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小景一路风雨兼程受了许多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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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船行了一夜,直至第二日天亮,船身才再度靠岸。

    景因为晕船,一夜无眠。

    林惊鸿因为吃了橘子,浑身起了疹子,同样一夜未眠。

    在下船时,两人碰面。

    林惊鸿还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推开搀扶他的门生,大步流星走至景面前,询问道:“景,昨晚休息得如何?还习惯吧?”

    景抬眸瞥了他一眼。

    见林惊鸿的衣领下面,还能隐隐看见没有消散下去的鲜红疹子。

    也不想再装聋作哑,景道:“既然你不能吃橘子,昨日为何还要吃?”

    “你都知道了?”林惊鸿惊愕地睁大了眼睛,忽然冲着身后的门生们训斥道,“哪个长舌头在景面前胡八道的?我不是吩咐下去了,不许你们在景面前乱?你们聋了?”

    门生们面面相觑,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是我的。”

    林墨白从另外一侧缓步走来,也是一夜未眠,眼底染着一层青灰,他走至了林惊鸿面前,眼尾的余光却注视着景,他道:“你已经不是个孩子了,什么东西能吃,什么不能吃,心里没有数么?此事便是你自作自受,自讨苦吃。”

    “大哥!谁让你去跟景乱的?我吃个橘子怎么了?又要不了我的命!”

    林惊鸿急了,对他来吃个橘子撑破天了,就是身上起疹子,高烧不退,腹痛难忍而已。

    可若是因此,景生气了,以后再也不给他东西了,这反而才是大事!

    “景,对不起,都怪我,是我不好,是我不对,我不应该骗你的,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景,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林惊鸿赶紧又去哄景,特别卑微地祈求道:“我以后都不敢这样了,景,你原谅我吧?好不好?”

    把旁边的门生们看得各个面露惊色,面面相觑起来。

    林墨白觉得他此举实在太过丢人现眼,按理,既然知道景在修真界的名声极差,林惊鸿就应该避嫌才对。

    结果不见景还好,一见了景就跟狗皮膏药似的,黏了上去。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林惊鸿自作多情,满腔热血地往上扑,却碰上了景这根软钉子。

    林墨白剜了门生们一眼,见他们忙低下了头,这才清咳一声,假意道:“好了,知道你是因为看在你沈师兄的情面上,遂才对景百般照顾的。一路舟车劳顿,快些领着景下船罢。”

    如此一来,就显得林惊鸿对景颇为照顾,完全是看在沈清源的情面上。

    而沈清源又是林景的同门师兄。

    有这层关系在,林惊鸿对景殷勤客气些,也在情理之中。

    反而避免被旁人误会成,林惊鸿也有断袖的嫌疑。

    哪知林惊鸿听罢,却毫不领情,直言不讳地道:“我何须看在谁的面子上?我对景好,就是对景好,不需要看在任何人的情面上!景,我们走!”

    语罢,直接拉着景的衣袖,带他下了船。

    把林墨白气的,面色又开始发青了。

    但一想到今日是姨娘的祭日,不好耽搁,恐误了祭拜的时辰,遂只能暗暗隐忍,暂且不好发作。

    早有林家的门生们前来迎接,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回了林剑山庄。

    景此前便听过,林家是姑苏的首富,富甲一方,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可真当他来到林家,并且亲眼看见林剑山庄错落有致的亭台楼阁时,还是微微愣了一下。

    无极道宗建在一座仙山上,四周是连绵起伏的群山。山间是终年萦绕的袅娜仙雾,还有源源不断的灵气。

    而林剑山庄却依湖而建,占地面积十分广阔,一眼都望不到头。

    景站在门外,见朱漆大门缓缓打开,从里面涌出了二十来个门生,纷纷拱道:“恭迎家主回庄,恭迎少主回庄,恭迎道长来林剑山庄作客!”

    这个道长,应该指的就是景了。

    可能是林墨白至今为止,都不肯承认景的身份是南阳常家的庶出断袖傻儿子。

    因此,在传讯回来时,吩咐下去,让门生们称呼景为道长便可。

    根本没有提及,景的真实姓名。

    林惊鸿听罢,当即就不悦了,上前一步道:“什么道长,大道长的?他姓常,你们唤他常道长,或者道长,别大啊,啊的,听着别扭!”

    “就你话最多了。”林墨白侧眸瞥了林惊鸿一眼,又道,“今天是姨娘的祭日,你还不赶紧下去换身干净衣裳,好去祭拜姨娘?”

    此话一出,林惊鸿这才想起,主要接景回来是做什么的了,他偏头同景商量道:“一路舟车劳顿,你也累了,要不然你也换身衣裳?”

    按理,祭拜亡母,怎么也得换身白衣服,或者黑衣服的。

    景穿一身道袍,算怎么个回事?

    景道:“师兄吩咐过,道宗的弟子,哪怕行走在外,也不好轻易换下道袍。”

    “可是”林惊鸿想了想,觉得道袍就道袍罢,也没什么关系,只要景肯回来,一切都好。

    便也没过多要求景什么,林惊鸿急匆匆地下去换衣服了。

    林墨白同旁边的门生道:“领着道长去前厅稍作休息。”

    而后也转身换衣服去了。

    等兄弟二人换好衣服之后,林惊鸿亲自过去请景去祠堂。

    景原本不想去林家的祠堂,觉得一般只有林家的子弟,才能进入祠堂。

    他姓常,又不姓林,同林剑山庄没什么交情的,这么贸然去林家的祠堂,并不合适。

    可拒绝的话,却又无论如何也不出口。

    鬼使神差一般,景点了点头。

    然后随着林家兄弟前往祠堂,脑子里乱糟糟的,心思早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由林惊鸿拉着衣袖,带着他点香,上香。

    面向着面前的灵牌鞠躬。

    等上完香之后,景的神儿还没有飞回来。

    只觉得周围静悄悄的,一片沉寂。

    祠堂中弥漫着香烛的气味,以及常年见不到阳光,而散发的些许湿潮的腐木气味。

    林惊鸿面向着母亲的灵位,心里默默念叨着:阿娘,惊鸿带着二哥回来看您了,求阿娘在天有灵,保佑二哥此生平安喜乐,顺风顺水。

    林墨白想的却是,待会儿怎么样才能把林惊鸿支开,然后同景独处,趁抽出景的一丝精窍。

    一直等离开了祠堂之后,景才不动声色地呼了口气。

    胸膛里的憋闷感,总算减轻了不少。

    林墨白略一思忖便道:“晚上,我为你设宴接风洗尘,放心,我知道道宗门规,不会让你饮酒,沾染荤腥,只当是个的家宴。”

    景纠正他:“不是家宴,我不姓林,我身体里流的不是林家的血。”

    林墨白又生了好一出闷气,但也知道景的是实情而已。

    若是正儿八经地算,景现如今的确同林剑山庄没什么关系了。

    自然也不是林家的人,更别提什么家宴了。

    “眼下天色正好,要不然,我带你去周边转转,好不好,景?”

    林惊鸿兴致勃勃的,开始盛情邀请。

    景寻思着,如果不跟着林惊鸿出去转转,只怕要一直面对着林墨白的臭脸。

    索性就点头答应了。

    林惊鸿高高兴兴地领着他往外走,还不允许任何门生跟随。他把景带到了一座假山前,指着这座假山道:“景,你看,这座假山是我大哥好多年前,从南海买回来的,里面镶嵌了许多夜明珠,一到晚上,就会发光。”

    最主要的是,林惊鸿时候就常常爬到假山上偷懒,有一回他还不心失足摔了下来。

    幸好林景路过,飞身救下了他,否则指不定要摔断腿。

    景表现得意兴阑珊,勉强附和道:“原来如此。”

    “景,你再看这湖,里面种的是红莲,你看,那边的红莲开了,你喜不喜欢,我下去给你摘一朵?”

    景顺着林惊鸿指的方向望去,果真看见一朵怒盛的红莲。

    开得烈烈如焚,极是好看,莲下还有几条锦鲤追逐嬉戏。

    “别了吧,摘了反而不好看了,让红莲留在水里罢。”

    林惊鸿也不坚持,点头:“好,我全都听你的。”

    而后,为了帮助景找回记忆,林惊鸿又尝试着,带着景去了更多的地方。

    可景一直表现得意兴阑珊,似乎对这些都不感兴趣。

    唯一可能感兴趣的,便是街头卖的糖人了。

    林惊鸿问:“你喜欢吃糖人?”

    景没喜欢,也没不喜欢,只是:“我很少能吃到甜的东西。”

    一直以来,吃的大多都是苦头,一路风雨兼程,受了太多委屈。

    “那好,我全部买下来给你。”

    林惊鸿赶紧要掏钱,可一掏之下,突然发现自己忘记带钱袋子了。

    而门生也被他勒令不许跟上来。

    正当林惊鸿感到十分窘迫之时,景突然问他:“你能吃糖人么?会不会肚子痛什么的?”

    林惊鸿愣了愣才道:“可以吃的。”

    “那好,老板,多少钱一个?”

    “两文钱一个,花样自己挑。”

    景点头,从沈清源给他的钱袋子里,掏出四个铜板,放在摊子上,他:“我买两个。”

    然后自己上挑了一个兔子形状的糖人,景见林惊鸿没动,便问他:“你是想让我帮你挑么?”

    林惊鸿这才恍如梦醒,赶紧也挑了个兔子形状的,心里暗暗惬意,想着,幸好没带钱袋,景居然肯掏钱给他买糖人。

    跟对待什么宝贝一样,林惊鸿根本舍不得吃。一直拿在里看着。

    景也懒得管他,一边口啃糖人,一边随意在街头闲逛。

    见姑苏这边好生热闹,大街上人来人往的,话的口音有些奇怪,但多少还是能听懂的。

    忽然,一群孩子在街头嬉戏打闹,其中一个不心撞了过来,一头撞在了林惊鸿怀里。

    还将他里的糖人撞掉了。

    林惊鸿看着掉在地上,碎成几块的糖人,脸色立马就黑了。

    吓得这孩子赶紧赔礼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赔给你!”

    “赔?你拿什么赔?”林惊鸿冷声冷气道,“你赔得起么?”

    一个糖人才两文钱,这有什么赔不起的。

    那孩子赶紧从衣袖中掏出两个铜板,递过去道:“这个赔给你!”

    林惊鸿不接,只是冷眼盯着面前的孩子。

    一直把那个孩子盯到眼眶发红,感觉下一瞬就要哭出来了。

    周围也聚了好些百姓,对着林惊鸿议论纷纷,指指点点道。

    “一个大男人,怎么跟孩子一般见识!”

    “就是,都赔了银子了,还想怎么样?”

    “看他穿着锦衣华服,应该是哪家的公子,怎么就只有一条臂?”

    景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再看看林惊鸿抿起的薄唇。

    突然之间,他涌起一种很奇怪的情绪。

    “算了,一个糖人而已,不用赔了,以后走路要记得看路,别再撞到别人了,知道了么?”

    景同那个孩子道。

    “知道了,谢谢道士哥哥!”

    周围的人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也纷纷散开了。

    “你怎么了?不就一个糖人,至于当街为难一个孩子么?”景蹙紧,不解道。

    林惊鸿攥紧拳头道:“至于!”

    “什么?”

    “我,至于的!那不是普通的糖人,那是你第一次给我买的东西,我都没来得及舔一口,就被那孩子撞掉了!不行!”

    林惊鸿好像觉得,不舔一口糖人,心里实在过不去,突然蹲下身来,伸抓了一块糖人,作势要往嘴里塞。

    景大惊失色,赶紧把他的摁住了,压低声儿道:“好了,好了!我再给你买一个,还不成吗?多大的人了,可至于如此?堂堂林剑山庄的少主,我就不信,你连个糖人都没吃过!”

    林惊鸿闷声闷气地:“至于,就是至于。再买一个也不行。”

    景:“那你还想怎么样?我不拦你了,你追过去,把刚才那个孩子打一顿吧。”

    “我要两个。”林惊鸿见好就收,举起两根指在景眼前晃了晃,“你要给我买两个糖人,我才能不生气。”

    景:“那你还是继续生气吧,气死你。”

    但还是折身回去,给林惊鸿重新买了两根糖人。

    林惊鸿也不吃,有了此前的经验,他不敢拿在上招摇,便让景帮忙,用帕把糖人包起来,再塞到怀里收好。

    景瞥了一眼他的断臂,状若无意地问:“为何不把假臂接上?这样不难看么?”

    “你觉得很难看么?”

    “难道你觉得不难看么?”

    林惊鸿无所谓地道:“一条臂而已,我倒是觉得现在这样也很好。”

    最起码,可以装个残废,让景可怜可怜他。

    只不过失去了一条臂,大半修为都没办法使出来了。

    景没有多问。

    二人在外头闲逛,一直等天色沉了下来,才慢慢悠悠地往回走。

    林墨白已经在家中等候多时了,万事俱备,只欠景这缕东风。

    原本他也不想在姨娘的祭日当天,去抽景的一丝精窍,但沈清源了,做完法事,就立马赶来林剑山庄接景回山。

    林墨白必须赶在沈清源过来之前,把景的精窍抽出来,再让景休养好,不让沈清源发现端倪。

    即便景事后,同沈清源告状,可那时景也恢复好了,谁又能证明,林墨白对景动了脚?

    晚宴只有他们兄弟三人,林墨白将所有门生,还有侍女赶走,没有他的命令,不许有人进来打搅。

    三人落座之后,林墨白道:“今晚只当是为景接风洗尘,不讲什么规矩,都放开了吃。”

    他抬头,同景道:“你多吃些,想吃什么也不必客气,若是哪里不习惯,你也只管出来便是,我让人去给你准备妥当。”

    景点头道谢,见桌面上没有荤腥,才放心吃了起来。

    这是他们三个人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林惊鸿显得高兴极了,一直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

    林墨白微笑着附和他几句,也没有再像寻常那样端着架子了。

    还时不时地瞥景一眼,从旁让景多吃一些。

    景根本没有怀疑,三人都在同一张桌子前吃饭,大家都吃了,林墨白就是想害他,应该也不会害林惊鸿。

    可没过一会儿,林惊鸿就好像喝醉了一般,抚着额头道:“大哥,我我好晕啊,这是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噗通一声,林惊鸿就晕倒了。

    景这才惊觉,这饭菜有古怪,霍然就站起身来,哪知下一瞬,身子一软,也跌了下去。

    “你你居然在饭菜里动脚?!”

    “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如何的。”

    林墨白拍了拍,房门立马被人推开,从外涌进来十几个门生。

    “将两人都搀扶下去,按照之前我吩咐地去办。”

    话音一落,景就被两个门生架了起来。

    好似为了防止景有反抗的能力,林墨白还把断情拿走了,同门生道:“拿缚灵绳来,把他绑在木架上,他若是有反抗,就取千斤符,贴在他的双腿上,务必不能让他跑了。”

    “是!”

    一直到景被人用缚灵绳束缚在了木架上,他才幡然醒悟。

    原来这居然是一场精心谋划的骗局!

    一场以林景亡母祭日为由,而设下的骗局!

    林墨白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明明知道景不会答应来林剑山庄的。

    便让林惊鸿以亡母祭日为由,好言相劝,邀请景离山。

    就为了把他哄骗过来,好把他绑起来羞辱!

    “无耻!”

    景咬牙切齿地骂道,剧烈地挣扎起来。

    两个门生见状,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取出千斤符,贴住了景的四肢。

    如此一来,景只觉得好像被一座大山压住了,根本就动弹不得。

    好像一个待宰的羔羊。

    被人绑在木架上,然后立于高台,脚下踏着提前用朱砂画好的符咒。

    身前是两盆火。

    周围拉满了黄符。

    分明就是摆下了什么阵法!

    景不通林家的阵法,一时半会儿倒看不出来,脚踏踏着的阵法是什么阵。

    只能咬紧牙关,一直等林墨白进来了,才冷声道:“堂堂林剑山庄的家主,居然行事这般龌|蹉!你居然用诡计把我从道宗骗来,你到底想对我做什么?!”

    “何必把话得如此难听?我若不出此下策,你又如何肯随我回林家?”

    林墨白如此道,对着旁边的门生使了个眼色。

    门生们会意,立马拱退下了,还不忘记把殿门重重关上。

    “景,你此前失扯下了惊鸿的断臂,我并未同你计较,但现如今不计较却是不行了。”

    林墨白缓步靠近,右掌上套着一串铃铛,看起来应该是什么法器了。

    在距离景只有一步之遥,他停了下来,轻声道:“惊鸿的那条假臂,是当初抽了我的一丝精窍,才得以重塑,此法是林家秘|术,不可外传,并且一人一生,只能使用一次。”

    “景,你也看见了,惊鸿现如今沦落成什么模样了,他失去了臂,就等同于失去了大半的修为,他可是林家的少主,如何能如此这般,平庸地度过一生?”

    景颤声道:“所以你想抽我的一丝精窍,为林惊鸿重塑一条臂?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是别人,偏偏就只能是我?”

    “因为”林墨白长长叹了口气,低不可闻道,“景,做错事就是做错事了,既然当初是你扯下了惊鸿的臂,这个窟窿也只有由你亲自来填。”

    “你只是失去一丝精窍而已,可惊鸿失去的却是半身修为,以及他身为林剑山庄少主的威严。”

    何其可笑!

    这对景来,根本不单单是一丝精窍!

    他的元神,原本就是林景的残魂!

    如果不是参杂了越无尘的一魂一魄,景的元神早就散掉了。

    抽一丝精窍对于其他人来,可能只会伤了元气,严重些,会影响修为,休息一阵子就好了。

    但对景来,极其有可能,当场就打散了他的元神,生生要了他这条命!

    林墨白知道景的元神是残缺不全的,之前也反复考虑了很久。

    总觉得,再是残缺不全的元神,也不至于连一丝精窍都抽不得。

    大不了事后,给景多服用一些灵丹妙药,慢慢滋补着。

    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

    原本这就是该景承受的,谁让当初景失扯下了惊鸿的臂。

    想到此处,林墨白狠了狠心,又道:“你放心,不会很痛的,我下很快,你莫挣扎。”

    景苦笑起来,他也挣扎不了。

    被下|了|药不,身体被缚灵绳绑着,四张千斤符好像一座大山,死死压着景。

    根本就无法挣脱。

    “林惊鸿他知道此事么?”

    林墨白摇头:“他不知道,我也从未打算让他知道。”

    语罢,他又长长叹了口气,抬头审视着景的脸,“景,你要恨就恨我吧,惊鸿什么都不知道。他是真心实意对你好的。可我现如今,只有惊鸿这一个弟弟了。我不能不管他的死活。”

    所以,这就是不管景的死活了。

    他只有惊鸿一个弟弟,只有一个弟弟。

    直接就把林景忘到了九霄云外,好像林景这个人从来都没出现过一样。

    就好像景只是一个陌生人,根本不是他的弟弟一样。

    景深呼口气,忍不住抬眸望了望头顶的房梁。

    心里想着,师尊闭关了,师兄去做法事了,林惊鸿昏迷不醒,罗素玄又偏偏被他赶走了。

    看来这是上苍不给他活路了。

    事到如今,景也不想多什么了。

    求饶是不可能求饶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求饶。

    景攥紧拳头,咬紧牙关又开始默默运转灵力。

    震得身上的黄符簌簌作响,诡异的罡气,再度蔓延至全身,景大声喊道:“断情,归位!断情,归位!”

    林墨白见状,两指夹着一根金针,直接刺向了景的眉心。

    景“啊”的惨叫一声,金针直接穿透骨头,整|根|没|入脑中。

    “你听话些,就能少吃些苦头,这是专门用来对付你身上散发的诡异罡气。”

    林墨白解释道,“我里一共有二十八根金针,如果你不想吃苦头,就不要再挣扎了。”

    奈何景从来都不是个乖顺的主儿,当即攥紧拳头,试图将金针逼出来,厉声喊道:“断情,断情,断情!”

    “没用的,那柄命剑已经被我丢入了剑冢,没有我去开启大门,那柄剑是无法冲出剑冢的。”

    景嘶吼道:“我,我要杀了你,啊!!!我要杀了你!”

    他越发大力挣扎,眼看着就要挣断缚灵绳,林墨白见状,只能用金针刺入景身上的穴道。

    金针逆行封灵力,痛楚可想而知。

    林墨白原本不想下这般狠的。

    可面前的景实在太桀骜不驯,太过凶狠,完全没有昔日温润如玉的模样。

    这让他再度涌起,想要废掉景的冲动。

    只要用剑把景的脚筋都挑断,那么景往后再难修得正果了。

    一生只能普普通通,碌碌无为。

    可若是如此,林剑山庄和道宗,也将彻底决裂。

    林墨白终究是没下那么重的狠,但为了防止景继续挣扎。

    索性抬在半空中一拂,二十多根金针漂浮在了半空中。

    林墨白凝声问他:“我最后给你一次会,到底能不能安静下来?”

    “不能!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景暴怒,大声嘶吼着,拼命挣脱,试图逃离这里。

    林墨白见他如此,再没同他客气,抬一推,二十多根金针,深深扎进了景浑身上下,二十多处大穴。

    “啊!!!!!!!!!!!!!!!!”&p;lt;/p&p;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