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撩妻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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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盛夏的炎热还未彻底消散, 檀溪山的女选名单尘埃落定, 在京城中再一次掀起风雨。

    天已入了秋,可这热气却并未消散。

    这日, 苏鱼随着府中老太太一干人等来到华阳阁,苏鱼之所以来此,便是因谢芝蓉托人送了信, 告诉她会来罢了。

    这茶话会,便是北静郡王妃孟菱办的, 目的是为庆贺萧纪澄入了女选, 苏鱼有些日子没见到姑娘, 萧纪澄多次写了寄了信来嘘寒问暖,许是从蓉姐姐那里得知,她烤的一手好肉,嚷嚷了许久,要来苏府瞧她。

    萧纪澄在京中贵女之中, 身份显赫, 且她的娘亲孟菱又是从看太子殿下长大, 太子对北静郡王妃极为敬重, 这京中巴结要与姑娘结交的姑娘,只怕排队绕城墙两圈了,这若是来了苏府,去瞧苏琬青或者苏琬娉便罢了,若是被人知晓是来瞧她的,只怕得给她添许多仇恨。

    光是这些日子, 杨若兰给挑的刺,都够她烦心。

    遂当老太太象征性地托人问她时,她便一口应下来,要与府上的姑娘们一起去参加茶话会。

    苏府的苏琬青跟苏琬娉也皆进了潭溪山女子入学的门槛,不负苏政这些年来精心栽培,杨若兰更是于府中鞭炮流水席庆贺了三日,茶话会上,自是精心装扮,就连杨若兰都比往日精致了几分。

    苏鱼今日只带了绿萼,也不似其他人那般盛装出席,只穿了一件极不起眼的藕荷色衣裙,是一众人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在赵渊未宣布前,她还不算成为焦点,享受着这不多的清闲时日,若是一旦宣布,只怕杨若兰母女能将她吃了都不定。

    华庭阁,是在郊外一处北静王府的庄子上。

    宅第壮丽,凿池引水,叠石为山,景色甚是秀丽。

    水阁竹坞,竹林飒飒。

    水波清漾,又摆弄着各色奇异花卉,这茶会会便是在在九曲连环阁中举办,苏鱼一眼便相中了这一片湖心亭中,冬日赏雪,绝对的好地方。

    此时,已经来了不少身着华服的达官显贵,后园之中,均是女眷。

    两三成团,或站着或坐着寒暄,讲着悄悄话。

    苏琬青和苏琬娉都是这京城中社交一把好手,与京中贵女甚是熟稔,随着苏老太太见过孟菱,便被各自的手帕交叫走了。

    就连老太太都遇见了昔日闺中好友,忙着闲话,也便没再管她。

    她乐得清闲。

    随便抓了个端着茶水的丫鬟问道,“谢府的谢芝蓉姑娘来了吗?”

    丫鬟摇了摇头,当即便有一身水碧色的丫鬟认出了她来,三步并作两步到二人跟前,对着苏鱼大喜道,“苏四姑娘,我们姑娘从一早就盼着瞧你,可把您盼来了!”

    苏鱼这才反应上来,这双丫髻的水碧色丫鬟红歆,便是萧纪澄曾经呆在身边的,“你们家姑娘呢?”

    “我们家姑娘呀,还在扮着,是王妃给挑的都不称心,要不您去帮姑娘把把关。”红歆笑道。

    苏鱼自然应下,随着丫鬟红歆走下九曲桥,绕过紫藤游廊,再经过一座假山,是一处菊园。

    苏鱼见这方向不对,出声道,“你们家姑娘怕不是在挑衣服吧?”

    走在身侧的红歆一愣,立马噗嗤笑出声来,“果然还是瞒不过苏四姑娘,我家姑娘这些日子心心念念着您做的蜜汁烤肉,在府中硬是要自己钻研出来,结果差点走了水,王妃大怒,不准姑娘再折腾,她便瞅准了今日郡王妃忙,要找您帮她做!这会儿正在菊园巴巴地等着呢!”

    果不其然。

    菊园里,菊花还未盛放,苏鱼瞧见倒是有不少贵重的品种,西施,剪绒,这若是道九月末旬,满园盛放,金灿灿一片,定是一大绝色呀。

    而萧纪澄便呆在菊园边上青石路上,升起来一堆火,旁边一烧火婆子在挑着火堆,一旁的紫檀木桌上放着一堆食材。

    远远瞧着,有鱼,有鸡肉,还有猪肉,还有些生鲜蔬果。

    苏鱼这才反应上来,感情这姑娘真是要学那野外烧烤。

    萧纪澄远远便瞧见了她,立马向着这各方向跑来,拉过人,气喘吁吁道,“琬毓姐姐,卢楠你烤鱼最好吃了,你快为我拷一份!”

    卢楠?

    她何时告诉过卢楠自己会烤鱼了?

    “今日来了不少人,你阿娘没催你去前院?”苏鱼见她这会儿脸上沾上黑黑的碳屑,抬手抽出了帕子帮她擦着。

    “其实往日没这么多人的,但也不知是谁传出去,今日太子哥哥会来,便来了许多人。娘亲今日要给太子哥哥相媳妇的,她今儿个才想不到我的!”萧纪澄提到这个便乐了,冲她甜甜一笑道,两个酒窝格外可爱。

    苏鱼轻咳一声,微微一滞,便继续问道,“那你娘亲可有,相中了哪家姑娘?”

    若是传言没错,这太子册立太子妃的同时,也会定下侧妃三人。

    她先前只以为是太子妃一个,还是这两日听苏府那几位嚼舌根,一心想着做不了太子妃,做个侧妃也是好的。这个侧妃一事,她得把把关的,万一是不对盘的,日日盯着她,那可是大事不妙的。

    姑娘想了想,摇了摇头,临到嘴边的话,又转了个向,“琬毓姐姐,我瞧着你做太子哥哥的媳妇就很好呀!”

    “萧纪澄,你皮痒了是不?连你太子哥哥的玩笑都敢开?你上次不是还,你那个太子哥哥翻起脸来,可是个六亲不认的!”

    “呸呸呸!当我没,琬毓姐姐,你可千万别泄露出去,不然他肯定又会给我父王随便提点几句,我父王又要罚我紧闭了!”萧纪澄紧张道,一张脸急道。

    苏鱼倒是抓住了话头,“这样子啊!那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跟太子殿下很熟?”

    “太子哥哥当然很熟呀!他总是欺负我!琬毓姐姐,你若是做了媳妇,多多管着他!”姑娘眉头皱着眉头,倒是更显憨态。

    “那你知道你太子哥哥中意哪几家姑娘?可有对哪一家姑娘比较上心?或者,你平日里瞧着太子哥哥有没有对哪家姑娘有那种念头?”苏鱼想知道,他会选谁作为太子侧妃,也好探探是敌是友。

    “怎么样就叫上心呢?”萧纪澄歪着脑袋好奇问道。

    苏鱼对赵渊作为男子那方面比较好奇,可赵渊每一次见都跟个铜墙铁壁似的,而她私底下却又无人能问,到底性、取向这个问题,此时发现这姑娘跟人从一起长大,许是能从一些细枝末节中推到出来,便有些八卦道,“就是你的太子哥哥有没有对哪家姑娘……比如瞧时间比较久的?或者给哪家姑娘送过什么礼物?又或者偷偷牵过人手?亲……亲过嘴之类的?”

    “看来孤这东宫怕是要让醋给泡了,这般好奇,倒没见你亲自问孤?”一道清冽邪魅的嗓音自身后传来。

    苏鱼如遭雷击,她刚刚问了什么?问了什么?

    “亲……亲过嘴?”温热的气息在苏鱼的耳后,她却只觉毛骨悚然。

    “太……太……太子哥哥!”萧纪澄这些日子有点怕赵渊,因她好几次要去苏府找琬毓姐姐,都被太子给抓包,冷硬着一张脸将她关了起来,并言辞警告她,不准去苏府找琬毓姐姐,一经发现,闭门三个月。

    这也是今日姑娘为何对着孟菱称病没精神,却悄悄把苏鱼约来菊花园的原因。

    菊花园在这处庄子的最西北角,平日里无事,没人会过来,且这时候菊花也没开,更是人迹罕至。

    萧纪澄像是看怪物一样瞧着赵渊,能把他身上看出个窟窿来,都没想明白自己是如何被抓了包。

    赵渊冷冷扫视了二人片刻,视线在那一堆火势渐的火苗上停驻片刻,冷硬道,“萧纪澄,前几日,北静王府的西厢房着了,还未修缮吧?”

    萧纪澄一想到上次她没经验,跟丫鬟在房内点火,走了水,差点被所有人的唾沫淹死,又关了很久禁闭。

    “太子哥哥,您千万别告诉我父王,他……他不是人!”竟然将她关在了柴房里,还不给吃喝!

    赵渊没理这二人,冷笑一声,“跟上来。”

    萧纪澄祈求地眼神看着苏鱼,简直像是在瞧救命恩人般,“琬毓姐姐,太子哥哥最忌讳旁人嚼他舌根,你……你快去吧!”

    苏鱼嘴硬道,“是我们一起吧?”

    萧纪澄拼命摇头,喃喃自语着,“不不不,我今日头疼,我去蹲柴房了,兴许我父王他良心发现,对我这个女儿是有多狠毒……”

    苏鱼见她一副如临大敌,战战兢兢的模样,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无话。

    苏鱼这个尴尬呀,毕竟二人只是合作关系,这个探听对方隐私,便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回想了一遍,又把这些日子在京中较为出众的女子在脑中过了一遍,然后追上人道,喜笑颜开道,“殿下,您今日是要来选侧妃吗?您侧妃的标准是什么呢?我倒是这几日对京中的姑娘们稍稍研究了一下,不若跟殿下您分析分析?”

    赵渊步子跨地极大,颀长的背影,在一片绿意中,显得更加清贵。

    虽然今日太子殿下瞧着似乎不太开心,但这伸手不笑脸人,她都如此这般虔诚,竟然连她等一下都不行!

    待苏鱼碎步终于追上太子,好不容易手要拽上那在风中飘飞的衣襟时,便听到耳畔凉凉有点阴森森的声音。

    “你倒是好心!”

    明明他的语调很正常,可苏鱼总觉着像是在讥讽,凉彻心底,就连这会子的空气都像是掺杂了冰渣子。

    渗的人心慌。

    苏鱼心头啧啧道,看来这选妃一事,真是太子软肋,她就好心随口一提,就像是触了逆鳞。

    脑子飞速运转,想着该点什么来缓解一下此刻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毕竟还要谈这太子妃一事,她后期还要靠太子殿下引荐这朝中几位太子肱骨老臣,必定对庆历十一年之事有所了解……可惜,话题头还没开,赵渊的神情已经从最初的不屑,再到受伤,然后是一副恨不得宰了她,像是要吃人的模样……

    苏鱼有些委屈。

    赵渊已经停下了步伐,其实自她开始嘘喘着要追他的时候,便已经放慢了步伐。

    只是一听她侧妃之事,他心底就是气啊!

    这骗子简直能呕死他!

    她是有多蠢笨?

    他到目前为止,只牵过她一人的手,亲过她一人!

    竟然问萧纪澄!

    真是活生生气死他也 !

    可他对上那一双清澈的瞳眸,心便软到一塌糊涂,只觉得她想怎么样在他的心上为所欲为都行。

    就是别让用侧妃一事,戳心窝子。

    可那挂在脸颊的明媚笑容,明晃晃地刺痛了他的眼,能这般没心没肺地将侧妃一事出,可见,她的心底,哪有一丁点在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