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那章结尾改了，没看的记得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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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游这一通电话，突然把贺狄拉回了几天前的思考中。

    此时天空中的烟火还未散去，又是一波冲上天空，钟尹拉着贺狄的手，大声喊着什么，贺狄听不清。

    他把手机往脸上按了按，好像听见周游还在着什么：“你什么？大点儿声。”

    周游却沉默了。

    烟花炸开的时候像撕裂了整片天空，各种各样的色彩变得黯淡然后滑落下来，贺狄仰着脸，总觉得脸上落满了各种各样的灰尘，每一个毛孔都被堵塞。

    手机里的电话突然挂断了，贺狄把手放下，盯着屏幕看了会儿，那边发来一句：听不清，祝你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每个人从到大都会听到的一句话，在此时此刻好像被赋予了些别的意义，贺狄抹了把脸，感觉一手灰，顺手在钟尹外套上蹭了蹭。

    周游这个时候这个电话过来是什么意思呢？

    贺狄点了根烟，继续看着广场的年轻人们狂欢。

    想不通，等回到基地之后还要和周游住在同一间寝室，继续承受猜忌的折磨。

    周游是哪儿人来着？

    贺狄没听他过自己家里的事，放假那天早早走了，也不知道周游到底是坐什么回去的，反正队伍的群里看见周游发了句到家了报平安他就没再管，好像是……对周游的了解有点儿少。

    也不和他干什么，了解那么多干嘛。

    贺狄突然醒过劲儿来，有点儿不知所以地啧了声，给周游回：知道了。

    “舅舅！”钟尹突然很大声地喊了起来，“有狗狗！”

    “钟尹尹，你都二年级了能不用叠词了么，”贺狄叹了口气，“你学校的同学不笑话你啊？”

    “大狗狗！”钟尹还是指着旁边，很激动地喊着。

    贺狄抬眼往那边望去，灯光原本就昏暗，加上贺狄近视，五米开外人畜不分，他压根儿就没看清那条所谓的大狗狗在什么地方。

    但……能看见的是，远处的那两坨影子的其中一坨，在看见这边的人之后突然扭头朝着另一边走去，步伐快得有些奇怪，钟尹还在喊着狗狗，一边抓着贺狄的胳膊想去看。

    孩儿就是这样，什么都想看，但什么都没有胆子独立去看，贺狄眯缝着眼睛盯着那试图逃走的人影看了会儿，忽然觉得那人影有些眼熟，低头对钟尹：“走，舅舅带你去看狗。”

    “好！”钟尹立刻应了一声。

    那人看见贺狄要过来了，猛地提速，从快步逃窜变成了跑，然后又想起什么似的，停下来，回头看向贺狄。

    竟然真的是周游。

    贺狄有些震惊。

    他怎么在这儿？

    他竟然就是本市的人么？

    跑什么？

    “哇！”钟尹已经冲着那条狗去了，跑到大金毛面前又不敢碰，只能感叹，“好大！”

    “它不咬人，”周游按着世界的脑袋往下压了压，“坐。”

    世界很乖地坐了下来，周游连忙摸出早就准备好的牵引绳给它套上了。

    尽管这么大只狗，牵引绳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周游完全拉不住它，但……有绳子总比没绳子好。

    他知道世界懂事听话，不代表所有人都会觉得世界懂事。

    “挺巧。”贺狄。

    “啊，”周游点头，“是挺巧。”

    这么大个城市，这么多个广场，怎么偏偏就让他俩遇到了？

    巧得不能再巧。

    把周游死他也不会想到能在这儿见到贺狄，早知道……就换件衣服洗个头再好好儿吹吹头发再出来了。

    天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形象。

    周游有点儿不敢抬头。

    他很想贺狄，但不想在这种时候见到贺狄。

    如果被贺狄发现他根本没地方去的话，印象恐怕会跌落谷底，毕竟很少有人会喜欢一个连家都没有的人，不奢求是家，周游哪怕连一个可以回去的，属于他自己的地方都没有……他不愿意让贺狄看到他这样。

    如果可以，他希望他展示在贺狄面前的形象永远是聪明干净，十分有底气的，而不是现在这样……

    逃跑还被逮到了。

    别问刚才为什么跑。

    别问别问，千万别问。

    “你刚才……”贺狄开口，周游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的时候他又换了句话，问，“在哪儿玩儿来着？”

    “嗯？”周游抬起头，指了指后面，“那边的空地，没人去。”

    “就是，你没给狗牵绳，估计都是在空地玩儿，”贺狄点点头，“还是牵着点儿吧……虽然你这狗也牵不住，但总比不牵的强。”

    周游点点头，松了口气，又：“它叫世界。”

    “你兄弟啊？”贺狄笑了。

    “不是。”周游茫然地看着他。

    “周游世界嘛，”贺狄了个响指，蹲下来摸了摸世界的脑袋，“毛还挺顺。”

    钟尹极其喜欢这种又大又毛茸茸的动物，试探着抱了一下，察觉到世界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之后就完全抱了上去，一个劲儿地蹭着。

    世界喉咙里呜呜咽咽，却一点儿都不敢伤人，只能任由这个人类幼崽蹭着自己，时不时地看一眼周游，想他救救自己。

    然后周游的注意力都在贺狄身上。

    几天不见，贺狄好像又帅了，这会儿穿着一件深灰色的羽绒服站在自己面前，眼睛很轻地眯了下，好像是在看狗，又好像是在看他的侄子还是外甥？

    弟弟？

    “你刚才想和我什么？”贺狄又问了一句。

    周游回过神：“就是句新年快乐。”

    “给所有队友都电话了？”贺狄问，“还是单给我的？”

    周游顿了顿，登时屏住了呼吸，低下头没有话。

    贺狄不想猜。

    他的人生好像被各种猜忌铺满了，这时候还要来猜这个野对自己的意思，他活一世又不是来当猜谜大王了，不想人人事事都他妈靠猜。

    周游对他到底什么意思，枕头下面那张照片，他想直白点儿直接问出来。

    “啊！”钟尹突然叫了声，“狗狗咬我！”

    贺狄和周游猛地提了口气，连忙蹲下来查看，发现世界只是在和孩儿玩儿，根本没有在咬，连齿痕都没有留下，这才松了口气。

    “不是，它是在和你玩儿。”周游。

    “你那点儿胆子，”贺狄啧了声，“炸个气球都能给你吓尿裤子吧？”

    钟尹也似乎察觉到自己并没有受什么伤，很快又放心下来，继续搂着世界，揉揉脑袋拍拍背，开心得不得了。

    贺狄也被钟尹这一嗓子给岔开了点儿思绪，再开口时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你好，请问你枕头底下压我照片是什么意思？

    压的哪张？帅吗？开美颜了吗？

    定妆照还是生活照？

    贺狄光是想想就替周游尴尬，搓着脸换了个话题：“你是狗派么？”

    “什么狗牌？”周游扭头看着他。

    “派，派别的意思，”贺狄，“就是更喜欢狗一点。”

    “我……”周游顿了下，“我也很喜欢猫。”

    贺狄笑了笑。

    “你那么喜欢猫，为什么不养一只？”周游问。

    “懒，”贺狄很直白，“懒得去照顾一只猫一辈子的吃喝拉撒，要我在区里喂喂还行，要我接到家里来伺候我肯定不乐意，到时候也照顾不好，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照顾。”

    周游顿了会儿，点点头。

    贺狄很直白。

    这种直白的承认自己喜欢动物，但不愿意养动物仅仅是因为懒的坦然是很多人都不曾拥有的。

    贺狄蹲下来揉了揉世界的脑袋，仔细量了会儿后，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很诡异的猜想。

    他见过这条狗。

    贺狄是土生土长的本市人，时候溜街串巷走了不少地方，见过很多流浪猫狗，不能过目不忘，但……这么大一只金毛，他肯定是见过的。

    见过这条狗，但没见过周游。

    真的没见过吗？

    贺狄有些走神。

    不一会儿贺柯和姐夫过来，要带钟尹回家，钟尹和世界搂在一块儿依依不舍地道别，贺狄乐了会儿：“你叫你妈也给你买一只狗去。”

    “妈妈不喜欢毛茸茸，”钟尹声，“它动物脏。”

    “那倒是，”贺狄点点头，“你妈从就挺事儿逼的。”

    “我他妈的，”贺柯走过来，看见周游，一句脏话硬是憋了回去，“呃……你好，是贺狄的朋友啊？”

    “队友。”贺狄蹲在地上继续搓着世界。

    “哦，队友，”贺柯笑着对周游，“你好你好，我是贺狄的姐姐。”

    “我是舅舅的钟尹！”钟尹朋友很开心地举起手。

    “那叫外甥，”贺狄弹了下钟尹的脑门，“傻蛋。”

    周游有些紧张，不知道该怎么去和别人的家人招呼，僵硬着握了手之后就只能低头看狗。

    “我们先回去了啊，”贺狄，“孩儿得回去睡觉了。”

    “……好。”周游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然后一抬头看见贺狄，又很唐突地不舍了起来。

    世界还乖乖地蹲坐在脚边，周游看着贺狄，抿抿唇，轻声喊：“贺狄。”

    贺柯带着钟尹和老公先走一步，贺狄停留在原地，从兜里摸出烟来，递了一根给周游。

    “……谢谢，”周游接过烟，又，“电话，是单给你的。”

    贺狄摸火机的手顿了顿，很快恢复，把火机摸出来，含糊不清地嗯了声。

    “没别的，就是，想祝你新年快乐，”周游紧张地搓了搓手，干巴巴地，“明天，能不能出来一块儿吃个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