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 23 章(修) “看够了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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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章

    程越之:“谁在追你?”

    他以为乔稚宁之前在病房里有人在追自己不过是托辞而已。

    乔稚宁看了程越之一眼, 轻飘飘道:“你不认识。”

    “那他知道你住在程医生这里吗?”对面的高下意识问。

    话音落下,桌上的气氛一时凝滞。

    高似乎也意识过来,看看乔稚宁又看看程越之, 神色无措。

    乔稚宁笑笑, 不怎么在意的表情。

    “我和你们程医生是20多年的纯友谊关系了, 没关系的。”

    林霄附和着笑了几声, 话锋转向了临床和科研,这个话题很快被带了过去。

    乔稚宁心不在焉地听着其他几人聊天, 暗暗琢磨起来。

    高其实得也有道理。她和程越之现在都长大了,男女有别,自己还是应该早点搬出去才好。

    林霄和高没有在这里待太长时间, 吃过饭就告辞了。

    两人离开后,乔稚宁有些好奇:“高医生是刚毕业的吗?看起来好。”

    程越之看她一眼,语气平淡:“是来院里规培的本科生, 最近正好轮到我们科室。”

    乔稚宁点点头, 迟疑了一秒, 忍不住问:“高医生是不是喜欢你呀?”

    自己开门时,高医生明显愣住,失落的表情遮都遮不住。进来后看程越之的目光带着崇拜和少女的仰慕,眼睛里好像有星星。

    程越之睨她一眼:“你看别人倒是挺聪明的。”

    乔稚宁皱眉:“什么意思?”

    程越之抿唇,不答反问:“如果是呢,你什么想法?”

    乔稚宁回忆女生的样子:“不错呀,高医生挺漂亮的, 看起来乖乖巧巧的。”

    程越之深吸几口气, 胸口起伏。

    他低低“嗯”了一声。

    乔稚宁观察着程越之的神色。

    他没有多什么,可乔稚宁还是感觉到了他的低气压。

    想到上次在医院的经历,乔稚宁识趣地没有多什么。

    在程越之这里, 她好几次想就这个问题和他聊一聊。

    可话到嘴边的一瞬间,她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可能……还没有到时候吧。

    乔稚宁想。

    但总会有机会的。

    *

    今天的天气不算炎热,在家里闷了好多天的乔稚宁终于得到允许,可以下楼转一转。

    吃过晚饭后,乔稚宁在程越之的帮助下下了楼。

    程越之所在的区环境很好,绿植遍地,楼间距宽阔。

    这个点,楼下有不少玩耍的朋友和散步的老人。

    乔稚宁使用拐杖还不熟练,走得很慢。

    程越之走在旁边,紧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你这样好像我爸哦。”乔稚宁忽然笑起来,想起时候,“我以前学自行车,我爸就是这样。”

    程越之“嗯”了一声,眉头紧锁。

    路上玩滑板车的孩子很多,有些看起来横冲直撞的,很危险。

    他心翼翼地将乔稚宁护在里面,还得注意观察旁边的环境。

    是挺像护孩的。

    傍晚的气温依然有些高。

    乔稚宁走路费劲,这么一会儿就出了汗。

    程越之的目光落在乔稚宁微湿的鬓边,脱口而出:“我背你吧?”

    乔稚宁一愣,摇头:“不要。我自己可以走。”

    被拒绝了一次,程越之也没有勉强。

    他带着乔稚宁来到了区的花园,指了指那边的健身器材。

    “坐那休息一会儿。”

    乔稚宁点点头,慢吞吞地移过去。在程越之的搀扶下坐在了一个长型的器材上。

    她不知道这器材是干什么的,正好可以让她把腿放在上面。

    乔稚宁将拐杖倚在一旁,擦了擦额前的汗。

    正要话时,手机响了一声,有微信消息进来。

    乔稚宁回了消息,随手把手机放在一边。

    没几秒,微信再次来了消息。

    就这样,她和那边一来一回地聊了好几个来回。

    程越之蹙眉,凝视着坐在前方的乔稚宁。

    夜色昏暗,屏幕荧光映在她的脸上,勾勒出她轻松愉悦的面部表情。

    偶尔有微风吹过,垂落下来的裙角翩跹,露出白皙的腿。

    回完消息,乔稚宁放下手机抬头。

    乌溜溜的大眼睛和程越之的目光对上。

    程越之向前两步,若无其事地问:“暑假还这么忙?”

    乔稚宁没有多想,如实相告:“不是工作,是一个朋友。”

    程越之的眉心跳了跳。

    他扯扯嘴角,语气放得轻松:“男的女的?”

    “男的。”乔稚宁顿了两秒,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就是追我的那个。”

    程越之的心脏重重一沉,跳得剧烈。

    这是第三次了。

    他已经听乔稚宁提起这个人三次了。

    草丛里不知名的虫子在叫,周边不时有朋友的嬉笑声传来。

    这一处的夜晚很热闹。

    程越之却只觉得烦躁。

    程越之解开衬衫的一枚扣子,吸了口气。

    “多久了?”他问。

    乔稚宁想了想:“有几个月了吧。”

    程越之沉默下来。

    不管自己承认不承认,在大学到毕业的这几年里,距离和时间确实改变了他们。

    现在的乔稚宁已经不是一收到情书就会迫不及待告诉自己的十几岁少女了。

    半晌,程越之扯扯僵硬的嘴角,努力保持平静。

    “他……是做什么的?”

    “是做金融的。”乔稚宁低头翻着手机,“你要看他照片吗?帮我参谋一下。”

    程越之低头,屏幕上是朋友圈的界面。

    他接过来,随手往下划了几下。

    “他叫沉泽,是我一个大学同学的高中同学,有次同学聚会认识的……”

    乔稚宁简单地叙述了两人的一些往来,抬眸看向程越之,表情真诚。

    “你觉得他怎么样?”

    程越之贴着手机的手心因为过于用力沁出了汗,闪烁的目光被低垂着的长捷掩饰。

    “不怎么样。”他淡淡出声。

    乔稚宁轻轻“啊”了一声,表情有些诧异。

    程越之蹲下来,和乔稚宁变成面对面的姿势,长腿弯折,双手放在乔稚宁的身体两侧。

    他看着乔稚宁的眼睛,表情和语气很认真。

    “乔稚宁,我觉得不怎么样。”

    夏天的夜晚是清新的,也是燥热的。

    月光缥缈,晚风轻拂,路边一两盏昏黄的灯火朦胧。

    因为姿势的缘故,程越之比乔稚宁低了一点。

    四目相对的时候,他微仰着头,眼睛清亮闪烁,半明半暗中的五官轮廓流畅深刻。

    乔稚宁愣了一下,手下意识往旁边移了移,指尖碰到一个坚硬的固体。

    她垂下眼,从程越之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机。

    “为什么?”乔稚宁微蹙着眉问。

    程越之沉默片刻,抿唇道:“我在医院从来没见过他。你住院了他不来看你,对你不够好。”

    乔稚宁声音轻快:“他不在凌市嘛,而且我也没有告诉他。”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明你还不够喜欢他。”程越之目光紧迫,语速很快。

    乔稚宁怔了下,忍不住解释:“因为我们还没到那一步啊,而且他人又不在凌市,我了也没什么用呀。”

    程越之张了张唇,欲言又止。

    几个中老年阿姨走过来,在两人旁边一边锻炼一边聊天。

    话声很快盖过了这片的寂静。

    乔稚宁以为这个话题到此结束了,算把手机放好。

    刚抬起手又被人压了下去。

    乔稚宁一愣,惊讶地看向程越之。

    程越之的目光在手机上停留一秒,又回到她的脸上。

    他慢吞吞地吐字,似乎是在提醒乔稚宁:“我记得你过你不喜欢异地恋。”

    大学时,他曾经就这个问题和乔稚宁讨论过。

    当时乔稚宁一口回绝,自己不喜欢异地恋。

    几年时间,已是今非昔比。

    程越之的胸口微微泛酸。

    乔稚宁记得这件事。

    “嗯……所以我们可能也不会在一起吧。”她轻声道。

    也许是乔稚宁的造型和两人的姿势过于奇特,旁边锻炼的阿姨时不时就向两人的方向瞄过来。

    乔稚宁有些不自在,要回家。

    程越之点点头,起身扶着乔稚宁站立,将拐杖架好。

    回家的路上,程越之一直很沉默。

    到家后,他默默地帮乔稚宁收拾好浴室。

    乔稚宁道了谢,进浴室简单地擦洗。

    洗好澡后,她拿着换洗下来的衣物走去阳台。

    客厅里暗沉沉的,沙发前隐约有个人形的轮廓。

    乔稚宁吓了一跳。

    “你坐在这里干嘛?灯也不开。”

    程越之转头。

    半明半暗中,他的轮廓模糊。

    “乔稚宁。”

    乔稚宁一愣:“干嘛?”

    程越之起身,缓缓走到她身边。

    “你——”

    他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乔稚宁眨眨眼,不明所以。

    程越之垂下眼,目光移到乔稚宁身上。

    她一手拄拐,另一只手里拿着要晾晒的衣服。

    程越之盯着她的左手,思忖着要如何。

    视线里,乔稚宁的左手颤了颤。

    程越之皱眉,目光倏地一顿。

    几乎是同时,乔稚宁再也受不了似的将左手背到了身后,黑色的布料一闪而过。

    “看够了没啊?”她的语气微恼。

    程越之一个激灵,慌忙抬眸。

    “我不是故意的,抱歉。”

    黑暗中,乔稚宁的脸色不甚清晰。

    她没有再话,拄着拐杖去了阳台。

    再转身时,程越之已经不在客厅了。

    莫名的,乔稚宁松了口气。

    *

    晚上,乔稚宁和苏糖通电话。

    “糖糖,我不想在这里住了。”

    “为什么?程医生不好吗?”苏糖困惑。

    乔稚宁叹气:“不是,他很好。但是我们毕竟长大了嘛,男女合住还是有些不方便。”

    这几天发生的尴尬事又何止一件。

    自己现在差不多可以自理了,一个人住也完全没有问题。

    苏糖想了想,大概能明白。

    “要不你在我这住两天好了。”她建议。

    乔稚宁没有一开始选择苏糖是因为两人的作息差别极大。

    但如果只是暂住两天,也不是不可以。

    乔稚宁想了想,同意了。

    苏糖很开心:“正好陪我直播一会儿。”

    乔稚宁以前陪苏糖直播过,这会儿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随口答应下来。

    “好,不要露出我的残腿就行。”

    和苏糖约好,乔稚宁了却了一桩心事,很快进入了梦乡。

    另一边,和乔稚宁一墙之隔的程越之却有些失眠。

    他双手垫在脑后,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

    在他读医的这八年,他很少过问乔稚宁感情的事。

    他们从一起长大,可分开求学的几年时间还是让他们的关系不再那么亲密无间了。

    乔稚宁不会事无巨细地和他分享生活里的事,不会再告诉他有谁喜欢自己要怎么办。

    她在凌市有了新的交际圈和生活圈。

    这些改变是在不知不觉中进行的。

    程越之已经想不起,乔稚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叫自己“程程”的。

    好像在他读大学的某一天,乔稚宁忽然就不再这么叫他了。

    关系远了,以前专属的称呼也没有了。

    现在她只会开玩笑地叫他——“程医生”。

    在乔稚宁的眼里,她会有男朋友,自己会有女朋友,也许还想过四人凑一桌,就是没想过他们俩的可能。

    他没有一刻像此时,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了乔稚宁和自己之间的陌生。

    他们中间好像隔了一堵名为生疏的墙。

    幻影无形,又真实存在。

    时间是不会为谁停留的猛兽,吞噬着两人间的熟稔和亲昵。

    程越之忽然认识到了一个事实——不管自己表不表白,他和乔稚宁似乎都会在朋友的关系上越走越远。

    年少时的喜欢是欲言又止,是心翼翼,是装不在意,是口是心非。

    而成年人的喜欢不是。

    如果不管表白与否,结局都是渐行渐远无法做朋友。

    那自己十八岁时的想法,又还有什么坚持的必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