

    从老六就是黑猫,再到黑猫这句“三哥好”,回来得不够早的何其看向渣渣兔的目光很好奇。

    这排位是怎么排的啊?都排到第六了。

    渣渣兔没理何其,反而是语重心长地交待她:“唧唧!”

    ——下回找妹妹带我自己去!

    单身狗何其敷衍地点头:“好的。”

    不过何其并未放在心上。

    你老大还没脱单呢,着什么急。而且兔子还特别能生,何其不敢给渣渣兔买只兔妹妹做伴。

    然后渣渣兔就带着新弟出去参观道观和山头了,还特意带黑猫去看了枣姐,认全了家里的“人”。

    渣渣兔带着黑猫出现,第一个看见的是何必。

    何必大声道:“姐!渣渣兔好像拐了别人家的猫!”

    渣渣兔:

    渣渣兔扭头告诉黑猫:“叽叽——”

    这是二姐,年纪,别听她的。

    黑猫人性化地点点头。实际上,这会黑猫一边新奇地打量道观,一边看着兔子感觉很神奇。

    这只兔子拍了它两下,它就听得懂兔子的话了?

    人类的话黑猫听得懂,因为它做过人。可拍两下,就能让猫听得懂兔子的话,让黑猫感觉眼前这只兔子很厉害。

    一旁的何必:

    何必咬着牙刷,继续喊:“姐!这只猫还会点头,肯定是别人家教过的。”

    何其从屋子里出来:“是我们家的猫,这只猫和我们有缘。”

    何必:“姐,要不是我知道你的性格,我都要以为你要抢别人家的猫了。”

    “可是这么肥的猫,一看就很上心,它的主人怎么可能不要它啊?”何必不解。

    两人离得远,何其想捂嘴都来不及,就眼睁睁看着何必无意给黑猫来了一刀。

    黑猫听见何必的话,对兔子道:“喵呜。”

    告诉兔子一声回头再逛,黑猫扭头跑向没人的后山。

    何必还想话,何其朝她比划了个“嘘声”的势。

    等黑猫跑远了,何必声问:“姐,我是不是错话了?”

    黑猫离开的背影头脑耷拉着,一看就很落寞。

    何其帮黑猫解释道:“它的主人去世了,而且这只黑猫很聪明,你不要当着猫猫的面提这个了。”

    何必听了有些愧疚:“唉,我不知道,以后肯定不提这个。我回来给它带零食吧,我音乐课老师家旁边有宠物店!”

    “行啊,不过你少买点。不知道黑猫喜不喜欢。”

    “新猫猫就叫黑猫吗?”

    何必还挺喜欢猫的,眼睛直往黑猫那边看,担心这只猫跑到别的地方去。

    何其想了想:“叫它六吧。”

    何其想,渣渣兔给黑猫排了六,正好黑猫曾经姓刘,两个字谐音,可能也是一种缘分。

    黑猫转世,不再是刘某人,能做简单的猫六也挺好。

    吃早饭的时候,何多盛和张玄明也知道道观又来了新成员——不是人,是只黑猫。

    何多盛乐呵道:“那越来越热闹了。”

    张玄明只听着笑,没搭话。

    何其用“你不对劲”的眼神,偷偷看了几眼沉默的张师兄。

    真的不对劲。张玄明以往是淡然从容,但是何其发现自己从当湖观回来后,看见的张玄明都好像很丧的样子。

    吃过饭,何其送何必去上学。

    等回来的时候,何其拉了外公何多盛,在道观的角落问:“外公,我走这几天,张师兄有没有哪里不对劲啊?他遇到什么事了吗,我看着他好像不是很高兴。”

    何多盛道:“我也发现了!”

    “可是我问玄明,他都没什么。”何多盛有些苦恼,“我一开始还以为他喜欢你,然后你把他拒绝了。”

    “咳咳——”

    何其被吓一跳:“肯定不是啊。”

    何多盛给外孙女拍拍背:“不是不是,我现在知道不是了。因为你回来之后,玄明还是这个状态,可见他最近精神消沉的原因与你无关。但也没有发生什么事,道观从办完度亡法事后,一直挺平静的。”

    何其抓抓脑袋:“外公你也不知道,那我只能找会问问张师兄了。”

    “那就交给你了,你们年轻人有话些。”

    何多盛把重担托付给何其

    ***

    等到下午,晚霞正好的时候。

    何其就揣上同样需要散心的黑猫,问张玄明:“师兄啊,你看天色正好,我领你和六在附近逛逛吧,怎么样?”

    张玄明看她一眼,通透地点点头。

    何其看那眼神,就知道张玄明什么都知道。

    两人也没换衣服,就穿着道袍,从台阶往下走。黑猫不用抱,跟在两人身侧。

    何其走了几步台阶,开门见山地问:“张师兄,最近发生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了吗?”

    张玄明看着自己的影子。

    影子是黑色的,被光影拉得很长,可影子周围都是金灿灿的光。有光从旁边折射而来,连影子都被映照得带上了几分光彩。

    张玄明摇头:“师妹,并没有发生什么事,你应该问过老观长了。”

    被发现了。何其摸摸鼻头。

    何其其实有猜,张玄明是不是在为他的脸苦恼。

    但是美容咒,两人都试过了,何其施了整整一周,并无用处。张玄明的脸上痘痘一点没好,反倒是头发明显茂密了些。还试了些别的法子,都不见成效。

    没帮上什么忙,何其也蛮想叹气。

    这也是她头一回遇到难题,没法解决的。

    张玄明还曾安慰她——整个道门都没做到的事,何其暂时没办法才正常,不然其他道长要怀疑人生了。

    何其罕见笨拙地开口:“师兄,你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告诉我。”

    着,两人就要走下台阶。

    撞到迎面而来的许川。

    许川冲过来,看见两人,险些泪崩:“呜呜呜,两位道长!救我狗命啊!”

    何其听清他的话,声音有些凶:“你的狗出事了?那赶紧送宠物医院啊!我不是跟你了,要相信科学!!”

    许川愣了一下,摇头道:“不、不是我的狗,是我,我又遇到鬼了!”

    张玄明:

    张玄明感觉自己能堪破了。

    这就不是个正常人吧?

    作者有话要:  预告:黑猫没有be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