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事败
“也好。”
林诗音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被林仙儿哄走了,烛火明灭,林仙儿的脸一半亮于光明,一半隐在暗中,眼神冷漠,表情可怖。
“呸,什么医仙,原以为能得主上看重,得有两分本事,没想到,如此不堪一击。”
“噌”
匕首出鞘,闪着寒光,林仙儿缓步朝着李宓二人走来,袖袍下,花满楼的手指动了动。
“林仙儿,别忘了主上的嘱咐。”
苍老的声音从门边传来,一个出人意料的身影立在墙边,佝偻着,瘦的老人,正是李府年迈的管家!
“呵,你这种不能人道,连生父都杀的人,也配命令我?”
“林!仙!儿!”
那人的声音陡然变了,那是一种尖细的,李宓十分熟悉的腔调。
“罢了,我不欲与你争辩,还不动手。”
“吱呀”
房门被人从门外推开,林诗音端着甜汤走了进来,瞥见林仙儿手中的匕首,惊叫道:“仙儿,你这是做什么?”
“蠢货!”话音未落,‘管家’从斜后方冲出,欲对林诗音动手。
一道寒风飞进来,他倒飞出几丈,喉头插了一柄飞刀,滚落的血瞬间化为块状,沾了满地。
“啊!”林诗音吓得退后几步,刚好被进门的李寻欢揽入怀中。
“李寻欢!”
“我已找到真正的管家,你等混入我李府,意欲何为?”
“呵,隐门之事,岂是你等能窥视的。”
见此情形,林仙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罢便举起匕首朝脖子抹去,只可惜,还未来得及动手,李宓银索飞出,瞬间便止住了林仙儿的手势。
“林仙儿,你想死,还得看我这个赤脚大夫,答应不答应。”
抱歉地看了一眼林诗音,李宓冲林仙儿冷声道:
“若是你出你的主上是谁,我便放你一条生路,如何?”
“呵,你就不怕杀了我,你的弟弟永远也回不来么?”
林仙儿从来看不惯高高在上,运筹帷幄之人,如今人为刀俎她为鱼肉,反而激起了她心中的好胜之心。
见她恶毒至此,全然不似以往的娇憨,林诗音也反应过来,倒在李寻欢怀中,满脸失望。
抽出她手中的匕首,李宓用其拍了拍林仙儿的脸:
“阿飞,不就在冷香筑,南苑不过是你等掩人耳目的据点,我的,可对?”
“你!”
瞪大了双眼,林仙儿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她从未想过他们哪里漏出了马脚,其实若不是李宓亲至,也许真不会有人看破他们的计谋。
“你机关算尽,可惜,你还是不懂阿飞,哪怕是死,阿飞,也不会丢掉他的剑。”
完这一句,李宓点了林仙儿的哑穴,同花满楼前往冷香筑,余下的事,就交给李寻欢了。
“明月,你如何笃定,阿飞在冷香筑。”
“林仙儿那样狡诈之人,怎会告诉伊哭真相,一切都是障眼法。”
忆起这几日的见闻,李宓迅速分析道:“阿飞刻意丢下铁片剑,该是发现了端倪,梅花林中,正有他的剑痕。”
推开冷香筑的门,李宓摸索了一圈,果真发现端倪:
“不过,我也并非笃定,而是试探,林仙儿的表现,证明我的猜测,是对的。”
话音刚落,李宓伸手掰动桌上的笔筒,书桌下,缓缓开一扇暗门。
两人一前一后步入其中,经过狭窄的暗道,只见不过三丈的暗室内,堆满了奇珍异宝,名家典籍,而阿飞,躺在墙边,不省人事。
李宓赶忙蹲下探脉,片刻之后,舒了一口气:“迷魂散,应是一连给吃了好些时日。”
这时,李宓才留意到,阿飞的衣衫竟很是整洁。
虽不懂林仙儿为何留着阿飞,但是只要人无大碍,便好。
花满楼背着阿飞回到客房,李宓亲自守着煎了药,给阿飞喂下之后,两人才又返回正堂。
林诗音惊魂未定坐在堂内,背对着李寻欢,面若冰霜,很是生气。
见李宓二人过来,李寻欢赶忙给李宓使了个眼色。
“明月,阿飞无事罢?”
“无碍,对不住,诗音,我们并非有意要瞒你。”
一番赔礼道歉加撒娇诱哄,林诗音方才气消,只是依旧忿忿:“你却不该拿性命开玩笑。”
“事急从权,倒让诗音受累了。”
李宓又是一番念唱作,林诗音方才缓过情绪,想起管家,一面为他感到悲伤,一面又为自己引狼入室感到自责。
见状,李寻欢急忙挑起话头,问起李宓如何发现端倪,林诗音停下啜泣,转而看向李宓。
李宓吹了吹手中的热茶,将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闲谈时,诗音曾言,原本管家养的细犬极为亲人,年前却不知为何,变得十分暴躁。”
“某日误伤了管家,管家爱犬,不曾责备,也不曾让府医医治,从此,管家走路总是一瘸一拐的,那细犬却消失不见。”
“而此前不久,管家的瘸腿儿子因躲避赌债,离开了李府。”
花满楼率先反应过来,叹道:“我与明月入府第一日,有眼睛在外窥视,那人离开之后,雪地上脚印一深一浅,盖因他是瘸腿之人?”
见林诗音蹙起眉头,李宓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正是,家养的细犬本就极为忠诚,怎会随意伤人,除非那人已不是它的主人。”
“何况,管家爱犬,伤了自己都不舍得责备,年前大雪,爱犬走丢,怎会不寻?”
“遂,我托丐帮兄弟查了城中赌坊,根本无人见过管家的赌鬼儿子。”
如此,便也尘埃落定,管家的儿子不知从哪学来了一身本领,入了邪道,以李府为据点,伙同林仙儿,做尽恶事。
想到管家被人从后心一剑毙命,细犬被人剥皮,一人一犬,沉入废弃水井,李寻欢一阵唏嘘。
管家自看着他长大,情如叔侄,原本他儿子离开,管家消沉了好一阵。
李寻欢也曾直言,如有需要,李府可以出面,管家却谢绝了,只道已还清了债务,自此便与细犬为伴,不再找寻儿子了。
未曾想……
“那梅花盗,究竟要网罗多少秘籍,他练得过来么?”
林诗音久居深闺,不通江湖之事,此番疑问,没有人能回答。
这世间,丧心病狂之人不多,却也不少,无人能知,他们膨胀的欲望,究竟有多大。
时光如洪流,多年之后,寒冷的北国,除了李园,不会再有人记得一位忠厚的老人,还有他脚边的白毛细犬。
艳阳高照的冬日,少林寺内密室中,一群乌泱泱的败类,密谋着称霸江湖,人还未散去,便被朝廷中人一锅端了。
其中一柄快剑,无人能挡,纵然成名已久的江湖老人,也只能避其锋芒。
江湖百晓生的阴谋,被神捕司新秀飞剑客破获,此消息不胫而走。
自此,阿飞成为了江湖上最炙手可热的青年才俊,有人,他是冷血定下的传人,今后的四大名捕,定有他的一席之地!
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少年,有着花岗岩一般的意志,靠着一人一剑,在这天下闯出了自己的名号。
押解败类回程路上,途经一座山谷,大雪封山,不便前行,一行人只得就地扎营。
入夜,北风呼啸,李宓躲在帐篷里搓了搓手,裹着狐裘靠近火堆,扯了扯阿飞,问出了藏在心中许久的疑问:“阿飞,你一直未讲,你是如何被暗算的,身上不是常备了解毒丹,怎会中毒?”
不知不觉间,阿飞已高出李宓好大一截,清瘦的少年,已长成了靠得住的男子汉。
火光的映照下,阿飞面上难得有些羞恼,口中喃喃道:
“就,就,一时大意,阿姐,别问了。”
罢,阿飞冲出帐篷,迎着冰冷的寒风,疯狂练剑,速度越来越快。
“哎,这孩子,居然不愿意同我讲了?”
阿飞落荒而逃,花满楼看出些端倪,拉着有些气急的李宓,不让她再出去:“好了好了,阿飞恐是觉着伤面子,明月,便不要问了罢。”
话的同时,花满楼执起放在火堆边烘烤的肉饼,用手探了探,已经温热。
“明月,你今日未曾用膳,吃些薄饼吧,不然如何受得住。”
飞雪中,阿飞的身影渐渐变得模糊起来,李宓咬了口咸香的饼,冲花满楼半是抱怨,半是烦恼道:“我就是担心嘛,你看阿飞,奇奇怪怪的,整日除了练剑,话更少了。”
而且一起李园的事就要跑,像有鬼在追他一般。
“明月,阿飞已是大人了,总有自己的心事。”
花满楼本意是想劝劝李宓,未曾想李宓转过头,脸颊微鼓:“七童也是大人,那你有甚心事,也不愿同我吗?”
红衣姑娘的双眼,闪闪发光,花满楼直觉不好,忙道:
“我于明月,知无不言,并无不可。”
掩在饼下的唇角勾起,李宓挑挑眉:
“好,七童,那我且问你,陆鸡可是带你,去逛过花楼?”
笑容僵在脸上,寒风裹着雪吹进帐篷,如同花满楼此刻的心情。
果真是误交损友,陆!!凤!
“噗,我逗你的,呆子。”
“明月,莫要趣花七。”
“略略略,你与陆鸡的事儿,我还不能问么?”
“明月,花七心中,只你……”
作者有话要:
剧场:
阿飞:娘啊,江湖上头一回碰到美人计,被人暗算了也太丢脸了吧,不,死不,否则会被崔三爷笑死。
李宓:哎,弟弟长大了,都不愿同我讲心事了,我好烦。
花满楼:倒也不必如此,我愿意同你讲。
李宓:那你讲讲你和陆鸡上花楼的事儿呗。
花满楼:陆凤,给我未过门的妻子讲这些,真有你的!
陆凤:啊啾,鼻子有点痒,哎呀,明月给的东珠可真值钱,喝酒去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