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暖回过头看过去，只见崔一月满脸庆幸的朝自己走来，“姜大夫，幸亏在这里遇见你了，要不然我真不知道去哪里找你。”

    想到崔一月卖掉女儿的事情，姜暖心底极为不舒坦，也不是养不活，为什么要轻易的将自己的女儿当做货物一样卖掉呢？

    崔一月没有注意到姜暖眼中闪过的不满，而是欣喜的跑了过来，“姜大夫……”

    姜暖看着崔一月和其儿子的身上穿的新衣服，冷淡的点了下头，“有事吗？”

    崔一月笑着摸出钱袋子，“之前不是还欠你一两多银子治病要钱没给吗？我这次一次性给你。”

    姜暖没接，往后退了两步，“是用你卖女儿的银钱吗？”

    崔一月怔了一下，她没想到姜暖竟然知道了，不过她也没有觉得心虚愧疚，也没有觉得自己做得不对，反而是大大方方的点头承认了：“那丫头命好，现在去云州享福去了。”

    享福？

    签了卖身契，没有了自由，这怎么算是享福呢？

    姜暖深吸了口气，“你知道卖身意味着什么吗？运气好遇到个好人家，可能挨骂少一些，若是运气不好，非即骂，重则惨死，你知道你女儿将会面临什么吗？”

    崔一月道：“姜大夫，她机灵得很，不会被的，就算被也是她自己不懂事儿，惹了主家，被教训也是活该。”

    姜暖觉得自己简直是鸡同鸭脚，“你不后悔就行。”

    崔一月心自己后悔什么？她巴不得再有这样的好事，等过些日她再怀一个，若是生的女儿再去问问牙行的人，“姜大夫，这个钱你收着，以后咱们就两清了。”

    这段时间崔一月和崔二月两人陆陆续续给了不少诊费，算起来债务是两清了，但是姜暖并不想收这个卖身钱，她收下了会不安心的。

    姜暖没接：“不用了，我不要这个银钱了。”

    崔一月窃喜，“你真不要了？”

    姜暖将崔一月的暗喜看在眼里，她勾唇冷笑，“我不要这个银钱不是因为我大方，而是因为可怜你的女儿，我不赞同卖孩子的行为，我如果收了这个银子我会良心不安。”

    崔一月沉下脸，不满的看着姜暖，“姜大夫，这不关你的事情吧，我生的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姜暖点头，“是不关我的事情。”

    “只是我觉得我收了这个银子会良心不安，所以我不要剩下的银子了，给我积德，也给你女儿积德。”姜暖宁愿不要钱，也不愿意吃这个人血馒头。

    崔一月脸色颇为难看，“姜大夫，我卖女儿还不是为了尽快把银子给你，你怎么能这么呢？”

    “我从来没有催过你要钱。”姜暖当初因为气愤叫了五两的诊费，其实也没有指望崔一月能全部给上，有就给，没有她也不强求，“你可别把你的心思强塞在我身上。”

    崔一月不承认，“若是你不要五两银子，我能去卖女儿？”

    “崔一月，你不要推卸责任，你自己卖的女儿别怪我身上，你自己是什么私心你自己心底最清楚。”

    姜暖看着这个以夫以子为中心的崔一月，摇了摇头，“你比起你妹妹，你真的差太多了。”

    “剩下的银子我不要了，你若是对你女儿还有一点良心，能将她赎回来就尽量赎回来，她毕竟是你的亲生女儿。”

    崔一月气得不行，张嘴想狡辩，但姜暖已经转身离开，她不想同卖儿卖女的人话。

    站在门口的张大夫摇了摇头，姜大夫得对，崔一月比起她妹妹，真的差远了。

    姜暖满脸寒霜的回了家，刚一进家门就被哥哥拦住了，“怎么了这是？”

    姜暖同姜策道：“她卖女儿，还美其名曰是为了给我医药费，差点没把我气死。”

    姜老太听着也火大，“没扇她？”

    “扇她还会被不依不饶的赖上，不值得。”姜暖在医院里见得多了，“遇到这种人只能自认倒霉。”

    姜老太也知道这种人，“也是，跑到医馆门口一哭二闹三上吊，还到处宣扬，对阿暖后续开医馆不好。”

    姜爸爸感慨：“要是在现代，让律师团收拾她们，赔得他倾家荡产。”

    “现代里她拿着个手机拍一拍网上一发，一群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跟着声援，还影响股价。”姜妈妈摇了摇头，“在这里其实还挺好的，真遇到了花钱请个地痞流氓收拾一顿也行。”

    法律不健全，想收拾一个人还不简单？

    姜爸爸忙道：“我们还是要做遵纪守法的人。”

    姜妈妈嗯了一声，“我就是随口。”

    她做人也很有道德底线的，法外狂徒张三过，生活在人世间，每一个人都负有基本的责任和义务，我们清楚地知道，有些事情我们必须去做，有些事情我们决不能突破底线。

    换言之，我们的生活始终贯穿着伦理的维度——而道德与法律则是悬挂在每个人头上的达摩克斯之剑。

    法律是道德的底线，道德是法律的高标准，姜家人作为有道德、三观的人，自然不会真的去触碰到底线。

    姜老太叹了口气，“话回来，这崔一月真的不是个东西，虎毒不食子，她还卖女儿，实在生活艰难也就算了，可是这家子好像日子过得不错。”

    姜暖嗯了一声，“崔一月的丈夫念过一两年书，在县城帮人做事，一月也能赚好几百文。”

    “就是咯，有钱还卖女儿，这一家子真的是没良心。”姜老太之前对崔一月的印象不错，因为她能坚持付后续的费用，虽然给的不多，但是至少没有赖账。

    但没想到自己竟然看走眼了，姜老太满脸的嫌弃，“当初农业社的时候，日子那么难我也没卖孩子，砸锅卖铁的也送大家念书，真的没良心。”

    “娘，人是复杂的，有些人就是冷血感情淡薄，有些人天生感性，注重亲情血缘，遇到崔一月这种狠心的是她那个丫头倒霉。”姜妈妈道。

    姜老太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你这身子的娘家人也是卖了一个闺女的吧？”

    姜妈妈想了下，是有这么一回事，“林家有个叫林三娘，三岁左右被卖了的，那老太婆卖了之后还给她儿子扯了一身花布衣裳。”

    姜老太叹了口气，真的不是把女孩子的命当命呀，“后来找来过吗？”

    “还找来做什么？重男轻女，是我巴不得跑远一点。”姜妈妈将做好的一盘下酒的炒花生放到桌上，“别这些不高兴的事情，你们先吃午饭，吃完了也好各忙各的事情去。”

    姜暖嗯了一声，端着碗筷上桌，然后一家子围在一起先吃午饭。

    大家都很忙，没工夫关注这些事情，等吃过午饭后就抛之脑后了，继续赚起了大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