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大哥终究还是选择了惊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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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景翻来覆去,总是无法安眠。

    只要眼睛一闭上,脑海中就浮现出林景的身影。

    每当他想走过去,同林景几句话,可林景的身影很快就消散开来了。

    景实在睡不着,鬼使神差一般,又去了那处孤山。

    提着一盏灯笼,宛如鬼魅一般,站在坟茔边良久。

    抬抚摸着石碑上的字迹。

    周围极是荒凉,到处都是枯枝烂叶。

    应当很长时间,都没有人来此祭拜林景了。

    坟头都长满了杂草。

    景耐心地把杂草一根一根地清理干净。

    之后掏出帕,擦拭着石碑上的字迹。

    “林照影,你是否也想让我代替你,回林剑山庄看一看?”

    无人回答,山间的冷风吹卷着落叶,形成了半人高的龙卷风。

    好似人的一般,卷上了景的腕。

    景低声喃喃道:“林照影,你是否想让我代替你,去祭拜你的亡母?”

    无人回答他。

    偌大的荒山,就只有他和坟茔相视无言。

    “你想让我去的,是不是?”

    那龙卷风啪嗒一声散开了,落得景满身都是枯叶。

    景抬捻掉身上的枯叶,既像是对坟茔的,也好像是对自己的。

    “逃不掉的,你逃不掉的。”

    “去吧,顺着自己的内心,去做自己觉得是对的事情。”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景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去同师尊一声的。

    可师尊闭关前,吩咐下来,不准任何人去打扰。

    也包括了景。

    无可奈何之下,景只能趁夜又回到了寝殿。

    翻来覆去一夜无眠。

    翌日眼底一片青灰,头皮上的神经都一跳一跳的刺痛。

    林惊鸿果真按照约定,一早就过来了,询问景,要不要同他回林家看看。

    可能是为了消除景的顾虑。

    林惊鸿甚至还当着他的面,写了一张保证书,上面笔墨的篇幅不多,写着:我,林惊鸿愿意以生命起誓,只是邀请景去林剑山庄作客,必定用生命保护他的安全,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景,若有违背誓言,让我天诛地灭,不得而死!

    还当着景的面,咬破指,在上面按了一个血印。

    等做完这些后,林惊鸿才又道:“如果,你还不相信我的话,那你就喂我吃些毒|药,解药你自己拿着,如果我没有到做到,就让我肠穿肚烂而死。”

    景觉得,没必要,这真的没必要的。

    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不通道术的普通凡人少年常轩了。

    如今真要是打起来,他只要有一剑在,就能拼死杀出重围。

    更何况有断情在,不怕有人敢找他的麻烦。

    景经过昨晚一夜思索,最终还是决定同林惊鸿回林家看看。

    不为了别的,只是看在林景,以及林景亡母的情面上。

    上柱香就立马离开,绝对不会多加逗留。

    “好,我答应同你回林剑山庄,但我们丑话先在前面,我是以常轩的身份,随你们回去,并不是以林景的身份。”

    这点很重要,景不想当林景的替身,但他又鬼使神差地无法拒绝林惊鸿的请求,就因为那是林景亡母的祭日。

    无论如何,景很想在林景亡母的祭日时,在她灵位前上一柱香。

    仅此而已。

    林惊鸿听罢,显得极其喜出望外,赶紧点头道:“好,只要你同我回去,不管你什么,我都答应你!我现在就去跟大哥,传讯回去,让人先准备准备。”

    而后,便兴冲冲地下去准备了。

    沈清源听闻消息后,还赶来询问一番,生怕景是被逼迫的。

    听景解释后,沈清源才道:“我还是不甚放心,姑苏距离道宗甚远,除了御剑之外,还须得坐船,你坐过船么?”

    景不记得自己坐没坐过船了,但他挺怕水的。

    可能上辈子是被水淹死的吧,他比较怕水。

    “我好像没坐过船的。”

    “你没坐过船,也许会晕船,那滋味可不好受。不如这样,我随你一起去林剑山庄可好?”

    沈清源终究还是放心不下景,既怕罗素玄贼心不死,趁着景离开道宗,又过来死缠烂打,诱|拐景。

    又怕林墨白对景再什么重话,惹景伤心难过。

    还怕景到了姑苏,人生地不熟的,会不适应,吃不惯那里的东西。

    担心这个,又担心那个,总是对景牵肠挂肚。

    沈清源原先不是这样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放心不下景。

    总想着,事事都得帮景办妥帖了,时时刻刻都陪在景身边,不让旁人欺负了他。

    景听着师兄就跟老妈子似的,一直在他耳边絮絮叨叨的,忍不住苦笑着道:“我又不会在外待太久,去给林惊鸿的亡母上柱香,我立马就回来了。”

    “你怎么怎么突然想着,要去给惊鸿的亡母上香?他同你了什么吗?”

    沈清源有些紧张地询问。

    “没什么,只是了些他的身世而已,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去给林惊鸿的亡母上香,可能是因为因为”

    因为林景的缘故吧,景姑且这么认为的。

    可能是曾经窥探过林景的过去,景或多或少,能同林景共情。

    反正不管出于一种什么心理,景主意已定,就断然没有再反悔的意思了。

    “好了,不上来也没关系,只要你不是受人胁迫的便行了。”

    沈清源如此道,也不想太逼着景想起前尘种种,轻声道,“想去便去吧,只当是去姑苏散散心,那边的风景还不错。师兄现在便去同长老们回禀,陪你一起去。”

    语罢,果真起身去寻长老们了。

    可没过多久,沈清源又折身回来了,面露抱歉地道:“长老们不同意,是今日山下有个道观,要请道宗的弟子去做一场法事,如今师尊骤然闭关去了,长老们要负责处理山中的繁事,抽不开身,只能派我前往。”

    景也很善解人意地道:“师兄只管忙自己的事便好,我不会有事的,师兄放心便是。”

    沈清源仍旧是不甚放心,临行前,还帮景收拾衣物,虽是前往林剑山庄,但道宗的弟子,无论在何地,都不可轻易换下道袍。

    从前的林景喜欢素净的颜色,因此,满山就只有他一个人穿白色道袍。

    如今景却不喜欢白色道袍,遂穿的是山中弟子所穿的青蓝相间的道袍。

    沈清源给景收拾衣物时,还不忘记放了一些丹药进去,同景耐心嘱咐。

    这个瓶子里的丹药是恢复灵力的,那个瓶子里的丹药是止血止痛的。但山中没有晕船的丹药,沈清源感到很抱歉。

    除了道袍和丹药之外,又拿了个可以存放东西的紫金葫芦,递给了景。

    “这个紫金葫芦,可以容纳一些杂物,省得你用拿了。”

    沈清源示意景靠近一些,然后亲把紫金葫芦系在了景的腰间,温声细语地道:“用法很简单的,只需要在使用前,注入一丝你的灵力便可。”

    景看了看腰间的紫金葫芦,低声道谢。

    “对了,在姑苏游玩的时候,如果看中什么东西了,只管买下来便是了。想买什么,便买什么,不用给师兄省银子的。”

    沈清源又将早就准备好的钱袋子,一并送到了景中。鼓鼓囊囊装了一袋子碎银子,还有一些金豆子,够景随便花了。

    思来想去,觉得还应该再准备些东西给景的。

    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到,还要准备什么。

    景见他如此兴师动众的,好像老妈子一样,操心这个操心那个的,忍不住笑道:“师兄,真的不用了。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只是出门几天而已,不用准备这么多东西的。”

    “可我就是不放心你啊,”沈清源长长叹了口气,想了想,又抬头望向景,“不如这样吧,等我做完法事了,就顺道去林剑山庄接你回来,你看好不好?”

    “那会不会太麻烦了?”

    “不麻烦,你在山中总是闷闷不乐的,偶尔出去散散心也好。等师兄去接你,再带你去别的地方转一转。”沈清源着,忽然想到了个好去处,他又笑道,“如今已过七月,正是秋海棠盛开的季节,师兄带你去看看秋海棠罢,好不好?”

    景想了想,觉得修炼不能再急于求成了,劳逸结合也很重要。

    偶尔出去散散心也好,遂没什么可不答应的。

    既然如此商量好了,翌日,沈清源便亲自送景下山。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聚在山门外,沈清源忍不住又道:“景”

    “好了,好了,我都记住了,我会在林剑山庄等师兄做完法事过去接我的,然后一起去看秋海棠,包袱我也拿了,剑也在,真的都记住了,师兄再要,我的耳朵都快起老茧了!”

    景赶紧出声打断,将包袱还有命剑都提起来给沈清源看。

    天知道沈清源有多么唠叨,就跟老妈子似的,一直在旁边絮絮叨叨的。

    沈清源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忍不住笑道:“好好好,师兄不了不过,还是最后交代你一句,虽然是在外面,但也要遵守门规,不该吃的东西,不许吃,不该做的事情,就不能做,知道了么?”

    见景点头后,他才又转身,对着林墨白拱道:“林家主,我把师弟交给你了,师弟他年纪,不懂事,若是有什么行差踏错,还望林家主多担待。若是他在外捅了什么篓子,自有门规在上,师尊,还有我处置,莫让旁人欺负了我师弟。”

    林墨白点头回了一礼,笑道:“自然不会让他受委屈的。”

    只不过要设法抽景一丝精窍。

    眼下真是绝好的时,越无尘闭关修炼去了,沈清源要出山去做法事,景因为姨娘祭日,终于松口答应回林剑山庄一趟。

    天时地利人和,再也挑不到比这更好的时候了。

    林墨白知晓不会有人同意他抽景的精窍,遂只能来一招先斩后奏。

    但表面还是须得客套几句。

    林惊鸿也道:“沈师兄,你尽管放心便是,我会用生命保护景的安危。”

    如此,沈清源即便再放心不下,也只能目送着景同林家兄弟下山。

    一直等完全看不见景的身影了,沈清源才失魂落魄地收回了目光。

    道宗距离姑苏甚远,先是要御剑飞行半日,然后再转而骑马行一段路,一直骑到码头。

    离得远远的,就看见河道上停放着一艘大船,船上悬挂着印有“林剑山庄”的字样,上面还站着几个林家的门生。

    见众人骑马行来,那些门生赶紧跳下甲板,步履匆匆地走了上前,为首的门生拱道:“拜见家主,一切皆已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开船回林剑山庄。”

    “嗯,好。”

    林墨白点了点头,抬眼示意林惊鸿把景带上船。

    自有记忆以来,景就没见过这么大的船,自然也没坐过。

    便觉得有几分惊奇。

    但一看见底下汹涌澎湃的水流,又隐隐有些发怵。

    “景,你别怕,这是我们林家的船,船上都是林家的人,会把船开得很稳很稳的。”

    林惊鸿将人带至船舱内,早有门生将饭菜准备好了。

    可能是因为林家兄弟提前吩咐过了,准备的饭菜全是素菜,不见任何荤腥。

    “这里没外人的,坐下吃吧,行了这么久的路,你肯定饿坏了,来。”

    林惊鸿招呼着景落座,拿起筷子,见样夹了些菜,放在景面前的碗里,笑着,“吃呀,怎么不吃?是不是饭菜不合你的口味?那我再让人重新做好送来。”

    着,林惊鸿作势要喊人进来。

    景忙道:“不必了,这些饭菜就很好了。”

    “这些哪里就好了?不过是些粗茶淡饭,等回到林剑山庄,再替你接风洗尘。”林惊鸿自己不吃,一直从旁给景夹菜,还忍不住吐槽道,“道宗的饭菜,全是些草根草皮,难吃得要命。怪不得我见你最近都清减了不少。来,你多吃些。”

    景牢记着越无尘过的,食不言,寝不语。

    每口饭菜都细嚼慢咽。

    虽然都是一些素菜,但味道都很好。

    景也不上来,自己喜欢吃什么,但绝对不讨厌吃眼前这些。

    待林墨白进来时,就看见他那个一向娇纵任性的弟弟,就跟一条哈巴狗似的,给景夹菜,倒水,殷勤侍奉。

    还一口一声景,即便景吃饭时,并不理他。

    林惊鸿也乐此不疲。

    不得不,道宗的规矩虽然很严格,但越无尘的确挺会教的。

    不过短短两个月没见,景的吃相有了很大的改变。

    同从前那个吃饭狼吞虎咽的常轩简直判若两人。

    穿着一身青蓝相间的道袍,束着头发,打扮得很干净利索。

    背上负着长剑,却没有拂尘——而是在腰间系了一个紫金葫芦。

    穿着打扮不如何贵气,但通体气度不凡,的确有几分当初林景的身影了。

    “大哥,你要不要用饭?”林惊鸿总算还记得,他还有个大哥,抬头询问道。

    林墨白原本是想坐下来,和两个弟弟一道儿吃的。

    可刚要点头好,就见景把碗放下了。

    景道:“我吃好了。”

    “哎?就吃这么少的吗?怎么不再多吃一点?这还有好些菜,你都没吃呢,再多吃几口罢,景?”林惊鸿急了,觉得景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得跟猫儿一样,这怎么能行?

    赶紧又劝又哄,让他多吃几口。

    林墨白便知晓了,景这是不愿意同他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再看看林惊鸿殷勤巴结景的样子,林墨白忍不住蹙了蹙眉,终究没什么。

    只落了句“你们自己吃吧”,而后转身便去了其他房间。

    林惊鸿没察觉到有任何的不妥当,见景不肯吃了,便又道:“那吃点饭后甜点怎么样?”

    景:“太腻了。”

    “那吃点水果好不好?”

    景想了想,在道宗基本上吃不到什么水果,他本来还等着沈清源的西瓜,结果也没等到。遂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门生就进来把饭菜收走,送了一大盘子水果上来。

    什么葡萄,苹果,梨子,橘子,就连西瓜都是切成了薄厚大完全相同的片状。

    林惊鸿不知道景喜欢吃什么水果,索性都推给他,让他自己慢慢吃。

    见景拿起西瓜,林惊鸿赶紧道:“好巧啊。原来你也爱吃西瓜?我也喜欢的。”

    景没吭声,吃完一片西瓜,又去捏葡萄吃。

    林惊鸿见状又道:“原来你喜欢吃葡萄啊?那太巧了,我也爱吃葡萄!”

    景:“”

    他只是没吃过,所以见样都想尝一尝而已。

    但他也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

    吃了一颗葡萄后,景又去剥橘子吃。

    这回林惊鸿先是微微一愣,随即才有些神色不自然地道:“好巧,你喜欢吃的水果,我也喜欢的。”

    “那这一半给你吧。”

    景实在不想听林惊鸿话了,觉得他好像麻雀一样,嘴叭叭个没完没了。

    就想把林惊鸿的嘴给堵上。

    于是剥了半个橘子给林惊鸿。

    “这是给我的?真的是给我的?”林惊鸿显得有些不敢置信。

    景:“除了你,屋子里还有第三个人吗?不要就算了。”

    “要!我要!”

    林惊鸿赶紧把橘子接过来,捧在掌心,好像对待什么宝贝一样。

    “吃呀。”景从旁道,“别光捧着看,你也吃啊。”

    林惊鸿的神色显得有些为难,但也没什么,剥了一瓣橘子放入口中,还没开始嚼,就笑道:“好甜的橘子。”

    景:“这是酸橘子。”

    “”

    气氛有些尴尬,但不影响林惊鸿低头吃橘子。

    等吃完之后,他又让人赶紧送茶来。

    都不等茶水凉,就猛地往嘴里灌了几口。

    不一会儿,林惊鸿浑身都有些瘙痒,但又不好在景面前表现出来。

    只能强忍着,又同景了几句话。

    一直等实在受不了了,才起身告辞,生怕被景察觉到什么端倪。

    景也没多想,索性静下心来,盘腿打坐。

    可没过多久,他的脑袋就晕乎乎的。

    整个人也没什么劲儿。

    大抵是因为第一次坐船,所以有些晕船罢。

    景晕得很难受,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伴随着船身的摇晃,只觉得不出的恶心。

    只好躺在榻上,闭着眼睛暂且忍耐忍耐,没准习惯了,就没那么难受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外头有道急切的脚步声传来。

    随即就响起了林墨白的声音。

    “你对惊鸿做了什么?!”

    这一声质问,让景猛然惊醒。

    因为晕船,脚有些发软,面色也微微发白,额头上还挂着一层虚汗。

    景强撑着坐起身来,看着面前的林墨白怒气冲冲的,有些不解地道:“我什么都没有做。”

    “你确定你什么都没做?”林墨白拧着眉头问。

    景沉思了片刻,才又道:“我给了他半个橘子。”

    “那你可知道,惊鸿不能吃橘子的!他自就不能吃橘子,哪怕吃上一点,就要浑身起疹子,痛楚难忍,高烧不退,你居然还拿橘子给他吃?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居心?他对你难道还不够好?”

    景又愣住了,没人跟他这事,而且,他把橘子给林惊鸿时,林惊鸿自己也没。

    还吃得挺欢快的。

    “我不知道。”

    “你!”林墨白突然语噎了,不知道该什么才好。

    是啊,景是景,林景是林景。

    景又怎么可能知道惊鸿不能吃橘子?

    况且,惊鸿明明知道自己不能吃橘子,还偏偏不告诉景。

    如此来,这是惊鸿自讨苦吃,咎由自取。

    可方才林墨白看着林惊鸿痛得捂住肚子,满头满脸虚汗,面色苍白地躺在榻上时。

    一时气愤,便误以为是景故意为之。

    反而忘记了,景根本没想起前尘种种,又怎么可能知道这事。

    林墨白深呼口气,片刻之后才道:“罢了,是惊鸿自讨苦吃,自作自受,怨不得人。”

    “所以,林家主就因为这事,就过来找我兴师问罪么?”景晕船晕得厉害,眼前一阵黑,一阵白的。

    耳边嗡嗡作响。

    面颊上的冷汗簌簌往下掉,这句话完之后,景就忍不住吐了出来。

    林墨白大惊失色,也顾不得地上脏污,赶紧上前搀扶住景,急声道:“你这是怎么了?景?景!”

    景难受得不出话来,想把人推开,又一点力气都没有。

    他没想到,晕船居然是这么难受的。

    早知道自己晕船,他就不坐船了。

    林墨白也没想到,景居然晕船,还晕得如此厉害。

    离的近了,他才发现景的脸色发白,满脸都是冷汗。

    “别怕,我让人去给你煎药!你且忍忍!”

    林墨白抓起景的腕,为他输送灵力,试图让他好受一点。

    连声催促着门生,赶紧去煎药。

    好不容易等药端来了,景已经晕得面色惨白,一句话都不出来了。

    “来,把这个药喝了,喝了就好了,我喂你喝。”

    林墨白见景晕得太厉害,也着实吃惊了。

    毕竟从前的林景是不晕船的,林家的子弟,也从来没有谁晕过船。

    因此,林墨白也从没想过,景居然会晕船。

    便亲自将药一点点地喂给景喝下,然后心翼翼将人放在榻上,又拉过被褥给他盖好。

    “怎么难受成这样?你从前没坐过船么?”

    林墨白低声道,掏出帕为景擦汗。

    见他躺着也很难受的样子,索性连被子将人抱在怀里。

    让景靠着自己的胸膛,这样也许能让他好受一点。

    景勉强掀起一丝眼皮,他断断续续地道:“我不知道林惊鸿不能吃橘子。”

    “好,是我错怪你了,抱歉,是我太心急了,错怪你了,你别话了。睡一会儿,睡醒了就到家了。”

    林墨白抱着景,突然之间发现景十分清瘦,抱在怀里都没什么重量,轻飘飘的。

    因为晕船难受,景缩着身子,没有往日同他争锋相对的凌厉,看起来像个孩子一样。

    实际上,景的年龄比惊鸿了好几岁,又因为面若好女,模样过于艳丽,而让林墨白忘记了,景其实也才十几岁。

    真是好一只,好像收拢了所有尖刺的刺猬,乖顺无比地缩在了林墨白的怀里。

    林墨白渐渐软了心肠,声音也温柔起来:“睡吧,睡一觉,我们就到家了。”

    “家主!”

    外头的门生过来回禀,拱道:“少主喝不进去药,疼得一直在床上打滚,根本摁不住他!请家主过去看看!”

    林墨白听罢,忍不住低头看了看景。

    一个弟弟痛得满床打滚,还有一个因为晕船,难受得面色惨白。

    林墨白顾景,就顾不得惊鸿,顾惊鸿就顾不了景。

    只能顾一个人。

    心背都是肉,两个都是他的亲弟弟,林墨白一个都不舍得放。

    门生又从旁催促道:“家主,您快去看看少主罢,少主浑身都起了疹子,看起来极是吓人。”

    林墨白不耐烦地道:“知道了,要你们有何用?连少主都伺候不好!”

    低头看着景苍白的脸,林墨白实在不忍心这种时候,弃景而去。

    只好同门生道:“去多找几个人,把少主按住,将药强行灌进去,我一会儿便过去了。”

    门生拱应是,立马退下了。

    可没过多久,又急匆匆地跑来了。

    “不好了,家主!我们根本按不住少主,少主还把药碗打翻了,此刻已经摔下了床,谁都不让碰啊!”

    “废物!”林墨白怒声道,“一点事都做不好,林家还养你们有什么用?!”

    “家主息怒!”

    林墨白的胸膛剧烈地上下起伏,突然之间,能明白当年姨娘的感受了。

    心背都是肉,只能救一个。

    救一个,就必须舍弃另外一个。

    林墨白最终还是选择了林惊鸿。

    把景放回床榻上,吩咐门生好生照看着。

    而后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待好不容易安抚住了林惊鸿,林墨白连口水都没喝,赶紧又折身回来安抚景。

    可一进屋,便发现景已经清醒了。

    看样子药起了作用,脸上也恢复了血色。

    只不过看着林墨白的眼神,比从前更加冰冷了。

    林墨白忍不住道:“景,你还晕么?”

    景:“多谢林家主关心,已经不晕了。”

    顿了顿,他的神色十分冷淡,又道:“令弟没有告诉我,他不能吃橘子,我才误把橘子递给他吃。无论如何,此事是我做的不对,待我回山之后,会主动告知师尊,还有师兄。自有师长会处置我。”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我累了,想休息了,林家主请回吧。”景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盘腿就开始打坐。

    林墨白恐怕景打坐时,会心神不宁,走火入魔,便不好过去打搅。

    只能暗暗长叹口气,心道,看来,他和景之间,越发的无可挽回了。&p;lt;/p&p;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