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献上花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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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捕文书、悬赏告示一发,少林寺将无花除名,并以叛逃弟子论处。

    江湖人士如同闻到腥味儿的鲨鱼,四处搜捕无花的下落。

    治好南宫灵后,‘不死人’危机暂且化解,为治理虫患,李宓偶然想到,江南气候与移花宫相似,可大量种植墨梅。

    两人便从移花宫带了一大批树苗,同返江南已有月余。

    细雨霏霏,裹着丝丝寒凉,百花楼上,李宓瞟了一下市集上攒动的人头,扇了扇茶盏上的雾气,摇头叹道:“妙僧无花,江湖草莽岂能寻到他的踪迹,不武艺,便才智,寻常人等,难以匹敌。”

    “明月,陆凤来信,他与楚兄作赌,谁率先找到无花,谁便能使唤对方一年。”

    见花满楼一脸笑意,李宓接过信一观,见上面龙飞凤舞的,轻飘飘放下,哂笑一声:“毫无自知之明,陆凤输定了。”

    花满楼挑挑眉,为李宓添了一杯热茶:

    “哦?不若我们也来赌一赌。”

    “赌什么?”

    “与他两一样,如何?”

    “一言为定,楚大哥赢定了。”

    翘起嘴角,抬了抬巧的下巴,李宓斜睨了一眼花满楼,兴致勃勃提笔写信寄往南海,花满楼则回信送往山西。

    炭火上的铜炉咕噜噜开着,猫窝在花架下呼呼盹,岁月静好,便是如此。

    午膳时,李宓咽下茄盒,偷偷看了一眼花满楼,轻声问道:“七童,后日是你生辰,你想吃……”

    “拌藕片如何?”

    “太好了!”

    心中一喜,激动地拍了一下桌子,见花满楼奇怪地看来,李宓赶忙拍手一笑,遮遮掩掩道:“啊,我是,这道菜甚是美味。”

    匆匆用了饭,李宓神神秘秘将花平拉到一边嘀咕了半天,浑然不知被花满楼看在眼里。

    半晌后,李宓照例窝到后院药庐研制药方,花满楼走到门口,低声交代:“后日看着点,别伤了她。”

    完花满楼满面春风,翩翩然回后院照看花草,徒留花平声抱怨道:“公子再过几个生辰,厨房得烧咯。”

    完,他摇摇头,一脸可惜地看着锅里死不得其所的黑乎乎醋鱼,同病相怜的感受油然而生。

    生辰当日,阴霾了数天的江南终于放晴,细碎的阳光洒在人身上,分外温暖,如同花满楼这个人一样。

    一大早,李宓在后厨乒铃乓啷忙起来,为花满楼洗手作羹汤,花平看了眼锅里的一团,默默为他家少爷祈福。

    “七童,长寿面、拌藕片。”

    指了指桌上的菜肴,李宓一脸期待看向正在下楼的寿星。

    “有劳明月了。”

    在花平同情的目光下,花满楼含着笑,走路带风,坐在桌前,持起筷子。

    微笑僵在脸上,这,花花绿绿的一团,确实很有大夫的风范,花满楼一时不知如何下口。

    “七童?”

    耳边响起轻柔地呼唤,花满楼忙掩饰住脸上的表情,笑道:“真好看。”

    “你喜欢便好!”

    还好上天,终究是听到了花平的祈祷,一块藕片正要入口。

    “轰隆!”地动山摇。

    百花楼的门,炸了!

    “咳咳咳!”

    烟尘碎块扑面而来,所幸几人闪避及时,并未受伤。

    李宓回首望去,桌毁菜亡,怒火上头,冲出门去。

    花满楼难得松了一口气,留下一句“花平,收拾残局。”,后提气追了上去。

    门外,一男一女与一群黑衣人战得正酣,叮铃哐啷武器横飞,炸掉百花楼大门的,正是其中一黑衣人扔的铁弹子。

    见此情形,李宓无从下手,只得和花满楼对视一眼,抱着手臂站在一旁干看着。

    半晌,李宓看出些端倪,又见战圈越扩越大,百花楼被砸了好几处,不免劝起来:“哎,黑衣的,夫妻两人留手了,你们觉察不出吗?你们啊,要么麻溜走,要么,就得把命赔在这儿了。”

    众人一顿,这才停手,黑衣人看了看李宓二人,互相对视一眼。

    “得罪了!”黑衣人冲二人抱了抱拳,转身离去。

    一男一女却走到百花楼门前,玄衣独臂男子单膝跪下,恳求道:“还请神仙,救我夫人性命。”

    李宓侧身避开,揉了揉眉心,与花满楼对视一眼,叹道:“别动不动就下跪,进屋吧。”

    茶雾缭绕,李宓观察了二人半晌,低声问:“你们是何人?缘何找我医治。”

    “我是中原一点红,她是我妻曲无容,石观音死后,香帅前往大漠救助了许多人,其中就包括我夫妻二人。”

    “我妻本是石观音的弟子,被其毁了脸,本无需医治,但近日不知缘何,伤处溃烂,特来求医。”

    这时,曲无容解下面纱,若是其余人见到这张脸,定惊呼出声。

    可李宓是大夫,花满楼又颇有善心,两人并未表现出特异之色,倒让曲无容放松不少。

    李宓一观,她面容尽毁,右颊处发红患脓,隐隐有扩散之意。

    沉吟片刻,李宓又问:“恩,那些黑衣人为何追杀你们?”

    “我原是杀手,受制于人,杀了不少人,在香帅的遮掩下脱身,退隐江湖,如今重出,总会有仇家找上门。”

    闻及此,李宓怕为花家带来麻烦,有些犹豫,花满楼若有所感,拍了拍李宓的手臂,温声道:“我的百花楼,欢迎五湖四海的朋友。”

    自此,一点红夫妻便在百花楼住下了,次日,李宓站在药庐前,定定地看着二人道:“我从不白白为人诊治,你二人须得答应我两点。”

    “其一,除自保外,不可滥杀无辜,其二,锄强扶弱,但行好事。”

    “诺!”“诺!”

    如此优厚的条件,夫妻二人自然无不应允。

    双手搭上曲无容的脉,片刻,李宓心口一跳,反复看了曲无容的双颊,心中狂喜,庆幸不已,面上不动声色,微笑道:“恭喜你,已有三月身孕,即日起,不可动武了。”

    夫妻二人还未来得及欢喜,李宓又道:

    “正因身孕,你体内沉睡的虫卵,得以复苏,如今,它们聚于脸部,若全然孵化,一日暴毙。”

    “所幸如今尚还有转圜的余地,我会尽我所能,保住你母子平安。”

    听此一席话,夫妻二人终于相拥,喜极而泣,他们从未如此庆幸,放下屠刀,能得此善缘。

    然,李宓却比他们更加喜悦,曲无容体内虫卵正是‘不死虫’卵,不知为何从未孵化。

    成虫防治已不是问题,虫卵防治的药方才是李宓需精心研制的,果真天意弄人。

    半年后,药庐内,曲无容诞下健康男婴,起名曲月楼。

    母子康健,李宓的诊治成功了,曲无容的面容也在李宓妙手回春下,不再可怖。

    一点红的断臂,在李宓和花满楼的通力协作下,给安上了一个精铁制作的机括胳膊,外表看已与常人无异。

    “多谢花公子、李姑娘,再造之恩!”

    金菊盛开的时节,一家三口离开百花楼。

    十日后

    “哈哈哈哈,七童七童,成了成了!”

    不顾礼仪,李宓右手牵着花满楼的胳膊,使劲儿摇晃,左手两颗丹药举到面前,脸颊涨红,难掩激动:“除移花宫的墨梅、龟兹国的绒花,其余药材,皆寻常,得此药方,百姓此后无需再怕那虫师了!”

    “不止,江南墨梅种成,与移花宫效用相差无几。”

    着着,李宓有些哽咽,开封一役,多少次夜半醒来,眼前浮现的都是惨死之人,流着血泪的脸。

    如今,大宋百姓再也不必喝口水都心惊胆战。

    一路走来,花满楼同样懂她心中之意,亦难掩激荡,放弃君子风度,虚虚地环住李宓,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赞道:“明月,你是世间最好的大夫。”

    “恩。”

    红着眼,李宓重重点头,花架下的猫也来凑热闹,喵喵叫着巴拉李宓的腿往上爬。

    一把将其抱起,李宓转着圈笑起来,裙角翻飞,似盛开的牡丹。

    花满楼含笑看着这一幕,心中暗自下定决心。

    一月后,李宓修书神侯府。

    年,今上赐号郡主,赏黄金万两。

    天下人尽皆知,神仙再献药方,以防治令人头痛的‘不死虫’虫患。

    自安平丸、天上露之后,此药郡主亲自取名——花容。

    好事者将此药的离奇故事写成书,各酒楼、茶馆、摊子不收钱,连上了一个月。

    江湖中人得知此名由来,不仅移花宫得以正名,一点红夫妇也被誉为改邪归正的典范,得以被正道人士接纳。

    花家作为皇商,再次承担起制药之责。

    抱着猫儿坐在院子里,百无聊赖盯着门口,李宓皱了皱眉,右手食指抵着下巴,思索了片刻。

    暗自点头,不知是否错觉,她觉得近日来花平总是鬼鬼祟祟的。

    无果,李宓摇摇头,噔噔噔跑上楼,轻轻拍门:

    “七童,七童……”

    连着喊了数声,花满楼才应声开门,李宓挠了挠猫,一阵纳罕:“白日里你在房里做什么?”

    花满楼一个侧身挡住李宓,迅速反手关上了房门,笑着将李宓往茶桌旁带:“无甚,不过算些账本,无趣得紧。”

    理由虽奇怪,李宓还是轻易相信了,又轻轻戳了戳花满楼的手臂:“七童,近日花平行踪颇有些诡异呢,且我总觉着他在躲着我。”

    “明月,花平近日要办些府里的事儿,定不是刻意,你别多想,嗯?”

    “好、好吧。”

    待李宓回药庐制药,花满楼方才松了一口气,擦了擦手心的汗,瞪了一眼楼下龟缩着的花平。

    戌时末,李宓一头雾水,跟着一脸神秘的花满楼,步入花园。

    夜风吹,漫天花雨,花灯微透,精美雅致的灯面上,一颦一笑,或坐或站,赏花的她、饮茶的她、制药的她……

    花灯流转,全是她!

    李宓感动得无以加复,身旁传来花满楼温和甜蜜的声音:“明月,此间事了,你可愿……”

    作者有话要:

    花平:我磕的CP是真的!!!老爷夫人,我们少爷终于!!!

    月楼:哇啦啦,咿呀!(花叔叔,加油!)

    金:呱呱呱!(我同意!)

    神侯府:哒哒哒哒!哒!(我不同意!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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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宓——为研制药方而过汴京不入的姑娘!

    花满楼——表白经常被耽误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