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恩情分手二合一章
“你这个杀人犯为什么会在这?我要报警!”
张丽红边叫嚷着边真的掏出手机, 姜铎见状急忙向前跨出一步伸手一按, 看向生养自己含辛茹苦的把自己拉扯大的母亲时, 却面目阴沉眉头紧拧着, 忍不住拔高了音调,满是惊怒的急声喝止:
“妈!你干嘛呀?”
拼命想抽出自己的手,却被儿子牢牢制住怎么抽都抽不动, 张丽红心底愤恨着一挑眉目瞪向姜铎,抬手就给了他一耳光,难以理解的大声责问:
“你怎么还能护着他?你忘了你三个月前回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了?你忘了你爸从越南回来时是什么样子了?你的腿, 你背上的伤, 你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你们父子俩什么都瞒着我, 什么都不告诉我, 但你无缘无故跑到果敢去,还差点丢了工作,你敢跟他一点关系没有?你是警察啊, 他身上还有人命官司不清楚,你怎么能跟他混在一块!”
眼见姜铎被得身形一晃偏过脸, 林逆涛脸色煞白着就想冲上前挡一挡。但看见瘦削弱质的张丽红正喷薄出熊熊怒火,周身愤恨的颤抖战栗着, 便只敢心焦的僵在原地, 手足无措的看着仇人一般的母子俩。
“妈, 您消消气。”挨了一巴掌之后, 姜铎反而冷静了许多, 连忙松开手再满脸谄笑着往张丽红跟前一贴, 扶着她的肩声道,“涛怎么可能会杀人?他可是您看着长大的,您别听外面的嚼舌头胡八道。”
张丽红使劲一退甩开姜铎搭上自己肩膀的手,低吼着:
“他怎么不可能?你们读书那会儿他才多大一点他就敢大半夜一个人混进赌档,还去跟那些二流子一起赌钱,你因为帮他遮掩被你爸收拾的那么惨,你都忘了是吧?我告诉你姜铎!你能找个姑娘处着最好,如果你天生是那种人非要找个男的,只要你能安安生生过日子,我咬咬牙我也不会多什么,但你要找他就不行!就是他不行!就是他这个灾星不行!”
张丽红越越激愤越越上火,到了最后,却突然一掌搡开姜铎,冲到林逆涛跟前,瞪着他颤抖着手指着他的鼻尖:
“你怎么还好意思杵在这?你怎么还不滚?”
“妈!”姜铎按捺不住的再次冲母亲一声低喝,又一步跨到到她面前,隔挡到她和林逆涛之间,却悄悄向后攥住涛的手,尽量控制着用平缓乞求的语气同母亲:
“这大半夜的您让涛上哪去?要不,今晚先让他在咱家住着,我先送您回去成不成?我这还没吃晚饭正饿着呢,我爸不是还在家等着我俩呢。”
看着儿子还敢当着自己的面去牵那灾星的手,张丽红怒不可遏,却忽然低笑起来,言语满是讥讽的看向他俩:
“姜铎你做给我看是吧?可他凭什么住我家?我问你,他凭什么住我家?我们欠他的吗?我要知道姓林的能把我们老姜害到这个地步,我当初坚决不会让他住进来。”
话音未落,张丽红却突然向前一倾身,一把推开姜铎后跑到里屋开了灯。
只见她双目赤红着顿在屋当间环顾了一阵,再形容癫狂的奔向高低床,伸手就把凌乱的被褥往地上一扯;之后又开衣柜,把里面的衣服一件一件拽出来,拼命掼到地上;最后,却突然跑到书桌前,抬手就把叠放在桌面上的稿纸本子试卷全部扫落;紧接着一蹲身,钻着身子猫着腰在桌底下的矮柜里狠命的一通翻找,抱出一个铁盒子,咚的一下扔到书桌桌面上。
猛然反应过来母亲想要干什么,姜铎惊骇得惨白了一张脸,赶紧冲到书桌前想把那铁盒子抢到手里,谁知个头矮看着弱不禁风的张丽红,盛怒之余的当下力气竟也大的出奇,伸手一推就把高了自己两个脑袋的姜铎推得一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
接下来,她却连看都不多看青白了脸色的儿子一眼,只站在书桌边使劲一扣开盒盖,边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全倒出来,边沉声骂道:
“这间屋子里的东西,姜铎一样都不让我碰,我虽然生气但想着反正你也不在了,也不好多什么只能由着他胡闹。但现在好了,你回来了,你的东西你赶紧拿走,我们老姜家不欠你的。”
话完,张丽红伸手一指原先放在铁盒子当中的一件,是一本红皮封面过了塑的证明书,面向林逆涛沉声掷地的怒喝:
“这是你家原先那栋房子的土地证,你家房子烧没了,我们老姜就做主找人给平了地,又到处求人给你家补办了国有土地使用证;这是你爹生前的银行存款,也是我们老姜去公安局开了证明,重新给补办出来的;这本存折,里面有你爹的抚恤金、丧葬费和县局工会互助金,还有你家出事以后公安局自发搞的捐款,密码是你的生日;还有这些,都是你奶奶住院时的医药单据,老姜本来想烧了却被我留下了,正好给你看一看,你奶奶住院时还另请了护工,都是我们老姜出的钱;还有你家当时买房子借了老黑和宋之田的钱没还清,是我们老姜替你家还上的,前些年我们买房手头紧,我让老姜从你家的存款里拿出一点还回来,老姜还和我吵了一架。所以,我们姜家不欠你的,听清楚了没有,我们姜家不欠你的,你凭什么还赖在这?”
偌大的恩情,自己确实还不上,也没资格继续赖在这……林逆涛苍白着脸脚一软,被抽空了力气一般不自觉的往后一踉跄。
姜铎赶紧上前,一把撑住难以自持几近瘫软的林逆涛,再不敢相信的看向心狠至此的母亲,沉声嘶喝:“妈!你到底想干吗呀?你非得这样吗?”
“我怎么了?”张丽红横眉立目狰狞着脸,眼角却开始通红泛泪,夹杂着怒火转向姜铎低泣:“我错了么?姜铎,你可真有良心,你就光记着他。你忘了你爸是怎么躺着回的临潭么?你忘了你爸到现在还三天两头上医院,两条腿动不动就疼得站都站不起来?要不是因为林家的事情,你爸怎么会跑去越南?怎么会着了别人的道?偏偏你找谁不好?你还要找他!”
话已至此,便是一阵煎熬人心的沉默。
八年来,咬碎牙咽进血挺过了无数个生死存亡的瞬间,却没有哪一刻,像此时这般清晰的感觉到刀尖一点点撕割心脏的痛苦。
林逆涛面目成灰,彻底僵在当场,眼睁睁的看着身前的姜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向着他的母亲,曾经视自己如已出的阿姨,一声一声的剖白真心苦苦哀求。心内叹道:自己已经没了家,原来和自己在一起,姜晓堂也会没了家。
想到这,林逆涛艰难的抬起腿挪动步子,走到姜铎身侧,看向盛怒未消气愤不已的张丽红,躬身低下脑袋,请罪一般一字一顿的轻声:
“丽红阿姨,您别怪姜铎,我马上就走。这些年来,我家的事情给您和姜叔叔添了很多麻烦,特别是我奶奶的事,我是后来才知道她在医院躺了一年多,都是您和姜叔叔一直在照顾她。我因为一些原因没能及时回来,本应该我来承担的责任,却全部推给了您和姜叔叔,造成您这么大的负担,我心底非常过意不去。除了您刚刚的那些,我知道我家别的很多事情也让您和姜叔叔花费了不少心力,您和姜叔叔,对我们家恩重如山,我就是三辈子做牛做马来报答,也偿还不了您的恩情。所以,姜叔叔帮我父亲和母亲存下的这些东西,就请您把那土地证给我,剩下的所有存款,我今天做主,全部还给您,就当是这些年我心里一点微末的补偿,至于别的东西,您看是要扔还是要烧都可以,我这就走。”
话音未落,林逆涛便径直走到张丽红身边,拿起那本土地证,没成想刚一捏进手里,两张边沿焦黑残缺了一角的纸片却从当间滑了出来,突兀的撞进三人眼底。
林逆涛急忙捡起来一看,眼眶立即湿润了。
那是两张发旧泛黄的老照片,自己清楚的记得,原先是夹在父母卧室床头柜的笔记本里的。
一张是父亲和姜叔叔的合影,照片上英姿勃发的年轻面貌,也就跟自己和姜铎现在这般年岁差不多,上面批注了:“1982年冬,临潭缉毒队挂牌”几个字;
另外一张,正中央是花布襁褓中的自己,正被轻轻笑起来的文清满脸知足的抱在怀中,旁边则是彼时既年轻又时髦的张丽红,正笑颜如花的强按住扭做一团臭着一张脸的姜晓堂,母子俩个就站在自己母亲身侧。
伸出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光滑的影像,林逆涛瞬间通红了眼角,心底哽咽抽痛着,把照片夹回土地证当间,走到客厅,郑重的放到自己旅行包夹层内。
张丽红也瞥见了,她万没想到老姜竟然珍而重之的收着这个,心底颤了一下,却仍旧阴沉着面目不吭声。
眼见涛居然要走,居然还真就向着大门口头也不回的迈步子,姜铎想也没多想的蹿起来,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沉声质问:“你才答应过我什么?你又要跑是不是?”
低头看看被紧紧拽住的胳膊,再看向满脸焦急惊慌失措的姜铎,林逆涛却轻轻笑起来,只张嘴,没出声。
直到看清楚涛了什么,姜铎才长舒一口气,松了手。林逆涛便把旅行包甩到肩上,深深的看了姜铎一眼,转身走向大门口伸手推门。
但指尖还没碰上门把手,他却犹疑的顿了一顿,心内一沉,双眼空洞的盯着地面忿忿的咬了咬牙,豁出去了一般再次转身,目光灼灼的看向张丽红,坚定的,
“丽红阿姨,对不起。我爱姜铎,我爱他很多年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我更爱他。时候我发现自己有这份龌龊心思的时候,我很痛苦,也很恶心自己,但是这份感情我怎么掐都掐不掉。现在,我们都长大了,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除非姜铎自己他恶心我不要我了,否则我是不会主动离开他的,希望您能理解。”
听见这个,张丽红黢黑了一张脸气得抖作一团,惊怒的站起来恶狠狠的看着林逆涛,就差没抄起手边的物件全部砸到他身上,大骂出口:
“你不要脸!你滚!你马上滚!我告诉你,我永远都理解不了!”
抛下身后正咆哮着的疾风骤雨,推门迎向山城临潭久违的山风,林逆涛却在心底长舒了一口气。
原来掩藏在心内多年的深情,能够这样一口气全部宣泄倾吐出来,竟能让自己这般如释重负心底一松。
想到这,他便安心的迈着轻缓的步子,走出公安家属院。
但来到县城大街前,他却停住了,他不知道该去哪。
大街往北是八年前就已经化成余烬的家,往南是早以改换了面貌连大门都不知道向着哪边开的学校,往西的半山坡,只有深埋进泥土里的父母坟茔。而偏偏是自己身后的,姜铎的身边,才是归处,可自己却不能回去。
站在街口呆愣愣的恍惚怅然间,雨后寒凉的山风呼啸而过,夹冰带雨灌进衣领里,冻得自己直哆嗦。
与闷燥湿热的老街,以及雨林金三角仿佛永远凝固住的空气不同。临潭的风,四时萧萧,永远都能顺着骨缝刮到心底。想到这,林逆涛轻声笑了笑,心底庆幸着,幸好出门时随手拿了姜铎的外套穿上,躲在里面,果然暖和了不少。于是他竖起衣领,往宽大的外套里缩了缩,心里想着,既然已经回来了,就随便逛逛吧,反正姜晓堂最后总能找到我。
——————————————接下来保证是糖,纯糖!再带刀子我直播吃手机。下一章分界线——————————
夜半三更,阴风诡雨,城郊半山坡,荒草密林
午夜前又下过一阵雨,本就泥泞坑洼的羊肠道积了厚厚一层黄泥,越发粘鞋又滑脚,一步一个坑。
泥道上荒草间,姜铎抬着手机,用泛蓝的屏幕微光扫了一扫眼前的黢黑一片,心翼翼的避开盛满泥浆的水洼,慢腾腾的走向半山坡处的树林子野地里。
凭借记忆的指引,好容易找到地方,他却没有立刻上前,而是用手机看了看时间,真棒!凌4时4分4秒。再将手机转向四周,阴风,迷雾,老林,如果能蹿出两只黑影或者来上几声惨叫,恐怖灵异片就齐活了。
想到这,姜铎愤恨的一拍脑壳,心里低骂:大半夜的顶风冒雨跑到山坡上来找人,你就你贱不贱吧?于是他孩子撒气儿一般抬脚一踢路旁的石子,没成想石子没飞多远,鞋跟却擦过泥浆子带起一串黄汤,泥点飞溅了他一裤脚。
姜铎脸都青了,心底越发愤懑着“等我找着你,看我怎么收拾你!”的把账算到林逆涛头上,走向野地更深处。
山风呼啸,头顶有致密阴沉的积雨云遮星避月,黑压压连成片包拢住山脊,透不出一丝亮光。被雨水反复冲刷和浸泡后,空气里满是腐叶草腥味儿,鸟不鸣虫不语,只有荒草间偶尔传出的沙沙声,渗得人汗毛倒竖心底直发毛。
此情此景,臭着一张脸的姜铎越走越生气,顺着手机惨蓝的暗光一扫,却猛然照见阴森森的午夜山林老树精底下,有个人影。被唬了一跳之后,盯着那树根上蜷成一团的看清了面貌,他立即气得额角直抽抽,磨着牙缝撇着嘴,冲了过来。
果然是林逆涛,这臭子正斜披一件雨衣坐在垫了毡布的石缝间,怀抱着背包,倚靠着树干,没心没肺且睡得香甜。
愤恨着眉目嘬着牙花快步上前,姜铎伸手轻轻推了推,没反应,再重重一搡,睡得正开心的那人瘫软着差点滑下树干,却还是没反应,他便索性一蹲身,双手捧住林逆涛的脸,边恶狠狠的瞪着他边使劲揉搓用力拉扯。
这么大的手劲和力道,面团也能搓成条,要再弄不醒,就该去探他的鼻息了。
但也就搓了还没两秒,林逆脸突然惊跳起来,以极其猛烈且沉痛的方式,不过都痛在了姜铎的身上。
只见他眼睛还没完全眯缝开,双手已经条件反射的一抓一掰再一拧一压,紧接着欺身上前,整个人懵瞪着半梦半醒之间,就把扰他清梦的来人向前拖拽着按到了泥巴地里,在干净利落的侧身提膝一蜷,别着来人的胳膊跪压住来人的背。
“疼疼疼!……撒手,再拧你老公的胳膊就断了。”
杀猪一样的连声惨叫终于让林逆涛睁圆了眼睛彻底醒透,但看见膝盖下已经被自己紧紧跪压住的“老公”,他吓得脸色一白赶紧松了手,再急忙上前,揪着“老公”的衣领把他从泥地里=拔=出=来。只是眼见“老公”半边外套惨遭毒手估计洗衣机都弄不干净得用手搓,还皱着眉咧着嘴的惨状,又忍不住扑哧一声。
“你他么还好意思笑?生气了,你接着睡,我走。”
林逆涛赶紧上前拽住姜铎的衣角,帮他脱掉覆了厚厚一层脏泥巴的外衣,在掏出卫生纸,轻轻擦拭他脸颊边的泥点子,心底甜丝丝的面上却皱眉轻声嗔怪,“谁让你招我的,怎么这么晚?”
姜铎狞笑着抬手到他脑门前,接连来了三个脑瓜崩,下手特别狠半点不留情面,痛的涛嘴一撇委屈的眼角通红,却只敢直勾勾的看着他,又不敢出声
“你还敢!大半夜跑出来我容易么我?不等我妈睡踏实我怎么出的来。你倒好!给你发短信你不回,你电话你不接,缩在这种寒凉的地方睡大觉,你不怕得风湿啊?光跟我老地方见,咱俩从到大一起逛过多少老地方你心里没点数吗?我哪知道你会跑到哪?哎……我!眼睁睁看着我大半夜的满世界找你,你是不是特开心特有成就感啊?耍我好玩吗?我警告你,下回再跟我玩躲猫猫我就不伺候了,我管你去死!”
看着姜铎一张脸越越凶越越黑,林逆涛心里急跳了一下,赶紧上前握住他的手,扁着嘴声讨饶,
“我真是太累了,没一会就睡得死沉。我也想在城里等你来着,可少年宫关门了,游戏室拆了,旱冰场上直接新建了一栋房子变成KTV,我又不可能翻墙躲到咱学校里头去,连你家院子里那棵歪脖子树,都被填平了停着车。你新家在哪我又不知道,也不知道丽红阿姨有没有关着你,我心里慌得没办法,就想着看看这棵石榴树还在不在,结果一路走来,原先的山坡现在到处建满了别墅,我越走心越凉,没想到爬到这,这棵树周围居然还好好的留了出来,我就忍不住坐到树底下靠了一会,没想到靠着靠着,我就睡着了。我真不是故意的,晓堂哥……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气哼哼的斜眼一瞅,姜铎没搭理他,而是抬脚走到石榴树底下,一屁股坐到毡布上,沉声怒喝:“四点了,我从家里跑出来到现在我找了你快2个多时了,看见我着急上火你就特开心是不是?”
“不是,”林逆涛立即跟过去挨着坐下,眼见黑黢黢的野地里四下无人,便大着胆子抱住他的脖颈,睁着睡眼惺忪还有些晕红的眼睛,一脸讨好的看向他,“我不开心,我舍不得,哥?老公?不生气了好不好?”
姜铎没回话,表情仍是气哼哼的,眼底却有些笑意、捉狭和隐忍,意思很明显:还生气,哄不好,你得继续努力。
林逆涛索性再往前贴了贴,让两人上身紧密的嵌在一块,脸颊轻轻凑到姜铎鼻尖前,猫儿一样伸出舌尖,舔了舔他的嘴角,又跑到他唇瓣上来回轻扫着画圈,就是不覆上去,边慢慢舔着还边偷眼得意的看着他眼睛渐渐冒出绿光来,再坏笑着直起身子,留出一点距离后向着他甜腻腻的笑着:
“老公……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要疯了!
姜铎低骂一句,抬手按住林逆涛的脑壳,手指勾着他细软的头发张开嘴就猛凑上去,啃咬他的唇瓣,在用齿缝去撕磨刚刚那作妖的舌尖。
夜半三更,荒郊野外,除了泥巴就是鬼。两人在当间耍流氓耍的毫无顾忌,动静能搞多大就搞多大,亲嘴亲得啧啧响,都把对方的脸颊当香饽饽一样又啃又咬。
紧紧拥在一起纠缠了半晌,再回神时,涛已经勾着自己的脖颈被自己抵到了树干上,耳鬓厮磨,嘴唇一路向下,手指越探越深,每一个动作都在表达亲昵和渴求,亲吻得意乱情迷。半晌后,两人喘着粗气呼吸急重的顿了一顿,起伏着胸腔看向彼此,依依不舍的分开了一点,仅仅只是一点点。
双眼灼灼的盯着身前的涛,姜铎忍不住抬起手,理顺他额前的头发,又弯着手指滑过他湿漉漉的眼角边,顺着脸颊轻轻摩挲慢慢向下,来回轻抚他的脖颈,停在颈窝处,用指尖搔刮着勾得涛眯缝着眼睛难耐的看向自己,忍不住绷直上身,放在自己背上的手也不老实的又摸又挠,眼底和心底满满诉的都是渴望,都是自己……
这样的情境里,姜铎却目光微敛开始恍神,沉默了一会,他脱口而出:“原本我算把你送回临潭后,就和你分手来着。”
手指一顿,林逆涛抬眼看向姜铎,默不作声,心内却狠狠抽痛着:“他还是出口了……”
紧接着,难言的悲恸爬到眉间,但自己不敢哭,只能死死的盯着姜铎看了一会。却见他看向自己时,眼底的情潮慢慢退去,深幽的光芒浮了上来。便只得认命一般垂下眼角偏开脸,松开勾着他脖颈的手,往身后的树干上缩了缩,再把手摩挲到他的心口处,轻轻一点。
“我知道,看见你没挂着戒指的时候,我就猜到了。”
闻言一愣,两人一齐沉默着,但不多一会,却见姜铎也无奈的叹一口气,倾身上前把额头抵到涛的脑门顶,又像从前那样深重的嗅了嗅他身上散出的味道,沉声
“可现在这样,你觉得我还离得开你么?今晚你那么拼命的向我表白了无数次,居然还敢跟我妈摊牌,如果换做以前,我肯定会高兴的整个人跳起来,抱着你直转圈。但是,今天,听见你爱我的时候,我心里却总是绕不过石猴子山那晚,你明白么?涛,你真的寒了我的心了。”
听见这个,林逆涛苍白着脸慌张的向前一扑,不管不顾的抱住姜铎,死命的抱着,仿佛自己一松手,姜铎就会消失。
姜铎却似是心疼又无奈,轻轻笑了笑顺势回抱住他,在他耳畔轻声道
“涛,你怎么坑我害我没关系,我爱你,不比你对我的感情少一点。但是,那天晚上,车里还坐着老黑叔和杨叔,你有没有想过,你那么不计后果的去拉方向盘,万一两位叔叔也跟着出了事该怎么办?你不能因为我们都心疼你,纵容你,就这样一意孤行横冲直撞,你太自私了。”
话完,姜铎静静的等待了一会,怀里那人却一直埋头藏脸不吭气,只是丝毫不肯放松圈紧自己的力道。姜铎便只得抬手轻抚他的背脊,接着,
“涛,你你没有家了,可我还在,只要你愿意,往后我会一直陪着你,陪着你到老,到死。就像当初我答应过文清阿姨的那样。但是,如果你一直甩开我的手,一直躲到我看不见的黑暗处去拼命,去搏杀,去赴死,让我悬着一颗心看着你消失,看着你投向阴影处不知生死,那我做不到,我真的没有勇气继续陪你走下去,你明白么?”
话音未落,怀里那人却浑身颤抖起来,怕着凉似的越发往自己胸口处挤,半晌后,他终于点了点头,再抬起脸颊看向自己时,已花了一张脸满目泪痕。姜铎心疼的捧着,细细吻干他眼角的泪水,在他耳畔轻声嗫喏着
“我爱你,涛,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正因为如此,我希望你能有所顾忌,不要再那么自私,多想一想身边的人,多想一想我,好不好?”
“嗯!姜晓堂,对不起,对不起……”
除了表白,这一句也是今晚听到最多的,想到这,姜铎额角抽了抽,捧着他的后脑勺郑重的:“你跟我有屁用,你得给老黑叔和杨叔跪下,好好请罪!”
“我明白。”林逆涛抬起一张哭的惨兮兮的脸,扯着嘴角想笑一笑,奈何眉眼却仍然是丢失了贵重宝物的郁结哀伤,表情将哭似笑,着实丑的不伦不类。
隐在阴森森的深夜里张牙舞爪的老树精底下,这副模样,着实让姜铎心惊肉跳,他只得忧愁的皱着眉一捏涛的脸,轻声:“求你别哭了,招不来鬼也能把狼招来,你是水龙头吗眼泪来就来?难道在拳场上你也是这么眼泪鼻涕的哭着讨饶?太跌份了啊……”
“不。”林逆涛却声答道,认真的看向姜铎:“我就在我老公面前哭,拳场上,我就是狼,谁也咬不过我。”
眼见涛双眼清亮的看向自己,姜铎不话了,静静的由他执起自己的左手,亲吻掌心那道细长的疤痕。
“姜晓堂,我郑重的跟你道歉,答应你的事情,我一件没做到,还总是在伤你的心,对不起。如果你愿意继续陪着我,往后的日子里,我会谨记,我的命,不是我一个人的,它还连着你,还牵着你的心,余生我将用尽全部力气来爱你,至死不悔,决不食言。但是,你明白我,从你就知道我心底一直想要做什么。我从没后悔练过刀,从没后悔混进赌档帮我阿爹查线索,也从没后悔一个人留在边境挖那些毒枭。我是林边疆的儿子,我是山里人,我会继续踩踏父辈的印记,完成我心中的誓言,只是这条路是怎样的一条路,你比谁都清楚,所以,原谅我,如果你愿意陪着我,恐怕我会一直在你面前哭,一直对不起你,我就是这样一个自私的人,就算这样,你,还愿意陪着我么?”
忽然风声大作,密林间挤挤挨挨的枝丫海浪一般涌动起来,呜呜如诉。这就是临潭的风,总在夜半刮过江面冲过沟峡袭向山林,猛烈似钢,无论前方是柔枝还是铁壁,总是毫不畏惧的冲撞上去,涤荡世间猎猎污浊。
有水珠落下,重重砸到姜铎脸颊边,是烈风在翻转头顶的树叶,将树冠积存的雨水一一倾覆,冰凉滑落姜铎的脸颊,似悔似泪
但姜铎还是倾身上前,一把抱住了林逆涛,皱紧眉头在他耳畔低语着
“我还离得开你么?你告诉我,我还离得开你么?我花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不去想你,不去看你,不去爱你,可遇到你还没过两分钟,我就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心想这三个月我费那劲干嘛?我根本丢不开,我逃不掉!”
“嗯。”听见这个,林逆涛笑得直往姜铎怀里钻着,紧紧的搂着他的腰,“这三个月,我心底无比煎熬,过的比我在金三角那些年还要胆战心惊,我生怕你铁了心真的不要我,我怕我会活不下去。你知道么?我太清楚你想干什么了,所以来前我就想好了,不管你什么我都先答应你,万一你要分手,我就先跟你分两天,之后我再跑到源州公安局天天堵你去,给你送花送巧克力送你爱吃的面条,缠着你,倒追你,想办法把你的心再弄回来。”
“那我不是亏大了?”姜铎大笑起来揉了揉涛的脑壳顶,“你的我都动心了,要不咱俩真分两天试试?虽然从喜欢我的姑娘不算少,但还真没哪个敢像你脸皮这么厚,还倒追我?”
“你敢!”林逆涛恶狠狠的瞪着姜铎,却只绷了两秒后,突然甜腻腻的调笑出声,满脸捉狭又下流的往姜铎身前一靠,一边把手往下探一边抱着他的脑袋往他耳边吹气
“老公……困不困,想不想找地睡一觉,要是不想,我俩就在这腻歪一会,好不好?我觉得今晚他最可怜了,你都不知道,丽红阿姨冲进来那会,我真怕他被吓出什么障碍来,万一以后你要弄不住我了,我可怎么办?”
这一句,像是火星子点着了身上的引线一般,姜铎浑身冒火即将要炸,双目赤红着狞着脸向前一倾身,让两人亲密的贴合着却恶狠狠的,“我日死你信不信?还害怕我以后弄不了你,弄不了你就要找别人去么?”
“不!”林逆涛把脸皮一撕扔到地上跺了几脚,边磨蹭着姜铎边弯起眼睛满脸写着快来啊……还压着嗓子轻声,“我就要我老公的,我帮你亲一亲,再舔一舔,好不好?我好想他。”
紧接着,趁着姜铎被满口污言秽语简称骚话震得一愣,难以置信的僵在当场的同时,林逆涛忽然一蹲身。
下一秒,姜铎傻掉了,天地晕眩,最后一点神智也被紧缚的炙热和滚烫包覆住,所有的音节到了嘴边,全都化成细碎的呜咽。姜铎觉得自己的心脏挪了位置,灵魂出了窍,所有感觉都飘到头顶的树冠上,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用手指死死的拽住涛细软的发丝,绷直了腿。濡湿温润的深处,让自己浑身冒火,明明有深重寒凉的风声刮过耳边,可姜铎就是听不见,只记得失了魂一般眯缝着眼睛,空洞的望着前方,前方是黢黑,前方是天堂。
半晌过后,明明没什么动作却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的姜铎,从天堂跌落人间第一件事便是阴沉下脸来,怒气冲冲的看着蹲在身前的涛,沉声质问:
“你哪学的?”
喉头一动,林逆涛却蹲身抬头,轻轻挑起晕红的眼角,坏心眼的仰视着姜铎,边用舌尖勾了勾嘴角的黏腻,边往前用脸颊贴着蹭了蹭。
“老子是银丰街杠把子,这点技术总要有的嘛。”
这一下,姜铎真火了,一伸手拧着涛的耳朵就把他提到自己跟前,低声骂道,
“技术不错嘛,学了多久啊?男女分班吗?拿到从业资格证没有?你们上课有实操吗?要交学费吗?你是观摩实战了还是提枪上阵了啊?柴刀!”
最后一声,姜铎是恶狠狠的撮着牙花骂出来的。猛然意识到玩笑过了头,林逆涛赶紧上前一扑,口里有污物不敢放开亲他,便只得抿着嘴皮往姜铎脸上蹭,老实交代,
“老公我错了,我哪有那个胆量,在老街的时候我天天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我哪有那个心思,一直专心拳。刚那几下是我看片片学来的,就来前这三个月,我怕你跟我闹分手,我就想着多学习学习,努力提高技术技巧和质量,等我把你缠住了再给你多弄几次,让你再也舍不得离开我,永远都舍不得离开我。”
话音未落,姜铎嚯的一下站起来,转身收拾毡布和背包,林逆涛愣了一愣又赶紧上前,不明就里又笑嘻嘻的问
“要走了吗?你准备回家还是去哪?”
闻言一愣,姜铎把手上的活停了一停,阴恻恻的笑起来转向林逆涛,用饿死鬼看见红烧肉一般绿油油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语调却像哄骗孩子的坏叔叔,眼角含笑着:
“这地都是泥,风又大还冷嗖嗖的,再脱裤子我怕冻了你的腚,县城里满大街的酒店、宾馆、大饭店,我就不能找个正经给人睡觉的地方,好好吃了你?”