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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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方交火,各有损伤。不过其实那些已有的势力并不愿意新势力崛起,因此在之前那位冯督军的保举下,此事最终不了了之,冯督军也趁势接收了那位新势力的旧部。

    魏知年为冯督军送上这样一份大礼,冯督军投桃报李,自然也为魏知年摆平了一些于他不利的风声。

    魏知裕受了重伤,一时不能启程回家,此时魏氏在上海的势力已经尽听令于魏知年,魏知年请了上海最好的医生为魏知裕治伤,魏知裕捡回一条命,不过他也因此染上了鸦/片瘾。

    柳楠枝随即被接过来照顾魏知裕,而此时,魏知裕已经袖子某种药的副作用下不能话了。

    柳楠枝记得,那是个上海初晴的白天。连日的雨雪与阴寒随着春天的第一缕风被吹散,如同阴霾散尽之后的干净与希望,也仿佛一种回光返照的错觉。

    魏知裕此时的脾气已经很坏了,可是柳楠枝不敢得罪魏家,只得忍受魏知裕无休止的拳脚与虐/待,也不是没想过脱离苦海,可惜魏知年就如一个木头,怎么撩拨也不上钩。

    下午时分,春风带着微温的湿润吹进来,柳楠枝伺候完魏知裕吃烟,又服侍他睡下,正打算去洗个澡疏散疏散,忽然有佣人过来请她。她心里惴惴,但也知道此一时彼一时了,魏知裕这个样子,魏家以后必定是魏知年当家,因此二话不,略梳了梳头就随人去了魏知年的书房。

    他正在看报纸,阳光铺洒在他脸上,他的深情是那样静,在岁月的打磨下,他的气质越发沉着。但他喜欢笑,那种悠悠然的笑容总给人一种和气的错觉。但你若与他打过交道,便知他当真是个十分深不可测的人。

    柳楠枝曲眉丰颊,一双眼惶惶然,她的脸孔诱人极了,魏知年见了却丝毫不为所动。房里没有其他人,柳楠枝鲜少与魏知年独处过,不明白他的目的,不免更加紧张。

    他将报纸铺在桌面,自己择靠在皮椅上,一双眼目不转睛的地盯着柳楠枝。

    “我听你在找你弟弟?”

    柳楠枝不知他缘何忽然提起张生,但她已经本能的感觉到一种危险。魏知年见她不回答,歪了歪头,脸上的笑越发深了。

    “好吧,那我们换个话题。听魏知裕当初看上傅莹,你为了讨好魏知裕,便撺掇让张生把傅莹送给他。但你没想到傅莹这般刚烈,大大得罪了魏知裕,你为了让魏知裕消气,就顺着魏知裕的意思给魏知裕出个要命的主意,他才会用那样的段’教训’傅莹。”

    柳楠枝瞳孔一缩。

    魏知年却并不给她反应的时间,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柳楠枝身边,直接将她拽到地下。

    她我我我的哆嗦了半天也没出句完整的话来,魏知年却颇有耐心,半蹲下来低头看她,慢吞吞的,如欣赏一件精美的物件。

    极度的紧张令她的脑子转的飞快。

    “误会,魏少,都是误会。傅莹她张口就胡来,张生是她原先的丈夫不假,但是她自己贪慕虚荣才上了魏知裕的床。我也是女人,女人最懂女人的。她编这些瞎话无非就是为了让魏少您心疼她罢了,她当初自己嫌张生没出息勾搭上了知裕,但又不是天生吃这碗饭的,拿捏起来拿捏过头了,可不就惹恼了知裕。当然了,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当初没拦知裕是我的不是,可我一个弱女子,他要做那丧天良的事我怎么拦得住。”

    柳楠枝越越顺,眼见就要编出个更完整的故事,魏知年的却忽然摸上她的脸。此时无声胜有声。柳楠枝一个激灵,以为魏知年被她打动,作势就要贴上去,却又听他:

    “傅莹是我姐姐。你们这样欺辱我姐姐,你觉得,我会放过你们吗?”

    着,他站起来。开了门,顺着光,她看见张生。

    她失了半个掌的弟弟人不人鬼不鬼一般的站在外头,如同一具才从地狱爬出来的行尸走肉。

    魏知年眼见柳楠枝的恐惧放大了无数倍,阿杰本来要走,魏知年却:“不如一起来看看这场姐弟情深的好戏吧。”

    阿杰其实比任何人都更早知道魏知年是个疯子,因此闷声不响地找了个地方坐下,同他一起淡漠地看着张生疯了一般扑向柳楠枝。

    柳楠枝在丧失最后一丝理智前听到那个十分和缓的声音:“我给他下了十倍的壮/阳/药,然后,他已经三个月没碰女人了。”

    三个时后,张生死在了柳楠枝身上。三天后,精神时好时坏的柳楠枝在魏知年注视下打电话遍邀当初那场闹剧上的人来赴宴,理由是为魏知裕送行。

    魏知裕如今这个样子,日后恐怕都不会再来上海,而这些人有的有魏知裕交情匪浅,有的则是希望能借此搭上魏知年,应的都非常爽快。

    赴宴的地点在魏知裕为柳楠枝置的那座外宅。很奇怪,魏知年不是个精于享受的人,但是他的品味却是一流。宴会举办的十分成功,觥筹交错中,唯吸/鸦/片吸的迷迷糊糊的魏知裕时好时不好,柳楠枝一直陪着他,竟还得了一个有情有义的评价。

    酒到正酣,莫名一场火滚过,魏知年九死一生带着魏知裕逃出火场,而剩下的人便没这么好的运道了。

    后来好几个月,上海滩众人谈起这场火,都是之前那位被魏家一枪爆头的买家的身后势力对魏家的报复。

    而在回家的船上,魏知年回忆起那天翻飞的火星,脑海中一幕幕浮现过那些男人的脸,他上拿着几张照片,一张是他们被大火烧的焦黑的尸体,一张是张生死不瞑目的脸,还有一张是柳楠枝衣不蔽体的模样。然后他回头去望魏知裕。

    魏知年推一推金丝边的平光眼镜,他还是一如既往爱穿白西服。

    “哥哥,你想死吗?别急,我很快就会让你解脱的。”

    看着魏知裕愤恨的眼神,魏知年内心平静至极。

    在许多人眼中,魏轩和魏知年的父子情其实相当淡泊,毕竟这对父子相处的时间并不长,魏知年从随生母长大,魏轩在寻回他之后没多久就将他送去了大洋彼岸的军校,后来他归家,又常因家中生意在外奔忙。

    但与许多人所以为的不同,魏轩十分了解魏知年,就如同同类了解同类,自己明白自己。魏轩在看到魏知裕的那一刻便明白了对于上海所发生之事的情报中诸多不时之处。

    但魏知年也是他的儿子,尤其魏知裕此生都不可能后继有人,魏家大房若仍想保住魏家家主的位置,他就必须要保住魏知年。

    因此,魏轩夜审魏知年。

    而如同魏轩最知魏知年,魏知年一样了解魏轩。

    魏轩性喜奢华,即使书房也一样布置的金碧辉煌,魏知裕与其审美一脉相承。

    魏知年自己择了个地方坐下,亲给父亲煮了一杯咖啡,焦苦的香味弥漫在四周,为着深静的夜谱一支悲怆的前奏。

    但悲怆的不是魏知年,而是魏轩。

    “知年,就算你知道我必须为你收尾,保你日后坐上家主之位,你也需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毕竟你害了我的儿子。”魏轩目光如鹰,他年轻时也是个心狠辣的男人,老了亦不掩矍铄。那象征着财富与地位的装饰性的拐杖敲击地面,如同一个父亲沉痛的内心。

    魏知年望着父亲的眼睛,笑容里多了些叫人看不懂的温情。

    “我也是父亲的儿子,可是父亲,我也是阿妈的儿子。我是魏知裕的弟弟,我也是傅莹的弟弟。”

    魏轩皱皱眉,他倒是知道魏知年上次带了个女人回来,但因为魏知年从来没向他提起过,他便当那不过是个不重要的女人。

    傅这个字是魏轩的心病,他眸光渐利,用拐杖瞧一瞧地板,狠声道:“魏知年,你姓魏,你有今天也是因为你姓魏!你要认他人做父么!”

    魏知年却很平静,甚至在平静深处,带着一种令人不忍直视的悲戚。

    “父亲,我在上海见到阿妈了。她本来活的很好,而且她认了我。”她一生恨你,但她最终承认了我。

    魏轩怔住。

    “阿妈死了,魏知裕对傅莹阿妈知道了,然后就死了。所以父亲,魏知裕一定要死。”

    “是,你的是。”

    他竟莫名被服了。魏轩的回应让魏知年不可置信的抬眸,他的情绪从来藏得深,可是这一刻,或许是因为惊讶,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东西,他罕见地没能很好的藏住自己的情绪。

    然后他看见了魏轩那张如巅似狂的脸。

    “看来你不止像我,你还是多少有点像你阿妈。果然这世上不会有人比我更疯。”

    他一面,一面站起来,像是沉浸到某种谁也进不去的回忆里。

    “她比我的命都重要,我连这条命都不在意,我还会在意别的吗?可是她不懂啊。但是没关系,她给我留下了你。她还是死了,死了我儿子里,也好,反正也不归我。”

    他越越癫狂,但任谁都知道,他已经很累了。这种累是从心里透出来的无依的疯狂和绝望,魏知年立在当场,这一刻,他不知道他和他父亲谁更悲哀。

    作者有话要:  疯批这个事,是祖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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