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A+A-

    段南风没想到杜泉还会来, 更没想到齐昭竟然会放他进来。

    想起上一回杜泉的话,断案南风眉头一皱便想让人将他请出去。

    可砚山先生杜泉也有许多不解想问自己,怕耽误段南风读书, 又觉得刚好可以一块儿讲讲便将人带来了。

    砚山先生的也不无道理, 段南风垂眸想了想, 想砚山先生教自己这么笨一个人读书已经是劳心劳力,也不好这般驳了对方的面子, 自然是没什么。

    不过面上没什么,段南风面对杜泉的时候脸色总归不会很好,砚山先生见了也没帮忙圆场让段南风得给杜泉好脸色。

    左右就是与朝堂上的事有关,要不就是私事, 砚山先生插手也是不好,索性直接没管二人恩怨,只叫他们闹去。

    杜泉明显是有什么话想对段南风的, 但段南风一心支开杜泉好将心底疑问拿来问问砚山先生,根本没心思去听杜泉想对自己什么。

    最后还是砚山先生坐久了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留下段南风二人在屋内,才勉强破原来的僵局。

    可段南风根本不想跟杜泉有什么接触, 他站起身便要往外走。

    因着他们读书时候茯苓是不在里边的,甚至不会在他们这件屋子周围,所以段南风被杜泉拽住的时候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 孕夫身子又重行动不便,根本没能避开便被杜泉拽了回去。

    “我知道你不想听我话,但这件事很重要, 我不得不到这儿来告诉你。”杜泉深吸一口气,看着不断挣扎的段南风,狠狠心将人往怀里按, 不肯叫人挣脱自己的怀抱逃开这里。

    这个被困在怀里的动作狠狠刺激了段南风,他一瞬间瞳孔放大,整个人仿佛受到什么很大刺激一般剧烈挣扎起来。

    “你别激动,段南风,段南风,你别动!”杜泉连忙按住他,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将人往榻上按,又手脚并用将人困在了榻上。

    段南风感受着这个姿势带来的压迫感,只感觉整个人都僵硬起来。

    不仅如此,他还觉得自己全身仿佛长满了刺,正朝着外界一切人事物张牙舞爪以保护自己。

    他警惕地看着眼前的杜泉,也观察着周围哪里还有空隙可以躲过去。

    拉开与杜泉的距离,是目前唯一可以让他感到安心的事情,他不想要被人这般困住,他对这件事情的恐惧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

    “你想什么?”段南风找到一个空隙躲过去,依旧警惕地看着杜泉,满眼写着你敢过来我就与你同归于尽的威胁。

    “齐晋瞧着不行了想鱼死网破杀了齐昭,他一死,你便是不死也要受齐晋羞辱折磨。”杜泉到后面抬眸看了看段南风的神色,生怕这话又叫对方生气了。

    好在段南风如今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话语,况且杜泉也没错,若齐昭死了,那齐晋定然不会让他好过。

    记得齐晋过怀孕之人还要好玩一些的恶心话,想来若没了齐昭挡在前边,这话便不会只是一句玩笑。

    段南风并没有因为这话自己不爱听而让杜泉滚,只是抬眸审视地看着杜泉,问:“你怎么知道这事的?你将此事告诉我是想做什么?”

    杜泉咽了咽唾沫,稍稍退开一些,却没有完全离开榻上,只停在边缘的位置:“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来是想带你走就是了。”

    带他走?

    段南风瞧着杜泉的模样冷笑一声,心齐晋不是人,那杜泉就是人了吗。

    齐晋是个不聪明的恶心东西,杜泉是个聪明的恶心东西。

    二人之间的区别除却聪不聪明,还有一点就是齐晋会直接恶心你,杜泉怕是还会绕些弯子哄一哄你。

    若是从前的段南风,跟着杜泉走了怕是要被啃得骨头都不剩。

    “我不会走的。”段南风没有多什么,只是别过头去了这话,希望杜泉知难而退。

    可是,想来也有齐晋的算让杜泉着急了的原因在,杜泉根本不肯让步,什么都要带段南风走。

    甚至伸手来抓他,瞧着像是现在就要将他带走似的。

    段南风哪里会让杜泉得逞,杜泉的手一过来,他便趁对方双手都伸来无法支撑自己的时候猛地推开对方。

    杜泉本就跪坐在边缘,被段南风这么一推,整个人都翻了下去。

    而段南风则是趁着这个空当从榻上下来,快步出了这个门,恰好遇见刚跨过院门的砚山先生。

    杜泉也反应也是快,见段南风跑出去便想连忙追上,没想一出去却是瞧见段南风正与砚山先生话。

    来之前他便向砚山先生保证绝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如今砚山先生在,他自是不好去抓段南风。

    齐晋那事他又不好叫砚山先生知道,自然只能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砚山先生见杜泉过来,懒懒掀起眼皮警告地看他一眼,问:“既是将不解之处都与你讲了,那你也该回去了。”

    杜泉知道这是砚山先生见情况不对将他赶回去,他也没有理由再留下来,如果砚山先生都赶他,那王府的影卫不会放过孤身一人没有段南风做挡箭牌的他。

    杜泉这般想着,咬了咬牙想着晚几日再来劝劝段南风别留在齐昭身边,抬起眼与砚山先生对视一眼,方才低下头行了个礼道别。

    “他走了,你没事吧?”砚山先生淡淡地了这话,也没等段南风反应便朝屋内走去。

    中途路过那棵梨树的时候停下脚步,抬起头看了一会,什么都没问,但也没有再往前走。

    段南风想着这是一个问“梁上燕”的好时机,便将自己的不解之处拿出来问了一问。

    也没是齐昭他的,只是问一个人喊他燕燕,手把着手教他写什么梁上燕,究竟是什么意思。

    砚山先生一把年纪了,想来是不懂那些轰轰烈烈的情爱之事,但他一定懂诗,总归能告诉段南风那是什么意思。

    段南风这般想着,带着隐隐恐惧的期待看向砚山先生,生怕砚山先生出什么他不想听的答案。

    可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听什么样的话,是想听自己就是徐燕知的替身,还是想听齐昭喜欢他很久了。

    这些他都不知道,他摸不清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他只知道齐昭从前俯视自己不把自己当人看,知道齐昭与自己的纠葛害死十五,所以他笨拙地想要报复,想要将以往的那些都报复到齐昭身上。

    他到今日也只看清自己其实还喜欢齐昭,只不过是矛盾地恨着、厌恶着齐昭罢了。

    他同样还是看不清自己,也看不清齐昭。

    砚山先生听着段南风的话,垂眸咀嚼了一番他的问题,一会之后抬眸笑呵呵地看他。

    随后,砚山先生:“他心心念念与你岁岁年年,长久相伴,此生不再分开。”

    齐昭虽也读书,但长期浸在朝廷尔虞我诈之下的人多少失了文人的那点浪漫,若是今日让齐昭来想来只是与他直白地解释是哪首诗词,再与他直白地那诗词是个什么意思。

    就是因为明白这一点,段南风才强迫自己压下那荒谬的第一反应。

    刚听到砚山先生的话,他竟是在想砚山先生是不是收了齐昭的好处,才将这话得如此……如此的情意绵绵。

    砚山先生想是看出他那仅有一瞬间的荒谬猜测,抚须呵呵一笑之后摇了摇头,:“该放下时便放下,若实在心中郁结,不如学人抄抄佛经静心。”

    大齐儒生多不爱佛法,砚山先生倒是其中异类,竟是叫他去抄佛经,一下将段南风的注意力转移到这儿来。

    不过砚山先生也不算多什么,这毕竟也是段南风与齐昭自己的事情,他不会更没有必要多话。

    段南风送走砚山先生的时候还有些恍惚,心中总想着砚山先生的话,也想着今日杜泉来了,那齐昭会不会回来问他杜泉了什么。

    可那日段南风并没有等来齐昭,且在两日后等来了杜泉横尸京郊的消息。

    听浑身没有一处好的地方,衣不蔽体的,叫京郊老百姓围着指指点点了好一会才来了官兵将人群赶走。

    那日杜泉走后便被齐晋叫走,原本大家对齐晋的印象都只是一个又蠢又下不去狠手的傀儡皇帝,杜泉自然也是这样想的。

    可就是因为他这般想,那日被齐晋关进那间黑漆漆的屋子用上无数极刑时才更加的震惊,他死的时候甚至连后边都被齐晋特地抓来那些不致死的毒蛇钻过,四肢被扭曲成了活人难以维持的模样,身上满是烙铁烫伤与不知什么畜生咬出来的伤口,一双眼被生生挖去,舌头将断未断就那样挂着,手指也被一根根砍下来扔在尸体旁边,瞧着还是一截一截砍下来的。

    发现杜泉尸体这日,齐昭来见了段南风。

    齐昭进门时,段南风还陷在杜泉死状的震惊中,抬头瞧见对方神色少见的凝重,还未问什么呢,便听见齐昭了一句话。

    “你不是一直想离开我吗?我送你走。”

    作者有话要:  齐晋有帮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