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妒忌起】
她停下了脚步。
那双漆黑如墨的眼,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像是看着猎物般。
桌子上散发着热气的笼包,并几样糕点,一蛊被盖住的青花瓷盅,一股肉香,便轻轻飘入了鼻尖。
距离那晚这人试探撩拨她后,再见她。
猛然想到昨晚她拉着绿萼问太子殿下何时来,今早他便出现在这里,一抹烧红悄悄爬上耳根。
“过来坐。”
三个字,命令语气。
苏鱼在犹豫。
她还没想好如何与太子殿下同桌而食,之前她在人前是男子,可如今既然已知晓,那就多有不便。
“过来。”
苏鱼还是没有动。
刚巧有丫鬟,闯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姑……姑娘刚……刚谢姑娘厮过来,是马珪快将钱文殊给死了……”
丫鬟因太着急,未曾发现屋内此时坐着的清隽身影。
丫鬟是苏鱼派去的。
自从马致之事后,她便多留了个心眼,找蓉姐姐派人多看着马珪,又讨了个丫鬟,这几日,帮她传信。
没想到,这才没多少工夫,便派上了用场!
一听到钱大哥被,她便担心地不行,这个马珪是疯了不成!
苏鱼顾不得太子殿下,忙急急追问道,“人怎么样了?”
“伤在哪里?”
“可有伤到要害处?可有去请了医正?”
一句急过一句。
话语间,便要往闺房方向走去,“绿萼,帮我换衣服,我要去看看钱大哥!”
一只寒凉有力大掌却握住了她的手腕,让她无法挣脱。
苏鱼即便不转身,都能感到身后这人寸寸凌厉的眸光。
如芒在后。
她忍。
“坐下,用膳。”语调冷硬。
苏鱼因被抓,这会儿,手腕间的凉意,渐渐丝丝入了骨,倒是让她稍稍冷静了下来。
他拉着自己在他身侧坐下。
泛着凉意的眸眼,示意她用膳。
即便腹部再次传来饥饿的示警声。
苏鱼羞赧地微微红了脸颊。
身侧的手指紧了紧,却还是没有再动。
赵渊的筷子停驻在她面前的白瓷碟上,一只松软的笼包,散发着缕缕香甜,瓷蛊被开,血燕窝,上面上荡漾着几颗鲜红的大红枣,看起来软糯入口。
他的声线,有几分清冷,她却听出了几分生气,“吃。”
真实又冷又硬。
她没觉着自己哪里惹了太子殿下,除了那晚,他言辞中调戏她,这还是自那晚后再次瞧见他。
猛然间想到那一晚两人的对话。
“苏生在月色下,娇美如花,肉软可人,往日只知苏生脸如黑碳,枯黄蜡色,褶皱丛生,竟不知做起女儿来是这般,纤纤素手,盈盈玉足,苏生……莫不是自搞混了男女之别?”
“这几日,你便做苏府的四姐,听闻苏丞相府中的四姑娘,苏琬毓,便在此次女选之中,只独独她,因自体弱多病,安定城中无人见过。”
一帧一帧画面,在脑海中走马观花,慢慢回放。
苏鱼抬眸望去,清隽高大的身影,如山一般矗立在她身侧,眸眼之中,泛着危险。
光亮在侧脸,她恍若能看到那每一个毛孔,都在浸着凉意。
所以,他很早就知道自己本是女子,是苏府的四姑娘——苏琬毓!
他是在等自己招供?
可这种几乎欺君之罪,她如何会主动招供?
苏鱼这会儿子满脑子都是——她骗了他。
而她此前便听蓉姐姐过,太子殿下,此生最忌欺骗,曾经因为手下欺瞒,他差点命殒虎跃关,与蛮夷之战,便是因为出了奸细,受到蒙骗。
痛失他的一位兄弟,也就是谢家之子,谢鼎,太子殿下的生死兄弟,曾经军功赫赫的威烈将军。
而太子殿下那次也是受了极重的伤,卧床三个月。
待伤好,便是大洗血。
将手底下不干不净的全部清了个遍。
可是为何他早便知晓自己骗他,为何不发作?
他是有心理强迫,喜欢犯人自己供认,所以他之前有意无意的试探,都是在留着,最后一起清算?
赵渊心底是窝火的,他不是没瞧过骗子每次和那几个人相处时,都是言笑晏晏,可到了他跟前,不是虚与委蛇,就是拍马逢迎?
没一丝真实,都不知道她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可她此刻对那个钱文殊的担忧,却是丝毫不掩饰,那才是最真实的她!
即便他再不愿承认。
四喜也对了,他在嫉妒。
这嫉妒就像肆无忌惮滋生的毒药,一点一点侵蚀着他的四肢百骸。
直到他丢盔弃甲,无处遁形。
赵渊冷笑。
“吃!”语气更冷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