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暖自然是记得崔一月的女儿的，上次去张大夫家还遇见了，姑娘年纪就背满满一捆柴，纤瘦的后背都被压弯了。

    “她怎么了？”姜暖猜测对方是不是太累累坏身体了或是被崔一月伤了。

    张大夫叹了口气，“是被卖掉了。”

    姜暖怔愣了片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被卖掉了？”

    “是前些日的事情了，莫约是我们去县衙帮人接生时的事情。”张大夫神色复杂的摇了摇头，“昨日我也抽空回了一次村子，才得知村里有几户人家卖了女儿。”

    姜暖脑中浮现出上次从县衙出来时无意间看到牙行里的人影，她恍惚间是看到了一个眼熟的孩，但细看之下人已消失不见。

    那日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没曾想竟真的是那个姑娘。

    姜暖心底有些不是滋味，还不到五岁的姑娘竟被卖掉了，就像牲畜一样被讨价还价的卖掉，她真的觉得挺恶心！“他们家怎么会把孩子卖掉？”

    “旁的人家大多家里是家里生了几个女孩子，家中人口众多，日子艰难，可崔一月家中日子还算不错，只有一个女儿。”张大夫也没办法理解。

    多个女儿也是不能卖的。

    姜暖拧起眉，“女儿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为何她们就能如此狠心呢？”

    张大夫是土生土长的人，多少也有些重男轻女，“大家总归是更喜欢能传宗接代的儿子的。”

    姜暖深吸了口气，“女子也不一定不如男。”

    张大夫见姜暖似有不满，连忙附和了一声：“这是自然的。”

    张大夫认为姜暖就是极有本事的人，这世间也还有颇有本事的人，但到底是少数，大多数女子还是在家相夫教子的。

    姜暖抿唇，“那姑娘挺能干的。”

    “姜姑娘，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有些人也是实在没办法。”

    张大夫开解着姜暖，这几个月的相处，他知道姜暖是对男女一视同仁的，甚至还更偏疼女孩子。

    姜暖是想不明白崔一月有什么难处的，家里也不是极穷，若是吃不上饭还可以理解。

    不对，也不能理解，若是她大概砸锅卖铁也要想法子将孩子养大。

    张大夫又道：“其实去了大户人家也是一个出路，比在家挨受骂好。”

    姜暖叹了口气，深深的觉得无力。

    什么时候社会才能对女子好一点？

    张大夫道：“我听是云州大户人家需要添人，县城这边的牙行有门路，才买了丫头送过去的，估摸着就是伺候姐夫人，能吃饱穿暖，比呆在村里强。”

    四：“听一个丫头能卖二两，我们村子也有两户人抢着送丫头去，但是丫头长得不好看，最后没被选上。他们还想再生几个丫头，想试试下次能不能被选上。”

    五也是：“我们村也有，被选上的一个人家感恩戴德的，现在拿着银子翻修了家里，还算送儿子去念学。”

    “呃……”姜暖简直叹为观止，同时亦觉得身为女子真的很可悲！没人将女子当人看待，大部分都将女子当做附属品、货物。

    张大夫瞧着姜暖很是不喜这种事，忙断五几个的话，让他们去后院炮制草药，“姜姑娘，你莫和五几个见识，他们都还没经事，不太懂这些。”

    姜暖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女子活得太不自在了。”

    张大夫赔笑了一声，也不好多什么，这个世道就是如此，太平年间还好，若是不太平，换着孩子吃肉的也多得是。

    姜暖心底不舒坦，但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将蘑菇递给张大夫，“这是我们回家采摘的，拿来炖汤很好吃。”

    张大夫没有客气，接过道谢：“姜姑娘有心了。”

    姜暖又同张大夫了几句，然后去后院跟着学炮制药材。

    最近天气好了，陆陆续续有人采草药售卖，医馆里也收了许多不同种类的草药。

    大部分草药姜暖都见过的，其中有几种第一次见的新草药，其中有独活、夏天无。

    独活是一种祛风除湿、通痹止痛的药物。

    而夏天无也有活血活络，行气止痛，祛风除湿有作用。主治中风偏瘫，头痛，跌扑损伤，风湿痹痛，腰腿疼痛。

    张大夫道：“夏天无我们常用于做跌损伤的药，同时还可以配着独活使用，所以一般采药人都会一起将这两种药采过来卖。”

    姜暖点了点头，看着其他的药材，回忆着各自搭配的药用。

    夏天无除了通经活血以外，还可以降压，可用于高血压、中风所引起的偏瘫，或儿麻痹后遗症的肢体失用。

    用治高血压症，可与夏枯草、钩藤的配伍同用；

    若中风偏瘫、肢体失用，可配羌活、独活等同用。（ps，来自中药学……）

    另外姜暖又看了看其他的草药，并没有发现羌活，她正想询问时，突然想起以前自己家里去高原上买虫草的时候会买一点羌活，羌活应该也是高海拔地区才生长的草药。

    姜暖没有再问，继续整理和炮制草药，一直忙到晌午。

    她一般是回家去吃午饭，所以到点便和张大夫告辞回了家，刚走到门外便被人叫住了。

    姜暖转头，看向叫住自己的人，是崔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