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寒气笼罩着整片县城，姜暖穿上厚一些的棉衣去了医馆。

    午后时分，李氏带着孩子赶来了医馆，“姜大夫，请您帮他们俩瞧瞧。”

    姜暖看着衣着单薄的李氏，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觉得挺讽刺的，为了银子妥协，可最后算盘却落空，也不知值不值得？她轻轻的叹了口气，“进里面来吧。”

    进屋后，寒风都被挡在了外面，李氏几人觉得稍微暖了许多。

    姜暖没有和李氏寒暄，直接让两个人还走不动路的两人躺到旁边的贵妃榻上，她仔细检查了一番。

    大一点的孩子之前腿肿胀，这已经快一个月了，他的腿还没有完全消肿，应该是里面应该还有骨头碎裂了。

    而且半月板肯定也有问题，必须将骨头拼凑回去才行，要不然以后都得一瘸一拐的走路。

    一点的孩子情况好很多，但是没有养护好，现在脚还是歪的，也有一点瘸。

    如果不想以后变成瘸子，得脱位后再复位，再加上夹板再躺一个月就好。

    姜暖走到外间和李氏简单的了一下情况，“你女儿的情况很好弄，费用也不高，但是你儿子的情况就更严重一些，需要用刀剖开，后续调养需要花费很长时间。”

    “而且我动刀也不能保证他完全恢复如初，这中间存在一些风险，你可以考虑一下。”姜暖将利害关系和李氏解释了一番，方便她做选择。

    李氏紧张询问：“那他会死吗？”

    姜暖摇头，“不会死。”只是剖开腿上的皮肉把碎裂的骨头拼凑回去，不至于死掉。

    李氏询问：“那……要多少银钱？”

    姜暖道：“两个加起来十两，用药这些单独另算。”

    李氏想到自己所剩不多的银钱，她又有些犹豫了。

    因为对王家的不喜，姜暖难得的没有去多，“你自己考虑。”

    李氏也看得出姜暖对她的不喜，她想直接带着孩子离开，可是偌大的县城没有像姜暖这般能治孩子的人，所以在纠结再三后还是咬牙同意了。

    她看着自己一瘸一拐的脚，她不想自己的孩子也像她这样，后悔一辈子。

    而且丈夫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两个孩子，她不想辜负丈夫的遗愿：“姜大夫，那麻烦你了，请你一定要治好他们。”

    “我尽力。”姜暖让东家给李氏签了手术协议，然后趁着时间还早便开始给李氏最的女儿开始治腿。

    “去后面屋里吧。”昨日张大夫听到姜暖的意思后，已经让人收拾好了两间空置的房间，一间房用于做手术和治疗，一间房则用于手术后休息。

    “多谢张大夫。”病人放在医馆会更好护理一些，但姜暖还没过，没想到张大夫提前准备了，“你怎么想到提前准备这些？”

    “你给的书上有写治疗室和病床这类的护理方式，所以我想着把这两间房腾出来备用。”张大夫对姜暖：“你快去吧。”

    “张大夫也一起进来。”姜暖先让四准备了夹板和拐杖的东西，方便女孩后面使用。

    “她的腿只是骨折了，但是没有完全复位，以后长好了也是瘸的，所以我们需要帮她脱位，然后再复位。”

    进屋之前，姜暖和张大夫解释了一下，“张大夫你平日也会帮人复位，应该知道如何脱位的对吧？”

    张大夫点头。

    姜暖：“那等一下就由你来做。”

    张大夫还是第一次知道可以脱位后重新复位，他有点不敢动：“我来？”

    姜暖嗯了一声，“张大夫你的手法是好的，也知道关节部位，只是第一次尝试这种觉得手生，但是试一试就知道要如何做。”

    张大夫心想，何止手生，简直是从未做过，但他从而知道了一种新治法，也愿意去学一下，“那我试试。”

    等进了屋，两人不再聊孩的情况。

    女孩慌张的看着两人，瑟瑟发抖，好像是将要遭遇什么恐怖的事情一般，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含糊不清的：“呜呜呜，娘，窝怕……”

    “你叫什么名字呀？”姜暖拿出油纸包裹的红枣糖，“你若是愿意告诉我你的名字，这颗糖给你吃，好吗？”

    女孩边哭边看向红枣糖，“窝、窝叫花……”

    “花？”姜暖把糖递给女孩，“谁给你取的名字？”

    女孩捏着糖，扁着嘴哭：“窝不知……”

    “那你几岁了？”姜暖和张大夫使了一个眼色，张大夫会意后走到花的脚边蹲下，然后摸索着花的脚踝，里面的确有长歪的迹象。

    花还不知道危险靠近，比着三根手指：“三岁……”

    “花你喜欢吃什么？”姜暖一边吸引着花的注意力，一边提醒张大夫可以找准时间动手。

    花吸了吸鼻子，“窝稀罕肉……”

    姜暖又问：“红烧肉还是大肥肉？”

    花张嘴想大肥肉，可是嘴巴刚张开，张大夫就帮花的脚踝脱位了，她疼得哇的一声再次哭了起来。

    在她哭起来的第二声，张大夫直接帮花复位了，“姜姑娘，你看现在可以了吗？”

    姜暖蹲下摸了摸花的脚踝，点了点头，“已经复位了。”

    但是已经长出一点增生了，以后得好好按一按才能抚平，留着也没有关系，只是以后这里可能会凸起一点点。

    姜暖将夹板递给张大夫，让他给花绑好，并且里三层外三层的固定住，以免孩子好动，将夹板挣脱又长歪了。

    “好了。”姜暖把花交给李氏，李氏看着被包得比花人还粗壮的脚，有点不敢置信，“这就好了？”

    才进去一盏茶功夫，这么快就好了？

    “她的情况不太严重，只需要按照我们的嘱咐让她养身体，两个月后就可以拆掉，三个月后可以恢复正常。”

    姜暖再三提醒，“但是前提是这只腿上的夹板不能取掉，不能用力，走路最好用我们做的拐杖，若是她觉得不适应，那你们要么背着，要么想法子给她做一个轮子的车。”

    李氏茫然的点点头，“那老三呢？”

    “他现在身体太差了，这两天再调养一下，瞬间将肿胀消除掉。”

    现在已经下午酉时，马上天就要黑了，姜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晚上光线不好，她尽量避开这种阴暗的天气，另外姜暖还需要做一些准备。

    张大夫对李氏母子三人：“你们接下来便先住在这里，我给他开一些消肿祛瘀的药。”

    “另外花的腿还需要多观察，留下来再喝一些消肿止痛的药，这样也能好得快一些。”

    李氏捏着袖口不敢吱声，她怕自己没有足够的银钱来付给医馆。

    “你别担心，价格不贵的。”张大夫宽慰着李氏，“你们安心住下，脚治好才是最重要的。”

    李氏抿着嘴唇，那只能这样了。

    张大夫给两个孩子开了药，让七去熬夜照顾他们喝下，他则走到外间将今日的案列登记好，以备后续查探。

    “姜姑娘，按照花的这种情况，那其余人有相同症状也可以采用这个方式吧？”

    姜暖点头，“理论上是可以的，但是也要根据每个人的情况来看。”

    “花刚受伤没多久，骨头还没长好，这个时候重新复位损伤不大，若是长好了或是已经几年了，那这个方式就不一定适用。如果一定要重新复位，可能需要断骨头才行。”

    “而且孩子的恢复能力好，若是换成大人就不一定了，这些情况都没办法预料，毕竟每一个人的身体状况都不同。”

    姜暖不是神，也没办法预料，只能尽最大的努力去救治，救了就多一分恢复的机会。

    张大夫颔首，一一将这些情况记下，“那你算何时给另一个孩治？”

    “后日天气晴朗了再治吧。”姜暖将需要准备的东西和张大夫了一番，“张大夫，你最近缝合的技术越发好了，后日我们一起吧，到时候由你来练习。”

    “我来？”张大夫的声音颤了颤，他一直都在鸡鸭蛙身上练习，现在就要换到人的身上了吗？他有点害怕。

    姜暖道：“没事的，到时候我会在你的身边看着的。”

    张大夫深吸了口气，“那我今晚上再练练。”

    他完后急急忙忙的跑去叫六去买鸡回来，他想再练习练习。

    姜暖看着张大夫同手同脚跑远的身影，被逗笑了，她突然想到自己以前第一次跟着导师上解剖、缝合等课程的时候，好像也挺紧张的？

    时间太久远了，姜暖都有些忘记了，但想来应该和张大夫相差无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