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出行
第二日,阿姜果真去剪了杏花来,明月问:“可寻见玉佩了?”
提及这个吗,阿姜便懊恼:“没呢,奴算带着几个婢子再去寻过。”
“若寻不见便算了。”明月想着肯定是落在池苑的杏花林了,阿姜她们不会去那儿寻,这玉佩怕是寻不见的。
阿姜摇头,“还是再找找的好。”那佩上雕了两尾金鱼,贵重,郡主用度无不精贵,也算不得什么,只是毕竟是贴身之物,虽无刻字的,外人捡了去终究不好。
“奴给郡主换药吧。咿,桃儿还没回来吗?”
明月手上的伤,阿乔看的精细,换药时还特地嘱咐要用玉容膏,怕留疤。不就破了皮,明月觉得夸张了些,结果便被阿乔瞪了一眼,“郡主如今大了,那园子白日里不够看,还要夜里去,今日都是些外男,幸好没被人瞧见。”
明月哪儿还敢驳她,晃着她的手撒娇:“知道了知道了。那顺便把刘先生请来,你最近不是老扶着腰吗,刚好让他给你针一针。”
阿姜正问着,桃儿便回来,刘先生不在,去给大人诊脉了。
“给爹爹?爹爹身子不舒服吗?”“或许是大人昨日酒饮的多了。”阿乔见她沉思,便道。
明月想了想,“我一会儿还是去瞧瞧吧。”兰元珍偏离了主线,未死在叛乱中,之后如何她确实有些摸不着底。
府中兰元珍多在前院办公寝居,迎娶公主前有两个妾氏,只自公主下嫁后,情深恩爱,多宿在琼华阁,亦是如今明月居所。公主去后,他十分悲痛,虽疼爱明月,却甚少往琼华阁中来。
明月带着阿姜去了前院,路上正好碰见刘先生。
“郡主。”他上前行礼,明月侧身避开。
“先生,我听婢子,您去给我爹爹诊脉了,他是身子不适吗?”
刘先生面目慈祥,温和道:“不是什么大症,郡主不必担心,只是大人昨日宴饮有些累着了,犯了头风,让人去针上一针。”
“这样呀。”明月松了口气,“那现下是好了?我能去看看吗?还是他已歇下了?”
“大人日理万机,人出来时,听下人似是雍州来的几位将官在书房候着,想来应是有公事要谈吧。”
明月点头:“明月知了,多谢先生。我便晚上再去看他。”
刘先生颔首告辞,明月想了想还是唤住他,“先生。”
“郡主还有何事?”
“爹爹是行伍之人,在自己身子上粗心的很,还有些讳疾忌医。还请先生日后诊脉,那脉象如何誊一份,告知于我,我也好留意着,给他做些调养的粥汤可好?”刘先生抚了抚胡须,道:“郡主想的周到,人日后便让我这徒弟誊好交与郡主。”
“这事儿便麻烦先生了。”
明月带着阿姜折返,刘先生行出一段,面色便有些沉重。
身边背着药箱的徒弟道:“师父,咱们真要把这脉象誊一份给郡主啊。”
“郡主聪慧纯孝,怕是看出了什么。大人的身子现下是靠药强撑着,可这药太霸道,如今已有反噬之势,若再下去,怕是瞒不住了。”
过了几日,明月得知雍州来的军士要启程去西边马场了,张信在其中。不光如此,阿离也要去。
“哥哥去做什么?便是为了护住大哥哥?他惯会欺负你,还抢功劳,你别去,我同爹爹去。”
阿离同明月了这事,她当即便不肯了,从榻上起来。兰暾嫉妒阿离得爹爹倚重,又鄙视他辽人血脉。爹爹在时还好,若爹爹瞧不见,兰暾便直接当他是奴仆,随便欺负。阿离幼时可有被他推到河里差点淹死的事儿,不光如此,原剧情里兰元珍死后,阿离投奔雍州也是因为兰暾。这人气量狭,又蠢又坏。
“明月。”阿离拦住她“他去做什么?你们运送军马,他一点能耐都没有,就会享乐,不添乱都好了,爹爹是怎么想的。”
“他是世子,如今义父要坐镇城中,西边马场又是一团混乱。雍州派了军士相协,可咱们是主人家,到时朝廷来了人,自然要有合适的人交接。”阿离耐心解释“那他去,你不去,不行吗?”明月还是不接受阿离轻笑,“义父便是让我去护着他。”
“那,那便多派些侍卫……”明月丧气,扇子也不要了。她如何不懂,兰暾再是无用,也是兰元珍唯一的儿子,自然要派最信赖的人去保护他了。
“他肯定是要作妖的,你肯定要被欺负死了。”
明月侧身坐在榻上,两只手放在膝盖上攥成了拳头,越想越气。阿离站在她身侧,看着她气鼓鼓的脸颊,唇角微弯。
“你还笑。”
阿离眼中温柔便如静水,缓缓流淌,不轻易让人发现,“此去要耽搁数月,不过中元节应是赶得回来的,到时我陪你去落星湖放灯。”
明月闻言看了他一眼,嘴巴仍撅着,可不过片刻便噗嗤笑了出来。
“那哥哥用了膳再走,我让阿乔特意给你做了红豆圆子羹。”阿离嗜甜,可他住外院,又觉得寻常也没有大男人爱吃甜,所以难得尝一次。
“好。”他自是应下茸茸日光下,二人相视而笑,风拂纱帘,岁月静好莫不如是。
用完膳送他出去,明月便想着该做些什么。西边比这儿可冷多了,阿离在这府里半奴半主的,下头怕是没怎么准备。衣袍袄子却是来不及的,明月想着做手套,护膝,定了主意便让阿乔去挑料子。
这事儿颇仓促,一直到出行前一天夜里才收拾妥当。
“郡主不是做好了?怎的又裁了料子?绣的什么,鹰吗?”
明月心虚地别了下针,“便再做一副。”
“明日就走了,哪儿做的完呀。”
明月含糊地点点头,“做着呗,阿姜,你去看看刘先生那儿拿来的药丸可归置妥当了?”
“不是已经瞧过了吗?”
“你再去看看,别弄岔了。”
阿姜一脸狐疑,却仍是乖乖去做了。
第二日,明月困的不行,被阿姜从被子里挖了起来。“郡主,阿离少爷都收拾齐整了,就要出发了,再不起来,可来不及了。”
阿乔见着明月两只眼睛红的像兔子,怪道:“怎么累成这样。”
等梳妆完收拾妥当,几人赶到府门外,兰元珍正同雍州领头的将官着话,阿离牵着马立在一旁。
“明月。”兰元珍见她带着帷帽,倒也不惊讶。
“爹爹,我备了些东西给哥哥们。”她自是没忘了兰暾,面子上总是要过的去的,不过他那份是阿姜她们做的。
“哥哥。”明月走到阿离身边,将包袱给他,“这儿有我做的护膝手套,你别舍不得用。我还备了些药,外伤的多些。这儿还有肉干,你路上饿了吃。”
她面容掩在帷帽下看不清,不过身姿纤细,着浅杏色襦裙,鹅黄色腰带上系着蓝色束带,纤腰楚楚不堪一握,声音也是清甜温婉,显是个美人。
场中将官不免多看几眼明月略抬眼,看向阿离身后,张信也是牵着一匹马,不过帷帽挡着也只能看见一个模糊身影。她昨日想着做护膝,却忘了根本送不出去,白熬了一个晚上。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扭过头竟好似也看了过来。
“明月。”阿离唤她“哥哥。”明月收回心神,对阿离道:“哥哥早些回来。”
“放心,不会有事的。”阿离话语温和,带着安定的意思,知道她担心兰暾,虽看不见她脸,却依旧注视着她。
雍州来的士兵已在城外集结,兰元珍简单交代完,将官们便要出发。
明月退回父亲身边,将官们上马离开,明月终是忍不住掀开了一条缝。
天光熹微,远处的天还是青白色的。张信骑在马上,侧颜如劈开的玉山,轮廓清晰又透着刚毅。
“明月。”
“爹爹。”明月吓了一跳,忙放下帘子。
“舍不得阿离?”
明月点头,很快又摇头,“哥哥了,中元节前便回来了,会陪我放灯呢。”
兰元珍听着女儿娇软的嗓音,唇上含笑,正欲话,喉头血气翻滚,忙偏头咳了数声。
“爹爹。”明月见他样子痛苦,额角青筋都起来了,忙去扶他。
“无事的。”兰元珍硬生生将血吞了回去,扯出一丝笑,“一时岔了气。”
“可爹爹脸色好难看,请刘先生来看看吧。”
兰元珍身边长史道:“郡主放心,人这便去请刘先生。军马之事松懈不得,大人最近估计是累着了。”
兰元珍拍了拍明月的手,安抚道:“爹回去就请刘先生过来,你便不要担心了。今日起的这样早,还没用早膳吧,快去吧。爹还有些事要处理,便不陪你了。”
明月带着阿姜阿乔离开,到了廊下,看他还站着,倒是瞧着没什么异样。
兰元珍看她三人消失在走廊尽头,一歪头一口血喷在袖上。
“大人。”
“帽儿,我本欲替明月寻个好夫君,多留她几年,可如今时不我待,我眼下竟是无一人可托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